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承诺
“祖母呢？她怎么样了。”
云萝面色焦急地冲进内殿，只见床头围满了伺候的侍女，各个面如菜色。
“回禀表小姐，大夫在来的路上了。”，一旁年迈沉稳的刘姑姑镇定地安抚云萝，同时将哭啼不止的侍女遣散。
“祖母身体一直康健，怎么突然晕倒了？”
云萝姣好的面容充满了担心和关切，刘姑姑望着她摇了摇头神色无奈，“老夫人这几日一直为二公子忧心不已，本就郁郁寡欢，刚刚又听到皇后娘娘薨逝，伤心欲绝下吐了一口血晕倒了。”
闻言，云萝沉默，对老夫人感到深深的心疼和同情。可怜她一把年纪还要饱受子孙不睦，白发人送黑发人之苦。
“姑娘”，望月见她发呆，悄悄拽了拽她的袖子，使了个眼色。
云萝会意，深深望了一眼病床上的老夫人依依不舍地离开，每走一步就像踩在刀尖上，痛苦不堪。
望月看出她的忧心，安慰道，“姑娘，马车已经备好，若是错过了今日，你怕是再难离开这里了。”
她脚步一顿，茫然地环顾四周呢喃，“老夫人昏迷不知何时清醒，我却不能在此刻尽孝，实在有亏老夫人的疼爱。而且她醒来看不到我，恐怕更加伤心。”
望月沉默片刻，随后劝道，“老夫人身边还有世子、二公子、三小姐和四小姐，他们可以好好照顾老夫人的，姑娘你也要为自己考虑考虑。”
她说完不顾云萝的思虑，直接拉着她小跑，“我们得快些，不然城门就要关了。”
云萝脑中空空，机械般地跟着她奔跑，迎面遇上了姗姗来迟的大夫，不知云萝想到了什么，立刻挣脱了望月，拉着大夫赶往慈安殿。
看着她的背影，望月深深地叹了口气，无奈地跟着上去。
大夫在内室诊断许久，云萝焦急地在廊下踱步，时不时扭头看向屋内，惶惶难安。
又过了片刻，大夫终于走出，云萝等人连忙凑上去询问，只见大夫面色凝重地叮嘱，“老夫人受惊过度，心脉受损，有中风之状，恐怕”
“恐怕什么？”，她连忙追问，只见大夫叹气道，“老夫人恐怕寿命无多了。”，此言一出，云萝面色煞白，大夫又安慰道，“若是照顾得当，又良药调养，病人自己心情舒畅，也许能延长一年半载也未必。”
云萝置若罔闻般瘫坐在榻上，眼泪滴答滴答往下掉，忍了许久后抱住望月小声啜泣。
“怎么会这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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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骤然离世，整个蓟州一片哀戚，陛下下令全国百姓为皇后守孝，三个月内严禁嫁娶，虽然此刻正值酷暑，可作为皇城的蓟州此刻布满阴霾。
与此同时，威远侯府也是愁云密布，老夫人病倒后一直昏迷不醒，汤药不尽，侯府下人各个胆战心惊，害怕老夫人哪日也突然撒手。
刘氏却一改反常，不仅没有亲自伺候汤药，还以老夫人病重为借口收回管家之权。更在府中大肆赏罚，树立威望，变本加厉地折磨云萝，以解心头之恨。
这日，云萝从老夫人病床前离开，面色疲惫地回到梅轩阁，入眼就看到乌泱泱的侍从正翻箱倒柜搬运大大小小的锦盒，望月等人阻拦不成，看到云萝急忙奔了过来。
“他们都是夫人派来的，说是取走您母亲留下的遗产和嫁妆。”
看到望月告状，一旁的尖牙利嘴的小斯挑衅地笑了笑，“表姑娘可别恼我们自作主张，夫人说了您亲口答应将这些身外物送予二公子，今日我们不过履行您的承诺而已。”
闻言云萝沉默，眼神扫过下人们抬出的锦盒，不经意间看到老夫人和皇后赏赐的宝物也被他们抬走，连忙呵斥道，“这些盒子给我放下，一个都不许搬走，这些都是皇后和祖母赏赐我的。”
“咱们下人也不懂得哪些是可以搬哪些不能搬，反正只要是库房里的先搬走再说，您若有异议，大可去向夫人讨要。”，那狗眼看人低的小斯嗤笑一声，更加用力吆喝众人搬运，云萝刚要靠近就被他们推开，全然不顾她的主子身份。
狗仗人势的东西，云萝暗暗生气，想必他们的所作所为是刘氏授意，故意折磨自己，发泄心中怒气。
她面色一沉，身子因愤怒而绷得笔直。
傅长寻的伤说到底是罪有应得，自己处处退让，她们不仅不满足，还变本加厉地狐假虎威。
哼，等世子回来，有他们好看。
云萝憋着气，拉着望月等人进屋，啪的一声关上门。
