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3 章
方寒紧紧握着手机,看向窗外闪烁的霓虹灯,城市看起来往往是很热闹的。
但它和时间一样,龟飞兔走,不过尔尔。
车子缓缓停下,手刹声,方寒睁开眼睛,惺忪地问:“到了?”
妈妈听到声音转过头来,说:“小寒,你醒啦?是不是学的太累了?”
爸爸嗤之以鼻:“你什么事都能归咎到学习上去。”
妈妈斜爸爸一眼,准备下车。
奶奶已经从家门口赶出来,院子里一条土黄色的中华田园犬也上下扑腾,汪汪地叫个不停。
“我们小寒呢?”奶奶从听到汽车的轮轴声慢慢驶近,就欢喜开了。
方寒打开车门,探出脑袋:“奶奶。”
奶奶听到孙女的声音,马上走过来,亲热地把方寒拉到怀里:“让奶奶看看,噢,我们小寒越来越大了,奶奶早把你房间的被子全部洗过晒过了。”
方寒的脸在奶奶长着厚茧的手中蹭了蹭:“谢谢奶奶。”
爸爸边搬箱子边喊:“妈,我们进屋吧,外面太冷了。”
妈妈也拎着袋子走到奶奶身旁说:“是是是,妈,我给你新衣服也买好了,待会你去试试。”
奶奶牵着方寒进屋,嘴上一路叨咕:“我一把年纪了,还穿什么新衣服,到时候还不是到棺材里烧烧掉。”
妈妈干笑着:“喜庆喜庆嘛,妈,小寒也帮忙去选的,是不是?小寒?”
呃……方寒摸着奶奶的手,笑着哄:“奶奶,你身体好着呢,我还给你选了块羊毛围巾。”
围巾倒真的是方寒去买的,奶奶听到方寒的话脸上愈发喜笑颜开,满脸的皱纹中,微波涟动。
“来来来,我们先吃饭,这些菜我都热了两遍了,等等你们,还是不来。”
方寒坐上桌,奶奶坐她旁边,轻声说:“一会把围巾拿来给奶奶戴。”
方寒眨眨眼:“好。”
饭桌上,一家人其乐融融,奶奶做了满满一桌菜,色味俱佳,四个人根本吃不过来。
奶奶吃得不多,光顾看着大家吃:“我们小寒是不是要高考了哇?”
方寒嚼着鲜嫩的家豆腐,点点头。
妈妈连忙应声:“是啊,妈,不然我们早就回来看您了,小寒她学习忙,跑不开。”
方寒扒着饭,不吭声。
“噢,这么忙啊,读书是不容易啊。”奶奶转头看方寒,眼睛里多了几分心疼。
“还好还好……”方寒给奶奶夹了一筷子菜,“奶奶你多吃点。”
“这点苦都不能承受,以后怎么出社会?”爸爸沉声道。
“个么你书读的那么好,不也没有做大老板。”奶奶瞬间拆台。
爸爸苦笑:“妈,这么多年,你惦记我做大老板呢?”
妈妈和方寒听了都笑了,奶奶撇嘴:“你太老实巴交,做生意也不灵光,我们小寒总比你好一点。”
方寒:“……”其实我也差不多,奶奶。
晚饭过后,奶奶把方寒拉到房间里。
方寒笑着把绣着红彤彤的牡丹花的羊毛围巾给奶奶围上,两人在立体镜前相依站着。
“奶奶,舒不舒服?”
“你买的,奶奶都喜欢。”奶奶年轻的时候,秀外慧中,如今老了,笑起来仍旧光景犹存。
方寒站在奶奶身后,抱着她,小巧的脸,搁在奶奶右边的肩上,老的少的,都舒心地笑着。
奶奶摸着脖子上温暖的围巾,忽然想到什么,她小心翼翼地从衣服的内口袋里掏出一块包得方方正正的红布,看着它,如视珍宝。
奶奶抬眸看方寒一眼,笑得愈发粲然,她轻轻打开红布,里面一块祥云麒麟白玉玉佩渐渐崭露头角。
“这是奶奶前几天去庙里求来的,开过光的,你带身上,保佑你的,也保佑你高考。”奶奶嘴角带笑,仿佛把自己的孙女再一次交托给观音菩萨保佑了,万分心安。
方寒接过玉佩,轻轻摸了摸。
她低喃:“观音菩萨真能保佑人么?”
