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家宴风波
悄无声息的道路上，左贤王府的马车缓缓行驶，也许是因为下雪的缘故，城内寂静无声，连马蹄缓踏声都清晰可辨。
马车在宫城大司马门停顿，等候在宫门口的内使公公急忙上前，躬身行礼后，将两人带到文华殿。
文华殿虽不及花萼楼宏伟壮观，但却温暖舒适，对于卫烟罗来说，更喜欢文华殿，至少可以暖和的吃饭。
此次家宴无非就是君帝一家人，外加几个册封的王爷，郡王，围坐一起，欣赏歌舞，聆听乐曲。
左贤王爷本来只有大哥君卿册封郡王，但一直镇守并州，就由三公子君瑞代替郡王参加家宴，而卫烟罗因从并州回京，这次一并入宫，想必君帝为彰显仁慈，慰劳往返旅途辛苦。
两人进殿时，殿内已聚集多人，只得依次拱手揖礼。
端正坐好，只等君帝驾临。不稍片刻，在内使官的高喝下，君帝缓缓向殿内最高位走去。
整个殿内最引人注目的不是君帝身旁珠环玉翠，锦衣华服的后妃，而是已经满头银发，步履蹒跚的皇太后，那份温厚慈祥，和蔼可亲更教人亲近。
“皇奶奶，瑞儿可不可以求您一件事？”全殿众人寻声望去，只见君瑞倏然起身，柔声道。
“瑞儿呀，来，来皇奶奶这里。”皇太后招招手，满脸笑容，示意君瑞过去。
皇太后本育有两子，一个是当今陛下，另一个则是左贤王，可惜左贤王英年早逝，虽为皇太后留有三个孙子，可大孙子君卿镇守并州，十几年来从未入京，二孙子又身残病弱，唯独君瑞最像当年的左贤王，加上君瑞懂得讨皇太后开心，，所以对君瑞格外疼爱，时常招到宫里陪伴左右。
君瑞在众目睽睽下拉起皇太后的手，撒娇道：“皇奶奶，您可不可以让皇伯伯下道旨意，今日不要让瑞儿二哥行跪拜之礼，最近天气又冷了，二哥身体更差了，都无法起身了，瑞儿可以代替二哥多行几个礼。”
只见君瑞垂下眼帘，语调略带呜咽继续道：“皇奶奶也知道，大哥十几年都没有回京了，瑞儿只有二哥陪着，瑞儿真的好可怜。”
皇太后轻揽着君瑞，温柔地拍着他的后背，略转头看向君帝，笑道：“反正也是家宴，这礼能免就免了吧！”
君帝略垂首，回道：“母亲说的是，儿子也正有此意。”
皇太后点点头，宠溺地看着君瑞，“瑞儿可以吗？”
君瑞笑嘻嘻地抱着皇太后，“瑞儿就知道，皇奶奶最疼我了。”
底下众人怔怔地看着，暗忖道：这小魔头在京城出了名的霸道，不知道多少侯门公子受过他的欺负，可哄起皇太后，还真有一套。
君瑞回到坐位，笑道：“二哥。”
卫烟罗嫣然一笑，“瑞儿，太胡闹了。”
君瑞不以为然，笑眯眯道：“好在皇奶奶来了，只要撒会娇就好了。”
君帝瞧见众人都已入席，便命内使总管赐宴，众人忙俯身谢恩。
宫娥步态盈盈地捧着一道道精美的佳肴进殿。殿内香淳美酒，莺歌燕舞。一副其乐融融的景象。谁也不会想到，在这里将会发生一件意料之外的事。
卫烟罗沉心静气的端坐席间，偶尔夹起面前的佳肴，只是精致的食物却不见得可口。
“二哥，不好吃吗？”君瑞看着放下碗筷的卫烟罗，询问道。
卫烟罗摇摇头，轻挑双眉，笑道：“太油腻了，不太爱吃。”
“瑞儿看见皇奶奶那有道清淡的，瑞儿去拿给二哥。”
卫烟罗哑然失笑，嗔笑道：“瑞儿，不得胡闹。”
二人谈话之际，只见皇太后在众人的搀扶下缓缓离开了，毕竟是上了年经的人了，图热闹却又经不住热闹。
“启禀陛下，神策军将军石勒，在殿外求见，说是有急事禀奏。”内使公公的出现，打断了殿内热闹非凡的场景。
高坐上端的君帝略有微愠，不解道：“这个时候有什么事，让他进来。”
片刻之后，石勒将军走进殿内，躬身屈膝跪拜，声音洪亮道：“臣石勒叩见陛下。”
君帝摆摆手，问道：“将军起来吧，这个时候有何事启奏？”
石勒垂首道：“臣今日奉命巡视东府城，发现党项国使臣在城内停留。”
君帝轻蹙眉头，“党项国使臣今日回国，怎么会东府城内出现。”
“东府城内停留倒无不妥，只是......”
