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对，好像叫什么春红的，是个二等丫鬟

女客人正是秦文茵，见赵珍珠淡定地移开视线，她脸上划过一道不悦，赵珍珠有什么资格无视她？
  她的贴身丫鬟喜鹊也露出不忿，“小姐，她这般无礼，要不要我去……”教训她一下？
  话没说完，被秦文茵打断了，“随她去吧，别惹事。”一个明理懂事的主子身边不可能有跋扈的丫鬟，反之下人跋扈说明主子管教不严或人品不怎么样，她不能因为一个赵珍珠，坏了名声。
  “知道了。”喜鹊不甘不愿道。
  她们说话的声音不大，赵珍珠离得又有点距离，听不大清楚，但她敏锐地觉得这对主仆的对话内容和她相关，而且带着恶意。
  她眉心忍不住轻蹙，她都和韩文远解除婚约了，又没招惹过女主，女主为什么对她带有恶意？小说简介里不是写着女主知书达理、温柔善良的吗？
  各种想法在脑子里转了一圈，赵珍珠还是摸不到头绪，她暂且把心思压下，只提醒自己以后遇到女主时多加注意。
  “毫不夸张地说，我们布庄的布料是县里最齐全的，甚至京城流行的布料也有，比如那一匹月白色的雪缎，触感细腻丝滑，好似有光泽流转，最适合做里衫和夏衫；还有那匹妃色散花绫，颜色鲜艳但不俗，和姑娘你的肤色最相衬……”
  店里伙计滔滔不绝地把几种名贵布料介绍了一遍，然后笑着问赵珍珠：“不知姑娘相中什么样的？我给您取下来。”
  这是个做销售的人才，赵珍珠在心里夸了一句，随即面不改色地道：“我有几个弟弟正是调皮捣蛋的年纪，衣服破损快，想问问大哥最近有没有什么瑕疵布料处理？或者比较便宜的厚实棉布？我多买点回去给他们做衣服，这样，穿坏了我也不心疼。”
  店伙计愣神了一下，直呼自己这番口水是白费了，脸上的热情消褪了一大半，但倒也没有生气，往掌柜那里瞅了一眼，见掌柜没理会，他犹豫了几息，实诚地道：“姑娘来的时间挺赶巧，我们正好有几匹颜色染坏的藏青色棉布在处理，说是染坏，但只是颜色不均，布是崭新的，没坏，200文钱一匹，姑娘你要不要？
  染色不均有什么要紧的，有的穿就不错了，赵珍珠不等伙计把布料翻找出来，迫不及待地道：“大哥，给我来两匹，不，三匹。”好不容易踩狗屎运遇到这种好事，她要是犹豫，就对不起她赵珍珠雁过拔毛的美名。嗯，这是她刚刚自封的。
  一匹布相当于13.33米，三匹布可以供全家用上个一两年了。反正今天已经花了这么多钱，也不在乎这区区的600文了，她不断地默念这句话安慰自己，但事实上，心已经在滴血了，淅淅沥沥地，疼得厉害。
  她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把今天花出去的钱给挣回来啊？老天爷啊，看在我以往那么可怜倒霉（虔诚）的份上，求你保佑我赵珍珠这次做生意开门红、节节高。
  她那么干脆，伙计脸上不由得又带出了一点笑，“好咧，您稍等。”
  很快，布被拿了过来，成色比赵珍珠想的还要更好一点，很厚实，也不发硬，只是时不时有块地方泛白，像洗水的效果一样，完全不影响美观，至少在她眼里不影响。
  正要掏钱，店里又来了人。
  来人一身蓝色和灰色相间的粗布袄裙，同样梳着双丫髻，她进店一眼就发现了赵珍珠，瞳色一亮，朝她走了过去，嘴上同时熟稔地道：“珍珠，你怎么在这里？”
  赵珍珠缓慢地转头，盯着来人看了几秒，才认出对方是谁，正是原主那个在县里某大户人家做婢女的小姐妹，原主就是通过她知道哪里能买到的迷情药，本名叫钱丫儿，当婢女后被主家赐名为春红，之后一直以春红自称，不准别人喊她本名。
  “是春红啊。”赵珍珠也热情地叫人，“家里缺布，我来买一点。”
  春红目光往柜台上一看，随即露出一点嫌弃之色，嚷嚷道：“你怎么挑这么老气这么土的布料买？”
  她家境其实并不好，家境好也不用卖身为婢了，只是在大户人家生活久了，见多了富贵东西，见惯了富贵人糜烂的生活，不知不觉就自视高人一等，认为自己是其中的一份子，于是，理所当然地挑剔起那些寻常的甚至以前其实也买不起的东西。
  伙计闻言变了脸色，伸手就想把东西收回去，这些便宜布，根本不愁卖，也就看赵珍珠脸圆圆的长得挺喜庆，他才拿出来的。
  但赵珍珠及时拦住了他，“大哥，我不觉得这布土，我就喜欢这种深颜色，又耐脏又衬肤，多好。”说着，她快速地付了钱，这煮熟了的鸭子，要是还给飞了，她一定会怄气好几天。