下人们大包小包地搬运金银器皿，废了好工夫运到了刘氏的富竹轩，正好傅雅琪姐妹俩在此，一看到搬运进来的珠宝箱子，忙不迭打开盒子欣赏。
“这芙蓉潋滟锦果真薄如蝉翼，最适宜裁制成衣裙夏日穿。”，傅琪蕊拿着布料比划，随后欣喜地望着刘氏，眼中充满渴望，刘氏微微笑了笑朝她点头，“拿去吧，你和雅琴各裁制两套衣裙，正好过几日我带你去孙府见孙老夫人。”
刘氏一脸无所谓的神情，仿佛这些宝物本就属于她支配。
“这支五彩锦凤步摇工精致制，怕是一般的能工巧匠也难以制成。”，傅雅琴拿起步摇簪在自己头上，朝刘氏撒娇道，“母亲将这步摇送我吧，我早就想要了。”
“好好好，不过是一支步摇。”，刘氏慈爱地点头，随后笑道，“我曾经看过燕然母亲的嫁妆单子，里面有不少稀世珍宝，我会挑选给你们两作为陪嫁，剩余的就给你们二哥留着。”
“多谢母亲，还是母亲疼我们。”，姐妹俩激动地抱着刘氏，一副小女儿的娇憨。
望着如花似玉的两个宝贝女儿，刘氏心中一暖，紧紧拥着她们欢喜道，“母亲一定将你们风风光光嫁出去，定要超越周燕然，况且她和宋家的亲事八字还没一撇。如今老夫人奄奄一息，谁会替她操持婚事，只要我让人放出消息，就说周燕然是个克夫克父的命格，宋家肯定不会要她。”
闻言，傅雅琴脖子一昂，高傲道，“若不是祖母为她操劳，她如何能高攀宋公子？她在穷乡僻壤待了这么多年，一身的陋习，而我和妹妹六岁就开始学习琴棋书画，岂是她能相比的。”
刘氏嗤鼻冷哼，“克父克母的贱人，亏你祖母看重她，如今将自己也折了，最好再将傅长风克死在路上。”
一旁的傅琪蕊神情触动，伤感道，“昔日爹爹是大将军，姨母是皇后，大哥也被陛下重用。可如今姨母不在了，恐怕我们侯府的门楣也要暗几分，若是大哥出事了，恐怕二哥难以挑起大梁，光靠爹爹一人难以光耀我们侯府门楣。”
闻言，刘氏脸色一白，惊愕地望着单纯的傅琪蕊，被她的这些话惊醒，脸上的皱眉也深了几分，她沉默片刻后无奈开口，“你们二哥是该历练了，否则以后继承爵位也难以操持侯府他最近一直躲着我，不知在做些什么？”
姐妹俩对视一番，皆有苦难言，傅雅琴犹豫片刻忍不住吐槽，“二哥他伤好后就开始纵情酒色，比往日还荒唐，竟然连我身边的侍女都敢下手，听闻他前几日还调戏了祖母身边服侍的人，被刘姑姑呵斥了。”
她嫌弃道，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如果可以选择，她宁愿要大哥这样的哥哥，而不是荒唐纨绔，被嘲笑笑的二哥。
“不像话！老夫人身边的人也敢下手！”，刘氏气得拍桌，“看来得早早给他定下婚事，让媳妇好好管教他。”
傅雅琴心中冷笑，侯府这么多人都管不了他，还指望一个女人？就是笑话。
嘲讽的嘴角微微扬起，在刘氏回眸时她连忙低下头，恢复乖巧恭敬模样。
“先不说她了，如今你们两个才要趁热打铁，如今我收回管家权，你们进出更加无人阻拦。”，刘氏用力握住傅雅琴的手，语重心长道，“宣王妃的位置只有一个，你可要牢牢抓住六皇子的心。”
傅雅琴耳朵一红，水灵灵的眼睛望着脚下，眉眼俱是羞涩，音若蝇蚊道，“请母亲放心，六殿下逃不过女儿的手掌心。”
闻言，刘氏满意地点头，随后愉悦地走到堆叠的宝盒前，随手挑起几件首饰命人收好，笑道，“明日我拜见会孙老夫人，这几件首饰就给她的孙女吧。”
刘氏笑得意味深长，忽然一个纤瘦的身影跑进来，正是一把年纪的刘姑姑，他喘着气禀报，“见过夫人，奴婢有要事要禀报您。大夫今日过来给老夫人复诊，又开了些汤药，我送他去账房支取银子时管家却说我们这个月的月银用完了，这是怎么回事呢？”
刘姑姑不卑不亢地说完，虽然微微喘气，可目光沉着带着一丝审视，刘氏被她打量地有些心虚，目光四处闪躲，辩解道，“老夫人病重的这些日子，我发现有下人浑水摸鱼，打着服侍老夫人的名义乱取银子，采买药材，所以便让管家给各院规定用度，超过了不许答应。不过母亲病重当然不能一概而论，我会让管家单独将银子送去慈安阁，你们用完了再来禀明我。”
刘姑姑点点头，严肃的面孔泛起一丝忧虑，她思索片刻后说道，“老夫人病重，这些日子怕是银子支出颇多，老奴恐怕往后要多次打扰了。”，说完躬身离开，留下一脸愤愤的刘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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