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防盗·Chapter 61&6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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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景行从公司出来已是夜里,许渊代班为崔景行做司机,问他是否要回家的时候,就见他掐了下眉心,摇头。
许渊说:“那要不然我先送您去哪吃饭,想上哪个餐厅呢?”
崔景行还是摇头,倚在座位上休息了片刻,将窗子降下透了透气,说:“先开着吧。”
许渊于是发动车子,沿着公司门开车少的一条道开出去,漫无目的地往前跑。
崔景行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都没说话。夜里起了风,穿进车窗的时候响起猎猎的声音,裹着一天的暑气,干燥而*。
领导心情不好的时候,最重就是保持沉默,因为你永远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触到他的霉头。许渊一举一动都是静悄悄的,完全不想打搅到后座的低气压。
车子开过两个街区,他这才报了要去的地址,那是一个年龄很久的老小区,许渊要打开地图,他说:“我给你指路。”
许渊将手机收起来,说:“麻烦先生了。”
往后寥寥的交谈都是左拐右拐这样简单的句子,到了地方的时候,崔景行从车里下去,却没打算走,只是倚着车门一支接一支的抽烟。
许渊就在车里静静地等他,过了很久,他这才重新将门开下来,带着一身浓郁烟味地坐进来,说:“走吧。”
许渊口快问了一句:“不喊上许小姐一道吗?”
崔景行垂着眼帘,摆弄车载空调,说:“她啊。”
崔景行眼前满是她看到照片时惊诧万分的表情,目送他离开的时候,那已然压抑的神色里还是带着慌乱恐惧迷茫……甚至还有几分怜悯。
她完完全全像看一个怪物那样的看着他。
崔景行闭着眼睛摇头,驱赶脑海中的那段画面,低声说:“走吧,小许,是时候该回去了。”
许渊猜出几分,忙说:“好的,先生你把安全带系好。”
路上,崔景行问:“上次要你查的事情,有什么进展吗?宝鹿跟常平他们俩有消息了吗?”
许渊说:“对不起,先生,常平这小子藏得很严实,我派了好几组人,都还没有发现他的踪迹。”
崔景行说:“崔董那边最近有什么动作吗?”
“您的意思是?”
“多盯一盯他的行踪跟他手下的人,有什么消息立刻反馈给我。”
许渊连忙说:“那待会送完您之后,我就立刻吩咐下去。”
崔景行嗯了一声。
“还有件事,我刚刚收到消息,那个李虎回来了。等我一查到他的具体地址,就立刻让人赶过去找他。”
崔景行这时才有了几分精神,说:“算上我一个,有消息了就通知我,我要亲自会一会他。”
许渊说:“我记下了。”
崔景行说:“送过我你就回去好好休息吧,这一路你也累了。”
许渊说:“谢谢先生。”
家里定期有人打扫,一切都还维持着他离开时的样子。大概是烟抽得有些多,头脑昏沉里,他觉得往常普通的房子里此刻透着点寒意。
在沙发上歪了半晌,才发觉空调出风口里正呼呼往外吐着白气。他喊人来将温度打高,纳闷:“怪不得觉得冷。”
崔景行没有胃口,也不困倦,在房子里一层层的走过,最后一头钻进孟宝鹿的房间里消磨时间。
他给她打电话,没有人接,给她发信息,没有人回。
她堆得到处都是的玩偶从墙的一边垒上公主床,再从粉嫩的被单上一直堆到自己身边。
他从屁股下头抽出一个压扁的y,扔到一边。
他很难不去想许朝歌简单的房间,那个过分简朴,连一点点缀都吝啬的房间……然后想起她,想起她跟他说过的许多话。
想起她看着他时冰冷的眸光,她说他在害怕。
崔景行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在害怕,可在习惯性地要向她道晚安的时候,他却又谨慎地退出了界面,克制住了自己。
第二天一早,崔景行在许渊的电话里醒来,他发现自己仍旧在孟宝鹿的房间,就这么合衣睡了一夜。
许渊语气焦急地说:“先生,你还记得那个杂志记者陆小葵吗?”
崔景行第一反应就是她又闯祸了,问:“她是不是又写什么八卦新闻了?”
