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凌云阁俘获芳心
这日午后,不言司马顒派兵去围白云峰,且说雪里仙、倾音、若玉、小蝶一行四人回城来。
于路若玉道:“小姐最是心慈,就说那茄子脑袋老道吧,他害死了梅婆婆,今日既然落在我等手上,理应为梅婆婆泄恨,一命抵一命,如何又放了?如今那老道既在城中,我等随后进城,谁知道这臭道士会不会再算计咱们!”
倾音道:“依你不回城,去哪里?难不成在树上过夜?”
小蝶也道:“虽说我三人初来乍到,可雪公子手眼通天,说不得雪公子在城外有去处。”
倾音道:“好,好,你俩个倒冲着我一鼻孔出气!”
雪里仙笑道:“进城是有些不妥,不如去城南一所在,那应是一个好的容身之所。”
倾音不禁问道:“不知是什么样的去处?”
雪里仙笑道:“我等一去便知。”
倾音点头道:“也好,那便去见识一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
说着,几个人当真不进城,反向南去。日落西山时至一湖边,只见一处宅院,正门上有一匾,道是“凌云阁”。倾音见了不禁感叹:“想必主人是个高雅之士,此匾就不俗!”
雪里仙笑道:“凌云者,通天也。此处主人确是江湖中数一数二的高雅之士,身在中原不识此人,真可谓一大憾事!”
小蝶笑道:“中原竟有这样的人物?这处宅院该不会是雪公子自家的吧?”
雪里仙笑道:“若当真如此,不至于如此卖弄吧。”雪里仙左手握剑,右手上前扣门。听得院内有人大声问道:“谁人,有何贵干?”
雪里仙应声道:“雪里仙来访。”
只听得院内其人笑道:“我就知贤弟这几日该来了,快快请进。”
雪里仙推开门,一行人走了进来。院内树木苍翠,花草繁盛,又有一辉煌阁楼,底层四间门户,上层雕梁画栋,同样一匾-----凌云阁。一人锦衣绣服,瘦小枯干,正凭栏而笑。倾音一见,非是旁人,却是染一指。染一指见雪里仙并非一人而来,便问道:“你怎将外人带来,嫌此处清静是不是?”
倾音不由笑道:“凌云者,通天也!”
雪里仙道:“若不是我将这样的尊客带来,只怕你三跪九叩也是请不来的。”
染一指闻听纵身跃下楼,嬉笑道:“我倒要见识一下是何尊贵之客,三跪九叩请不来!”走上前见是倾音,便佯惊作怪道:“琴心宫主大驾至此,小的給您叩头了。”说着,当真俯下身去。染一指当日在昌隆酒楼中箭,看来如今已无大碍了。
倾音不觉脸现红晕,急闪在雪里仙身后。雪里仙探手抓起染一指肩头,笑道:“叩头倒不至于,少来现眼了。”
染一指嘻笑道:“众位大驾光临,贵脚踏贱地,快快有请。”
众人随染一指向凌云阁走去。若玉道:“通天狸猫面皮怎会被我二人撕得反厚了,不成体统!”小蝶接着道:“就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还真有装孙子的!”倾音向她二人递眼色,示意二人不要乱言。
染一指嘻笑道:“面皮厚了,撕是撕不薄的。”有楼梯径直上二层阁楼,染一指在前将众人引上阁楼。上了楼梯,却见底层四扇门齐整开了,每扇门里探出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来。倾音在后见了低声笑道:“金屋藏娇,且是四个!”众人进来阁楼,其内甚是宽敞,桌椅床榻齐备,各色器皿精美,窗朝南开,靠窗又有奇花异草盆栽,壁上多有名人字画,确是一派高雅之气。雪里仙不住观瞧,赞道:“不错,不愧是凌云阁!”
染一指嘻嘻道:“不值一提,让贤弟见笑了。”
倾音便向染一指拱手道:“染兄大人大量,以往小女子得罪之处还望海涵。”
一席话说得染一指抓耳挠腮,无可无不可,嘻笑道:“海涵,海涵,不看憎面看佛面,有雪贤弟在此,尽可化干戈为玉帛。”
众人落坐,染一指道:“各位稍等,我去叫人摆宴席来。”说着下楼去了。
若玉笑道:“雪公子相交真可分出三六九等来。”
小蝶道:“小姐,通天狸猫该不会有诈吧?”
