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格斗学者
白橡树街19号。
艾琳钥匙早不知道丢哪里去了，但对于一个“学徒”来说这不算问题，她把手放在门上一推，便整个人穿了过去。
眩晕感和身体的不适并没有减缓多少，艾琳强撑着在姑姑面前做出一副愉快的样子，现在疲惫到连鞋也不脱就把自己摔进了沙发里。
门口传来开锁的声音。
哦对。
艾琳一拍脑袋。
她现在的能力无法带人穿墙，所以说——
门被无声推开，贝尔斯阴沉着脸把钥匙收回口袋，：“状态不好还乱用非凡能力？你挺厉害的？”
艾琳瘫在沙发上：“我钥匙丢了嘛。”而且“学徒”出门带什么钥匙。
“我就站你后面，我钥匙也丢了？”
“嗨，多大点事。”艾琳有气无力地摆摆手，“我状态很安定，魔药消化也很顺利，就是有点晕而已。换你坐了十天的旋转木马也一样晕。”
贝尔斯换好鞋，把风衣挂在门口的衣架上，在艾琳对面的沙发上坐下，直接问：“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你连你姑姑都不愿意告诉？”
“嗯……两件事吧。”艾琳双手支在身下把自己往上推了推，换成了葛优瘫的姿势：“你那个符咒，是借用‘愚者’先生的力量制作的吧？”
贝尔斯眼神游移了一下：“嗯。”
“我……呃，搞不好见到‘愚者’先生了。”艾琳吞吞吐吐的，“啊啊那是什么眼神啊！你别不信啊虽然我也不信……”
贝尔斯也说不上信不信，毕竟这个世界上是真的有神明，而且那张“痴愚”符咒效果确实有点逆天了以至于简直有种大佬给开后门的感觉……
“能详细说说吗？”
他这么问，是因为许多与真神相关的事物仅仅是目视或者耳闻都有可能遭到反噬。
艾琳点头：“应该可以，但实际上我记忆也很模糊。”
她皱着眉仔细回想：“就是感觉像掉进了滚筒洗衣机里一样，天和地都在转，我也在转，一边转还一边往下掉，然后就……嗯，反正是被拉住了。”
“被拉住了？”
“嗯，被什么……我记不清楚了，很可怕……但是祂在保护我，我以为我会一直掉下去，掉到比地狱还深的地方，但祂把我推出来了。”
“我不知道……我……祂……”
“乐乐？”贝尔斯有点手足无措。
因为对面的女孩突然就落下泪来，透明的液体一股脑的从眼睛里往外涌，她自己似乎也有点困惑，用袖子去擦，却越擦越多。
“祂说……‘回去吧’，还有……还有……”
艾琳突然弓起身，双手抱头，露出痛苦的神色，太阳穴上青色的血管蛇一样鼓动！
贝尔斯扑过去抓着她一阵猛摇：“乐乐！停下！别再回忆了！”
那恐怕真的是关于神明的记忆，哪怕回想都会对低序列非凡者造成莫大的伤害！
艾琳的眼神迷茫了一瞬，又立刻恢复正常，但她似乎已经不再执着于被模糊的记忆，也不再头痛欲裂。
她拍了拍贝尔斯紧紧按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别晃了，我还晕着呢。”
贝尔斯迟疑着松开手。
艾琳吸了吸鼻子，调整了一下状态，只是整个人还是十分低迷：“抱歉，我被影响了。你还记得我们刚刚来到这里时看到的那个吗？”
她换成了中文。
“灰雾之上的神国，还有‘愚者’。”又确认了一下艾琳的状态，贝尔斯心神领会，也换成了中文交流。
艾琳倚着沙发絮絮叨叨：
“当时我们不是还猜‘愚者’先生会不会也是穿越者什么的，我想着哇塞这不是超爽吗，咱刚穿越都是差一只脚就进棺材了，这个居然开局成神啊。”
