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琴心宫主初露心迹
夜色已深,各自回房安歇。雪里仙便留宿豫州客栈。
雪里仙倒在床上,辗转反侧,不能入睡。以往阴风遥那慈祥的面容不时在脑海中浮现,他二人是真正的忘年交。雪里仙给人的感觉孤傲不群,他没有几个朋友,但只要是朋友,便是推心置腹的。而眼下令雪里仙疑惑的是昌隆山庄为何会对阴风遥下此毒手若说是夺飞云剑,飞云剑是自己闯荡江湖所仗之物,确实是自己的,只是寄存在阴风遥处而已。这飞云剑虽说是削铁如泥的利器,但除此之外并无其他大异处,终不至为此剑而放火夺人性命。莫非阴风遥仍掌握着不为人知的秘密雪里仙思前想后直至三经天。
室外月光如练,室内青灯如豆。雪里仙的客房内潜踪蹑足自门缝挤进一人来,其人挪步如踩在棉花上般,毫无声息。在这样的时辰,以这样的方式进入房间的可能只有一人,那又是染一指了。染一指径直向雪里仙枕旁的剑而来。雪里仙朦胧睡着,只觉有人。探手距雪里仙之身尚有一尺,染一指忽觉好似数枚金针刺在手上,深入皮肉,不禁失声“呀!”忙缩回手去。雪里仙的护体神功岂同儿戏!雪里仙伸了伸腰,坐起身形道:“谁的肉都想吃哪成?”
雪里仙探手摘下染一指所罩面纱,却见仍是满面抓痕,笑道:“当真成了花脸猫了。”
染一指一时失措,急抓回面纱,仍旧罩在脸上,原处转了个身,坐在客房中椅上,嬉笑道:“莫非你知我会来?”
雪里仙坐在床边,道:“我只知夜半三经防着盗贼,却不知夜半三经一指兄会来。”
染一指嘻嘻走上前来,拍拍雪里仙肩头,道:“贤弟,提着影人上戏台,好歹别戳破了这层纸。”
雪里仙看着他的脸笑道:“有人戳破了你这层纸不是也未见你怎样。”却又明知故问道:“白日令你盗剑之人是谁?”
染一指摇头道:“不知。”
雪里仙问道:“那你怎会盗剑送与他?”
染一指走上前来,探手抓飞云剑,却被雪里仙拨开。染一指道:“前日晚些时那人寻来要以黄金百两买你这把剑。白日我将剑递与他时,反而要杀我,幸好他爷爷我机灵。”
雪里仙不由笑道:“他嫌你知道的太多了。”又道:“那今晚又是谁令你来的?”
染一指转身道:“自己的主意,我若不想做的事谁又能奈我何?”说的好。雪里仙闪电般出手以莲花蕾封了染一指穴道,使他动不得了。老实说,染一指并为防范雪里仙对其下手。雪里仙笑道:“是你不讲兄弟情义在先,怪不得我手段卑劣了。若不说出你盗我剑的缘由,便休想离开此处半步。”
染一指道:“我哪里会知道,因昨日盗了你的剑,今晚来赔个不是,你怎这样疑我?”
雪里仙翻身倒在床上,道:“我再说一回,是你不顾兄弟情义在先,你若再讲一句混话,当心封了你的哑穴。”
染一指道:“别唬我了,这剑上有个秘密你怎会不知道?”
雪里仙道:“知道是知道,不知道是不知道,唬你这只笨猫又有何趣儿?”
染一指气得两撇小胡在面纱下乱颤,道:“知道是知道,不知道是不知道,看你又能奈我何?”
雪里仙见他竟放起赖来,跃起身形道:“我可知道你一个秘密。”说着,附耳过来低声道:“你若再不讲实情,我此时便去凌云阁。”说着起身便欲走,又道:“想来那去处定有许多我钟意之物。”
染一指霎时双眼睁得牛眼大,急道:“慢着,慢着,我说,我说。”不知道这凌云阁是个何去处,会令染一指如此情急。
雪里仙催道:“快着。”
染一指实是无奈,不得已道:“今日午后听人言,说你这飞云剑上有个天大的秘密,说是这把剑是开启魔教藏宝洞的机关,有了这把剑,便可得到当年魔教无所不为所囤积的财宝,足可敌国的财宝!”