倾音便看着雪里仙。雪里仙笑道:“此人只是有些贪财,可人不坏,只要保管好随身贵重物件,自然无事。”说着,自怀内取出一锦袋递予倾音道:“将此物替我收好,不能令此人见到。”
倾音接在手里,问道:“这是何物?”
雪里仙神秘兮兮道:“稀世之宝。”
倾音笑着将锦袋掖在腰间收好。
不一时听得脚步响,染一指在前,身后是那四个浓妆艳抹的女人手捧着各色酒菜上楼来,摆于桌案,又点燃了数根红烛。染一指吩咐这四女子道:“见过雪贤弟、琴心宫主。”
这四女子便齐整上前来,向雪里仙、倾音施万福礼,口称:“见过雪贤弟、琴心宫主。”
雪里仙、倾音二人慌忙起身。雪里仙惊奇地看着染一指。染一指依次指着这四女子道:“这是内子金儿、银儿、珠儿、宝儿。”
雪里仙摇头笑着看着染一指,道:“不曾想一指兄好大的家业!”的确令雪里仙始料不及。先前只知凌云阁是染一指的宅院,却并不知染一指在此有四个女人,否则雪里仙是决不会带倾音来此的。事到如今骑虎难下,雪里仙只得向那四女子拱手道:“雪里仙见过四位嫂夫人。”
这四女子浪声浪气齐声道:“呦,雪贤弟快快免礼!”说着,四人俱探手来扶雪里仙。
雪里仙哪里见过这阵势,连忙倒退。听得染一指喝道:“退下,雪贤弟是何等样人,金枝玉叶,岂是你等能搀的!”雪里仙多年来从来未见过染一指如此威严的表情。
四女子一齐“哼”了一声,甩衣袖下楼而去,却个个禁不住回头看了雪里仙一眼。
雪里仙退在倾音身旁,见倾音三人不禁在讪笑着。雪里仙一时情急,忽将倾音玉指握在掌中又稍用了些力。倾音忙将手抽回,便不敢再笑。好在若玉、小蝶在倾音另一侧不曾看见。
雪里仙见那四女子已去,心下方安。听得染一指又来嘻嘻道:“各位贵客快快入席。”于是,雪里仙、倾音、若玉、小蝶入席,染一指坐陪。染一指便給雪里仙斟了酒。倾音自是不能与染一指饮酒的。满桌的盘碗菜肴确也丰盛,只是若玉见桌上有两道菜俱是鱼,便来了话说,道:“真是有名有实呀!”
众人不解,染一指问道:“此话怎讲?”
若玉看着桌上菜道:“呶,爱吃鱼呀!”
染一指面显无奈,轻叹一声,道:“狸猫嘛。”
倾音不禁轻笑。染一指相邀雪里仙饮酒,又招呼倾音三人吃菜。小蝶便夹鱼来吃,道:“先夹这个,不然被爱吃的人先夹去便吃不到了。”
倾音轻笑道:“好好的,不要胡乱说话。”
雪里仙饮了杯中酒,笑道:“一指兄今日好似与往日不大相同?”
染一指笑道:“即便是宫主的两侍女俱能将我看透,我若再遮掩岂不是自欺欺人?”染一指似无奈地看着雪里仙。雪里仙笑而不答。染一指道:“我思量好了,这豫州是留不得了,虽说繁盛,却多人精,来此不满三载便弄了个一塌糊涂。还是趁早离开这是非之地好,不然,终会吃了大亏。”又道:“这凌云阁说不得哪日便得像你的留仙居,被人一把火烧了!”
