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做金主的第十四天
陶然窝在床上，就像一只泄了气的皮球。
她此刻心情低落，什么事情都不想做。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被冷落在一旁的手机响起了铃声。
陶然叹了口气，翻身仰面躺着，懒洋洋地接起电话，有气无力地道了声：“喂？”
“喂，是陶助吗？”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熟悉的悦耳的男声。
陶然愣了，然后猛地坐起身：“是。”
“你好，我是沈休。”电话里的话音带着温和的笑意，“贸然给你打电话，希望没有打扰到你。”
“没有，没有。”陶然清了清喉咙，嗓音不自觉地就轻柔起来。
隔着听筒，她能听见微弱的沈休的呼吸声，她甚至觉得他此时就在自己耳边低语，几乎能感受到滚热的呼吸喷在她耳边，让她半边脸都发烫了。
沈休问道：“今天你离开的时候好像心情不是很好，我想问问你，现在怎么样了？好点了吗？”
实际上，他是看到了陶然通过王乐彬转达给他的那一句道歉。
要说他从来没有觉得陶然给他添麻烦、从来没有觉得她增加了额外的负担，倒不尽然，可他也的确从来不曾认为发生的所有事情是她的错。
她不过是带来了一个消息罢了，真正做出决定的，该为自己的行为承担后果的，应该是他自己。
所以看到陶然的话时，他的心情相当复杂：既觉得惊奇，又觉得感动，还有带着点好笑的心疼。
于是他从王乐彬那里要来了陶然的电话，想着至少该让她知道，自己完全没有责怪她，她不需要为任何事道歉。
陶然捂着砰砰直跳的心口，急急忙忙开口：“我没事，我很好。我只是，只是觉得这次特别特别对不起——”
“别说对不起，你没有对不起谁。”沈休打断她，语气满是安抚，“我发自内心地感激你为我所做的一切，不管是为我寻找任何可能的机会，还是作为助理在剧组里帮助我，我都要说谢谢。况且在这部戏里我仍然学到了很多，并没有失去什么。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陶然的心跳得更快了。
她其实挺感动的，眼眶也有些发热，可是一听到沈休的声音，一想到自己是在和沈休打电话，她的大脑就完全被粉色的少女心占据，嘴角的笑按都按不下来。
“真的太好的，”她捂着脸，眼睛发亮，“我以后会更努力的！你放心！我肯定会让你红起来！”
话音刚落，她就恨不得打自己一巴掌。
这是什么话！
她到底在说什么！
“哈哈，”电话那头沈休轻轻笑了，竟然没有生气，反而道，“那我们一起加油，让我‘红起来’，嗯？”
陶然觉得自己的头顶快要开始冒烟了。
沈休的轻笑，还有句末的那一声上扬的“嗯”，像是电流顺着听筒钻进她的身体，让她整个人都酥酥麻麻，几乎动弹不得。
陶然已经完全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又说了些什么。
等她的意识回归，两人已经说完再见。
她木木地盯着手机，猛地扑进被窝里打起了滚。
天啊天啊天啊！
沈休的电话啊啊啊啊啊！！！
他的声音太好听简直苏爆了啊啊啊啊啊！！！！！
她将被子的一角揉成皱巴巴的一团，傻乎乎地笑了一阵，又很快跑下床，到书桌前坐下。
自己应该认认真真地想一想，凭自己的能力，到底能做些什么，又应该做些什么，再也不能像之前那样乱来。
她能给沈休找到的资源相当有限，肯定比不上公司或专业的经纪人路子广。
唯一的优势大概就是钱还算多。
可是有钱并不意味着就一定能捧红一个人，看看许翼成弄起来的这个剧组就知道。
之前浮现在心头的那个念头又冒出来——
如果她能自己拉一个剧组，由自己管理，让所有的剧组工作人员都尽职尽责，让演员们都尽心尽力，拍一个对得起自己、对得起演员、对得起观众的片子……
陶然越想越觉得可行，也越发兴奋。
如果说，之前东奔西走打探消息纯粹是为了沈休，那如今的这个念头，却更多了她自己长久以来的埋藏在内心深处的愿望。
早在她还在念高中的时候，她就已经开始对根据小说或漫画改编的电视剧或者电影满腔怨念了。
