第10章 两眉余恨倚黄昏
“……”胸口捶了一圈，“走！这酒我陪大哥喝。今晚不醉不归。”
能让人心甘情愿被盯上的……会是什么贼呢？
偷心贼！
看这副样子，九成九是为情所困……
由于长年外地演出、生活节奏不规律等等原因，Sky的胃其实并不好，他原本应该和儿童饮料作伴儿的。
可是今天他还是破例陪着喝了好几瓶。
以前没有放开手喝，他还真是不知道……不知道原来自己的酒量惊人的好。都要醉到桌子底下去了，他还头不晕眼不花。
“……你小子，咯，蒙我呢是吧……咯，”打着酒嗝牢牢抱着酒瓶，“酒量海大，却骗我说自己不会喝酒……咯……”
我不是不会喝，而是真的不能喝……
“兄弟，你……知道心痛的感觉吗……”眯着眼睛。
Sky干咳了两声：“我知道胃痛的感觉。”
“……我那么爱她，她为什么还要离开我？跟我去澳洲不好吗？她为什么执意非要去俄罗斯上学呢……”醉得迷糊，嘴里却不停下，“……俄罗斯出美女，她到那里去凑什么热闹啊……哪会有男人像我这么珍惜她、疼爱她，事事为她考虑，事事为她打算……她为什么就是不明白呢……蠢女人！偷心贼！”
“没看出来，大哥如此重情，”Sky倒了一小碟醋，兀自喝起来，“其实我也不明白……女孩子到底天天在想些什么……”Sky说着，心思不由转到了他家安秋水那里。
安秋水，不知道她每天在想些什么……
“哦？咯，咯……”笑道，“其实，喜欢一个人很容易……‘喜欢’这件事情本身也很容易……”
“难的是……一直喜欢，不变心。”Sky喝下一口醋，“动心动情本身并不难，可要是长久地一心一意只对一个人长情……这就很难了。”
“呵呵呵……”无话可说地使劲儿拍拍他的肩膀，“咯……谁说男人比女人晚熟？咯，谁说的‘当你面对一个男人的时候，要把他的年龄减去实际年龄的5岁’！谁说过的！嗯？把说过这话的人……叫过来……”说着“啪啪”地大声拍着桌子，“看看能不能喝得过我兄弟……咯……”
这回是真得醉死过去了……
“……”Sky瞧着他，心中转着心思：辰梦姐不像是说分手就分手、翻脸赛过翻书的无情人呐，“果然，要想维持‘钟情一人’……非得有某种契约关系不可。”
譬如婚姻，譬如羁绊……
Sky把他的解酒醋喝完，整整衣领站起身来，对着醉死在酒桌上的叹气道：“走吧，哥……喝得差不多了，咱们回家去。”说着动手扶起比自己还高的，架着往外走。
“只要你见到一个人，就能在第一时间读出他内心的爱恨情仇吗？”Sky揣度着看向宁如怜，思忖着如何开口。
宁如怜不停地往自己端着的咖啡杯里加糖：“其实也不用那么麻烦，你只要把那人的照片拿来给我看一眼就行。”
“……这么神？”Sky有些不能相信。
“前提是……没有PS过的哈……”宁如怜还是嫌咖啡太苦，摆手推给徐客喝，“现在的相片……拍得有几分本人模样啊……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Sky拿起夹心蛋糕咬了一口：“我知道了。”宁如怜无限纠结地看着Sky这位朋友的“尊容”……
“……这，Sky你这是什么意思……”
Sky老神在在喝着花茶：“你说的：不要P过的照片。我大哥手上只有这么一张……看完后还要完好无损地还回去的。”
“我去！”宁如怜噌地火了，“我是要没有P过的没有错！但不是这种……十几年前的老照片好不好……这……她最多也就八九岁嘛……能看出什么来？”
Sky无奈地耸耸肩膀：“我尽力了。你也尽力就好了。”
“……”宁如怜忍无可忍地对着铁辰梦的相片“相面”。
看着看着，她突然不说话了……
“……我看她不是背信弃义，而是有苦难言……”
Sky正色道：“什么意思，你看出什么来了？”
“你看她的面色……”宁如怜指着相片上面色蜡黄的小女孩，“有点儿常识就该知道……她从小身体孱弱、多病气虚，恐怕不是个有寿的……”
Sky闻言不禁怔住。
“……所以，这个铁辰梦到底是有什么问题？”徐客瞧着宁如怜的神情，不由好奇地问道。
宁如怜瘪了嘴，支支吾吾了半天：“她困在轮回中不得解脱已经好几世了……她的感情有些复杂……我实在看不清……”