倾音看了一眼雪里仙。雪里仙似记起了什么。
一时用过晚宴,染一指陪雪里仙、倾音坐去一旁喝茶。又有那四女子上来收去杯盘。那几个女子每次走过俱要暗暗看上雪里仙一眼,雪里仙只佯作不见。几个女子甚觉无趣儿。倾音意识到雪里仙确是很讨女人的喜欢,仅凭他的样貌便是如此。又说这金银珠宝四女子将杯盘收去停当,因染一指在侧不敢到雪里仙近前来,便俱围到倾音近前,又是抚弄倾音秀发,又是牵手,听得一个道:“妹妹的发色却是不同的。”一个又道:“妹妹生得好生标致,确是万中无一二的美人胚子。”又一个附和道:“妹妹你与雪贤弟当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搭眼便知你和雪贤弟是一路的,真是绝配!”这几个女人叽叽喳喳乱说羞得倾音脸面菲红如芒刺在背,又不得向谁人求助。若玉、小蝶便欲发作。
雪里仙在一旁給染一指使眼色示意其将这几个女子叫下楼去。染一指却道:“姐妹几人间的私房话儿,且是投机,不需管它。”只在染一指存心要看雪里仙与倾音二人难堪之时,只听得那金银珠宝四女子中最后一人道:“不如妹妹随我等下楼去,我家老爷有许多好物件,让你开开眼界,有一个二尺高的玉佛我等姐妹每日俱是要拜的。”
闻听此言,唬得那正在窃笑喝茶的染一指竟将茶喷出,直弄得红头涨脸又大咳不止。那四女子惊觉,情知闯祸,便急忙一个拉着一个匆匆下楼而去。
倾音见这四女子去了,长舒了口气,无奈脸热心跳便以绣帕扇凉。若玉走近道:“这都是些什么人?”便欲向染一指发作,却被倾音拉住。
雪里仙看倾音时,却见倾音娇羞地避开了他的目光。为使倾音不再难堪,雪里仙便向染一指道:“这豫州你确是留不得了,胆大包天,刺史府上你也敢去。”
染一指急道:“不要听那婆娘胡乱说。”忙又转了话锋道:“贤弟今日怎会有雅兴到我凌云阁来?”
雪里仙呷了一口茶道:“城内有些不便。”
染一指笑问道:“可是你用一张假的藏宝洞之图保出了琴心宫主,又恐被司马顒识破了再来寻你的麻烦,便躲出城来?”
雪里仙若有其事地笑着,道:“不愧是通天狸猫,灵通得很。”
染一指捋着小胡子,翻着白眼道:“依我看,你等躲在此地也是不妥,司马顒的爪牙徐真鱼正在搜山,很快便会寻上门来的。”
雪里仙奇道:“这又是为何?”
染一指挺身打量着雪里仙,神秘地笑道:“今日午后有人将那张藏宝图自司马顒手中劫走了,此人该不会是你吧?”
雪里仙凑过来道:“假的要它何用?据我所知那张真品在一指兄手上。”
染一指抬起头来嘻嘻笑道:“哪来的风到这儿来下雨,哪有这话!”染一指自那四娘子下楼去后,便显得焦躁不安,此时见夜色已深,便起身道:“贤弟、宫主,时辰不早了,歇息吧。”倾音等人起身相送。染一指朝雪里仙弄了个怪眼自下楼去了。雪里仙欲随染一指而出,反被倾音叫住,问道:“雪公子哪里去?”
雪里仙道:“去……另寻个房间。”
倾音道:“雪公子确应留在阁楼上,若让我三人单在此间着实令人心中不安,怎看这姓染的不似个正经人。”
若玉道:“是啊,雪公子,你独自一人住宿在另外的房间我家小姐也是悬心。”
倾音笑嗔道:“多嘴!”若玉、小蝶便笑着。
雪里仙思量一回,道:“也好,今日权且在此住宿一晚,明日另寻它处。”又指着楼上一摇椅道:“我睡在椅上便可。”说着,整理了衣袍当真坐在椅上摇晃起来。倾音便将头顶玉钗取下,将秀发松散,又将耳饰摘下放在床头,看时却是另一番娇娆妩媚之态。倾音、若玉、小蝶三人只是将靴脱下,倾音又将床帐放下,三人便合衣倒在床上。倾音脸面朝外侧卧在床边。雪里仙便将楼内数根红烛尽以指气弹灭。却有月亮光华照射进阁楼来,依稀仍可见倾音的模样。
却听得若玉在床帐内道:“小姐,前些时这通天狸猫被小蝶我二人抓得好惨,他当真会不计较?况他又有四个娘子,据我看都不是省心的主儿,还是小心为是!”
倾音便问:“雪公子之见呢?”