多少她心心念念的故事，多少让她开怀大笑或心痛流泪的人物，都被改编得面目全非。
也是因为这样，她才慢慢学起了视频剪辑，把这些影视剧按照原著重新编辑，再变回自己心目中的那个故事。
大约不少原著党都有和她相似的感受，她做的视频也很快火起来，她的ID“PeachOnFire”也渐渐成了视频剪辑圈中的大手。
能让喜欢的演员演自己喜欢的角色，还能亲自将自己喜欢的故事拍摄成剧，光是想一想就让她激动不已。
即便沈休不能演她组织拍摄的戏，她也仍然觉得这件事足够有趣。
更何况，这样肯定更方便她帮助沈休啊！
第二天一大早，许翼成的剧组发通知，全体继续休息。
虽然没有人知道魏亭亭编造了陶然的沈休的闲话，但前一天所有人都能看出来，许翼成已经对她没有兴趣了。
甚至就在当天下午，许翼成就已经与魏亭亭分手了。
他对待女伴向来态度温和、出手大方。两人在一起时他送给魏亭亭的东西，他全留给了她，并且还额外又给了一笔不菲的分手费，甚至连说话都还是一样的温柔。
可他们一分手，剧组的存在就变得尴尬了。毕竟这部戏本身就是为了讨魏亭亭欢心才特意组建的，就是为了实现她的“明星梦”。
如今“女主角”已经落幕，接下去要怎么办就成了一个问题。
陶然趁这个机会，便约上了王乐彬，同他讨论沈休该怎么做。
陶然的想法是，让沈休直接退出这部戏，不要再继续浪费时间了。
王乐彬没想到她这么干脆，有些犹豫道：“我们和对方是签了合同的，中途退出需要承担违约责任。”
“首先这部戏没办法继续拍下去了，至少是要换一个女一号，这种重大的变故肯定是剧组的责任。”陶然眨眨眼，“再说，我也可以和那边说一声，可以双方达成一致解除合同。”
回想起这部戏是陶然的朋友投资的，王乐彬内心不禁有点羡慕嫉妒恨，说解除合同就解除，他要是也有这底气多好。
他想了想，又道：“沈休在这部戏上已经投入了很多时间和精力，你为什么不让他继续拍下去？”
“因为这些付出都是沉没成本了啊，”陶然道，“换个角度来看好了，假设之前沈休没有加入这个剧组，现在剧组找上来，彬哥你觉得值得他参加吗？”
“当然不了，”王乐彬毫不犹豫道，“剧组管理混乱是一方面，光看这部戏，没有花旦鲜肉，也没有演技担当，故事本身不出彩，剧组也没有任何爆点，投资人又不是内行，还完全看不到未来的宣发渠道，尽管故事还算合格，可是能红起来的概率太低太低了，让沈休去就是浪费时间。”
“嗯，所以啊，沈休就不要去了。”陶然笑道。
王乐彬一愣，明白了她的意思。
对沈休来说，之前付出的时间和精力都是收不回来的，所以在做出新的决定时，也不该受到这些付出的影响。
这样分析的话，“是继续留在原剧组还是立刻离开”这个选择题也等同于“是否要加入这个状态的剧组”，结果也不言自明了。
有那么一瞬间，王乐彬看向陶然的眼神都变了。
讲真的，他虽然一直对她处处尊敬，可打心底里并没有正视过她，只把她看做“陶董事长唯一的女儿”，下意识地抱着心中对许多“富二代”的偏见。
但就这一个果断冷静的决定，令王乐彬重新刷新了对陶然的认知。
他不经意间连坐姿都稍稍端正了起来：“在这一点上我同意陶助的看法。如果真的可以解除合同，我会和沈休说的。”
“是，无论如何还是要尊重他本人的意见。”陶然笑笑，又道，“我这次来，还想向彬哥请教，到底该怎么决定要不要接一部戏，什么样的戏才是有前景的？”
若是以前，王乐彬估计不会把她的问题当做一回事儿，可能会随便说几句空话应付过去。
但现在，他算是知道陶然是认真的，她也并不傻，一时兴起，还真的将自己多年的经验细细讲给她听。
而沈休也很快顺利与剧组解除了合同，甚至不用王乐彬劝上一句，对近一个月的辛苦毫不惋惜。
就在王乐彬替沈休寻找新的机会时，有一个剧组主动联系上他，邀请沈休试镜。
这个剧组的试镜沈休在一个月之前就曾参加过。当时他试的是男五号，只是试镜结果迟迟不出，后来又有陶然带来的机会，他都已经忘了这回事了。
没想到，如今竟然又让他去试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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