雪里仙奇道:“你从哪里听来的?”
染一指道:“今日卓应天与你抢剑不着,我便随他回山庄,听他与其子商议来着。”又道:“这贼父子还有说要将此事告知二国师,当朝谁他娘的是二国师呀?”
雪里仙闻听又是这楼兰国的二国师,沉吟些时,探掌拍开染一指穴道,染一指向后踉踉跄跄险些撞在门上。雪里仙笑道:“听了谣言,便来打兄弟的主意,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当心因此陷身!”说着,回手掣出飞云剑丢给了染一指。
染一指活动着筋骨,急将剑接在掌中,看了一回,并无异样,便将剑丢回给了雪里仙。染一指却又走来抓起剑鞘借着灯光向内细看,只是看不真切。染一指思量了一回:“此剑面上看不出异样,倘若将此剑带走,雪里仙是绝不会应的。”便将剑鞘丢在桌上,道:“若有下回惦念贤弟之物,任凭处置。如今天晚,奔波一日也是乏了,我去歇了。”说着,起身便走。来至门处却又回身道:“你怎会知道淩云阁?”
雪里仙笑道:“我就是知道。”
染一指追问道:“那贤弟去过凌云阁?”
“那倒不曾。”
染一指点头道:“还好,还好!”说着,转身推门而出。看来凌云阁确是了不得的去处。
染一指去了。雪里仙静下来仔细端详着飞云剑,此剑自他出江湖以来便是他的,而如今却神秘起来,雪里仙也开始这样认为。飞云剑在灯光下耀耀生辉,剑锋处的白鹤栩栩如生。雪里仙清楚的知道,应尽快弄清染一指所说究竟是真是假。这把剑已给他的主人带来了麻烦,若染一指所言属实,无疑将会带来更大的麻烦。雪里仙又将目光移在了剑鞘上,便将其拿在手里。雪里仙思量一回,紧握住剑鞘尖端,运动起内力。果中所料,一图纸径直自剑鞘内而出,落于地上。雪里仙将其拾起,展开观看,是幅山水图,图中有一山峰,又有一红线自图底始直通至山峰山腰,沿途标有树木山石,直至红线顶端标有一石洞门。而图上端赫然标写着“白云山白云峰藏宝洞”。雪里仙脑海中忽地又浮现出那慈祥的老人来。
雪里仙房内的灯光又持续了半个时辰,熄灭了。
这一夜,雪里仙再不曾睡得安稳。四更天已过,雪里仙朦胧听得窗外窸窣声响------想是又有人来算计。此时是人一晚最浑陈之际,而此时的雪里仙不同,他的头脑异常的清醒。他预知了定会有人来打他的主意,尤其是昌隆山庄的人。
一扇窗轻轻开了,忽的十数枚金针射到雪里仙床上来,只听雪里仙“唉哟”一声,再无声息。一人跃窗而入,反手将窗掩上,手持追魂杖向雪里仙而来。雪里仙一眼便瞧出是那老妇人萧寒梅,不由得心中大悦------他很情愿与这一行人有瓜葛。萧寒梅走至雪里仙近处来,探手去取枕边的剑,却不由得通身冰冷------朦胧之中只见雪里仙双眼圆睁正在打量着她!萧寒梅心下明白中计,挥起追魂杖向雪里仙便砸。追魂杖尚未落下,反全身酥软,瘫在地上,却是中了雪里仙打回的三根追魂针。雪里仙起身下床来,道:“看在你老人家针上用的是麻药而不是□□的份上,我也不大难为你,去歇歇吧。”说着,竟将萧寒梅拖进了床底。那萧寒梅骨软筋麻只得任由雪里仙摆布。
