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此间少年
双方亲友一一致辞过后就是餐会，新郎新娘甜蜜的看着彼此，兴高采烈的聊天，也为亲友的致辞而笑或者感动。
因为外面不久前开始下雨，餐会在帐篷内举行，帐篷顶布满了星星灯，遍布各处，就算外面阴云密布，细雨绵延，但是帐篷内还是星光冉冉。
Kasondra没有心思吃东西，她的思绪总是飘回自己曾经并不热闹的婚礼上，不知为何觉得有些难捱，或许是这个婚礼太温馨热闹，她总是对比，导致自己心情愈加陷入低谷。
“姬拉，我有话必须对你说。”
看向说话人的方向，阿尔佛雷德站在她斜后方的帐篷沿，外面的细雨被风斜吹来，他的灰色条纹西装肩上落了晶莹剔透的细碎水珠，他看到Kasondra看到了自己，走过来拉开旁边的空椅子，面朝她坐下。
Kasondra才明白现在是舞会时间。阿涛和小芒不知是何时离开去跳舞了，她拿起香槟喝了一口。
“你应该去跳舞。”
阿尔佛雷德眼神飘忽到了Kasondra那双湖蓝色的眼睛上，但是她并没有看着自己，她的目光追随着新娘与新郎一同在舞池里翩翩起舞。
“我最想邀请的女伴在我面前。”
Kasondra瞥了他一眼，明白阿尔佛雷德是在和自己调情，然而她无心应付他，尽管他有一双漂亮的蓝绿色眼睛，她伸出左手，无名指上有一枚婚戒在莹莹发亮。
“我已经结婚了，阿尔佛雷德。”
阿尔佛雷德吃惊的看着她的手指，片刻之后问她：“我想见见是哪个幸福的家伙能拥有你这样的妻子。”
阿尔佛雷德有意无意之间撕破了Kasondra为自己穿的保护衣，她收回手，放在膝上：“很抱歉，我的丈夫现在不在这里，他在纽约。”
换了一首流行歌，阿尔佛雷德看着Kasondra似有些无助，站起来，他伸出手：“夫人，可否同我跳一支舞？”
“我丈夫会介意。”
Kasondra没有对他的邀请有回应，阿尔佛雷德的手并没有收回去，他说：“婚姻并不是镣铐，姬拉，一支舞而已。”
如果她再拒绝就会显得很无理，她看了一眼阿尔佛雷德，起身把手放到他宽大的没有过多磨砺的手掌，看着他说：“如果我让你的鞋尖蒙了灰，你会怎样？”
“佳人难寻，赤脚也未尝不可。”
阿尔佛雷德总是会把平淡无奇的语言说的优雅而受听，Kasondra听多了不用心的回答，听他言辞富含深意的话语，顿觉他是个讲究的少年。
Kasondra生来身材高挑，站在大概一米八七的阿尔佛雷德面前只不过低了几厘米，她参加过千百万次舞会，但是素服出现这是头一次，没有珠宝加持美丽，没有华服衬托身体。
在人群中比普通的姑娘的姑娘还要普通几分，她离开纽约之后就没有化过妆，也没有弄过头发，她的脸上还有细碎的雀斑，连眼神也发生了变化。
“我要告诉你一件事，姬拉。”
Kasondra在脚步转换间听到阿尔佛雷德开口，她平视着阿尔佛雷德，他目光认真的看着她，开口：“姬拉，我很喜欢你，尽管你出现的时间在漫长时光中只是一瞬间，但是你的出现让我觉得世界完整了，你知道我有了一种什么感觉吗？”
“不知道。”
Kasondra低头从阿尔佛雷德抬高的手臂下转了一个圈。
“我感觉我陷入了爱河，和你。”
阿尔佛雷德直白的表述自己的感受，等待着Kasondra的回答，然而Kasondra显然对他口中的爱并无多大兴趣，而是说教般的开口了。
“听我说，阿尔佛雷德，你还小，这不是喜欢，也不会是爱。”
音乐还在继续，阿尔佛雷德停下了动作，他看着Kasondra，没有从她眼中看出一丝对自己的喜爱，更别提是近乎于爱的喜欢，他瞬间失望的说：“我确定这是一种想要天长地久的感情。”
Kasondra转身走出人群，阿尔佛雷德跟过来，一把拉住她的胳膊，她的宽大的丝绒裙子倾斜到了一边，显得滑稽无比，阿尔佛雷德松开手，Kasondra看着这个不甘心的少年。
“你明白自己要的是什么吗？”
