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两败俱伤
“这个老货！竟然还敢当面质问我！”，她气得将桌上的杯盏全部推下桌，摔得七零八落，吓得屋内的众人惶恐不安。
“母亲，刘姑姑也只是为祖母尽忠职守，您不必和她一般见识。”，傅雅琴小心翼翼地看着她暗沉的面色询问，语气中充满不安。
“她可不是询问。”，刘氏冷哼，嘴角挂着一抹狠厉的笑，阴阳怪气道，“她这个刁奴仗着老夫人狐假虎威，竟敢当面质问我，等着日后我怎么对付她！”
看到刘氏狠厉的神情，傅棋蕊有些害怕，拉着她的袖子规劝，“母亲，祖母病重用药用钱皆在情理之中，母亲不必刁难刘姑姑，否则祖母醒来肯定要收回您的管家权，得不偿失。”
见到爱女面容惊恐，刘氏温柔了几分，拍拍她的肩膀笑道，“我问过大夫了，老夫人的身体本就被上次病痛折损了大半，这次怕是回天无力，难以醒来了。”，说着刘氏绞着帕子来回踱步，得意道，“以后这个家就是我说了算，即使慈安阁也一样。可惜老夫人一时半会断不了气，还得用珍贵药材吊着，朕是浪费。千年的人参万年的灵芝，慈安阁的花销流水一般，即使咱们侯府也吃不消呢。”
刘氏气愤不已，手中的罗帕也被捏得变形扔在地上，屋内一片静谧，谁都不敢开口相劝，更怕一句话说错得罪她。
沉默片刻后，刘氏忽然扑哧一声笑出来，众人疑惑地望着她，见她眉眼有些得意，昂首道，“老夫人要用人参灵芝何须自行采买，我自会派人送过去。”
“母亲的意思是？”
“人参灵芝也有贵贱之分，往后老夫人要用什么我便送过去，至于是千年人参还是百年人参由我说了算。”，她挑眉得意，一旁的赵姑姑笑得谄媚，奉承道，“还是夫人有手腕，老夫人在侯府多年，金银细软少不了，若是想要好的自己买便可。”
傅琪蕊目有所思，正欲开口却看到母亲洋洋得意的神情，只能垂眸咬唇，自己备受母亲疼爱，可看到她如此对待祖母却有一丝不忍和不赞同。只是家中此时由母亲掌权，谁都不敢劝谏，何况母亲被祖母压制多年，她的行为也是无可厚非，便叹了一口气，黯然沉默。
老夫人病了多日，慈爱阁除了侍药的婢女和护院的小厮，再也看不到他人。
刘氏日日忙着结识权贵夫人，或者在府内耀武扬威，却甚少来看望老夫人，凉薄得让府内下人都嗤之以鼻。
唯有云萝整日守在老夫人床前，衣不解带悉心照顾，可老夫人毫无起色，她忧惧之下，原本圆润可爱的面颊也渐渐消瘦，肉眼可见地清减。
“吱呀”一声，刘嬷嬷捧着一只巴掌大的红色漆盒悄然进入内室，她轻声唤道，云萝起身和她走出室外。
“嬷嬷，这是什么？”
“这是夫人差人送给老夫人的药引。”，说完她翻开盒盖，露出一支小拇指大小的人参，刘嬷嬷一脸愠怒，似要发作，“这样小的人参已经送来五六次了，前几次我当是采买的人不小心，眼下我是知道了，他们就是故意为之的，怪不得要亲力亲为采买药材，真真是舍不得银子。”
“祖母可是一家之主，他们怎么敢！”，云萝怒气上头，咬牙切齿道，“母亲留给我的嫁妆和遗物，他们都拿去了，为何连祖母的药材都要克扣！可恶！”
她气得小脸通红，浑身都在发抖，苍白的脑海中此刻浮现一个淡漠的人影。
“若是表哥还在府中想必他们不敢如此放肆。”
“是啊，世子若是还在府中，夫人她们也不敢如此狠心。”，刘嬷嬷抹泪道，“世子和老夫人感情深厚，若是他回来看不到老夫人唉，可怜侯府高门大户，骨肉亲情凉薄，老夫人为了侯府殚精竭虑，却不想”
刘嬷嬷捂唇悲鸣，听着她的哭诉云萝握拳沉默，良久后从荷包中掏出一张银票递给刘嬷嬷，这是原本离开侯府时傅长风赠送的，眼下正好能解燃眉之急。
“先用这些钱撑着，如若不够”，云萝回头看向内室，低声道，“只能恕我不孝，要动用祖母的体己钱了。”
“老奴何曾没有想过，只是三天前夫人就带人来收走老夫人库房的钥匙，说是代为保管，还将屋内值钱的古董字画做了标记，说是怕贼人惦记，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刘嬷嬷破口大骂，一改往日慈祥冷静的模样。
云萝唇角上扬，讥笑道，“祖母还未断气，她就迫不及待当起一家之主，真是孝顺。她既然做得这么绝，哪也别怪我不顾侯府名声了。”
“姑娘此话是何意？”，刘嬷嬷不安地望着她，生怕她做出傻事。
只见云萝微微摇头，嘴角挂着一抹似笑非笑，神情有些狠厉和决绝，看着与往日的温顺可爱相去甚远。
“既然她不顾祖母性命安危，我也用不着顾忌舅母的名声。”，她想出一个两败俱伤的主意，嘴角微微上扬，想到不多久后就能看到刘氏难堪的神情十分解气。