雪里仙安置好了萧寒梅便又回身重重地倒在床上,床铺“吱吱”作响。惊得萧寒梅以为床塌了,床虽未塌,却落了满面的尘灰。萧寒梅在床下手脚动弹不行,话又讲不出,只是切齿深恨。雪里仙寻思着是否还会有人来,事实上他满心期盼有人再来。
足有一柱□□夫,窗上又有人影浮动,且有暗香袭来。雪里仙不禁暗喜。来人身轻如燕,将窗推开,声息俱无。稍作迟疑,跃身如风送落叶般进得房来。来人四下张望似在找寻。雪里仙偷偷打量来人,见其身着夜行衣,黑纱罩面,身量高挑,右手提着刀。可以看得出来,正是那绝妙女子。这女子朦胧中见雪里仙脸朝外倒在床榻上,鼻息不闻,又不见萧寒梅,便满腹疑惑,轻移莲步向雪里仙而来。及近前,左手食指、中指并扰来试雪里仙鼻息。雪里仙只觉一缕馨香沁入心脾,通身上下说不出的舒畅,禁不住露出笑意。雪里仙忽地双眼眨来眨去,探手来抓这女子手臂。这女子不觉失惊,“啊”一声向后倒退,挥刀向雪里仙刺来。只退了一步,右手腕被雪里仙握住,扣住了脉门,刀落不下来。雪里仙随即起身。这女子一见有变,左手衣袖抖动一把飞刀在手,直划雪里仙脸面。雪里仙手握飞云剑自此女子头顶射出身形,顺势去摘此女子面纱。此女子急闪躲。雪里仙仍是将其面纱摘下,虽是光线暗淡,那白玉梅花钿却看得分明。此女子转身挥刀,雪里仙足不沾尘倒退数步。此女子道:“你将梅婆婆怎么样了?”
雪里仙道:“那样一个老人家,能将她怎样。”
这绝妙女子见中计,在此无益,使出折梅刀法向雪里仙连挥了三刀。雪里仙身形旋远避开了刀气,其身后窗棂俱被劈碎。这女子趁势跃了出去,赶至墙边越过而走。雪里仙如何肯让此女子就这样去了,手握飞云剑,随后而来。
若玉、小蝶那两小侍女躲在暗处见自家小姐被雪里仙缠住了,慌忙撤走去搬救兵。
沈江宁等泰山派众人冲出房来时,已不知雪里仙去了何处了。
且说这女子身形飘渺在前,雪里仙行似清风在后紧随。这女子回不得住处,只得越过城墙出城来。出城不远前有片丛林,这女子便纵身形跃入丛林,又急行了一程,将夜行衣解下挂在矮树丛中,人却绕路向城豫州城而回。雪里仙随后赶来,却只见其衣不见其人。
此时天色已明,这女子急行一程,见雪里仙未能追来,略舒了口气,自语道:“确是难缠,好在不曾跟来。”话尤未了,却见雪里仙自一树枝上弹跃而至。剑在鞘,笑容可掬,飘然似玉树临风从天而降挡住了去路。
这女子见了雪里仙反不知如何是好。其美钗绣服,腰坠玉石莲花,脸泛红潮,好似出水芙蓉般娇艳妩媚,风姿堪称绝世。
雪里仙笑道:“看小姐如何飞出我手。”
这女子道:“当心我切掉你手掌。”
雪里仙佯惊道:“难怪人说最狠不过妇人心,即便如此貌美的女子俱是如此。”
这女子道:“油嘴滑舌,却不似你暗地里专施诡谲之术。”
雪里仙笑道:“也不似小姐夜半三经,擅入私室,莫非是有意于我?”
