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双生子
“看来你昨晚没有睡好。”
城门口，倾莲他们一大早就堵在了那里，面色不虞：“是啊，托你的福。”她二话不说就扯住了少年，“听说你每天早上都会替人算上一卦？那你现在来替我算一算。”
少年笑了一声，乖巧地任由她拉着：“你要算的是不是前晚有人死去的事？”
他的唇瓣未动，可是他的声音倾莲却听得一清二楚。
不动声色地在少年身边设下了数道禁制，倾莲问道：“你怎么知道？”
“你的眼睛啊。”少年仰起头，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异常明亮，“你的眼睛将你想说的一切都告诉了我。”
“其实告诉你也没关系，反正姐姐也早就猜到了吧。”
他将倾莲往下拉了拉，将嘴巴凑到她耳朵旁边：“没错，那些人都是我杀的哟。”
少年种种诡异的行动还有言语，看不见东西却灵动非常的双眸，但纵使倾莲早已有了大致的猜想，亲耳听到他承认还是有些震惊。
她冲着身旁的三人使了使眼色，让他们围在了那名少年的身边，不让他有机会逃跑。
不管那名少年出于何种目的，毫不掩饰地告诉了他们实情，他们也不能毫不防备，一个能以这样残忍的方式杀害无辜百姓的人，即使他还是个孩子也难以让人掉以轻心。
“等一下，”就在他们想要将少年带走的时候，一个本不该在这里出现的人出现了，“你们不能带他走。”
那个人，是齐墨凌。
此刻本该在魔宫里和白沫一起的魔帝。
一向肆意妄为的魔帝难得面色有些复杂：“这事你们别插手。”
这又是什么展开？！
倾莲觉得自己现在快要崩溃了。
不插手？难道让魔帝来管这件事？
像是看出了倾莲的疑惑，齐墨凌看了看处在禁制之中的少年，轻轻蹙了蹙眉：“此事一言难尽，换个地方再细说。”
倾莲与齐墨书他们面面相觑，却不敢让步，倒是那个少年冷冷一笑，拽着倾莲的袖子说：“姐姐不是要算卦吗？你刚刚问我的事情跟你自己毫无关系，不算一卦。”他指了指自己，“我告诉姐姐一个大秘密吧，你和我一样，身体里面都住了两个人。”
两个人？
倾莲不太明白眼前的少年说了什么，齐墨书和慕临西脸色却俱是一变，他们都想到了那天晚上倾莲仿若变了一个人一般的神情。
法力大增，冷酷无情。
明明还是倾莲的样貌，却和她往日全然不同。
眼前少年的话让他们心中一惊，倾莲身为神仙仍不知身体里面住了另外一个人，那么在她身体里面的另一个人是什么身份？又是什么时候住进了她的身体里面？
还来不及发问，齐墨凌一挥袖子，卷起了一阵大风。
等倾莲回神时，已经身处魔宫。
魔宫结界处，白沫已经变成白狐真身，一脸焦急地咬着守卫的袖子：“你再不放我出去，信不信我向你们魔帝告状？！”这厢她还在威胁别人，那厢一看见齐墨凌回来了又变回真身急急赶上前去，“你去哪了？”
齐墨凌摸了摸她的脑袋算在安抚，然后将她和少年带进了魔宫。
少年熟门熟路地坐了下来，还为自己泡了一杯茶。
“你就这样将我们在城门口带进了魔宫真的没问题吗？”倾莲看了看少年，又看了看魔帝，“虽说现在城门口还没有凡人，但你就不怕齐墨书和慕临西起疑吗？”
“这点你不用担心，他们早就看出我不是凡人了。”齐墨凌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
在他还是瞎眼二皇子的时候恐怕齐墨书就知他不是凡尘中人，也不是他真正的二皇兄，可他一直没有拆穿，在他眼中血缘不代表一切，反而是不害他真正关心他的魔帝才是他的二皇兄，至于慕临西，在凝花一事中也定知晓了他的身份。他不让齐墨书和慕临西来魔宫的原因是他们现在是凡人之身，沾不得魔宫中的魔气。
点了点头，倾莲指向了少年：“那他是怎么回事？”
“你知道我真名叫什么吗？”齐墨凌答非所问。
废话！魔帝的大名在六界中谁不知晓？！
等等……好像是叫……
倾莲挠了挠脑袋，使劲回忆了一下过往听说过的传闻。听闻他刚出生起便被定为魔帝，听闻他三万岁时便统领了神魔大战，听闻他和君袭神君相识。千百年来，她听过很多关于魔帝的传闻，却好像无人提及魔帝的名字。