“可是老李，神到底是什么啊？”
陷入痴愚之后，虽然很多事情都记不清楚了，但与“祂”触碰的一瞬间，有什么汹涌着几乎将她淹没。即使遗忘，也丝丝缕缕的残留在角落，难以祛除。
好寂寞。
好疲惫。
好沉重。
好痛苦。
好漫长。
还有——还有——
层层叠叠的疯狂之后，浩瀚的温柔。
两周后，愚者教堂。
相比于黑夜女神和风暴之主在贝克兰德的教堂，这里足够简陋，也足够冷清，总共七排长椅上只有零星几个信徒在祷告。
当然，这很合理。毕竟“愚者”在几年前都还被教会归为邪神，如今能在贝克兰德拥有一座小小的教堂，已经是相当不可思议了。
红发的年轻男人推门而入，他没有惊动闭目祷告的信徒，只是无声地在倒数第二排长椅上坐下。
小山一样高大的神父将“愚者盛典”捧在胸前，满目虔诚。
直到祷告结束，零星的几位信徒起身离开，他们有的会在经过贝尔斯身边的时候略带好奇地看他一眼，也并未放在心上，脚步不停地离去。
很快，室内便只剩下穿着长袍的神父和邋邋遢遢的贝尔斯。
贝尔斯慢吞吞地开口：“我没想到你会把交易时间安排在祷告刚刚结束后。”
神父看向他的目光温和而平静：“是我的私心，我希望莫里先生也能感受一下我主的光辉。”
贝尔斯挠了挠头发，没有回应。
他还没有勇到在教堂里发表一些不敬神的言论。
虽然他确实不理解，一群人坐在一起向自己妄想中的神明提出诉求，怎么就能感受到所谓“神的光辉”了呢？
怎么说也得看到个神迹之类的才可以吧？
神父当然能够感受到贝尔斯沉默之下无声的抗拒，但作为一名神父、信徒，也是一名合格的传教者，他不会为此产生什么负面情绪。
“那么，你要的东西在里间，请跟我来。”
贝尔斯跟在神父身后进入里间，然后从衣服内侧的口袋里掏出一沓十镑的纸币，他点了点，一共四十五张，放在桌子上，面无表情地推过去。
桌子上已经放着一个巴掌大的匣子了。
贝尔斯打开看了一下，点头道：“没有问题。我还有第二个交易想做。”
神父龇牙咧嘴：“再怎么说我也是个神父……好吧，请讲。”
贝尔斯把他刚刚放在脚边的手提箱放到桌子上，拨开锁孔，露出里面码的整整齐齐的非凡材料。
“我想在这里服食魔药，如果我失控了，就杀了我，尸体上析出的非凡特性归你。”
“嘶——”神父一脸牙疼的模样，“难怪不让小艾琳直接把非凡材料带给你，不过是晋升序列8而已，至于吗？”
贝尔斯沉默地看着神父。
神父被那双暗沉沉的灰色眼睛盯的发毛，举手投降：“可以可以，反正我不亏，但如果你顺利晋升呢？”
“教会是公共场所，我只是在这里调了魔药顺便喝下去而已，应该不会妨碍您什么吧？”
简而言之，那就没你事儿了。
贝尔斯用早已准备好的材料迅速调配出一份焦糖色的、有着黏稠质感的魔药，在用灵摆法占卜确认魔药成功后，冷着脸拿起杯子。
他脑中不受控制地浮现出刚刚来到这个世界时，被无尽的知识淹没的痛苦与恐惧。
不，这次是正确调配的魔药，“窥密人”的非凡特性也已经消化完毕，这只是序列8的魔药，理论上说，除了改造身体会有一定的不适外不会有太大危险……
而且继续停留在序列9的话就会变得毫无用处了。
贝尔斯深吸一口气，将杯中的魔药一饮而尽！
神父弗吉尼亚看着贝尔斯像是要喝什么毒药一样一脸狰狞地把魔药灌下去，然后全身一阵抽搐，再然后——就没了。
年轻睁开眼睛，暗沉的灰色中一瞬间有无数蕴含着知识的光华闪过，然后归于原本的死寂。
“成功了？”神父问。
贝尔斯露出有点奇妙的表情，他原地蹦了蹦，似乎还不太适应现在的身体。
“嗯。”