这女子不由得脸颊菲红,急道:“吃你还嫌腥呢,若不识机,反生后悔。”
雪里仙手指头道:“这人生来顽固,不撞南墙不回头。”
这女子却轻笑道:“我成全你便是。”说着将刀挥舞,折梅刀气频出。此刀气虽说全无霸道,却是犀利,令人含糊不得。雪里仙晃动身形,左躲右闪,只是不发功招。这女子不敢上前来,忽的刀路转变,步法愈转愈快,刀法愈来愈玄妙,刀锋上隐隐有弦乐之间,甚是刺耳。雪里仙从未见识过有弦乐之音的刀,暗自称奇。加之这女子衣饰上的薰香飘荡袭人,令雪里仙神智渐失,意荡神迷。不愧是绝妙的刀法、绝妙的女子。再看这女子数个艳影,数把刀缠住了雪里仙。此时雪里仙骑虎难下,只得聚住心神盯紧了这把刀,不敢丝毫大意。刀法愈快,乐音愈是犀利刺耳,连续起来,只觉这乐音钻心入脑,令人痛楚不已。这乐音又扰乱人心魄,雪里仙只觉昏昏惨惨,天地旋转,眼见支撑不住。雪里仙料定自已若不走,若不出剑,不出三招必将为刀所伤。但雪里仙此时舍不得走,更是舍不得拔出剑来以对佳人,无奈,寻思一计,便向这女子身后急道:“沈兄且不可暗箭伤人!”这女子心惊,刀法稍迟,转眼向后一扫见并无人来,情知中计,转回身来欲挥刀,却见雪里仙已将剑鞘丢在地上,腾出手来抓在了腰间丝绦拴着的红蕊雪莲。雪里仙狠力晃了晃头,阻道:“慢着,不要乱来,不然,我一用力,小姐便难堪了。”这女子微腮带怒,薄面含嗔,喝道:“你这是想怎样?”
雪里仙就近见这女子冰纤十指微微发抖,前额已有细汗,笑道:“不想怎样,只想与小姐熟识了,还不快放下刀。”说着,自已将剑先丢在了地上。
这女子含羞带怒道:“你当真耍无赖?”
雪里仙便手握红蕊雪莲将那丝绦轻牵,丝绦竟欲解。这女子情急越发脸面绯红,思量一番,无奈,只得将刀丢下,略微垂下眼帘,却觉浑身针刺般难奈,气问道:“你虏了梅婆婆?”
雪里仙大悟的样子,道:“哦,那个暗算我的老人家,是她先来虏我的。”
这女子急道:“你究竟将梅婆婆怎样了?”原是雪里仙将萧寒梅隐在床下,其时天暗,这女子并不曾看见。
雪里仙笑道:“似我如此正派,如此心善之人会将那样一个老人家怎样呢?”
这女子却问道:“你可是正派?”雪里仙手握在那红蕊雪莲上,牵动了一下,那女子心惊。雪里仙道:“还是正派人好,只说此时,正派人能做些什么事,不正派人又能做出什么事来?”
这女子唇角动了动,没言语,心道:“确实是个正派人,光天化日之下竟欲解女子裙带,只怕普天之下是最正派的人了。”又见雪里仙抓在红蕊雪莲只是不放,便不禁问道:“仍不收手,终究是想怎样?”这女子无可奈何,只得问了这句。
雪里仙将脸面就近些,笑道:“小姐若肯将芳名相告,正派人即刻罢手。”
这女子愈加菲红的脸,不禁相问:“此语当真?”