雪里仙道:“我先前确是不知此人有这样的家业,不然我是不会带宫主来此的。”
倾音笑道:“我看得出来。”
雪里仙卧坐在距倾音不过两丈远的摇椅上,在有些许光华的室内心下正思量着倾音歇在床上时该是何样的芳姿。倾音如今一言语,更是令雪里仙不得不想入非非,便笑道:“安心睡吧,若有人来,我会知道的。”
倾音答应着。话虽如此,雪里仙却并无睡意,一时思量着染一指竟会有四个女人!一时又思量着千娇百媚的倾音睡在咫尺。
不一时却又听得那若玉在床帐内道:“雪公子,有一则故事我是一直想问的,不知公子可否知道?”
雪里仙记起前些日若玉、小蝶在宴乐楼问他的故事,便笑道:“你二人要问的故事却也多。”
若玉来了兴致,便在床上坐起,道:“雪公子你不妨转过脸面仔细听我讲。”
雪里仙便当真转了过来,听得若玉道:“是这样的,说六年前有一位俊俏的少年初涉江湖,有一日光天化日走在街上竟被人用药物迷晕了,之后便被抬上轿子。挨到夜色已晚,这伙强人有十数个呢,将迷晕的俊俏少年装入了一个竹笼又复抬起来去了。但过了几日这伙强人被发现在城墙根子里俱被杀死了。竹笼也被打破了。”
这时小蝶却也起身凑趣道:“人们传说定是那少年人所为。”
若玉道:“说也奇怪,那少年为何要害那么多人命呢?”
如果有灯光,你会发现雪里仙此时的表情是哭笑不得。而雪里仙此时透过床帐看倾音时,却隐约看见倾音正在望着自己,且手掩着唇似在窃笑。
若玉又来,道:“也不知这少年是去时杀的人,还是回来时杀的人?”
小蝶好奇道:“那又怎样?”
若玉道:“你想啊,这伙强人为何绑人,若是去时便被杀,那绑人的目的未达成,那若是几日后这些强人才被杀掉,那绑人目的达成了呀!”
听得小蝶道:“说得有道理。”
倾音在床上终究按耐不住,道:“有什么道理!当日我等明明是听人说那伙歹人当日便是被杀掉的!你二人偏要编排是几日后被人发现的。”
若玉、小蝶齐声“哦”了一声。若玉方来问雪里仙道:“雪公子,我想问的就是这则故事是真是假,再有这俊俏的少年究竟是何许人?”
雪里仙显得有些情急,道:“我怎会知道?”
小蝶道:“雪公子涉世江湖多年,似这样的奇闻轶事怎会没有耳闻呢?”
若玉道:“说起来那时当朝皇后是贾南风。”顿了顿又道:“雪公子可曾想起些什么?”
未及雪里仙答言,倾音道:“好了,好了,不要取笑了。”
听倾音如此说,小蝶道:“哪有取笑雪公子,这传闻又和雪公子没关联?”又问道:“是与不是,雪公子?”
雪里仙很不自然地答道:“那是自然。”
倾音向若玉、小蝶道:“听人讲,这样稀奇的事洛阳南城有一个叫万家义的衙役知道详细,若我讲,你二人去问他吧。”
若玉、小蝶嘻嘻笑起来。小蝶又显得不耐其烦道:“绕来绕去的,雪公子我明问了吧,当年美智皇后贾南风抓小白脸儿用竹笼抬过你不曾?贾南风的那十余个爪牙是不是你杀死的?”
雪里仙见小蝶既已如此问,情知躲不过,只得如实道:“那十余人当年确是被我所杀。只是有一点让我想不通,这许多年来没人怀疑到我,你三人怎会得知?”
