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son&von 1
香港疗养院内，一个身着深灰格纹衬衫的青年从粉红色的病房中走出来，看到凯泽负手而立在楼道内，他目光微亮，抬起脚，脚步利落的走到凯泽面前，薄唇一动道：“陈先生，根据此次各项检查结果没有发现可以导致妮娜长期昏迷的原因，在我看来，她的症状和克莱恩-莱文综合症倒有些想通之处。”
凯泽并不懂眼前青年医生口中的克莱恩-莱文综合症为何，着急的追问他：“梁医生，这种病和我女儿的病一样吗？是不是可以治愈？”
“陈先生，这种病和您女儿的病并不一样，嗜睡是克莱恩·莱文综合症患者的一大特征，您的女儿也具有这种特征，只是克莱恩·莱文综合症患者的沉睡时间并不会持续如此长的时间。”
在粱留萤看来几年时间不吃不喝的沉睡，没有人可以这样活下来，人的存活需要食物的摄入和营养的吸收，而陈妮娜沉睡将近十年，却还能存活至今，让他费解之余有些讶异。
他了解克莱恩·莱文综合症伴主要表现之一为嗜睡，而这种病的另一个特征就是暴食。因为人体在病发作时会不可控的陷入沉睡，不吃不喝，在醒后会暴饮暴食，这也是克莱恩·莱文综合症发作时间不会太过长的原因，因为人的身体需要定期摄入食物保持生存。
“妮娜是因为受爆炸波及才陷入沉睡，梁医生，你能详细和我说说克莱恩·莱文综合症的具体情况吗？”
粱留萤仔细听完凯泽的话继而点头说：“当然可以，克莱恩·莱文综合症俗称睡美人症候群，英文名称为rome，简称KLS，是一种罕见的神经系统异常。我刚才和您说活这种病症主要特征为嗜睡，患者会连续睡上好几周，有时候会是好几个月，沉睡期间除了自己醒来吃东西、喝水之外，任何事任何人都叫不醒他。而且等沉睡期结束患者也不会记得任何事情。”
“梁医生，你说患者会在沉睡期间自己醒来吃东西、喝水？”
凯泽听到这一句，大感意外，紧接着问：“妮娜可能也会有这种情况吗？”
“我也有疑问，妮娜长期在疗养院内，按道理不可能会沉睡几年还保持着生命力，你们没有对她的辅助治疗吗？”
凯泽听完粱留萤的疑问，连连摇头：“当时请的医生都束手无策，只是会有护士按时为妮娜输液。”
“问题就在这里了。”梁医生似是了然于胸，开口：“或许您停下输液，切断她的外界营养提供，她就可能会短暂苏醒。”
“梁医生，你确定吗？”
凯泽充满疑虑，这是他女儿的生命，不容有失。
“我可以再详细查看，制定一个稳妥的治疗方案，由我全职观察看护。”
凯泽有些为难解释说：“梁医生，不是我对你不信任，只是我女儿的沉睡已经对我打击不小了，我怕出现意外，你容我再考虑考虑。”
“陈先生，我可以理解，没有人愿意自己心爱的人有风险。”
眼前的青年说话得体，凯泽不由得有些由衷的赞赏年轻人不骄不躁，和他提议：“好，梁医生，那我们改天定时间再见面详谈如何？”
“好，我难得来一趟香港，正好可以领略一下维多利亚港的美景。”粱留萤同凯泽告别道：“陈先生，告辞。”
凯泽点头，送粱留萤走到走廊尽头，粱留萤察觉凯泽有意要远送，他看凯泽腿脚并不方便，回头和他说：“就此别过，陈先生，送到这里就好。”
凯泽只好作罢，目送粱留萤走到不远处的停车场，粱留萤按下遥控车钥匙，开车门前不经意的回头，看到凯泽还站在方才的位置，他大声和凯泽喊：“陈先生，请回吧，外面风大。”
凯泽没有想到粱留萤会回头看自己，嘴边出现一丝笑向粱留萤摇手告别，转身进了楼。
粱留萤眼中的凯泽纵然有千万家产，在此刻却依旧是他见过的人中最孤单的一个人，他的孤单源于自己的女儿的沉睡，他的衰老也源自女儿的长眠不醒。
他叹了一口气，转身坐进车，但并没有立即发动引擎驱车离开。
在粱留萤并不十分短暂的行医时光中，他治疗了一部分人，但也没能挽救另一些人的生命，一开始他背负不了这种人们对于自己寄予的巨大希望落空的刹那表现出来的无措悲伤。
为此他消沉过一段时日。
直到有一天偶遇到病逝患者的家属，他并没有在人海中将那个患者女儿认出来，她当时买了水果回家，刚好在街旁人行道上碰到自己，她喊他：“梁医生！”
粱留萤本来与她已经擦肩错过，听见呼唤回头看到她的脸，没能想起来到底是谁，她走过来和他打招呼说：“梁医生，我是您治疗的那位患者的女儿啊，您不记得我了？”
他想了很久，没想起来，带着歉意说：“不好意思，没能认出你。”
“那时候多亏有您我妈妈才走的没有那么痛苦，我妈最后临走还叫我们好好谢谢你，说你对她很关怀，我和哥哥来寻你的时候听说你辞职不干了，我还愧疚了很久，我妈妈的往生，不是你的错，当时我太激动有些口不择言，还请您原谅。”
对面的女人断断续续说了很多，他才刹那间领悟，生与死本就一线之隔，你用尽全力拯救，无论结果如何，都要承受，这世界没有长久的生命，也没有接受治疗就一定会康复的患者。
但只要自己全心全意投入，就无愧于人，无悔于己。
那位患者家属临走塞给他一袋新鲜的橘子，橘子那种特殊的苦涩香气却依旧让如今的他记忆犹新，他曾经抱着一袋橘子，于人海中目送那位患者家属离去，自己的心也因对方话语之间的关切转暖。
那是一个和现在的香港气温差不多的天气，有些偏冷，他裹着一条深灰的粗毛围巾，整个人下巴埋在围巾里，心情转暖，心中有了一团火焰，那团火焰到了现在，依旧满腔滚烫。
发动车子，手握方向盘，白色的轿车驶出了疗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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