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世子这么忙碌这么辛苦,我怎么有心思早早歇息?
“该死的起义军,到底是哪里来的,怎么会离东平县这么近?”衙门里,县太爷也在说着此事,嘴上骂了几句,他有些茫然地问陆北:“小陆,这下我们要怎么办才好?”
离东平县这么近,区区200公里,要是对方准备攻城,凭他那支几百人的剿匪军,怕是守不住啊,他当初就该多留下几百人的。
陆北眼睛炯炯有神地看着县太爷,“大人,这是个机会。”
县太爷不解地道:“什么机会?”
“大人立功的机会。”陆北知他耐心有限,很快地解释道:“这该是全国第一支起义军,如果大人镇压了他们,加上大人之前剿匪的功劳,足以往上升一步或者两步。”
升一步是知州,升两步是知府,县太爷可耻地心动了,如果他是一州的老大,那他的私库岂不是又能扩大好几倍?
他想问要怎么镇压义军,人家连一千七的军队都能截杀,只逃回了一小半,人数必然不少,然后对上了陆北那双充满战意的眼睛,里头燃烧着的烈火让他心下一惊,随即大拍了一下他那粗壮如水桶的大腿,肉颤啊颤,如同地震了一样。
娘地,他怎么就忘了他有一个善战的手下,陆北领兵能力这么卓绝,两次剿匪两次大获全胜,给他上缴了好几千两的银子,对上那支乌合之众的义军,应该能以少胜多。
他郑重地问:“你胜算多大?”
“联合那逃回来的几百人,下官有七成的胜算。”
打仗就没有百分百的把握的,能有七成已然很了不起了,县太爷飞快地权衡起来,成了他就是知府或知州,败了他可能损失几百人,但他往上报时可以说自己做了最大的努力,县太爷的官位很大可能能保得住。
他还没做出最后决定,又有士兵来报说义军一路朝着东平县直直而来,很大可能是要攻城。
县太爷怒道:“艹他娘的,截了本官的兵,又想攻本官的城,他们是当本官软弱可欺吗?”他不再犹豫,对陆北道:“小陆,老子跟他们干了,你即刻去安排。”
于是,陆北又要出征了,时间太紧张,他都来不及去见赵珍珠一面,只派人给她递了消息。
收到消息时,赵珍珠人还在酒铺,她心中的慌乱忽然就消失了。以陆北那厮的德性,知道她人在县里,不管时间再怎么紧张,都会来见见她的。而他没来,说明这次出征并无什么危险。
什么样的打仗不危险?更何况对方刚截杀了一支接近两千人的军队。
除非这一切都是陆北安排的。
怪不得他对征兵有恃无恐,怪不得突然说要搬到县里住,他摆明着要利用这次征兵抢人刷功劳,事成后县太爷会往上升,他也会往上升,他的上一级就是县太爷。
也就是说,不出意外东平县将成为陆北的一言堂,虽然现在基本上也算无冕之王,但不没有正式的名义,总有许多事不方便做。
魏临风人也还没走,他有些懵住了,怎么就有人起义了?会不会早了点,至少,也要等西北沦陷了吧?
到底是哪个勇士这么胆大,不怕朝廷派人来镇压吗?
还有他的马山县离东平县也很近,东平县要是被起义军占领了,他的马山县还能保得住吗?
魏临风刷地站起来,“赵老板,魏某先走一步,他日再来取酒。”
他走了,邵茂升观察了一下赵珍珠的神色,意有所指地问:“我们的货还能如常出吗?”
赵珍珠淡淡地道:“为什么不能?”
既然是陆北安排好的,那应该出不了岔子吧?
邵茂升秒懂,脸上的凝重散去,和邵父相携着也走了。
邵父听出了儿子和赵珍珠在说暗话,但他什么也没问,只用肯定的语气道:“升儿最近很开心?”