若玉笑道:“我家小姐真是神人,当日闻听这件轶事,我家小姐便猜是雪公子你……。”话未讲完,便被倾音捂住了嘴巴。却又听得小蝶道:“雪公子,这就是你的不是了,为何要杀人呢!你难道不曾闻说那些人要将你抬去的去处真真是要让你作神仙的若是成行雪公子做得个有名有实岂不很好?你说……。”小蝶的嘴巴却也被倾音捂住了。倾音自己却禁不住咯咯笑起来,一时床上三人笑作一团。雪里仙哭笑不得,又见自己能令倾音这样愉悦,便也心中多少有了些慰藉,毕竟萧寒梅新死給倾音造成了很大的心灵创伤。倾音三人笑了多时,倾音醒悟道:“好了,好了,不要闹了,快睡下吧,雪公子还可,不要让那狸猫拾了笑柄。”说着,三人便仍旧倒下,倾音仍是脸面朝外侧卧。三人不禁又窃笑了一回,不知何时方朦胧睡去。
雪里仙见三人已睡,便将摇椅转过也美美睡去。
过了三经天,却有一黑影溜了进来,轻手轻脚径直来至雪里仙身旁,绕着雪里仙转了一回,又在雪里仙腰间轻轻摸索了一阵,溜出去了。
次日天明,雪里仙几人醒来。凌云阁内静得出奇,雪里仙不禁起身出来房间。倾音三人醒来见此不及梳妆便也跟了出来。只见过道上一封信筏,雪里仙拾起将其展开,却道是:“寒舍凌云阁赠予贤弟,为兄远走他乡去矣。”若玉凑上前来见之道:“别管雪公子相交是几等,出手倒是大方!可为何走得如此急呢?”
倾音看了一眼雪里仙,笑道:“通天狸猫怕的是娘子虽多,可有笑面天仙在此,一个也保不住。”
雪里仙闻听赧颜道:“胡说,他之所以走得急,是不想让人知道他的行踪,不然说不得哪日被官府拿去便送了命。”
倾音不觉笑着。雪里仙便向若玉、小蝶笑道:“看来只得你二人下厨了。”
小蝶笑道:“我二人为我家小姐不要说是下厨,即便是挡刀避剑也无怨言,可公子怎好吃白食呢?”
倾音转头笑道:“莫不是叫我也下厨吧?既说了无怨言又有许多话说。当晚若不是雪公子相救,说不得你二人有无今日了。”
若玉、小蝶相视吐了吐舌头,一齐施万福礼道:“多谢雪公子相救之恩。”说着,二人笑着去了后厨。
倾音笑道:“早想什么来着。”
雪里仙、倾音二人下得楼来四处观瞧。将那四扇门俱推开,果然是人去楼空了。雪里仙笑道:“如今这凌云阁宽敞了,我等可在此多住些时日。”
倾音指着底层房间道:“雪公子晚间要住宿在此?我说不好,满屋子庸脂俗粉味道别把公子熏坏了。”
又见若玉、小蝶在厨房内,雪里仙笑问道:“宫主下得厨吗?”
倾音笑道:“雪公子小视我了,当日身在蕊珠宫,也曾见了那些王宫的厨子们烧菜,也曾学些厨艺。只怕这两个小丫头还不及我呢。”
雪里仙笑道:“宫主烧菜只怕是常人无福消受吧?”
倾音笑道:“那倒未必,此处临水,过会儿去钓几条鱼,待我让你领略一番我的精湛厨艺。”
雪里仙笑道:“这个主意倒不错。”
倾音梳洗已毕。饭后,雪里仙、倾音二人果来至湖边。湖面波光潋滟,清风拂面,令人神清气爽。雪里仙持定钓杆,将钩钩上鱼饵投进湖里。二人并肩坐在湖边草地上。
过了些时,倾音忽问道:“雪公子,你交予司马顒的那张藏宝图究竟是真是假?”
雪里仙笑道:“这很重要吗?”
倾音点头道:“当然。”
雪里仙见倾音期盼的眼神不住地看着自己,忽然意识到如实回答这个问题的确很重要,应该让倾音知道她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即便是敌国的财宝也是不可替换的。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心意有时是不需令对方看见的,而有时是需令对方清楚地看见的,因为如果对方同样在乎你,当她看清你的心意时,她自己才会觉着幸福。此时的雪里仙看着倾音的眼神,轻笑道:“那张图是真的,那藏宝洞前些时我进去过。”
倾音闻听惊讶地看着雪里仙,不由好奇道:“那洞里当真塞满了珠宝金银?”
雪里仙轻笑着点头。
倾音却道:“怪可惜的,我也想去见识一下,如今却去不成了。”便又嗔怪道:“都是怨雪公子,那样早早地将图給司马顒做什么?”
