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萌芽于心
茜茜姐是在回酒店的路上听车上无线广播，虽然她的英文差强人意，但也听出来这新闻里有“金扇奖”“南飞雁”，她赶紧上网搜索南飞雁的名字，赫然看到一条标题：
【荣获本届金扇奖最佳女配角华人女演员南飞雁因挟持人质在异国坠崖？】
信息量太大，茜茜姐都有些懵，南飞雁怎么可能会挟持人质？
但是她的疑问很快被视频打消了，她一直想不通南飞雁为何执意要穿那件婚纱去走红毯，此时一切了然于胸。
她本就不在乎这个奖，她是要打算穿着婚纱最后一搏。
她的妒火烧了她年轻的生命，以及在金扇奖后即将星光坦荡的人生。
不出半小时，就会有娱乐记者会就此事向她采访相关内容，她要准备好通稿来应付一切，南飞雁，真是让她没有省过心。
——
薄允弗腰间擦过的子弹造成的伤口不断涌出鲜血，她怎么也没有预料到此次出行会遭到自己昔日好友的挟持，看着樊扬用手捂住她流血的伤口，她只是疼，并不知道伤口怎么样。
皱着眉头，一声不吭的咬着牙。
“救护车马上就来了，你和我说说话，不要闭上眼睛。”
樊扬让她枕着自己的腿，双手压住她流血的伤口，她的眼睛看着佯装冷静想让她安心的樊扬，他的嘴唇发白，比自己更像是受了伤，她抬手，纤细的手指附上他的额头。
那里双眉纠结到了一起。
“你别害怕，我是不会死的。”
樊扬听了她的话憋出一丝笑让她安心，身后出现了急救车，他的眼睛里才出现一丝光彩。
薄允弗在被抬上担架进了救护车，警察给南飞雁戴上手铐，压着她走过樊扬面前，她低着头，此前她几次想要重新跑到悬崖边跳崖都被阻止。
目光中看到双手沾染鲜血甚至白衬衫上都染了血迹的樊扬，南飞雁苍凉一笑，她以为自己会让樊扬恨自己，结果是她自己陷入仇恨无法自拔，泥足深陷。
事已至此，等待自己将会是牢狱之中的漫漫岁月。
凡事总要付出代价，那个惊艳了南飞雁整个漫长少女时光的清俊少年，让她在一腔热情付之东流后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
Kasondra觉得小腹一阵剧痛，她低头看到身下红色的血迹，她捂住绞痛的小腹，她努力爬起来从床上拿到手机，拨通小芒的电话。
小芒和阿涛此刻正在从学校开车回家的路上。
手机铃声响起，一看屏幕显示是姬拉，小芒立即接了电话，却听到那边静悄悄的没有声音，连叫几声姬拉的名字也没反应。
她在诧异之余便敢感觉有些不安，催促阿涛赶快开车回家。
两个人赶忙回家，看到楼门大开。
走进房间没有一丝紊乱，似乎没有别人入侵的痕迹，大声喊姬拉的名字没人应。
小芒和阿涛似是有心灵感应一起奔跑到四楼，走到Kasondra房门前，房门大开，她躺在一滩红血中，手边是掉落在地的手机，叫她名字没有反。
小芒下意识以为Kasondra被人谋杀了，差点瘫软在地，倒是阿涛颇为冷静走近用手指探鼻息，说：“她只是陷入昏迷了。”
说话间拨打急救电话，把Kasondra送到了医院抢救。
当从医生口中得知Kasondra是意外流产时，阿涛和小芒都有些不可置信，随即想到那位面色苍白的周先生，两个人沉默着，不知等Kasondra醒来时如何告诉她这个消息才能对她的伤害小一些。
“如果是我失去了孩子，我肯定会痛不欲生。”
小芒喃喃自语，阿涛看她为Kasondra揪心的模样，拉住她的手，和她说：“作为朋友，我们应该庆幸姬拉没有大碍，至于孩子——”
阿涛语顿，良久才说：“希望Kasondra可以坚强些，挨过这段日子。”
小芒听完阿涛的话，深叹了一口气，转身回到病房，看到还未苏醒的Kasondra，自言自语：“命运给予我们的苦难最终会成为我们人生的一件纪念品，是这样的吗？”
然而心灵鸡汤喝得再多，终究也是没有办法劝慰自己看开些。
小芒苦笑着，阿涛走进病房，小声和小芒说：“医生说姬拉很快就可以出院了。下午你还有课，我先载你回学校上课。”
“那姬拉怎么办？”
“我雇了一位护工，等有时间我们再来看她。”
阿涛说话间身后来了一位中年亚裔妇女，身穿浅绿护工服面带微笑，和善的同小芒说：“小姐，你们可以放心去做自己的事情，我会好好照顾她的，我的服务记录一向是优秀。”
“看得出来你是一个值得信任的人。”
小芒和阿涛一前一后走出病房，过了没多久Kasondra慢慢睁开了眼睛，看到自己身上的输液管，看到旁边陌生的中年妇女，她环视周围才明白过来自己是在医院。