邵茂升坦诚道:“对,前所未有。”
外公说他会把陶家和邵家拖入万丈深渊,他却觉得他在领着陶家和邵家走一条未来无限光明的路,每天醒来,都会比前一天更坚信这个选择。
邵父道:“那就好,记住你现在的心情,以后别忘了。”
以后别后悔了。
邵茂升听出他的未尽之语,笑了,“爹不怪我就好。”
邵父啧了一声,又道:“光你一个人开心太自私了,也该让你娘和我开心开心,我们很容易哄的,一个娃就足够了,你能办到的吧?”
邵茂升:……
大可不必把催婚说得那么清新脱俗!!!
陆北出征了,离除夕不到一个星期,赵珍珠以为他除夕赶不回来,准备年夜饭都有点漫不经心,杀鸡时一个用力过度,把鸡脖子整个给割断了,一点皮都没连着。
喜鹊负责捉着鸡,她有点害怕血腥的场面,闭上了眼睛,听到赵珍珠说鸡死了,她睁开了眼睛,然后看到手上打着颤的鸡头,另一只手是不断抽搐的鸡身,血从断口处像喷泉一样喷出来,正好喷到赵珍珠脸上。
赵珍珠若无其事地抹了抹,又若无其事地取过鸡头和鸡身,丢进旁边装了开水的木桶中。
喜鹊不由得退后了两步,脸色惨白地开始反思自己,她为什么会觉得小姐善良的,哪个善良人杀鸡能把鸡头全割断,然后把自己搞得像杀人犯似的,却依旧心如止水的?
旁边观摩杀鸡现场的双胞胎啪啪啪地鼓掌,“姐姐棒棒,把吃虫虫的鸡鸡杀死了。”
赵小五尤其的兴奋,一脸恨不得自己动手的模样。
赵二平和赵三安没鼓掌,但也一脸理应如此的表情。
喜鹊看着他们,忍不住怀疑自己,难道就她觉得这样杀鸡很残忍吗?
陆北就是这时候回来的,他看着满脸鸡血的赵珍珠也不觉得意外,一脸遗憾地道:“我要是早点到家,就能观摩到姐姐杀鸡的英姿了。”
喜鹊这下不仅是怀疑自己了,她有点自闭了,这个家就她一个人不正常吗?
紫鹃撞了她一下,“愣什么,快点拔毛,皮要烫坏了。”
她小心地避开那个死不瞑目的鸡头,只管拔鸡身的毛,她不会告诉喜鹊,她其实也觉得这场面过于血腥凶残。
容姑又想摸头发,主子一家似乎都有点残暴因子,两个小的在这种熏陶下长大,真的不会出事吗?
一家子热热闹闹、欢欢喜喜地吃过一顿丰盛得桌子都要摆不开的年夜饭,陆北拉着赵珍珠回房间充电,使劲地吸了一番她的味道后,他道:“姐姐,以后你可以在东平县横着走了。”
赵珍珠笑:“我不是早横着走了吗?”
她之所以敢暴露出自己是醉太平酒坊的主人,底气就是陆北,没有陆北,她会小心地把自己藏在背后,怀璧其罪这个道理她是懂的。
陆北也笑,“那我尽量让姐姐在营州州府也能横着走。”
“当心步伐迈太大扯到蛋。”赵珍珠就随口一说,说完发现这话有点超纲了,古代女子就没有人会把蛋不蛋的随口挂嘴边的。
她想后退一步看看陆北的表情,对方却箍紧她,夸道:“姐姐的荤话别开生面。”夸完补充了一句,“以后不准同别人说,只能同我说。”
赵珍珠:……
谁特么把这话当荤话,谁又特么和别的男人说荤话啊?