许渊说:“这次可不仅仅是八卦那么简单,我现在就把新闻发给您。”
崔景行表情凝重,说:“好。”
许渊欲言又止,想必这次的报道十分敏感,他为人谨慎,不该自己说的话做的事,一步也不会僭越。
崔景行在打开那篇报道前就已经有了预判,而在报道恰恰验证了他的想法,陆小葵将公司秘而不宣的漏洞又一次捅了出来。
报道的切入是十多年前的一次股权转让,在没有经过法定评估的前提下,公司自国有法人控股转变为自然人控股。
因为涉嫌侵吞巨额国有资产,公司在拟ipo上市的时候,就曾经因为这个问题被要求彻查,最后虽然不了了之,却一直惹人话柄。
这是旧瓶装新酒,若只是将这问题再拿出来老生常谈的话,倒也没那么引人注目,真正卷起腥风血雨的是陆小葵接下来的报道。
她直指公司的又一次重组再次违规,法人崔凤楼试图将一个上市企业变为“家族制”,崔景行尽管现在还只是区区一个总经理,却即将成为真正的掌门人。
她文风犀利,一针见血,对崔凤楼近来的动作如数家珍,同时也不忘一个女人的八卦本色,告诉大家崔凤楼还有诸多不同寻常的癖好。
网上风向空前一致,吃瓜群众开始问公司要解释,问行政部门要说法,而关于崔家的人肉搜索开始接力。
崔凤楼“别想把屎盆子往我头上扣”的大话还在耳边,不过一晚上的时间,现实就给了他狠狠一耳光。
中午时分,崔凤楼给崔景行打电话,要他暂时都不要来公司。他背着人,对话筒小声道:“一会儿可能要去协助调查,你就在家好好呆着吧。”
崔景行跟他没有任何感情,像在听旁人的电话,问:“没事的话我就挂了。”
他又喊住他,嗫嚅着,哆哆嗦嗦说:“那些……那些照片应该没有了吧,你可千万不要——”
“你把常平和宝鹿送去哪儿了?”
“跟你说过了,我不知道!”
“崔凤楼,你该知道我耐心不多的。”
“那你更应该去找警察问一问,”
崔景行将手机挂了,摔在一边。
手机偏偏又响起来。
他本打算不再搭理,直到铃声一而再再而三的催促,他一把抄过来要挂断,却发现来电的那个是许渊。
许渊言简意赅:“先生,李虎回来了。”
崔景行说:“给我地址,我现在过去。”
烈日炎炎,回城的李虎一头扎进了澡堂。
许渊一早买过票,等在吧台。崔景行急忙赶来的时候,他递过一双干净的拖鞋,说:“先生,你先把鞋换了吧。”
抓着长钩的小哥站在柜台后面盯着他俩。
崔景行收到许渊无声的讯息,二话不说将鞋换了,接过带着号码牌的钥匙,抓过许渊肩膀,低声问:“知道他在哪了?”
许渊展开手心,里面是包厢的号码,进到电梯里,他才放心地说:“已经让人盯死了,就等您进去了。”
谁知道还没出得了电梯,许渊手机响起来,有人急忙通知他堵住出口,李虎已经察觉异样,借了服务生的衣服跑出来。
许渊如临大敌,电梯洞开的时候,前面三两穿着印有浴池名字的浴衣,他刚准备要去查看一边的楼梯,一个低头拎着洗脚桶的男人快步走出来。
许渊一揪崔景行衣袖,崔景行立马快步向前拦住这人去路,他眼皮也不抬地说:“不做,不做了,我下了钟了!”
崔景行说:“不找你做脚,找你说话。”
李虎一下回过神来,将手里的桶往崔景行身上砸过来,瓶瓶罐罐的精油香氛则是招呼给了一旁的许渊。
崔景行被泼了一身臭水,反将心里的火浇得更大,往下一蹲,捉住这人的腰,脚下使个绊子,一推一挤,将他摔到地上。
李虎摔得眼冒金星,杀猪似的大喊:“哎哟!”
有戴着耳机的工作人员跑来维持秩序,说:“你们在这儿干嘛呢,私人会所,要打架的话麻烦还到外面去,不然我要喊保安了。”
李虎昂着头说:“别光叫保安了,麻烦直接报警,这两人要打我!”
工作人员一脸紧张,拿出对讲机,旁边走出一圈人。许渊上前调解,说:“我们只是想请教他几个问题,不会影响你们开门做生意。”
大家让出一条道,让崔景行带着李虎走进一边包厢。
李虎这时候才老实下来,蜷在墙角说:“你干嘛呢,我可是守法公民,我什么坏事都没干过!”
崔景行说:“守法公民跑什么跑?”
李虎使劲眨了两眨眼睛,笑嘻嘻地说:“你们一群人盯着我,我哪知道你们是不是好人,我当然要跑了。”
崔景行哼声:“强词夺理。”
李虎:“你不是有问题要问吗,快说,我可忙着呢!”
崔景行问:“你是李虎?”
李虎一撇嘴:“是你虎哥。”
崔景行说:“可可夕尼在哪?”
李虎又浮出一脸阴阳怪气的笑,说:“又一个来问可可夕尼的。”
崔景行拧眉:“你直接回答我问题。”
李虎咬着牙:“你想问谁啊?”