雪里仙笑道:“正派人无戏言。”
这女子迟疑些时,却有了丝许娇羞之态,道:“鲜于倾音。”其细语呢喃,字字珠玑,语音带涩。雪里仙轻声道:“鲜于倾音!”方欲松手,只听得林中有脚步之声自远及近而来,雪里仙不觉细听。这女子鲜于倾音趁机抖出袖中飞刀向雪里仙手割来,却见雪里仙并无防范只得停手,只将丝绦割断便了,俯身抓起裂石刀向后便退。雪里仙手里仍握着那朵玉石红蕊雪莲,只听得林中弓弦响。此时,鲜于倾音纵起身形却向雪里仙轻声道:“当心雕翎箭!”说着,人已跃进了树丛。雪里仙见一枝雕翎箭急驰而来,急跃身闪避,却将袖口抖动放出一只黄色飞鸟来,落在枝头。那枝雕翎箭力透树干。雪里仙身形未及着地,二枝雕翎箭又至,雪里仙脚点树枝身形翻转避开第二箭,第三箭却躲不及了,直刺来前心,雪里仙探手“砰”握在掌中,此箭力道之强大将雪里仙凭空推出十余丈,撞入了丛林。
自林中走出几人,为首杨螣化,身后白毛狐狸,又有鲜于雄手中一张硬弓,又有这绝妙女子鲜于倾音的侍女若玉、小蝶。鲜于倾音自林中现身出来。鲜于雄急来道:“我女伤到了不曾?”
倾音回道:“不曾有伤。”
杨螣化走来点头道:“没伤着便好。”走来亲手拾起雪里仙的鹤舞飞云剑并剑鞘,看了一回,又放剑回鞘。道:“琴心宫主助本国师得此剑,便是大功一件。”说着,向雪里仙跌落的方向看了看。
白毛狐狸走来道:“中了千夫长之箭,且是中在心胸,此人绝无生还。”
杨螣化点了点头,笑道:“此人和那贼是一路的,死了却好。”前些时,杨螣化被染一指以石子打落了两颗门齿,如今镶上了两颗金牙。他一笑时,嘴上便金光耀眼了。
倾音急道:“爹,梅婆婆生死不明,应作速回客栈看个究竟。”
杨螣化却也道:“这飞云剑既已到手,此地不宜久留。”
一行人转身回城。倾音走在后,回头看了看林中,毫无声息。莫非雪里仙已当真身死?忽的心中有些不舍,“鲜于倾音”这是自已的真名实姓,竟鬼使神差地讲给了一个陌生人。虽说今日雪里仙令自已难堪了,可在心中却没有丝毫对他的厌恶。倾音不禁再次自问:“莫非当真被射杀了?”便有些心神不宁。忽记起红蕊雪莲仍在雪里仙手中,便走上前向鲜于雄道:“爹,方才不小心将那红蕊雪莲弄丢了,我得沿途去寻来,您可先去解救梅婆婆。”
鲜于雄道:“也好,那红蕊雪莲既是伏诸王子所赠之物,不可轻弃。”又吩咐道:“若玉、小蝶你二人随小姐同去。”
二侍女答应着,三人自去了。
杨螣化止步,向白毛狐狸道:“白毛,你可去暗中护卫琴心宫主,红蕊雪莲实是寻不到就算了,没什么了不得的。”
白毛狐狸答应着随后而来。
倾音、若玉、小蝶三人赶回至雪仙中箭处,却寻不到雪里仙,只见地上一只雕翎箭。倾音将箭拾起,见箭上无半丝血迹,急抬头寻视,却见另两枝箭已力透树干,仍在。手上这只箭无疑是射中雪里仙那枝,而这枝箭远远不致于使人丧命。倾音略露笑意,丢掉手中箭,道:“回城。”说着转身回走。
若玉却奇道:“小姐,红蕊雪莲仍未寻到呀!”
倾音回头道:“我说回城。”倾音甜甜地笑着。
若玉向小蝶吐了吐舌头。小蝶道:“小姐,红蕊雪莲可是伏诸王子所赐的信物,且是国宝呢!”
倾音道:“他赐信物的女子岂独我一人?”