……
陆北制造的起义军并不是凭空出来的,是他派人混进几个流民队伍中,煽动出来的。当然,起义军的头是他的人,也只能是他的人。
这也确实是大豫第一起起义,诸多人关注,消息以最快的速度递到了京城永平帝的案头。
他看到消息时,再次晕厥了过去。
醒来后头一次感觉到了后悔,他不该那么鲁莽地砍了容国公一家的头的,有容国公在,至少他能在皇位上坐着。闷闷不乐地坐着,也好比现在大豫内忧外患,他随时有可能被人从皇位上赶下来要好。
不对,不仅仅是内忧外患,他的朝堂也逐渐脱离了他的掌控。
恭亲王,他的好皇兄,狼子野心,居然在营州私占铁矿,建立军工坊,虽然他还没有拿到确切证据,但此事八九不离十。
不然,恭亲王世子怎么去了营州?
不然,知道铁矿被剿后,恭亲王世子怎么急着没时间陪美人,又恢复成天往外忙乎的状态了呢?
这些年,为了铲除容国公,为了有人可以和容国公分庭抗礼,他给了恭亲王不少的权力,恭亲王得了权确实如他的意帮到他了。可以说,容国公能这么快倒台,有恭亲王一半的功劳。
但由此事也可以看出,朝堂被恭亲王渗透得差不多了,发动宫变是迟早的事。
可笑,他当初竟以为对方跑上跑下帮他或收集或捏造容国公的罪证,是为了帮他分忧,对方明明是为了扰乱社稷,给自己创造成事的机会。
永平帝恨得面容扭曲,是他亲手养壮了这匹狼。
南北战事已经脱离出他的掌控,他着急也没用;起义军那里暂时成不了气候,可以缓一缓,等探明情况再决定招安或镇压;目前最重要的就是这匹露出真面目的狼,狼牙又利又毒,稍一不慎,就会阴沟里翻船。
永平帝抬手,抽出了挂在龙床旁边的尚方宝剑,朝着虚空用力地挥了一下,他既然能养壮狼,也自信能砍了狼。
“端公公。”他唤来一位内侍公公,“让贵妃娘娘来见朕。”
这位内侍公公长着一双眯眯眼,天生一副笑脸模样,他恭敬地应了声,去办事了,一边走一边想,营州来的人,有没有可能认识他的萍儿?
晚些时候,京城稍有点品阶的官员家属,都收贵妃娘娘的懿旨,召她们进宫参加宴会的懿旨。
自容皇后甍了后,永平帝还没有重新立后,后宫暂由贵妃娘娘管理。现在要过年了,贵妃娘娘办一场宴会,替陛下慰问慰问官员家属,没什么好奇怪的,众人都高高兴兴地为赴宴做准备。
唯独恭王妃高兴不起来,因为来宣懿旨的公公临走前,特意提了句贵妃娘娘还没见过世子侧妃。
她儿都还没有娶妃,哪里来的妃?恭王妃很不忿这个称呼,但也知道贵妃娘娘指的是清风院那个狐狸精。她儿要娶那个狐狸精当侧妃的事闹得人尽皆知,京城恐怕大家都把狐狸精当世子侧妃了。
也不知狐狸精有什么神通,把她以往孝顺出色的好儿子迷得理智全无,连她这个母妃都不想认了,她不过让刘嬷嬷打了狐狸精两个巴掌,梁长天就让人当着她的面砍了刘嬷嬷一只手。
恭王妃很不忿,很不甘心,但再怎么不忿怎么不甘心,她也不敢明着和贵妃娘娘作对,人贵妃娘娘特意提了那么一句,该是暗示她带上狐狸精一起去赴宴,她只能让丫鬟去通知狐狸精做准备。
非但如此,为了不让狐狸精在宴会上穿戴得太寒碜丢了她恭王府的脸,她还送了一套昂贵的头面和成衣过去。
晚上气得胃口全无。
秦文茵收到头面和成衣,却多吃了一碗饭。
吃过饭,她把衣服和头面换上,对着铜镜看了看,很满意,她秦文茵就该穿得金贵戴得金贵。
回头对迎夏道:“去看看世子回来没有。”
梁长天这些天不知道在忙什么,早出晚归,来去匆匆的,她想跟他多说两句话加深感情都不能。
男人的心是变得很快的,她务必得看得紧一点。
迎夏很快回来了,对秦文茵摇了摇头,“世子不知什么时候回来,姑娘不若先歇下?”
