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白银之剑
晚上六点。
艾琳和贝尔斯结伴参加了维尔斯·克林顿主办的小型餐会。
克林顿看起来对两人的到来惊喜万分，尤其是得知艾琳是加德纳伯爵的侄女后。
在艾琳看来，他似乎没有艾丽娅姑姑形容的那么不堪。对于她这个假借加德纳伯爵之名逞威但实际上平平无奇的小姑娘，克林顿并没有什么失礼的举动，实际上，他热情恭敬到了有点夸张的程度。
克林顿的确是个大腹便便的地中海大叔，衣着张扬，满脸油脂——一副堪称教科书级的暴发户形象。接触下来，他的确油滑又精明，无愧于商人的身份，但又没有到让人觉得狡诈的程度，至少对于艺术家们来说，这种附庸风雅的富商是相当不错的钱包。
而贝尔斯没有想到的是，他最不愿意面对的《开膛手》居然挂在克林顿的收藏室里。
“这是我最喜欢的作品，莫里大师！虽然或许对您有点失礼，但您的任何作品都没有《开膛手》触动我！”维尔斯·克林顿站在镶金的画框前，语气浮夸地举起双臂，像是模仿舞台上的歌剧演员。
贝尔斯觉得自己脚下已经快要抠出三室一厅来了。
偏偏艾琳还在旁边补刀：“《开膛手》啊……虽然报纸上吹的跟开花了一样，不过贝尔斯一直没让我看过呢，说是当时手头急用钱很快就卖出去了。”
阴冷的小巷中，衣衫轻薄的女人倒在台阶上，修长的脖颈不自然地向后弯折，惊恐痛苦的表情凝固在脸上，指甲折断在地板的缝隙里，血迹顺着阶梯蜿蜒而下。而女人身上跨坐着一个幼小的孩子，有着和女人一样颜色的眼睛，却满身伤痕。幼童一手还握着染血的匕首，一手像是在寻找着什么一样探入女人被剖开的腹部，甚至半截白嫩的手臂都没入了血肉。
可那孩子的笑容如此甜美，像是回到了母亲的怀抱一般安宁幸福。
于人们也能感受到令人毛骨悚然的安宁了：原来如此，那孩子只是想要回家啊。
没错，是照抄了某型月手游的开膛手杰克的设定。
贝尔斯发现这个世界也有类似于“开膛手杰克”的连环杀人犯时还蛮惊奇的，刚好警方虽然说犯人已经伏法，却并没有公布具体细节……总之，贝尔斯花了一周完成了这幅《开膛手》，拿去换了面包钱，还装模作样地在鉴赏师前说了一句“它也可以叫做《没能诞生的孩子》。”
如果贝尔斯知道这种卖弄恐惧的东西能火，绝对不会10镑就把画卖出去。同样，如果当时他身上还剩下哪怕半镑，他也不会画这种东西。
总而言之，在从伍德区回来之后，贝尔斯成功自闭，艾琳则笑的在沙发上打滚。
“‘哦莫里大师，您一定有着同时被天使和恶魔亲吻过的灵魂，我从未见过这样令人身心战栗的艺术，何等圣洁的恶……’噗哈哈哈哈老李，抠了几室几厅了啊？”
贝尔斯面无表情：“卢浮宫都给我抠出来了。”
“哈哈……咳，别担心，就当你是贝尔斯·罗塞尔·莫里，你看大帝整那么多活一点羞耻都不带有的……噗嗤。”
贝尔斯不想说话，贝尔斯沉默着走回房间。
闹也闹够了，艾琳打了个哈欠，摇摇晃晃地走向盥洗室。
在她回房间之前，那家伙大概是不会出来洗漱了。
这次和克林顿接触虽然没有找到艾丽娅想要“把柄”，但也不算全无收获。
不管真假或是目的如何，至少克林顿向艾琳和贝尔斯表达了足够的善意，艾琳打算随便找个由头去“失业者救助协会”总部参观。
虽然我们的艾琳小姐看起来不是在做饭就是在参加茶会，但她还是有在正经工作的。艾琳作为图书管理员的工作时间是每周一、周二、周三的下午一点到五点，周四、周五、周六的上午九点到十二点，其他时间由另一名管理员负责，周薪两镑，待遇好到堪称送钱。
……毕竟这座图书馆是加德纳投资建立的。
咳，总之，加上原本帮艾琳打理父亲遗产的艾丽娅每周会给她两镑，艾琳作为自由撰稿人也有一些收入，一直以来她生活都还称得上宽裕。
明天是周六，艾琳完全可以在下午去“失业者救助协会”看看，只不过要推掉和好友的下午茶了。
在艾琳一边洗漱一边计划明天的行程的时候，贝尔斯锁好自己房间的门，拿出了仪式用的银匕首。
