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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son&von 4


  梁留萤最遗憾的,不是逝去的岁月无法重新交付他,让他生命从头来过,而是小小雪曾经那样用心深深的喜欢的他。

  他如今的模样,如果她活着,一定会不再喜欢他。

  自从她离去,过了这些年啊,他似乎变了一个人,将喜欢的音乐藏在内心隐秘的某个角落,将原本一生的追求残忍割断,变成了完全不同的另一一个人,只为惩罚自己对于缓解小小雪的病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这样疯狂的人应该不多,但或许他算其中一个。

  遇到小小雪的第一眼,他只是惊奇,如果没有因为自己护照丢失滞留异国,或许他不会从知道她的名字开始一发不可收拾,明知道她的未来随时会中断,却无法抑制自己感情。

  粱留萤此前的岁月与很多异性相处的时间漫长到了以年划分的地步,却从未有在小小雪身上找寻到的感觉,爱一个人,不需要时间多长,他用了几分钟遇见小小雪,用了只是半个月就爱上了她,为此一再推迟回国时间。

  短短半个月,却让粱留萤觉得他与她相识已久,无法分离,他当时并不知道那是爱,时至今日才恍惚间明白自己当初的心意,如果那时知道自己的心,他至少也应该和小小雪说一句我爱你。

  他曾经爱过她的啊,小小雪。

  曾经因为父母擅自更改了他的高考志愿,他一个人离家出走,在自己暗无天日的流浪里衰老腐烂,直到遇见小小雪,她是那么充满希望的人,即使听力日渐衰退也沉醉在音乐里,似徜徉在透明蓝色海洋里。

  她说,以前她是可以清楚的看清楚每个人的眼睛的,以前她是可以清晰的欣赏每一个乐符的,以前她是健康的奔跑的,可以从草原的东边到西边,涉足过许多冰凉或是温热的浅滩水。

  她说她有许多遗憾,多到数不清。

  只是遇见他,既是她庆幸的好运,也是再也弥补不了的遗憾。

  她如冬天末尾的一场雪,消融在粱留萤的生命里,徒留给他一个回忆空壳,离开的时候用歪歪斜斜的在一张纸上解释她的遗憾源自何处,源自短短三句话:

  因为我没有一双眼睛可以仔细看看我的样子

  因为我没有足够好的听力能听清楚我的声音

  因为我没有足够的生命来与我继续看这世界

  粱留萤直到今日还能一字不差的念出这三句话,因为这些小小雪留下的痕迹,似乎成了他赖以生存的必备条件,他甚至拿到了她写给自己的遗书,说是遗书,更像自白。

  那份遗书交到他手上的时候,自己娟秀,好像是她并未完全失明时写好的,工整漂亮,她在泛黄的纸上写道:

  我来到这世界挣扎在痛苦无望中,用一切可以触及的事物掩盖自己不久就要面临的生不如死,直到你,当我陷入混沌的眼中忽而出现了一个模糊的仿佛瘦竹般的人,他的手指能够轻松的跟上我弹琴的拍子,我能感受到四周熙攘喧闹的人群随之沉静,你的音符与我的音符交缠在一起,仿佛于泉水中跌入了无数颗小石子,哗啦作响。

  原来,我残缺不全的生命也是可以稍加完整的,留萤。

  这世上,多的是时间,少的也是时间,对我来说,时间更是奢侈的不敢怠慢一分一秒,我知道时间一去不复返,没有多少人能够从头来过。

  只是你,叫我又喜悦又伤怀,你学了十几年的琴,你说不弹就不弹了,叫我等你学有所成,治愈我的病。

  可是,留萤呐,并不是所有种子都有萌芽的机会,遇到你之前,我就知道自己已经无药可医,无处逢生。

  有一个残酷的词附加在我身上,那个词语叫慢慢等死。

  等我彻底失明,彻底失聪,我就要一路于死寂中淹没,听不到你看不到你,甚至连说出你的名字都会成为不可能。

  还有,留萤,原谅我寄出了几封将会在未来到达你手上的信,你是世间最美好的一个存在,让我一个将要离去的人还对你念念不忘。

  肖小雪

  那之后隔了几个月的时间,他收到了一封署名肖小雪的手写信,那封信只有短短一句话,仿佛她知道粱留萤会为她一蹶不振似的,她的话语间字字句句叫他释怀。

  他握着信,眼含热泪念过一遍又一遍。

  “假若你惦念我,无须祭奠我,种下几盆马蹄莲,让它陪你春生夏长,当你寻得一生所爱便就把它归还给我,让我知道,我爱过的人他在幸福着。”

  粱留萤在信纸后面慢慢写下一句话:

  可是你怎么会知道你离开这世界的同时,我也将我余生的爱都一齐埋葬在你的陵墓里,陪你天长地久,海枯石烂。

  ——

  凯泽已经答应了粱留萤制定的关于妮娜的治疗方案,尽管他并不十分信任眼前的眼前人,似乎他这种年龄的人不具有那种资质,但是他过去的诊疗记录都是优秀。

  “停止输液后,妮娜会不会感到痛苦?”

  凯泽看着护士拔去常年插在妮娜手背上的针管,血液缓慢的汇聚成一粒圆滚滚的血珠,眉头也一直皱在一起,随着护士退出病房,他看向立在一旁的粱留萤,等待他的回答。

  “陈先生,过渡期会有轻微的不适感,这是难免的,但我会一直观察,保证治疗效果的完美。”

  凯泽点点头,如今他只能把唤醒妮娜的希望寄托在身旁这个年轻人身上了,他看到一旁花瓶里的花已经枯萎,起身准备出门去附近花店买几支花回来。

  “陈先生,这是?”

  粱留萤一向以为凯泽贵人事多,看他在病房内待了不多时便要出去,下意识以为凯泽有要事去忙。

  凯泽摇摇头,冲粱留萤笑说:“花瓶里的花败落了,我出去买几支花,你等我回来。”

  “陈先生,要我开车载你去吗?”

  凯泽拍拍他的肩膀,和颜悦色道:“我有专车司机,不麻烦你了。”

  粱留萤眼睛从门外收回,目光落在病床上呼吸轻缓的陈妮娜脸上,她闭着眼,似乎对发生在周围的一切一无所知,只是粱留萤隐隐觉得她的昏迷不只是车祸后遗症这么简单。

  是有人想要让她沉睡下去?

  这个大胆的想象让他起先吓了一跳,随即联想到她的父亲凯泽也是身份成谜,也就不难想象为何会有人在这小小的疗养院对一个根本构不成威胁的人再下手。

  这世界名与利可以成就人,但是同样害人不浅。

  妮娜的头发散落在肩上,长短不齐,好像是一个并不会理发的人替她收拾过头发,可就算这样,黑亮的发下是一张白净清秀的脸,于她的眉间有一颗朱砂痣,传闻这类人生来聪明,他不知真假,只是在死沉沉的状态下,她还是表情恬静的样子。

  这样的人,苏醒时心态必然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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