  春红见此拉长了脸，赵珍珠太不给她面子了，亏她原意是为了她好呢，忍不住拔高了点声音：“珍珠，你怎么回事？你以往不都喜欢穿颜色鲜艳的衣服吗？说你家韩大哥就喜欢你那样穿。”
  那边秦文茵拿到心仪的布料，正要结账，听到“韩大哥”三个字，她忽然改了主意，慢悠悠地看起了其他布料，并且脚步有意无意地往赵珍珠这边靠，视线也时不时地扫过去。

  当目光从春红脸上掠过时，她忽然顿了一下，凑到喜鹊的耳边问：“那是不是我姨妈那个姓孟的妯娌那边的丫鬟？”
  她记忆力一向不错的，记得去孟氏那边喝下午茶的时候见过一次这个丫鬟，明明姿色一般般，也不是什么通房丫鬟，但看着男主人的眼睛里带着一点藏得不好的媚意，明显是想攀高枝，故而，她印象深刻了一点。
  喜鹊观察了一会，肯定地道：“对，好像叫什么春红的，是个二等丫鬟。”
  赵珍珠现在分不出神来关注女主，她义正言辞地同春红道：“我昨天和韩秀才解除了婚约，以后，你不要再说什么他是我的“韩大哥”之类的话了，平白叫人误会。”
  “什么？你被退婚了？”春红吃了一惊，顾不上刚才那点不快，连忙追问道：“你之前不是有打算去那暗巷买那什么药的吗？你没去？还是你给你那韩大……不韩秀才用药时，事败被退婚了？”
  赵珍珠真想捂住她的嘴，能不能别这么口无遮拦，什么话都往外说？周围不少人在呢，女主也没走，这让别人怎么看她？但她刚抱起布，根本空不出手也来不及去捂她的嘴。
  她只得冷下脸斥道：“春红，我什么时候告诉过你我要去买那乱七八糟的药了？我是正经、清白的小娘子，你可别乱说话坏我名声，我之前只是好奇多嘴问了你一句而已。”
  春红一看店里突然又进来了不少人，而且频频往她们这头看，就知道她刚才不该直白地说出那番话，一个不好，赵珍珠的名声就臭了。
  但原本那点心虚，在赵珍珠冷言冷脸下，很快蒸发掉，赵珍珠名声本来就差，再差点也就是这样了，凭什么给她冷脸看？以她的身份，肯和赵珍珠当好姐妹，都算是给赵珍珠脸了。
  春红下意识地忘记了以前她没当丫鬟家里穷得揭不开锅时，赵珍珠曾不吝啬地分过她不少好吃的东西的事，她嗤笑着道：“我还不了解你嘛，你要是没有给韩秀才下药的打算，怎么当初在我顺嘴提到有那种药时，抓着我过问细节呢？”
  这是个自视甚高容不得寻常人不敬的人，不适合当朋友。
  赵珍珠很快做出了判断，然后也懒得和她再维持那点塑料姐妹情，面无表情道：“你就是不了解我，你只要回村里一趟，就会知道退婚是我主动提的，我家这种情况，我实在不想拖累韩秀才，所以，我根本没有买那个药的必要。起初韩秀才还不答应，但他拗不过我的坚持，为此，韩秀才许诺了我一个人情，说将来我有事解决不了时，大可以去找他帮忙。”
  “不管你信不信，这是村里所有人都知道的事。”赵珍珠眼神的温度一点点下降，直到盯得春红全身发寒时，她收起冷意笑了起来，“看在姐妹一场的份上，我给你一个忠告，以后说话做事过点脑，没证据的话不要乱讲，不然，什么时候得罪人被主家发落了都不知道。”
  说完，赵珍珠目不斜视地抱着四匹布走了出去，和一直等在门口的屠大彪去旁边租车。这么多东西，不租车运不回去，加上人要坐，恐怕要租两辆才行，她在心里默默地盘着着。
  身后春红怒得脸色宛若锅底灰，手里的帕子差点没被她捏坏。赵珍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从容这么难缠了？还有那张虚张声势的冷脸，她为什么会被吓到？她越想越气，胸膛都要气炸那种，但也做不了什么。
  她是临时被派出来买吃食的，只是路过布庄，忍不住走进来瞧一瞧有什么新鲜漂亮的布料罢了，得赶紧完成任务回去，时间拖延得太久，很可能会受到惩罚。
  跺了一下脚，又恨恨地骂了一声，她急急地跑了出去。至始至终，她没注意到秦文茵也在。
  而被她忽略的秦文茵在她出去之后，嘴角轻轻地扬了起来，她大概知道要怎么不牵连她自身的情况下，给赵珍珠一点点教训了，以消了自她昨晚开始憋到现在的一口闷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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