秦文茵幽怨地瞪了她一眼:“世子这么忙碌这么辛苦,我怎么有心思早早歇息?今天无论多晚,我必然要守到世子回来的。”
迎夏心里翻了个白眼,这位又演上了,那么迫不及待地换上了新衣服新首饰,还让她给化了妆,恐怕不是心疼世子,而是想勾引世子吧?
梁长天忙到快子时才回到自己院子,迎夏一直在这里守着,看到他立马道:“世子,我们姑娘一直在等您。”
一身疲惫的时候,知道有个人一直在等你,是件很暖心的事,何况对方是心爱的姑娘。
梁长天连衣服都没换,跟着迎夏去了秦文茵那里。
一见面,秦文茵一脸心疼加自责地道:“世子这么辛苦,茵茵有什么能为世子做的吗?茵茵不想只是干等着,太没用了。”
她穿着盛装,又点了胭脂,做这副样子既艳丽又柔弱,梁长天顿时感觉喉咙干痒,他走过去,拉着她的手坐下:“茵茵什么也不用做,只要在这里等着,于我就是最大的帮忙和慰藉。”忍耐不住亲了亲她的手,“不过下次不要等这么晚了,我心疼。”
秦文茵害羞地收回自己的手,微垂着眼帘道:“可茵茵等不到世子,睡不着。”
灯下看美人,愈看愈美,特别是美人还羞得一脸桃粉,梁长天的手慢慢摩挲上她的唇瓣,“茵茵今晚真美。”
秦文茵小声道:“是衣服的缘故,贵妃娘娘下懿旨召我和王妃进宫,王妃给我送了衣服和首饰,这是王妃第一次送我东西,我一激动就穿上了。”
梁长天莫名又心疼上了,他的茵茵是多么期待得到他母妃的认可,这才会得到稍微像样一点的礼物都这么激动。
为什么他母妃就不喜欢茵茵呢?这么可爱,这么直率,这么善良,天底下再也没有这么好的姑娘了。
他道:“宴会邀请的是官员的家属,母妃愿意带你进宫,又送你东西,想必是认可你了。等过几天,我这边事情忙完,我们就办大礼。”
秦文茵又期待又有些不敢置信地望着他:“真的可以吗?茵茵的出身应该是很低的。”
以梁长天的能耐想调查出她的来历是不难的,秦文茵怕他真去查,就想了一个办法,就是多次假装强逼自己进行回忆,然后过程中表现出一脸痛不欲生和很抗拒的样子。梁长天由此误以为她的过去很凄惨,凄惨得她潜意识中逼自己忘记了过去,于是,只在最初提过一两次,后面再也不提帮她找回记忆、找回家人的事。
梁长天道:“我喜欢的是茵茵你这个人,和你是什么出身无关。”
“我……”秦文茵绞着手指头,满脸羞涩,许久吐出了下半句话:“也喜欢世子,和世子的出身无关。”
梁长天深深地看着她,直到秦文茵的头低得都要埋到胸脯里去了,他再也忍耐不住,把人抱了起来,往床榻走去。秦文茵做势挣扎了两下,然后在梁长天的软语攻势下,软下了身子。
迎夏悄然地退到外面,抬头望着头顶一小轮弯月,心想,世子大概很少看明月,故才会将那缕晦涩的光当成皎洁、干净的白月光,也大概不懂什么叫欲拒还迎。
望着望着,她忽然又想起府上另一个人,那个人有一双很浅的瞳孔,阳光下会折射出一点金光,很漂亮,比月光还要漂亮。
她有两年多没看到他了,不知他还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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