她张了张口，身旁的护工俯身听她说话，她的声音衰弱，但听力很好的护工听到她是要见医生。
“请您稍等，我马上去找医生。”
几分钟后医生推开门走进了病房，看到睁眼看着自己的Kasondra，他走到病床边还没有等Kasondra开口询问自己的病情，他的一声“很抱歉”将Kasondra心头残存的希望之火彻底吹灭了。
“米勒小姐，我对你的损失很遗憾，我们已经尽了全力抢救，希望你能理解。”
Kasondra摇头，她把自己想象的太过于坚强，以为离开自己就可以独自抚养孩子长大，然而她如此迅速的失去了孩子。
她知道自己做了妈妈的美好感觉还未褪去，却已经失去了孩子。
“谢谢。”
她的嗓音干涩，说出一个词语，像是一把许久未动的哑琴被人意外拨弄了一下。
医生微微点头后转身走出病房，那样一双美丽的湖蓝色眼睛被悲伤侵入真是令人难过。
医生的脚步声远去，Kasondra闭上眼睛，关于米勒家族破产的新闻已经被新的新闻覆盖，然而Kasondra的悲哀伤痛却再一次被掀开。
她已经连大哭的力量也被掠夺了，只能静静的沉默，在沉默里独自安慰自己，开解自己。
时光倒退几年，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会有这么一天。
怎么会想到呢？
Kasondra唇边一抹苦笑蔓延开。
——
小芒和阿涛接她出院回家那一天，天色晦暗，一路上Kasondra沉默不言，小芒几次想要说话打破这种僵局，但都不知要从何说起，最后还是闭口不言，各自看着车窗外。
或许此时不打扰，才是最好的安慰吧。
车停到院子里，Kasondra下车才看到阿尔佛雷德，他靠着路灯杆手里拿着一束绯色满天星，低头似乎在沉思，她才恍然想起自己错过了他做主唱的ＷＩＮＫ乐队的演唱会。
“送给你的，姬拉。”
看到Kasondra，阿尔佛雷德眼睛有了光。
在多日大雪后难得出现的晴天里沐浴着阳光走近Kasondra，她面色憔悴，一双湖蓝色眼睛却依旧透亮，她微微笑，接过他的花束，抱在怀里，看着他年轻稚气的面孔。
“你们的下一站是在哪里？”
阿尔佛雷德对Kasondra的问题稍感意外，全国巡回演唱会锡拉丘兹站已经落幕，没想到病中的Kasondra还记着自己乐队的演唱会，他笑着同她说：“如果你是因为没有看到我的表演而遗憾，我可以为你清唱一首歌。”
Kasondra轻摇头，冬天的风吹得她面颊冰凉，她和阿尔佛雷德说：“外面太冷，进屋说。”
阿尔佛雷德随着小芒和阿涛也一起进了这栋楼，他坐在一楼客厅壁炉旁，觉得温暖了许多，自己今天一来是为探望Kasondra，二来是和她告别。
锡拉丘兹巡演结束，他们就要奔赴下一个站点，宾夕法尼亚州的费城。
小芒搜寻来一把吉他，颇为期待的拿到阿尔佛雷德面前，双眼满是希翼之光，半是询问半是恳求说道：“希望我也有幸可以听你唱歌。”
“当然。”
阿尔佛雷德拿过吉他，放在怀中，轻轻拨动了琴弦，窗外不知何时又开始落雪，阿涛也闻声而来，站在沙发背后，听着阿尔佛雷德弹着吉他唱起了歌，眼中暖意融融。
锡拉丘兹刚步入漫长的雪季，每个人都要迈步走向人生的下一站，对于阿尔佛雷德来说他的下一站是宾夕法尼亚州的费城，对于阿涛和小芒是即将回国的毕业。
对于Kasondra，她双眉并未舒展，她将何去何从。
壁炉中的炉火映照在她的眼眸中，火苗攒动，似是有点点明亮的光，阿尔佛雷德的手指随着最后一个音符停下了动作，他把吉他斜抱在怀抱着，目光投向Kasondra，他享受这样的时光。
即使世界饱受风霜，即使她心痛难挡，他也可以为她弹奏一首曲子，唱一首歌，尽管他知道眼前被他称为姬拉的女孩子，连自己的真实姓名也不愿意告诉自己。
但这又算什么呢，在他的喜欢与爱慕面前，Kasondra瑕不掩瑜，她依旧让他目光舍不得移开一秒，一眼心动，复而觉得这世界的美都不及她一双眼睛停驻在他身上时的心神荡漾。
天知道，为什么他会在世界上千千万万个国家中，在并不是国际化大都市的锡拉丘兹的一场婚礼上眼睛里看到了她，她恰巧站在那里，他只是一抬头，一转眼便看到了她，而不是别人。
从那时起她便像一颗迎风而飞的种子落到了他心间。
只是，她无意扎根于此。
但有的时候人就是这样，知道没有可能，却还是向她而行，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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