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3 各有居心 二
绸缎庄因为俊男美人的到来,分明拥挤了起来。
掌柜的暗乐不已,便把所有的新款式的衣服一溜儿都抱出来任锦周和劳离挑选。
几个大胆点的姑娘已经不满与悄悄打量,而开始往锦周这边凑近,脂粉味一浓烈,锦周拂了拂额前发丝,微蹙着眉。这个小动作,引来一阵抽气声。
劳离从眼花缭乱的衣裳中警觉,瞪眼仇视靠近的几个姑娘,呲牙裂嘴,并手为刀,在脖子前比了比。
那几个姑娘惊呼数声,仓惶地退回去。
锦周眉头一挑,“挑好了没?”
“啊,没,还没……”劳离恨不得把那群蠢蠢欲动的女人都瞪出去,却不妨还有个别不怕死的挨过来。
咬牙切齿的在掌柜又抱出来的一堆衣服里寻找,挑着挑着却兴奋起来,左拽一件襦裙,右捧一件小袄,爱不释手地说:“锦周,也给我买一件吧。”
锦周说:“自己有银子。”
劳离悻悻地放下,随即认真挑了一件橙黄色长裙配白色短襦,锦周上前看了几眼,也觉着满意,让掌柜把衣服包了,又问:“有没有青色的?”
那掌柜一愣,转而又从后间取出几件,一边将衣服排开,一边道:“青色的不多,只剩这些了,本来有一件极好的,但……”
“所有青色的都被我订了。”
一道声音突兀的传来,绸缎庄内顿时爆发出一阵阵抽气声。
门前站着一个妖娆艳丽的女子,眉心有一点嫣红,她眸如莲花,唇瓣饱满似春日的花苞,身段万般婀娜。
虽是大庭广众,她穿的齐胸青色纱长裙外挽了曳地的白色披肩纱巾,隐约可见□的光润的肩颈。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劳离光听声就知道是谁。
“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嚣张,这世上青色的衣服多了去,你还能全都占了么?!”
“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惹人讨厌呢。”门口的女子袅娜的移步进来,顿时满室生香,她浑身散发着香,光裸的肩与双臂肌肤胜雪,她虽妖娆,神情却透着冷,唇边的笑也是。
她的声音又绵又低,听得锦周心中甚是不快,似有什么爬过背脊一样。劳离的声音亦有些低,但情绪激烈而带着感**彩,听起来还算舒服。
同是出色的女子,醉凤楼花魁珏儿姑娘的气质却与劳离相差太多。珏儿姑娘是艳极,给人强烈的视觉冲击,产生惊艳之感。
而劳离却自妍丽中自带一份清爽。面由心生便是如此了,她早年常作男子装扮,就是在醉凤楼数年也是如姬和所说人妖装容,所以终究略显粗鲁。
“哼,自然不是所有人姑娘都像某些人惹人喜欢,一双玉臂万人枕。”劳离脚步一挪,直接对上珏儿,之前一段时间在醉凤楼没少受这人刁难,她隐忍很久了。
珏儿眸色微沉,笑容却更灿烂,“总好过某些人脱光了都没人碰。”一语未完,又摇头,“十九岁的老姑娘,未经人事也就罢了,还雌雄莫辩……”
鄙视的目光直接落在劳离的胸前,意味很明显,绸缎庄内本就挤了好些姑娘,听了这话都看向劳离,隐约有人没忍住轻笑出声,接着便接连响起各种笑声。
劳离双眼喷火,脸却被臊红了,她没想到珏儿连脱光了这样的话都说得出来,而且当着锦周的面被人挑出某种不可言说的痛脚,让她产生巨大的羞耻感,恨不得找个洞埋进去,若不是锦周在,她还能厚着脸骂人,可偏偏在珏儿视线落在她胸口的时候,她看见锦周也看了过来……
那一瞬间她有股捂着胸口逃跑的冲动。
越是大大咧咧的人,其实骨子里比谁都敏感,这点还是很久之后姬和告诉锦周的。
“掌柜的,把这件,还有这件都包起来。”锦周面色平静的冲在发呆的掌柜道,边抬手敲了下劳离的头,不悦之色很明显,“发什么愣呢,还不快付银子。”
劳离正咬的牙齿咯咯响,捏紧的双拳在打颤,被他一敲,大脑一懵,“啊……”
“不是你说给我们妹子买衣服……”
在掌柜递上打包好的衣服时,锦周不耐烦的边说边在劳离腰上摸出钱袋子,付了钱便牵着她往外走。
整个过程不过转瞬功夫,就在他们快要出门口时,珏儿突然唤了声:“锦大哥。”
这回声音是柔柔的,锦周抬起的将要跨出门槛的脚顿住。劳离不防一个踉跄撞到门上,胳膊一震,还好不疼。
“你真的不打算认珏儿了么?”珏儿复又开口,“前几天你来醉凤楼寻我……我……”
“珏儿姑娘,”锦周放开劳离,转身冲她笑了笑,“这里不是好说话的地方,你若是……”
“我就是来找你的!”珏儿打断他,神色乍喜,几步过来他面前,“我一直在等你。”
在锦周略显诧异的目光下,她的笑略显不自然,“锦大哥,你还记得当初的承诺吧?”