奶奶急忙打断她,“那当然是真的,这个不好怀疑的,观音菩萨要怪罪的,阿弥托福。”
奶奶闭上了眼睛,嘴里念叨,仿佛在祈祷。
方寒努努嘴,把玉佩戴在了脖子上,转头对奶奶说:“奶奶,那你也给自己求一块。”
奶奶摆手:“奶奶不用,你好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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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寒走下楼,家里的田园犬,嗷嗷地叫唤,来回在方寒身边跳蹿。
方寒蹲下,顺了顺它脑袋上的杂毛,问它:“旺财,你说,他回家了吗?”
旺财眨着水汪汪的眼睛,舌头伸地老长,“哈哈”地大口喘气,大概是跳累了。
方寒接着捋毛,自言自语:“他吃晚饭了吗?”
旺财这回调皮了,趁方寒出神,开心地舔了舔小主人的手。
过了两秒,方寒才反应过来,她搓搓旺财的脸,泄气道:“旺财,我好像有点想他了。”
妈妈在厨房洗碗,倒出一堆肉骨头,叫了一声:“旺财,过来。”
旺财下一秒就消失在眼前,哪里有肉,哪里就是归宿。
方寒站起来,去洗了把手,然后走到外面,屋子里有暖气,外面冷风飕飕,吹得人身子一颤,眼睛都眯成了缝。
村子里没有灯红酒绿,单单是家火灯明,和隔几米一盏的昏黄的路灯。
外面有四五个小孩子一起玩闹的声响,方寒站在门口,想了一会,往村子上边走了。
上边就几户人家了,很安静,可以给他打个电话。
寒风刮过竹林,发出“沙沙”的声响,一座座大山相邻比肩,在黑夜里显得有些阴翳。
方寒把围巾绕得紧了些,走到前方田野边,然后掏出手机,拨出了电话。
电话几乎是立即被人接起。
“喂?”
听到他的声音,方寒顿时觉得觉得路灯的光都暖了几分。
“吃饭了吗?”
江予泽把听筒拿开点,方寒便听到了“老板,再加一只叫花鸡!”“这个干锅花菜怎么没火了呀?”“到底是点雪花啤酒还是青岛啤酒啊?”……的叫喊声。
“你在饭馆?”
“嗯。你呢,在家?”
“我在外面的小路上。”
听筒里传来少年的一丝嗤笑,“哦,也对,在家就不敢打给我了。”
“没有,我只是想出来走走……”方寒声音越来越低。
少年似是喝下了一口饮料,喉咙吞咽的声音响在耳边,好像他正坐在自己对面,吃着热腾腾的饭菜。
“江予泽……”方寒对旺财说的那句话,对着这个少年,无论如何说不出口。
不是才刚见面就又想念,而是,放心不下,才挂念。
“怎么了?”少年漫不经心地吃了一口酱瓜,嚼得嘎嘣响。
“你照顾好自己,知道么?”方寒走到路边,蹲下摆弄一根不知名的野花。
“……我又不是小孩。”少年口齿不清地抱怨,大概是扒了一口饭。
“你在哪过年?”
江予泽想了一下,对他来说,在哪过年,就是在哪个饭店吃饭的区别。
“不知道,随便哪个饭店。”
那朵小花晃得厉害,方寒轻轻握着它,“这样……”
少年拿纸擦了把嘴,无所谓道:“是不是觉得很没年味?”
“其实本来就是,越长大越没年味。”方寒松开了手,小野花接着被风压倒,但总没有折了腰。
江予泽笑出来:“我小时候也没有。”
方寒听着心里咯噔一声,他语气越淡,她越觉得闷得慌。
“那以后,会有的。”方寒轻声说。
“方寒,你这样小心翼翼,感觉我真是很可怜啊。”少年轻笑着说。
“没有,我只是在想,我们俩一起过年会怎么样。”方寒站起来,最后瞥了一眼那朵野花,它终究不是摧枯拉朽的废枝,它的生命力,你体会不到,更想象不到。
少年嘴角一边勾起,是啊,会怎么样呢,到时候就知道了。
“你冷不冷?”少年听到了风声,呼呼的。
“不冷。”方寒声音有些沙哑,被他一问,忽然察觉自己的鼻子都有些僵了。
“回去吧,我听着都冷。”少年仿佛能看见她的小身板,在风中瑟缩的样子。
“好,你吃完了记得早点回家。”
“知道了,我火速回家,行不行?”
方寒笑了,“江予泽,那我挂了。”
少年去前台结了账,“行,挂吧。”
电话挂断,少年走出来,外面的风是真刺骨,他把风衣拉链拉到最高,缩着脖子向旁边一家购物中心大楼里走去。
小身板会喜欢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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