徐客想了片刻，道：“还是我去瞧瞧她吧。”
“不行！”宁如怜立马吹胡子瞪眼睛地从藤椅上跳起来，“你答应过我再也不去轮回乱流中瞎掺和了……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不许反悔！”
Sky眼神诧异地仔细打量着这两个人……
对视一会儿，宁如怜败下阵来，口气先服了软：“好么好么，我去看看总可以了吧……反正你是不能再冒险了……”
“你古文那么不好，还是指望不上。”徐客摆摆手。
“……你小瞧人！”
门面的风铃“丁铃铃”一阵响，有人推门进来……可不正是安秋水：“今天下午只有一节课，就赶早儿过来了。昨天瞧着你们店里做蛋糕时只有面粉没多少鸡蛋了……路过超市顺带买些新鲜鸡蛋给你们送过来……在门外就听见你们在争辩……聊什么呢？算我一个啊。”
Sky起身凑上前，体贴地将她手里的鸡蛋接过来，搭腔道：“徐客要去忙些事情，正说着搭档古文‘功力尚浅’，还需要修炼……”说着就把鲜鸡蛋往操作间的冷藏室里送去。
安秋水见状说：“我是主修古代汉语的……客哥哥，你看我行不行？”
“……”宁如怜气得七窍生烟，破口大叫道，“不许你跟着我叫他‘客哥哥’！”
浑醒不觉前尘梦，但悲长困愁城中。
铁辰梦二十岁那年，才感觉到母亲十八年前写下这两句诗时心中的悲怆。洛阳城中，权高位重且深蒙圣恩的当数两朝元老卞芾……十八年前卞老大人有本事将呼风唤雨撒豆成兵、显赫一时军功显著的百板大将军整垮下马，孰人不知、孰人敢言说一个“不”字？
有人得意便有人失意，譬如早已入土的百板将军比于今日朝堂之上的卞芾大人；
有人得宠便有人失宠，譬如高贵不可言传的贤贵妃与门可罗雀的卞妃娘娘……
百将军尸骨未寒，留下的女儿百文贤可是了得。许是当年一念之差留下了祸根，卞大人至今还在为放过这个妖女与女儿争宠而气得偏头痛；或是为弥补遗憾，抑或有意牵制外戚势力，皇帝似乎有意一心偏爱贤妃娘娘，五年之内升了品阶……百文贤一路从罪臣之女家人子越级晋为贵人，从贵人晋为贤妃，又由妃位晋为贵妃。
然则这位贵不可言的贤贵妃却有着难以掩藏的伤痛……无论如何晋升，陛下始终不肯为百家恢复声望，终不肯唤她一声“百氏贵妃”。
成日枕边耳语的人却是自己的灭门仇人，贤贵妃极力回避的事实像是扎在心头的一根刺。
令人寝食难安……
于是乎，贤贵妃暗中大肆搜寻妹妹的遗孤。话说百文惠，乃是百板将军的第二位千金。百板老爷膝下无子，便对二女儿格外留心，百文惠亦生性爽朗、舞枪弄棒好不潇洒，活脱脱男儿性情。
正所谓：生有娇艳貂蝉貌，安知胸藏须眉胆。
百家二老原本对其无甚指望，只盼她寻个好些的归宿。见铁尚书家庶出的二公子铁平藩生性谦逊温和，或可包容女儿烈火般的性子，便欢天喜地联姻。
本是一桩美事，奈何皇上相中这位百二小姐，硬是迎进宫闱封为惠嫔……
君命难违……
百文惠郁郁不得志，终日以泪洗面；
后适逢彻查通敌乱党，百氏一门衰落，卞姓当道；铁尚书受其牵累，革职抄家，二公子入狱枉死，惠嫔内闱殉情。
辞世前留诗两句……“浑醒不觉前尘梦，但悲长困愁城中”京都那样大，总有阳光普照不到之处。
那里破烂不堪、萧条残破、蛆虫横生。
季叔手下的帮派算是乞丐中混得干净些的。
终日为一口粥汤糊口的乞丐为求得生存，难免要拉帮结派厮混一处，彼此间有个看顾照顾照应。季叔待人随和，头脑精明有点儿心眼儿，自然吸引不少乞儿投奔追随。
况乎，季叔有一个模样周正的女儿。季叔这位“女儿”，众人均不知他何时生的，在何处所生，与谁人所生。打从结识季叔起，这女孩便被他带在身侧。且此女生得俊俏，人也机灵，便给一干人唤作“尘土女娘”……不老实的底下人心想：怕是老不正经与哪个风尘美人露水姻缘的私子，这才生成这般如花似玉。每每脱出口去，总要给季叔和尘土女娘打叫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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