“我很明白自己要的是什么，从小我就知道我要做什么，从踏进伊顿公学的时候我就很清楚自己要做什么，要得到什么结婚，虽然你可能不相信一见钟情，但我的确爱上你了。”
阿尔佛雷德的最后一句话让她听出了自己曾经义无反顾的对待Von的那份感情，她把视线从远处移到阿尔佛雷德的脸上。
“我相信一见钟情，因为我以这种方式爱过一个人。”
Kasondra继续说：“但是原谅我，我以一见钟情的方式爱过一个人，也嫁给了他，并将永远无法忘记他，阿尔佛雷德。”
她的话语每一个词都似一颗钉子钉入阿尔佛雷德一颗为爱而沸腾不久的心上，他笑，心里却想如果伤心事可以做排名，他绝对可以拿到第一名。
“我很遗憾，自己太迟遇到你。”
得不到，就放开手，他做得最好的就是这件事，并将此发挥到了淋漓尽致的地步。
Kasondra曾经不知道拒绝过多少男生，但是让她觉得抱歉愧疚的只有这次，因为她的确在阿尔佛雷德的眼里看到了心碎，她低头给了他一个拥抱：“我很抱歉。”
阿尔佛雷德没有言语，他垂头丧气，站在原地，直到雨停后众人簇拥着新娘新郎坐上绑了易拉罐的车踏上蜜月旅行，在热闹的宾客里也没有再出现阿尔佛雷德的身影。
Kasondra轻而易举的出现，轻易地给了他恋爱的感觉，又让他一个人面对爱而不得的痛苦。
夜色中，阿尔佛雷德坐在他遇到Kasondra的那棵树下，看着小丘下的小路旁，人们撒着鲜花为新人铺就通往未来幸福生活的路。
“一场无疾而终的短暂的爱情。”
他在呢喃，冲着虚无苦笑，谁说的爱情无关年龄，也无关早晚。
——
踏着夜色回到家，三个人说笑着，期间谈到阿尔佛雷德来婚礼做演唱嘉宾。
小芒说到他快激动的跳起来了，她说自己好不容易压制下想要去要签名的冲动，Kasondra很奇怪，阿涛说：“你不知道，小芒可是他们乐队的骨灰级粉丝。”
“所以你才对他如此警惕？”
Kasondra开玩笑，阿涛对阿尔佛雷德可是充满了敌意，原来就是源于此，阿涛说：“那种乐队主唱喜欢人很随便，看他和你搭讪，我也为你担心。”
“不用担心，我是有丈夫的人。”
小芒和阿涛听到Kasondra又谈起她的丈夫，两个人的动作同时停下，小芒说：“阿涛放心好了。姬拉有如此美貌，肯定对阿尔佛雷德的外貌有足够强的抵抗力。”
把书包从肩上拿下来的Kasondra耸肩说：“我的确有足够的抵抗力，但不是源于自己的外貌。”
小芒和阿涛有论文要写，三个人没有再多言就各回房间了，Kasondra上了四楼，打开门，走到自己桌前从床头铁艺花藤上取下小钥匙打开桌上的木箱，抱在怀里坐到床上，把书包打开，从里面掏出装有自己信的信封，拿胶水封好装到了木箱中。
顺势躺倒在床上，她的眼睛看着窗外星光稀疏的夜空，从里面找星座是她曾经最喜欢做的一件事，只需要安静寻找就会有意想不到的发现，有的时候把几个不相干星星连到一起，由着自己信马由缰的幻想就会看到星星们组合变成一个个奇妙的小动物。
那个时候，她还是个天真无邪略有些调皮的高中女生，没有夜不归宿没有喝酒抽烟，外公把她教育的像个真正的名门淑女，把她与一切黑暗肮脏的事情隔绝，她不知道如何对待外公。
至今她到锡拉丘兹这么久，她也依旧没有任何改变，她还是茫然地面对着一切，外公的嗜血一面和他对自己养育之恩的矛盾撕扯着她的心灵，她闭上眼睛。
耳中回荡着对自己说过的那句话。
“如果我是你，我会选择原谅，原谅他的同时也是原谅自己。”
然而她做不到，她知道原谅会让自己会好过一点，但是她做不到，夺走了父母生命的人，她没有资格替死去的父母原谅凶手，也做不到如何面对叫了凶手外公这么多年的自己。
归根结底是自己太脆弱，只会逃避，Kasondra吸了一口气，睁开眼睛把小木箱和书包放到地板上，钻进被子。
她要找些事做才能不胡思乱想。
明天她要去买邮票贴到每一封信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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