身体素质得到了一定的增强，但没有太多，主要还是脑袋里多出的一堆格斗知识。
他看向神父，自然且迅速地开始估测对方的肌肉强度、动作上的破绽、应该打击哪里——淦，打不过。
“战士”这种序列9就可以大杀四方的途径正是不讲道理，也不知道自己以后能不能通过魔药进一步增强身体素质。
当然，现阶段基础的锻炼还是需要的，哪怕是让自己遇到了擅长战斗的序列时死的慢一点呢？
收拾好东西，贝尔斯和神父礼貌道别，提着变得空荡荡的皮箱离开。
说实话，他讨厌去思考“自己以后可能会面对战斗”这件事。
贝尔斯在附近的百货商场登上一辆公共马车，付完车费后，他略有些心酸地摸了摸自己干瘪的口袋。
虽然他很想马上回到自己熟悉的、温暖的家里，但今天的事情还没完。
30分钟后，贝克兰德桥区域，“勇敢者”酒吧。
贝尔斯有气无力地又一次推门而入，敲了敲吧台：“我找‘老头’，取约定好的东西。”
酒保对于这个总是一杯酒都不买的家伙看都不想看，道：“三号桌球室。”
贝尔斯打着哈欠起身，进入三号桌球室。
里面只有一个整天占着桌子不打球的情报贩子。
红眼睛的情报贩子示意他关上门，然后直接开口道：“你要找的人找到了。”
“哦？”贝尔斯总算来了点精神。
“黑色卷发，黑眼睛，很漂亮，身上有一个银质的十字形饰品，可能是非凡者。”情报贩子快速念出贝尔斯之前提供的特征，“那家伙在东区还蛮有名气，不过银十字他不怎么会露出来，我废了挺大功夫才确定他是你要找的人呢。”
“……加钱，你定就行。”
贝尔斯的肩膀垮的更严重了一些。
是的，艾琳将帮了他一把的那位少年的事情告诉了贝尔斯，摆脱他从自己的渠道展开调查。
艾琳本人则是成为了“愚者”教会的“传讯使”，借用教会的渠道进行一些探查。只是因为不敢引起教会注意，进度颇慢。
“他叫做希尔·莱克斯，出身于东区，是我们这个圈子中颇有名气的小偷、疯子、美少年。”
贝尔斯：“……”
总觉得这句话槽点有点多。
“希尔·莱克斯从小就是扒手，擅长用他天使一样的脸蛋和花言巧语让一些好心的‘肥羊’放松警惕，但要说本事也没有多出彩，他开始出名大概是半年前的事情。你应该也知道这方面的事情，我怀疑他就是那段时间成为的非凡者。”
“半年前他被东区的‘毒牙’盯上了，所有人以为会在第二天看见他凄惨的尸体，但没人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最后死掉的是‘毒牙’。”
“毒牙？”贝尔斯问？
“一个喜欢小男孩变态大叔，反正已经死了，这条情报就算免费。”
“……继续吧。”
“那件事之后他就变了，不再借着容貌的便利，还突然从三流的扒手变成了一流，行事远比之前精明，也开始接一些非凡者圈子的委托。”
“那为什么说希尔·莱克斯是疯子？”
红眼睛的年轻人露出了一点讳莫如深的表情：“因为没有人猜得到他在想什么。”
“他做过什么吗？”
“据我所知，招惹过他、并且还活着的人，绝对不会选择再次与他为敌。”
贝尔斯从情报贩子那里拿到了希尔·莱克斯的情报，以及一个可以联系上那位大名鼎鼎的“偷盗者”的渠道，才心满意足地离开。
说实话，对于一个轻度家里蹲来说，一下午跑半个贝克兰德还是相当疲惫的。
他计算了一下身上剩下的钱。
嗯，足够买今天晚饭用的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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