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各自飞翔
沈渊在接过陈秘书给他倒的水后问起：“我交给你的工作怎么样了？”
秘书战战兢兢说：“沈总，我已经联系过了杂志社并没能找到那位女孩的详细信息，杂志社说他们只是采用摄影师的投稿，至于人物是谁他们不清楚，我也尝试联系过那位摄影师，但还没有消息。”
沈渊把拿到嘴边的水杯放下，看着秘书低着头仿佛如临大敌，起身拍拍他的肩膀说：“我不吃人，你看着我说一遍，来，抬头。”
秘书硬着头皮抬头看见他那双漂亮的丹凤眼里寒光闪过嘴角却带笑，赶紧低头道歉说：“沈总，是我的错，无论如何都会在今天下午找到她的。”
沈渊坐到自己的椅子上把一张纸递给他说：“这是联系方式，给推广部拿过去。”
自己的工作任务被老板完成是谁都会惶恐，此刻秘书脸色复杂的走出总经理办公室，他快要窒息了，怎么会遇到这样一个不发脾气不骂人都可以让人惶恐无比地上司，看他拿着纸条走到电梯前还颤抖的手，沈渊不由得感叹：“问题很多，从你开始了。”
他拨通电话：“我是沈渊，请人力资源部负责人上来。”
眼前的秘书先生不太适合作为他的秘书，一看就知道是被搪塞过来混饭的，人才不能浪费，应该让他去广告策划部一展所长，而不是在这里担惊受怕，作为一个男士胆子也太小了。
樊扬没想到自己的计划会被否决的彻彻底底，因为在他计划中的材料提供方居然在近期被查出存在严重违反行为，不仅偷工减料还偷税漏税，而他一无所知还信誓旦旦的走进了会议室。
以此为缺口他的优势消失殆尽，作为董事会主席的父亲也投了否决票，他灰头土脸准备打道回府的时候父亲约他私下见面，他从没有这么失败过，他的这次失败意味着他无法再担任千帆建设的总经理一职了。
这种基础性的问题都被自己没有检查出来，尽管不是他亲自检查验收，但他领导不力，主要责任在他，他无法推卸，他也做好了准备接受一系列的后果。
“阿扬，人有失误难免的，贵在吃一堑长一智，你还是要从细节做起，我安排你去新城即将开业的千帆餐饮任职，你也好好观察一下前辈们是怎么工作的，”
樊父语重心长的和樊扬说，樊扬一听是餐饮就说：“爸，我可是学建筑出身，你真的让我去做餐饮。”
樊父笑着说：“你啊，年轻气盛，可不要瞧不起餐饮，千帆餐饮可是我们集团那么多下设公司中每年都能上榜单的公司。”
“但是我还是想去做建设。”
樊父看着他说：“阿扬，你别忘了爸爸就是做餐饮起家的，餐饮看着不起眼，但是能学到许多做事做人的道理，你是去学习的，适当的换个环境，对你有帮助。”
“爸，那新城项目怎么办？”
樊父拍拍他的肩说：“我自有安排，你回宁州做好准备，随时到岗。”
樊父转身走出会客室，他的儿子最大的优点和最大的缺点就是太过自信满满，如果让他继续待在千帆建设，他就永远会记着这次这个他原本不该犯的错，会越陷越深。
樊父回头看了一眼玻璃墙内低头沉思的儿子，相比儿子的百密一疏，还尚可挽回，但自己曾经走的弯路那么多不也成就了千帆集团如今的繁盛，他对一直跟随在自己身边的人说：“起草一份调任樊扬的通知，同时发布到内网和外网。”
秦颂没有等来樊扬凯旋而归，反而在公司内网上看到了一则关于樊扬的调任通知，所有人都在议论纷纷，除了她一个人在担心樊扬会怎么面对这一切，他几乎废寝忘食在为这个项目努力，但是只是一个合作商出了问题却要他承受这一切，她自己的心情也有些落寞，徐秘书看秦颂盯着电脑眼睛直勾勾的几分钟，眼珠子都不带动的，从自己的办公桌起身走过去问她：“小秦，小秦，你怎么了？”
她回过神连忙说：“我没怎么啊，有什么事儿吗？”
徐秘书狡黠的一笑：“一看你就有心事，樊总被调到新城的千帆餐饮而已，这是明降暗升，我们千帆建筑可没有人家年年上红榜的能力，这是好事。”
秦颂捧着杯子说：“你和我说这些干什么，樊总去哪里和我没有多大关系，我也不关心。”
徐秘书摇摇头，心口不一的丫头，从实习生面试见到樊总那天起眼神里就是褪不去的崇拜，明明很关心：“我一个已婚妇女更不关心了，我还是做好眼前的工作，等新总经理来喽~”
实习时间即将到期，她还曾经内心动摇想过留在千帆建筑任职做个小文员，但是樊扬的调任让她开始不想留在这个经老师介绍而找到的工作，因为她的专业是化学。
她原来的理想就是做化妆品的研发。
“对了，小秦，昨天发工资了，一会儿别忘了去财务上领工资。”
“我知道了，谢谢徐秘书提醒。”秦颂起身准备拿包下班，瞧着自己办公桌上开的灿烂的墨菊，这是她来参加实习工作的前几天从花卉市场买的，当时小小一盆，也没有花骨朵，她一度以为被老板骗了买的什么不开花的野草，但眼下它在中号花盆里竞相盛开美丽的不可方物，泛着光彩的花瓣红的泛黑，翻卷着盛开的样子真是迷人。
实习生拿到的工资当然和正式职工不可同日而语，但是比上月多了一千元，秦颂在问过后才知道是樊扬给她的加班费，她有些受宠若惊，因为这几个月她时常加班但从来没有拿到过加班费。