随后她向望月使了个眼色，两人一同走出院子。
两人先回到梅轩阁，随后云萝进到书房提笔写信，片刻后将蜜蜡封好的信笺交给望月，“舅母不许我出门，只能靠你将这封信交给萧姐姐，务必亲手交给她，不能假手于人。”
云萝神色凝重，再三嘱咐，望月接过信重重点了点头，随后悄然出门，沿着小道前往角门。
云萝跟了片刻，见她安全离开，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此时阳光正烈，空气闷热，让她背部的衣衫全部打湿，湿腻腻地贴在身上。
她烦躁地伸手朝自己扇风，转身时就看到傅雅琴带着侍女朝自己走来。
“三表姐，你怎么在这？”
云萝笑笑，朝她打招呼，傅雅琴眼神一闪，冷笑道，“怎么，就许你在这，不许我在这？”
云萝：“”
“我不是这个意思，这段时间我在府中很少看到你，便想问问。”
傅雅琴神情悸动，眼神闪躲道，“天气这么热，谁会在院中乱跑——呕——”
话说一半，她突然捂着胸口干呕，云萝连忙扶住她关心，“你怎么了？要不要请大夫来看看。”
“我没事！估计是吃坏肚子了，不必请大夫！”，她突然提高声音激动开口，云萝被吓了一跳，便不再劝。
“我先回屋了，天热你也早些回去吧。”，傅雅琪丢下一句话匆忙离去，神秘兮兮的模样以及紧张的神情一反常态，云萝盯着她的背影思虑许久，可最终没有头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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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望月办完差事匆忙跑进梅轩阁，冲到云萝面前禀明道，“萧姑娘看到你的信后即刻登门拜访了，我不便和她一起回府，但是刚刚看到她们的车驾正停在门口，姑娘要出门迎接吗？”
云萝笑了笑摇头，意味深长道，“恐怕舅母不会让我见萧姑娘，不过没多久她会主动找我的。”
她笑着走到廊下，目光紧紧盯着远处的院门，双手也不知不觉捏成拳头藏于袖中。
“贵客登门有失远迎，快快请坐。”
刘氏正在屋内用梳子篦头，听见萧锦瑟登门拜访，虽然惊讶却不得不以贵客之礼迎接。
“打扰侯夫人了，锦瑟只是挂念老夫人身体，不得已打扰了。”
“真是个懂事的孩子。”，刘氏笑着拉着她入座，一顿夸赞之词，“真真孝顺又懂事，长风怕是修了三世的福分。”，刘氏调侃道，萧锦瑟羞红了面颊低头不语。
刘氏面带喜色，心中却嫉恨非常，长寻的婚事还没有着落，长风却娶到这么优秀的女子，简直老天不长眼。
“不知老夫人身体如何了？”
“唉，还是老样子。”，刘氏装出一副孝顺模样拭泪，哽咽道，“药石不灵，怕是”
萧锦瑟难过，安慰道，“还请夫人多多照顾老夫人，能让世子赶回来见老夫人最后一眼。”，说完她回头招手，让远处的侍女捧着一个红色漆盒走近，“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还望夫人替老夫人收下。”
刘氏连忙接过红色漆盒，打开后看到是五支千年老参，笑道，“让你破费了，我就替老夫人谢过你。”
“夫人客气了，若是这些人参用完了，我再让人送来。我听燕然说，近来蓟州城内的药铺人参紧缺，贵府家丁每每买到的都是参须，实在不利用老夫人养病。好在我库房里还要一批别人赠送的药参，可以解贵府之急。”
“什么？”，刘氏瞬间面色发白，生气云萝竟然将这等隐私事讲给外人听，不知情的还以为她不孝姑婆，毕竟堂堂威远侯府买不到人参入药，任谁听了都不信，这若是传出去还得了。
于是刘氏红着脸解释，“燕然那孩子，不懂前因后果就敢乱说。哪里是买不到药材，是当差的下人贪污了钱财故意买次等人参糊弄我，不过我早就责罚了他们，现在下人都是买最好的药材替老夫人熬药。”
“原来如此。”，萧锦瑟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随后笑道，“燕然也是太过担心老夫人，还望您不要责怪她。”
刘氏忍着气点头笑笑，“应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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