他双手握住银质匕首，让灵性从刀尖喷涌而出，保持着这个状态绕着房间的四墙走了一圈，制造了封闭的“灵性之墙”。
然后贝尔斯取出四根仪式蜡烛，按逆时针摆在桌子的四角，又在蜡烛旁摆放了中午准备好的四份主食：切成四块的白面包。
虽然看起来有点画风不对，而且和主流的不太一样，但贝尔斯确实实在做仪式魔法的准备。
他要向“愚者”祈求，通过仪式魔法制作能够一定程度上干扰占卜的护身符。向几位正神和“隐匿贤者”祈求或许会有同样的效果，但向“愚者”先生祈求比向正神祈求更容易获得回应，比起向“隐匿贤者”祈求也更加安全。
虽然得到回应的可能性都不高就是了。
贝尔斯沉下心来，通过冥想将状态调整至最佳，点燃蜡烛，滴入调制好的精油，将早已准备好的半成品护身符握在手中，另一只手握住刻刀，口中开始诵念：
“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愚者”
“灰雾之上的神秘主宰”
……
贝克兰德，东区。
东区的夜晚永远是安静的。
这里聚集的是生活在贝尔兰德边缘的人，做着出卖自身劳动力的最低贱的活计，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大人还是孩子，都在结束了一天对他们来说同样繁重的劳作后倒头就睡，哪怕是精力最旺盛的家伙们，这个时间也已经结束制造新生命的运动了。
更不要说，今天晚上，有一位“织梦人”为他们编织了安全的梦境。
奥黛丽站在钟楼的尖塔上，金子般的长发被风吹的向后扬起，在浓黑的夜中也尤为亮眼。她碧绿的眼眸转化成摄人的竖瞳，曾经的清丽不见，余下的尽是令人肝胆俱裂的威严！
一栋不起眼的小屋中，身高超过两米的巴克·库克缓缓走出，他身上还穿着脏兮兮的、看起来和大部分工人没什么两样的破夹克，手中却握着着两把精致与厚重感并存的银色长剑。
他当然已经察觉，周围的空间隐隐和现实割裂开来，恐怕即使他身上携带有能够灵界穿梭的封印物，也无法轻易逃离这里。
这是佛尔思利用“秘法师”的能力制作的封闭空间，借助了黑夜教会的封印物提高了格位，使其更加庞大，也更加稳固。
毕竟这是有圣者参与的战斗，即使只是一丝余波泄漏到居民区，对普通人来说也是足以将其毁灭的巨大灾难。
围攻者们没有给巴克留下准备的时间，但这实际上关系不大，作为一位经验丰富的“猎魔人”，在知道有人追捕自己的情况下，他最重要的东西永远是随身携带。
比如辅助用的各种材料，比如他手中的两把长剑。
巴克全身的肌肉猛地膨胀，整个人已经炮弹一般弹向奥黛丽的方向，笼中之鼠率先出击！
在他第二次落脚的地方，突然毫无声息地出现一滩滑腻的液体。时机把握之精妙，令他避无可避。
半神级别的滑倒术！
在巴克·库克试图维持身体平衡的时候，大脑突然穿刺般的疼痛，令他再一次暂时性的失去了身体的控制权，无可挽回地跌向地面。
钟楼上，金发的“正义”小姐身体迅速开始异化，仿佛布满了神秘花纹的鳞片向她的全身覆盖，原本精巧的指关节变得粗大，指尖生出利爪，她从钟楼上一跃而下，背后同时展开巨大的膜翼——战斗刚刚开始，她就已经开启了不完整的神话生物形态！
普通人仅仅是看见便会陷入疯狂的不完整心灵巨龙张开口：
心灵吐息！
于此同时，某处似乎响起了书页翻动的声音。
下一刻，伴着轰然巨响，无数道水桶粗的银白闪电劈下，再劈下，接连不断地照亮了整片区域！
藏在暗处的索斯特没忍住眼角抽了一下。
他回想起了和隔壁“代罚者”们共事时的恐惧。
借助“莱曼诺的旅行笔记”复刻的“闪电风暴”已经有着将近天使级别的强度，但盘旋于半空的心灵圣者脸上完全没有放松的神色。
“愚者”教会有着大量“巨人”途径的非凡者，在开始追捕巴克·库克——这位“巨人”途径的序列4以前，奥黛丽已经对他的非凡能力已经有了相当程度的了解。
声势浩大的闪电风暴终于结束，奥黛丽迅速捕捉到了巴克·库克的身影。
他身体微微蜷缩，肌肉紧绷，双臂交叉半举在身前，构成一个抵抗的姿势。而他全身都笼罩在仿佛有星光凝聚的璀璨护盾中，护盾表面遍布裂痕，已经完全处于碎裂的边缘，但这并不能改变巴克·库克几乎毫发无伤的事实！