即使没有拿伞而此刻外面大雨倾盆，她的心情也依旧很好，看着在风雨里晃动的大树也觉得是在和自己打招呼，看着同事们三三两两打着伞走了，就算没拿伞的人也有男朋友来接，她还是有些后悔自己大学四年都泡在实验室，至今单身。
“秦助理，没拿伞吗？”
叶义彦前辈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她身后，她回头看他，稍微拉开了距离说：“一会儿有人来接我的，我在等他。”
“那我先走了，再见。”
秦颂不知道莫名其妙为什么编了这样一个理由，或许是因为叶义彦前辈对她照顾很多，她就有些忌惮这些关怀备至的帮助，她打电话订餐，走进大楼。
她准备到茶水间等快餐，路过总经理办公室的时候看到有人，走近一看，是一个身穿酒红色格子衫的青年人，她过去问：“您是来找我们经理的吗？”
高高大大的青年回头，她本来要说“樊总”却舌头打结说出来的是“樊樊”，樊扬听了有些失笑，没想到午休时间秦颂还在办公楼里，为了避免和大家告别他才特意等到午休才到办公室收拾东西，他停下手中的动作说：“秦助理，怎么没去吃午饭？”
她看着樊扬格子衫牛仔裤打扮，有些恍惚眼前这个樊扬是从大学时期穿越而来的樊扬，年轻而朝气蓬勃，眼神也是充满了光彩没有了以往的阴沉，她说：“外面雨下的很大，所以我叫了快餐，准备在这吃午饭。”
“既然如此，我也没吃饭，不如我们一起吃饭。”
樊扬走到办公桌那边，从抽屉里拿出一个银色的长方形盒子说：“能不能帮我泡杯茶”
她把茶叶盒子接过去，樊扬说：“也给自己泡一杯。”
“我知道，谢谢樊总。”
秦颂转身去茶水间拿杯子的功夫，樊扬已经装点好了属于他自己的私人物品，走到了茶水间门口，看到她小心翼翼在洗茶，对，是在洗茶，因为没有洗茶的茶具而小心的在用两个杯子洗茶，他说：“秦助理，不用那么讲究，按平常那样就行。”
她把洗好的茶泡好放到他面前的桌子上说，“平常我也是会洗茶的。”
或许是她此刻认真而细心地举动，或许是她一句话说穿了那逝去的将近多半年里她日复一日在为他冲泡的茶都经过了她的精心洗茶，他说：“谢谢，没想到我临走见到的最后一个人会是你。”
她的杯子里却是透亮的白开水，她捧着杯子说：“我也没想到我会是唯一一个和你告别的人，我运气很好噢，能和目前为止我见过的职位最高的人在一张桌子上喝茶。”
樊扬想起去年冬天发生的事儿，他在晚饭时候给她发短信告诉她有一份资料他要用，让她赶快送到他的公寓。
他不知外面大雪封城，出租车也没有出来拉客人，她裹着海蓝色羽绒服敲开他的门，雪水早已融化打湿了她的黑发，眼睫毛眉毛都是亮晶晶的水珠儿。
递到他手中的那份资料却干燥温热如方才拿出办公室，还有他不经意碰到她冰凉的手指。
他让开路说：“进来喝杯热茶。”
她却有些窘迫的说：“谢谢，不过难得下这么美的大雪，我想在回家的路上好好欣赏。”
他看得出来他有所顾虑：“看不出来你还如此诗意。”
她笑笑，看着他的眼说：“这是我喜欢冬天的唯一原因，那您忙我就先走了。”
眼看就要转身离开，他说：“你先等等，我去拿钥匙送你回家。”
他走回房内，手指刚触碰到钥匙扣，听见她说：“我怎么能再麻烦您抽时间送我回家，我就先告辞了。”
等他回到门前看到她的海蓝色衣角一闪而过，消失在拐角。
其实，这份文件也不是急着要，要是知道交通如此不便，他就回办公室再看，可是这件事却让他看到了她的闪光点，她的敬业程度很高，从来不会埋怨别人。
她是个不一样的女孩，能够坚持自己的想法，也不会过度迁就他人，樊扬喝了一口茶说：“离你实习结束不远了，等你实习结束有什么打算，看在你帮了忙的份上，我给你写一份推荐信，如果你要在企业就职，帮助会很大。”
“如果可以，您帮我写一份鼓励信吧，我在以后的道路上或许会走的很艰难，希望得到您的鼓励。”
樊扬有些意外说：“你要走什么艰难的路，需要我鼓励”
她坚定不移的说：“我要做植物萃取研究，我已经在大学四年取得了一些进展，但是研究是一件漫长又没有金钱回报的工作，希望我能取得突破。”
她这一席话让樊扬大吃一惊，他从没有想过这个看着温和柔软的女孩子会立志于研究，佩服之余和她说：“我相信你会得以成功，如果你有资金短缺问题，可以联系我，我会尽力帮你。”
她的双眼发亮说：“您真的相信我会成功，从来没有人支持我，所有人都觉得我在做梦，您是第一个支持我的人。”
樊扬看她青涩稚嫩的脸因为激动而泛红：“敢于坚持梦想的人不多，所以这个世界上才会有那么多平凡人，你很让我意外，所以，有困难可以找我，这是我的私人电话号码，从小学用到现在没有换过，保证永不关机。”
她接过去说：“我会好好保存的，樊总。”
樊扬仿佛从她青春洋溢的脸上找寻到了自己曾经匆匆而逝的大学里的时光，那时候的自己也是满怀激情，想成为一个顶尖的建筑师，把自己的作品留给万世敬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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