“可可夕尼!”
“我问你到底要问谁!”
崔景行亮出青筋暴起的拳头,说:“看来你是嫌刚刚摔得不够重啊?”
李虎吓得直捂脑袋,说:“我看是你听不懂人话,问你到底问谁又不说,我怎么知道你到底想知道他们中的哪一个?”
崔景行脑中一道白光乍现:“你是说,可可夕尼是两个人?”
李虎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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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虎说:“可可是主唱,夕尼应该算是他的女朋友吧。他们以前总是一道结伴出来,可可在台上演唱的时候,夕尼就在后台等着他。”
崔景行问:“他们在一起多少年了?”
李虎翻眼看着天花板,说:“从我认识他们那天起就在一块,仔细算起来也差不多要有三四年了吧。”
“他们形影不离?”
“嗯,就跟影子和人一样。我能看得出来的,可可很迷夕尼,他恨不得天天跟她黏一块。”
“最近呢?”
“最近就很少看到他们在一块了,大概是吵架了吧,可可情绪一直不太好——小年轻有口角也很正常的。”
崔景行心里回忆着孟宝鹿提起这位歌手的时间,那大约要追溯到她进入学校后的半年,她开始往家里搬他的专辑和签名照。
而高中时期她着迷的是各式精美的舞裙和鞋子,每天被尽心尽力的舞蹈老师追得晕头转向之后,闲下来的时间都奉献给了品牌送来的画册。
她没有时间,也没有喜欢的偶像,她不会是那个夕尼。
崔景行有好一会儿没说话,李虎实在等得不耐烦,问:“这位先生,你到底还想知道点什么?要不你先把我放开,我们坐着慢慢聊?”
崔景行一双眼睛方才重新聚焦,落回在他身上。
他看了一眼身旁的许渊,知道房间之外还有人守着,于是将人松开,说:“看你也耍不出什么花样。你知道可可夕尼是谁吗?”
李虎往一边小床上坐下,说:“不知道。”
崔景行说:“你是他们经纪人,你不知道他们是谁?”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别说不知道他们是谁了,我连他们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呢!这一行脾气古怪的人多了去了,我手里也不止他们一队人,管不了那么许多。”
“你既然什么都不知道,这段日子躲什么?”
李虎一梗,说:“可可给了我一笔钱,要我出去玩一阵,怎么到你嘴里就成了躲了呢!我又没犯法,躲什么躲?”
“他为什么要你支走你?”
李虎将崔景行上下打量:“你说呢,好哥们讲义气,还不是怕我一留下来,成天有人来找我胡搅蛮缠?”
崔景行说:“你知道可可去哪儿了?”
“不知道,这位先生,你来问我是没用的,我真不知道可可去哪儿了,夕尼那边儿,我就更不知道了。”
许渊忍不住插话:“那你还能知道点什么?”
李虎笑:“人家告诉我的我就听着,不告诉我的也不多问,这是我的做人法则。否则这人要出点什么问题,你是帮忙还是不帮,会不会倒帮忙?”
许渊说:“你这做人太精刮,能交到真朋友吗?”
李虎耸肩:“这就不是您操心的事了吧?”
李虎嘴上没把门,问点什么就东拉西扯地交待出一堆,而看他一脸瞎嘚瑟的样子,确实不像是在说假话。
可可夕尼如果一开始就做好了周密的打算,以他们一贯谨慎的个性确实不会留下什么让人生疑的痕迹。
崔景行在离开前问了李虎最后一个问题:“夕尼有没有可能在可可无法赶到的时候,代替可可登台演出?”
李虎怔了怔,垂着眼睛整理思路,半晌,他字斟句酌地说:“可可很少假唱。”
崔景行没立刻离开,既来之则安之,索性脱了身上的脏衣服,走进浴池泡了一会儿才出来。
他换上许渊送来的新衣服,认真地系好每一个扣子,抻平下摆,让衣面尽可能的平整。
一切如同仪式,他的仔细却随即被证明只是徒劳。
从这里走出来的时候,几个穿着制服的人围过来,说:“崔景行先生吗,这是我们的执法证件,有一件事希望得到您的配合。”
***
许朝歌订的一束百合被送到门上,许妈妈看见了,说:“什么节日啊,还送花过来,怪好看的,我拿个花瓶过来给你插`上啊。”
许朝歌连忙喊住她,说:“用不着,这是我在网上买的,一会儿带走送人呢。”
许妈妈一脸遗憾:“还以为是崔先生给你送来的,你这几天怎么老窝在家里呢,都不出去走走——到现在还没和好?”
许朝歌看着她笑得很虚,说:“你好奇怪啊,知道我俩在一起的时候那么反对,现在怎么还巴不得我跟他一道出去了?”