这是“猎魔人”的能力，堪称绝对防御的“守护”！
“咔嚓”。
护盾碎裂，巴克库克右手的银白细剑突然光芒大盛，他的脸色也骤然变得苍白，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他身形闪烁了一下，便瞬间出现在奥黛丽面前。
那是他从“愚者”教会盗取的“1”级封印物——“白银之剑”。借助“白银之剑”，他可以抽取自身一半的血液为代价，无视一切阻碍瞬间移动至敌人身前！
奥黛丽睁大了眼睛，她唯一可以用作防护的“鳞片”强度有限，无法阻挡对方在“白银之剑”加持下相当于序列3的一击！
在巴克·库克眼中已经浮现出胜利的狰狞时，金发少女龙化的肩膀处突然出现了一只手。
一只女人的手，指甲修剪的很干净，指侧还带着长期书写形成的茧。
奥黛丽当然知道“白银之剑”的能力，哪怕是她龙化飞起的时候，佛尔思也一直趴在她的背上，随时准备带她进行短距离的“旅行”。
下一瞬，半龙化的奥黛丽和佛尔思就已经出现在了另一处，而巴克·库克的攻击只来的及在奥黛丽的鳞片上留下一道白色的划痕。
佛尔思拍拍奥黛丽的肩膀：“可以了，‘正义’小姐，在继续维持这个状态对身体负担太重了。”
于是奥黛丽便真的解除了不完整的神话生物形态，在梦境与现实之间编织了新的长裙代替刚才被撕裂的那一身，除了因为灵性的过度消耗脸色有些苍白，看起来已经又是一位优雅明艳的贵族少女了。
两为女士的状态都很放松，好像战斗已经结束了一样。
实际上，战斗真的已经结束了。
巴克·库克突然发了疯地开始大吼大叫，跪在地上哭泣，幼童一般惊慌的四处奔跑，他好像已经忘了自己是一位序列4的半神，曾经地位崇高的“战神”教会主教。
连他费尽心思窃取的“白银之剑”也被他胡乱丢到地上。
因为他的心灵岛屿已经缠满了瘟疫的藤蔓，阴云笼罩，心灵之海被混沌污染，卷起疯狂的波涛。
岛屿上，站着一位冰蓝色眼睛，棕色长发，巫师袍上繁星点缀的女士。
巴克·库克一直防备着奥黛丽虚拟人格的入侵，但他忘记了，这里不仅有一位心灵圣者，还有一位“记录官”。
在他专注对抗奥黛丽时，早已“记录”了“虚拟人格”能力的佛尔思已经悄无声息地登上了他的心灵岛屿，种下了疯狂的种子。
一个失去了战斗意志的“猎魔人”毫无威胁，佛尔思也收起了对空间的分割，让三人落回现实世界。
暗处的索斯特也松了口气，优先进行封印物的回收护送工作。
奥黛丽捡起地上的银白长剑，小心收入绘满神秘花纹的剑匣中，松了口气：“他的帮手似乎并不在。”
佛尔思感到奇怪：“如果不是这里有能够庇护他的存在，他为什么要来贝克兰德呢？”
要知道，逃到海上可比在贝克兰德难追捕多了。
“可是，在他逃到贝克兰德之后，你的确就占卜不到他的踪迹了，也许玫瑰学派在这里有什么布置？”
“我们的任务只是追回被盗走的封印物，这里毕竟是贝克兰德，是‘黑夜’和‘风暴’教会的辖区，之后只能交给他们了。”
如果干涉更多，难免有些越权的嫌疑。
“不过，”注意到奥黛丽担忧的眼神，佛尔思又道，“多少还是查一下吧，亚伯拉罕在贝克兰德有一些情报来源，嗯，只要动作小一点，我想‘值夜者’与‘代罚者’们不会在意的。”
奥黛丽点头：“我也会在梦里调查的。”
当然，在那之前，佛尔思要先把疯掉的巴克·库克押送到位于拜亚姆的“愚者”教会总部，虽然因为各种原因，对他的处决还要和“战神”教会协商，但“太阳”先生会好好照顾他的。
可惜，佛尔思不敢对一个和“原始月亮”或“欲望母树”不清不楚的家伙通灵，不然可以直接知道更多的信息。
(https://www.tyvxw.cc/ty10786557/44796541.html)
1秒记住天意文学网：www.tyvxw.cc。手机版阅读网址：m.tyvxw.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