“我叫覃厉，而他，”齐墨凌望向了正在喝茶的少年，“名覃曦。”
他说：“我们是双生子。”
这六界都知魔帝，却鲜有人知魔帝还有一个弟弟，双生弟弟。
同一出生就拥有强大魔力的哥哥不一样，覃曦刚出生时就因魔力衰弱而岌岌可危，双生子中有一个异常强大，就有一个异常虚弱。覃曦虚弱到甚至连魔体也维持不了，在一向只尊崇实力的魔界内，覃曦得不到半点怜悯与关注，在他百岁生辰时其实已到了他弥留之际，覃厉无奈之下只能将他的魔魂隐藏在一个山狸精的体内。
那只山狸精与覃曦的生辰八字完全相反，不会吞噬覃曦的魔魂，可覃厉没有想到的是，这造就了在山狸精体内有两种性格，互不相融也不相让。
覃曦的魔魂一开始不能很好地待在妖体内，所以失明了，可是不知为何，失明后覃曦却能透过山狸精的眼睛看到一些常人，甚至是神，魔所不能看到的东西。
“你的意思是说，你弟弟的确与这些事有关，但那些人不是他所杀？”听完了全部，倾莲若有所思地开口。
“没错，覃曦虽然性格孤僻，但一向不喜血，断不会做这种血腥的事情。”覃厉揉了揉眉心，“可他不知因何原因，总是不肯坦露实情。”
“不是不肯坦露，而是这就是实情。”一直未说话的覃曦将茶杯狠狠地砸在桌上，“因为看不见所以喜欢眼睛有错吗？那些人死不足惜！贪婪，狂妄，阴毒，天道轮回，他们早该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之前在巷内死去的男人家有老小，可他不顾年迈的娘，也不顾还在哭啼的儿子，抢了他娘子辛苦一整日缝补所挣的钱出去喝花酒，这种人空有一双眼睛却看不到身边的人，那还需要眼睛做什么？
“可如果是你，你不会让他们用这种死法死去是不是？”倾莲走了过去，蹲在覃曦的面前，他琥珀色的眸子她无论看几次都觉得惊艳，“你告诉我杀人的是你，这对你本没有任何好处，可你偏偏告诉了我。”
她站起身，在覃曦身旁坐下：“你的举动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告诉我会对你有利。你不愿告诉我实情没关系，能不能将你会获得的益处告诉我？”
“告诉你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我有一个条件，”覃曦向着她的方向动了动眸子，嘴角扯出一个生硬的弧度，“将你的眼睛送给我。”
齐墨凌，哦不，现在应该叫做覃厉，将倾莲送了回去，他说会帮他们查明真相，这段时间就将覃曦放在他身边，还沙岭县一个安宁。
“魔帝，”倾莲大着胆子说了一句，“你活了那么多万年不会不明白善恶终有报的道理，即使你现在将他藏在魔宫又有什么用呢？”
“谁让他藏了？我迟早会回去，不会躲在这不属于我的魔宫。”覃厉还未说话，覃曦便抢先说道。
“你现在还不懂，这世间没有绝对的善恶，”不理会覃曦，覃厉看着倾莲，一字一顿，“你以为君袭当年是为何下界轮回？”
君袭为何会下界轮回？在她的记忆中是因为顶撞帝君，在天界大打出手才会被罚下界。
“是因顶撞帝君？”他仿佛看透了倾莲在想什么，轻轻嗤笑了一声，“君袭身为天界为数不多的神君，从混沌之初便立下种种战功，一身法力别说你们天上界帝君，就连六界中也鲜有人是他的对手。他向来受到尊崇的地位，区区帝君，顶撞便顶撞了，当真能罚君袭轮回？”
“原本我不应该插手这件事，但既然我要你不再追究沙岭县，自然要有东西与你交换，”覃厉抱起不知何时又回归真身的白沫，垂着眸一遍一遍地顺着她身上的毛，“告诉你也无妨，君袭的转世就在你身边。”
他活到现在只愧对过两个人，一个是白沫，另一个是他双生弟弟。
他一直认为他弟弟会落到如今境地，是因为本应属于他的魔力全被他自己抢走了。
他的话不亚于一道惊雷，令倾莲久久不能从惊讶中回过神来，她回想了一下下凡来的种种经历，又仔细想了想在她身边的三个人，试探地问了一句：“魔帝说的那个人，可是齐墨书？”
覃厉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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