若玉道:“可伏诸王子心在何人众所周知。”
小蝶又道:“就是,不久的将来,伏诸王子继位,我楼兰国美艳的王后非我家小姐莫属了。”
倾音嗔道:“你俩一来一去的有完没完?爱作王后你俩自去,决不相拦。”
若玉、小蝶见倾音不知是真是假动了怒,不敢再言了,便紧在倾音身后回城来。
却说雪里仙被第三枝箭射入丛林,并未伤着分毫,便隐在丛中观此一行人。雪里仙想着夺飞云剑之人先是卓无伤,后是卓应天,之后是倾音,再之后是杨螣化。如今听到白毛狐狸嗓音,雪里仙忽地大悟,当晚在昌隆山庄卓应天书房中那夜访来取明月珠之人正是此白毛狐狸。按说先前雪里仙在豫州府擂台前是遭遇过白毛狐狸的,只是当时无暇顾及他罢了。雪里仙闻听白毛狐狸称鲜于雄千夫长,那杨螣化便应是二国师了。让雪里仙最为欣喜的是观此一行人言行,倾音与那杨螣化并没有雪里仙所忧虑的那种关连,且倾音尚有生父在此。雪里仙在林中观此一行人直至其返城。雪里仙只怕尾随被其察觉又生枝节,故绕路而回,他倒不曾想倾音会回来寻那红蕊雪莲。
且说倾音回城进兴云珠宝行回来房间,仍不见萧寒梅与其父回来,情急之下倾音欲再去豫州客栈,却有白毛狐狸走来道:“二国师有请。”
倾音只得先随白毛狐狸来杨螣化书房,若玉、小蝶欲跟进来却被白毛狐狸拦下了。倾音进得书房,只见杨螣化坐在椅上品茶,手中摆弄着飞云剑。倾音上前道:“见过二国师。”
杨螣化坐椅上扭动了几下,将剑放于桌上,道:“今日那姓雪的可曾伤到你?”
“不曾。”倾音答道。
杨螣化半晌没言语,只是打量着倾音。倾音低下头去,又听得杨螣化道:“是我疏忽,本不该令你等涉险去擒拿雪里仙。”顿了顿又道:“琴心宫主原大可不必如此辛劳。”杨螣化色眼迷离看着倾音,终是露骨道:“你若依了我,锦衣玉食,金尊玉贵,荣华富贵……。”
倾音未待他讲完,道:“小女子福小命薄,恐受不起,不敢高攀。”杨螣化讲话时唇上金牙闪亮,令倾音感到阵阵厌恶。
杨螣化却不知进退道:“似宫主此等姿色之人万中无一二,不必过谦。”说着,霍地起身进步来拥倾音,倾音失惊慌忙躲闪,终被抓在手腕。倾音万料不到大白日杨螣化竟敢如此,惊慌失措,脸面苍白,狠命挣脱,抖衣袖掣飞刀在手朝着杨螣化便是一刀划去,将其逼退数步。杨螣化不由得怒火中烧,愤怒之下,竟随手抓起飞云剑挥剑斩来,剑未至,黑木凤头追魂杖径直飞来,正击在杨螣化前心,将其震退栽在椅上,宝剑失手。一人进室将追魂杖接在掌中。看时,正是萧寒梅。倾音急上前道:“婆婆。”
萧寒梅道:“小姐,有婆婆在此,谁也休想为难你半分,不然,我拼了这把老骨头也不让他好过。”一行说一行以杖击地且怒视着杨螣化。
杨螣化捧胸大咳一阵,起身道:“大胆奴才,以下犯上,活烦腻了不成?”
倾音左右为难。萧寒梅道:“老身是奴才,我的主子却只有一个,那便是鲜于倾音,老身不为你所用!”
杨螣化又痛又恨,于地来回踱步,左右看了一回,却又无可奈何,手指萧寒梅喝道:“退下!”