雪里仙笑道:“你倒先怨起我来,谁让你早早地便被司马顒擒着!”
倾音闻听似有了歉意,口中道:“哦,对呀!”却又眨着甜甜的眼睛神秘兮兮地看着雪里仙悄声问道:“雪公子,你既进了藏宝洞出来时你拿了没有?”
雪里仙凑过脸来同是神秘兮兮道:“拿了。”
倾音便笑道:“公子也是贪财之人。”
雪里仙道:“话不能这样讲,整山洞的财宝俱是我的,我只拿了多少!”
倾音道:“说的也是,所谓钱财够使便可,多了如同粪土。”却又道:“只是世上又有几人能看得明白!”
雪里仙道:“说的正是,当日在洞中出来时,我寻思不需多拿,只需日后够我娶妻生养十几个子女便可。”
倾音与雪里仙相处了些时日,知道雪里仙有这毛病,多少习惯了些,今又见雪里仙言语下路,仍不免羞红了脸,便笑道:“不害臊!只顾着自家,那染一指也算是公子的朋友,虽说此人有些贪财,出手却是大方,似凌云阁这样的宅院说送便当真送予公子了,可他在你处一句实话也听不到。”
雪里仙笑道:“我若对他讲实话,他必将会缠着我不放,很是麻烦。再者,他打这大批珠宝的主意弄不好会招来杀身之祸!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若说这凌云阁,染一指他已住不得了,他的身份已败露,正如其所说须得远走他乡至一不为人知的去处方可,况且这凌云阁我倒不曾白受了他的。”
倾音笑道:“莫非昨夜过了三经天溜进来的人就是染一指,且好似他在公子处牵去了什么值钱的物件?”
雪里仙笑道:“若不是他,再不会有谁可在漆黑的夜里来去自如了。”
倾音道:“想来此人生来便是做这行当的,不然怎就生成夜光眼呢!”
雪里仙笑道:“生成夜光眼又怎样?该是他的终究是他的,不该是他的跑断肠也得不到!”
倾音眨着眼睛忽银铃般的笑起来,道:“如此说昨夜那鼎鼎大名的通天狸猫不知在公子处牵去了什么零碎儿反当成宝贝了。”
雪里仙看着倾音笑道:“真正的宝贝在宫主身上。”
这是什么话?倾音面飞红晕。雪里仙见言语有失,忙道:“就在昨日我交给宫主的锦袋内。”
倾音闻听便将锦袋取出,欲解开袋口时,雪里仙忙阻道:“且慢!”转头向四外察看了一番,并不见有人来,方道:“双眼离远些,这物有光,仔细刺了眼。”
倾音笑道:“是何等稀奇之物,这样作怪!”说着将袋口解开,其内珠光射出。倾音见是一颗珠子,忙将袋口掩了,惊道:“明月珠?”不错,的确是明月珠。当日在北城客栈明月珠自瓦缝中飞出时便被雪里仙得了,杨螣化赶来时雪里仙已施展御风身法自去了,更不要说是染一指了。
此时雪里仙笑道:“好眼力!此物本应是当朝清河公主司马清絮之物。此珠光华满数丈,人若在光华内夏日酷暑不侵,冬日冰雪不至,且避风沙。又说可润泽肌肤,永驻芳颜。”
倾音奇道:“因这颗珠子江湖掀起了多大的风波!如今这颗珠子又怎会在公子手上?”
雪里仙笑道:“鹬蚌相争,渔人得利。又说一物自有一主,这珠子注定归宫主所有。”确是如此,雪里仙为倾音早早便备下了这明月珠。那日天晚雪里仙在染一指处见了珠光便料定其是明月珠,便将九头凤一包袍金银玉器俱給了染一指,言换明月珠。染一指其日胡乱应承,他哪里会想到日后雪里仙的手段。
倾音如今闻听雪里仙欲将明月珠相送,慌道:“如此贵重之物怎受得起!”雪里仙一手持定钓杆,倾音便抓起雪里仙另一只手,将锦袋塞入其手里。
雪里仙笑道:“若宫主当真不受,只怕这世间再也没人能受得起了。”说过,扬手将锦袋丢在了水里。
倾音失惊,道:“这……这怪可惜的!”