劳离捏着门,手指都抠出木屑,她刚想吼一句不要脸,当着她的面勾搭她的男人,却见珏儿抬起了手,露出手腕上的一串红绳系铃铛的手链……
那是……劳离神色大变,她移目去看锦周,后者依旧神色平静,可眼里分明闪过什么,她清楚的感觉到了似有坍塌声,将她的一颗心都掩埋了。
原来,如此啊。
劳离抿了抿唇,垂目时无力的笑了下。她忽而觉着这些年,一直追着锦周跑,执着得有点盲目。
可是不追着他,又做些什么好。
小时候,劳离还跟着养父街头卖艺时,她的养父曾告诉她:很多时候,我们就是凭着一份冲动,一腔热情,去做一件事。
后来她又被送回醉凤楼,她的名义上的娘告诉她:人生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我这一生就一苦,放不下。
有些事,坚持下来,不过一辈子。坚持下来,就算值了。
于是乎,劳离才会打定主意,作不成连理枝,便作那望夫石,日日月月,年年岁岁,怎么着也得活出意义。
姬和醒来时,天色正好,云霞似锦,流光茫茫。她伸了个懒腰,回味般舔了舔唇一转头,正巧对上夏侯栩。
夏侯栩见她咂嘴的动作,不由一愣,捏着杯子的手僵了僵。
姬和混沌的大脑开始回想睡着前的事情,然后发现自己睡的床不是自己的,飞快利索的下床,瞅瞅夏侯栩的表情,思索了一番道:“你醒了就好。”
“嗯。”夏侯栩抿了口茶。
姬和踌躇着,也在桌前坐下,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说些什么,气氛有点沉。
夏侯栩的眸色深浅不定,像曲幽幽晚歌,他的目光落在窗外,像是沉浸在什么事情里。
姬和喝了几口水,打破平静,抬头问他:“什么时候回宫?”
夏侯栩仍然看着窗外,一边漫不经心地问:“这里不好玩么?”
姬和先是长叹,后又嘿嘿笑道:“还好,外头自然是比较好玩。”
夏侯栩挑眉不语,看向她。
姬和继续笑道:“只不过,无论在哪,我都无所谓,只要你养着我就行。”
夏侯栩愣然,她的笑,她的脸他看过太多次,这次却分外的惊艳,连着心都有些变化,半响他手肘撑在桌面上,捏了捏眉间,失笑道:“好。”
万语抵不过一个字。
那抹笑颜如窗外的流光霞色般,姬和失神望着,仿佛天地都静了瞬间。而夏侯栩只是噙着笑,移目又看向窗外,抬手将玉杯递于唇边,饮了半日水好似未曾少多少。
他似乎单纯就是润唇……姬和瞧着瞧着,魔怔般又连吞就唾沫,“夏侯栩,那个,你上次给我的钱……都花没了。”
夏侯栩笑意不减,目色柔和像天边之月,说:“照你这花销,长此以往,养你得亏空国库了。”
姬和闻言想起自己的豪言,‘小弟啥都缺,就是不缺银子。即便国库空了,我也能给它填满了!’不由噗嗤笑出声,“我不管,我要钱!”说着双眼放光地注视着他,将双手摊开,是为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夏侯栩放下杯子,捋了捋袖子,笑意盈盈道:“要钱也不是没有,你需得答应我三个要求。”
姬和想了半刻,说:“大好事和大坏事我不做,你提要求吧。”
夏侯栩淡淡笑了笑,正欲说自己的要求,却听楼里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他眉头微微一蹙,并指在唇前做了个噤声的姿势。
岂料姬和自以为会意,双眼忽闪地眨了眨,隔着桌子站起来,手攀着他的肩,倾身踮脚轻轻在他唇上一贴,又迅速松开,嘿嘿笑着伸手冲他要钱。
纵使夏侯栩再从容镇定,这厢阴沟里翻船,着实百味陈杂,他愣然摸了摸唇,半晌问:“你在做什么?”
姬和眨眨眼,作无辜状。难不成这一口香的,他不满意?她回想了下,身为一个姬妾,而且还是夏侯栩这种身份的姬妾,在某方面,她好像是做得不够。
此时,房门被推开,门口传来一个声音:“你们在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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