君帝见石勒欲言又止，问道：“怎么回事？快说。”
石勒并未答言，只是从胸口取出一封信，拱手递出。
君帝向内使总管点点头，内使总管忙接过信，躬身递给君帝。
只见君帝看完信后，愤然起身，悖然大怒，面如寒霜，“你是怎么得来的。”
石勒坦然道：“臣察觉党项使臣滞留城内，觉得有所不妥，便亲自跟随身后，发现费听大人将此信交于大司马府的先生。微臣待使臣离开后，趁其不备，将此信夺了过来。惟恐是急事，便直接进宫禀奏。”
君帝有所怀疑的询问道：“你确定看到是费听和大司马府的先生。”
石勒点点头，正色道：“臣确定。”
君帝心烦意乱地在殿中来回踱步，“难怪五万兵马连个小小党项国都无法打败，还派使臣当众挑衅，害得寡人在外邦面前丢尽脸面。原来是卢朗与党项国暗中勾结。”
“父皇，儿臣觉得单凭一封信，无法判定是真是假。不如宣大司马进宫觐见，看他如何解释。”二皇子琅邪王起身劝道。
君帝听闻此言，面色稍霁，沉吟良久未语。
五皇子海陵王正欲起身相劝，却发觉卫烟罗含笑看着他，轻轻摇摇头，五皇子微怔，终究没有起身。
“陛下，兵部郎中杨子孟求见。”内使公公再次躬身进殿，
君帝略一思忖，“让他进来，寡人倒要看看还有什么事。”
杨子孟躬身进殿，拱手跪拜道：“微臣兵部郎中，杨子孟叩见陛下。”
君帝不耐烦的摆摆手，“你有什么事？”
杨子孟从袖中抽出书笺，双手递出道：“陛下，益州传来消息，守将卢永兴突袭党项国，反遭袭击，伤亡惨重。将领也被党项国生擒。”
君帝突觉一阵眩晕，内务总管急忙扶住他坐下。
君帝看向杨子孟怒斥道：“出了这么大的事，怎么就你一个郎中来报？”
杨子孟躬身回道：“大司马今日不在兵部，而右侍郎一直空缺。”
“左侍郎洪阳呢？”
杨子孟欲言又止，吞吞吐吐道：“左侍郎他......”
君帝大声怒道：“说。”
杨子孟连忙跪下，“左侍郎在香缀楼，这几日那里的头牌姑娘婉兮挂牌。”
君帝怒火中烧，将身前的几案推翻在地，众人连忙跪下劝道：“陛下，保重龙体要紧。”
君帝深吸一口气，哼声道：“既然如此，由杨子孟进任左侍郎，贬洪阳为兵部主事。”
杨子孟俯身道：“谢陛下隆恩。”
“父皇，既然大司马的儿子被擒，更可以看出这封信是子虚乌有。”二皇子琅邪王大声道。
“陛下，但卢永兴被生擒当日，党项国又将其释放了，而且上个月，因卢永兴指挥不当，导致兵败，只是这件事补大司马压了下来。”杨子孟垂首低语道。
君帝难以置信地问道：“被压了下来？”
“是的，据益州传来的消息，如今益州守城将士已不足一万。”
君帝垂首冷语怒道：“他这是要断送寡人的江山。”
全殿众人闻言，连忙俯首跪下，心中惧惊。
这场家宴因这件事便了了结束，坐在马车内的君瑞轻倚着卫烟罗，柔声问道：“二哥，这次皇伯伯并没有直接降罪卢朗，如果有人求请，皇伯伯会不会放过他。”
卫烟罗揉了揉君瑞的头，笑道：“陛下可以容忍百官贪污受贿，残害百姓，但决不会容忍他人撼动皇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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