雪里仙道:“宫主不受,只怕落在谁人手里糟践了,丢掉算了。”
倾音怔怔地看着水面,自语道:“杨螣化为了此物费尽心机,杀人如麻,不想在公子手中平白丢弃了。”
雪里仙苦笑道:“我又无红颜知己将此物送予她,要它何用?”
倾音笑道:“日后会有啊!”
雪里仙有意来了兴致,柔和的目光看着倾音道:“宫主可知我的红颜知己生得是何模样?”
倾音见了雪里仙神情,脸面微红转了过去,喃喃道:“我哪里会知道。”
雪里仙苦着脸道:“想我雪里仙真是可怜,生得英俊不凡,竟无人怜爱!”
倾音转过来笑道:“鬼把戏少来!公子说出这样的话来哪个信?即便是那生得癞皮猴一样的染一指却有金银珠宝四大美娇娘,更何况是年少有为,风流潇洒的笑面天仙呢!”
雪里仙点头道:“确实看不出染一指有此手段,胜我千百倍。只有宫主才会这样赞我。”
倾音笑道:“如今看来,江湖中三大奇异之士有三处美宅:有清风散人的清风轩;有通天狸猫的凌云阁;再有便是笑面天仙的留仙居了。”又笑问道:“也曾金屋藏娇吧?”
雪里仙很想让倾音问这个问题,便笑道:“当年隐居确是在留仙居,却是在地下密室。一心研究武学,哪有心思藏娇?再者说……。”雪里仙看了倾音一眼,道:“先前也未并遇见似宫主这般千娇百媚的女子!”
倾音笑嗔道:“贫嘴,先前不是遇到过一个古冰姿的?”
雪里仙看着倾音摄人心魄的容颜,再也按耐不住,弃了钓杆握在了倾音尖纤的玉手。倾音急得脸面菲红,急忙缩手,却被雪里仙握住挣脱不得。倾音抬起头来,二人目光相对。倾音看着雪里仙渴求的目光,俊俏的脸庞,忽地含羞带笑拥在了雪里仙怀里,紧紧贴在了雪里仙的胸膛。雪里仙怀中娇花软玉,鼻内芳泽不断,如醉如痴。过了些时,雪里仙将倾音挪开些,慢慢俯下头去,倾音微闭双眼任雪里仙在其唇上轻轻吻了。雪里仙只觉好似从未品尝过的香甜润口的美食,五腑六脏内霎时溢香流蜜般的甜美。这是雪里仙多日来最大的心愿。
倾音再次将头紧紧埋在了雪里仙怀里。
钓杆在湖中漂荡而去。
雪里仙轻声道:“宫主……。”
倾音动了动。嗔道:“你确是没手段,我已投怀送抱了,还是称宫主!”
雪里仙一时没了言语,便只是怀里紧紧揽着倾音。
倾音喃喃道:“日后你叫我倾音便好。”又道:“那我又称你什么好呢?绿珠人我不喜欢,但因她而起的名号却也不赖,如天上的仙人般逍遥自在,无忧无虑,好是自在。日后我便称你‘天仙’好了。”
雪里仙抚着倾音栗色飘逸的秀发,轻声道:“好。”
倾音又轻问道:“方才你要说什么来着?”
雪里仙轻声道:“倾音,自从见到你的那晚起,你便令我魂牵梦绕了。你的人当真妙不可言!就说你额上的梅花钿吧,怎会想到这样的装扮来?”
倾音道:“前些年练习刀法‘昙花一现’,刀法没练成,反弄了一道伤痕在额上。我若摘下玉钿,你会不会嫌我丑?”
雪里仙轻笑道:“倾音好比是池中的芙蓉花,旁人便是岸边的杂草。雪里仙是个什么样人,哪个美艳他会不知?”
倾音笑道:“什么样人?同样逃不过一个‘色’字。”
雪里仙笑道:“自古圣人云:‘德乃天理,色是人欲’。按此说来能逃过‘色’字的便不成人了。”
倾音在雪里仙怀里推了一把,嗔道:“说得这样直白!”