许妈妈笑眯眯的:“女大不中留。”
许朝歌将花上的杂枝掸了,说:“你都不知道他到底是个什么人。”
许妈妈说:“反正看起来还不错,说话也很客气,不像有的男人,见第一面就让你倒胃口。”
许朝歌说:“你外貌协会的,你不知道,其实他缺点可多了。”
许妈妈说:“人非完人,就是你爸爸,那缺点也不是一堆一堆的?有时候我真想一脚把他给踹了,可想想去找个有他对我那么好的人太难了,就忍下来了。”
许朝歌说:“你这话的潜台词是不是,如果能找着比爸爸好的,就要把我们扔了,飞向你的新生活了?”
许妈妈刮她的鼻子,说:“人小鬼大。你还年轻,满脑子都是什么全心全意的纯爱,百分百的投入,等你再大点就知道,生活里无处没有妥协。但妥协也有妥协的好处,起码能活得不累,很多时候还挺舒服。”
许朝歌摇头,说:“我不懂。”
许妈妈恢复一脸正色,说:“不跟你小孩子说这些了,我得赶紧换身衣服,出去跟你爸爸看房子,你去哪,要不要送你一程。”
许朝歌狐疑:“看什么房子?”
“在这儿住了几十年你不累啊,那次崔先生过来我不好意思坏了,让人家看起来,咱们家多穷似的,连个大点的房子都买不起。”
许朝歌扁嘴:“虚荣,至于吗?”
许妈妈说:“那就让我虚荣一次吧,反正我也是个肤浅的女人,等差不多瞧好了带你去最后定夺。有什么要求不?”
许朝歌说:“我要个独立的房间。”
“你什么时候跟我们睡过一间?”
“反正,反正我要一个安静点的房间。”
“没问题啊。”
许朝歌向护士站要了病房号,推门进去的时候,除了坐在床上的祁鸣,还有他那位交情深厚的同事老张。
两个人刚刚谈过刘夕铃的案子,祁鸣在比对了准确的时间线后,大胆得出了刘夕铃曾被崔凤楼侵犯,故而自杀的结论。
老张听得一阵心惊肉跳,问他索要证据:“药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
祁鸣立马想到了找到当年处理过尸体的法医后,在他面对自己的诸多质询时,那副慌张失措的神情。
处理过这件事的其他人也都好不到哪里去,不是缄默不语,就是恼羞成怒,有几个甚至抽出扫把将他赶地出门。
明明只是一桩陈年旧事,却能让他们的情绪波动,特别是在他结合陆小葵的报道里,有意无意提到崔凤楼这个名字时。
这反常本身就让值得怀疑,但推理是推理,要说真正站得住脚的证据,他确实没有。
老张说:“最近网上关于他的那种传闻很多,有网站还流出了那些照片。如果照片证实是真的,他肯定逃不了牢狱之灾。”
“他口味还真特别。”
老张摇头:“有钱人,心里有几个不变态的。就算没人站出来指证这些事,侵占国有资产、贿赂官员这两件事要落实了,他也别想翻身了。”
祁鸣说:“真是这样的话,哪怕刘夕铃的事情被他侥幸逃过了,后来的这些惩罚,也能算作是一种补偿了吧。”
祁鸣靠上床背,暗自思忖,他原本只是想找出推胡梦的那个人,最后越走越偏,直至远赴西南,去查一件看起来毫无关联的案子。
而陆小葵一次又一次掐准时间的新闻爆料,为他提供灵感的同时,更是将这家人彻底推上风口浪尖。
祁鸣说:“总觉得有一只无形的手推着我们往前,我想如果真要把所有事都串起来,那只有等常平来解答了。”
老张忽然拍了拍祁鸣,往门口努嘴,说:“许小姐,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都不出声呢,快进来坐坐吧。”
许朝歌这才捧着花走到祁鸣病床边上,说:“祁队,你好点了吗?”
祁鸣挥动两手,说:“好得很啊,一点事儿也没有。谢谢你过来看我,人来就好了,还带什么花啊!”
许朝歌说:“那我下次带水果来吧。”
祁鸣哈哈笑:“你还真是实诚。”
许朝歌将花搁在一边桌上,问:“你怎么会受伤的?”
祁鸣说:“也是怪我自己不小心,出机场的时候光顾着打车,没想到反被横过来的车子给撞了。”
“还好吗?”
“腿骨折了,打着石膏呢,过几天就能出院,到时候又是一条好汉。”
许朝歌笑着,说:“你心态真好。”
祁鸣说:“那也不能成天愁眉苦脸啊,是不是?”
许朝歌说:“对,总要给自己找点乐子。”
祁鸣问:“你联系上常平了吗?”
许朝歌看着他,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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