若玉、小蝶寻来,远远见了雪里仙、倾音二人拥坐在湖边,其二人笑着自去了。倾音不曾发觉。雪里仙虽说发觉了,只装作不见。
雪里仙自身下取出明月珠握在掌中露出一道珠光让倾音看。倾音见了仰头捶打雪里仙,笑道:“好你,竟敢唬我!丢在水里的是什么?”
雪里仙笑着按下倾音玉手,将明月珠放进了倾音手里,道:“有艳倾大漠的琴心宫主在我身旁,这样最令女子钟爱之物怎舍得丢弃呢?我自得了这颗珠子起便为你备下了。丢在水里是不过是一石子,你却信真了。你可将此珠收在香囊内以遮光保管。”
倾音轻笑道:“心意虽好,可此物会惹来祸端的。就因这颗珠子闹的,杨螣化带着我爹一干人如今不知躲去哪里了。”
雪里仙道:“没有人知道这颗珠子现今在我二人手上,放心好了。”
倾音便取下香囊,小心地将明月珠放于其内,又将香囊重新收好,倾音却问道:“昨晚染一指想要的可是这颗珠子?”
雪里仙笑道:“他只是猜疑明月珠在我身上,昨晚便来打我的主意。我用另一颗珠子将他打发了。”又道:“不过,那颗珠子也是好的。”
倾音笑道:“看来通天狸猫再鬼机灵也是不及笑面天仙了。”
雪里仙笑道:“是他不顾兄弟情义在先,因为这颗珠子你知道我給了他多少!”
倾音依在雪里仙怀里,又有些忧虑道:“不知我爹怎样了,几日来毫无音讯。”
雪里仙若有所思,道:“倾音,多日来我一直在追查令尊一干人。”倾音并未觉着奇怪,只是问道:“所为何事?”
雪里仙道:“数月前有一人夜闯白马寺劫走了一册经书。白马寺僧人在追赶此人时中了埋伏,白马寺的一位长老及几个弟子丧生。我受白马寺之托,追查劫经书之人。近来据我所知,那夜闯白马寺之人是孤残云,埋伏接应之人便是令尊与白毛狐狸。这几人行事自然是应受杨螣化的指使了。”
倾音道:“我知道了这些又能怎么样呢?”便又仰起脸来道:“要不我将他们劫的经书似通天狸猫那样顺手牵出来好不好?”
雪里仙笑着摇头道:“哪里这么容易!所劫去的经书传闻是当年江湖魔剑泣血剑的剑谱。若传闻是真,杨螣化当真练成泣血剑法,必将引起武林血雨腥风,一片混杀。如此令尊难免受其牵连,还是不与此人共事的好。哪管是寻个缘由先行回楼兰去。”
倾音听到“回楼兰去”便不再言语。雪里仙猛然间后悔不该说这后一句,他脑海中浮现了关外的大漠戈壁,以及戈壁滩上倾音远去的身影。倾音却更紧紧地拥在了雪里仙胸口,轻声道:“我怕!”
雪里仙只觉自己仿似在天昏地暗,茫无边际的大漠中迷失了去向,一语皆无,只是紧紧地将倾音拥在怀里,良久,良久。
二人相依在湖边,不觉已是晌午。倾音看着湖面,忽笑问雪里仙道:“你钓的鱼呢?回去如何应付那两个小丫头?”
雪里仙笑道:“只钓到了一条。”
倾音看了看道:“鱼杆也不见了,哪里有鱼?”
雪里仙笑道:“在我怀里,是传说中的龙女人鱼。”
倾音笑着跳起身来道:“哪里比得上龙女了!日已晌午,这两个小丫头也不知在做什么,竟不寻来?”
雪里仙起身笑道:“若玉、小蝶见你我坐在一处,回避了。”
倾音听了此言不由急道:“你见着她两个了?”
雪里仙点头道:“见了,可若让你见了又怎肯和我坐在一处呢?”
倾音恍然大悟,道:“好你,竟跟我弄鬼儿!”说着上前来抓雪里仙。雪里仙纵身而起。倾音纵身赶来,反被雪里仙回身以手揽在其柳细腰身接在怀里。二人身形旋转着地,倾音笑着挣开雪里仙急道:“怎么样好呢?”
雪里仙笑道:“她两个迟早要知道的。”
倾音立在原处,却发狠道:“回去,量她两个能将我怎样!”说着,二人挽手向凌云阁而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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