倾音道:“二国师,上不尊,下不敬,世之常理,还望二国师自重。若为国事,有属下力所可及之事,定不推辞。”说过转身拉起忿忿的萧寒梅退去。
且说这萧寒梅昨日领杨螣化之命去智擒雪里仙,不想一念之差被雪里仙治住,又被隐在床底。及至天明,客栈掌柜及众伙计闻说雪里仙所在客房窗门俱毁便齐来查看。众人发现萧寒梅隐在床下便七手八脚将其拉扯出来,又拔去其身上金针。萧寒梅即可活动手脚,便自行自怀里取出解药服下。萧寒梅起身欲走,却被一伙计扯住道:“前些时日夜晚屋顶被捣了大洞便有此老妇人,当日硬生说是一贼所为,今日客房门窗俱毁又有此人,若我说,这两客房定是这老妇人所毁,今日若不赔,定拉去见官。”
此时萧寒梅又羞又恼,便又恨起雪里仙来。无奈此时身中麻药尚未全解,那客栈伙计只顾拉扯又不肯罢手。萧寒梅寻思无法,只好将头上两只乌金钗拔下递予客栈掌柜方算了事。萧寒梅发髻散乱一步一挨回珠宝行来。及鲜于雄赶来,萧寒梅早已不在此间了。及萧寒梅回到珠宝行,身上麻药药力已解。若玉、小蝶便将原委相告,并言倾音如今被杨螣化唤去。萧寒梅便径直来寻倾音,来的恰好!
如今倾音、萧寒梅与杨螣化争执一番而去。那白毛狐狸急来,向杨螣化道:“我知二国师见琴心宫主貌美,按捺不住心性,但定要隐忍。今日之事幸是被那恶婆子撞见,若是换作千夫长,我等皆有性命之忧,日后万不可如此了。且琴心宫主又是王子钟意之人。”
杨螣化闻听惊觉,后悔不迭,不禁问道:“鲜于倾音若将今日之事告之其父,当如何?”
白毛狐狸沉吟片刻,道:“若千夫长当真问及此事,二国师只管说误中了我的迷药,一时乱了心智。我国王对千夫长之恩如同再造,千夫长对国王誓死报效,既国王命其受二国师节制,他应不会轻易犯上,况其女并未有失。”
杨螣化闻听心中稍安。
白毛狐狸却又露出一脸色相,悄声道:“二国师远离家眷,若是思念心切,何不去城中翠红楼以解相思之苦。”
杨螣化会意,道:“改日我二人可同去。”
又说倾音回得自已房中来。若玉道:“杨螣化这有人养没人教的东西,竟打起小姐的主意来,也不看自已是打哪块石头里蹦出来的!”
小蝶道:“今日之事若被老爷知道了,看他还神气不神气。”
倾音却道:“罢了,我等身在异国他乡,凡事需谨慎。今日他已受了惩戒,日后提防他便是。我爹本受他节制,若闹起来于谁都有不便。”
小蝶又道:“若不然,日后将今日之事说予伏诸王子听,将他关地牢。”
倾音却道:“你二人听真了,日后不许在我面前提及伏诸王子,不然我与你俩急。”
二人面面相觑,不敢复言。
此时,萧寒梅却在看着一只在窗上蹦来跳去的飞鸟。倾音走来,伸出手掌,飞鸟竟落在了倾音手掌上。倾音不由得欣喜,捧着此鸟坐在镜台前。只见此鸟有半拳大小,精巧玲珑,浑身正黄色,闪闪生辉,红钩嘴,红瓜锋利异常。倾音拔下头钗拔弄它,竟知躲闪,引得若玉、小蝶齐来围观。倾音正在得趣之时,却听不知何处传来哨声。这只鸟倏忽自窗而去。倾音恍惚记起看见雪里仙在林中避箭之时袖中抖出一黄绒球般之物来,该不会便是这只鸟吧?
倾音等人满腹疑惑走出珠宝行来。一转身,果不其然,只见不远处街对面茶楼上一人笑盈盈的正望着这边,正是雪里仙。又见那只黄鸟在其近前蹦来跳去。萧寒梅一见雪里仙便欲上前厮杀,反被倾音拦住道:“婆婆,眼下我等奈何不了他。”倾音情知自已被雪里仙识破,却不觉向着雪里仙莞尔一笑,转身回走。
若玉道:“小姐,红蕊雪莲会不会在他身上?”
倾音笑道:“是,红蕊雪莲确是在他处,你去夺回来吧。”说着,人却回房去了。萧寒梅也只得忿忿而入。
若玉急道:“我?我怎么夺得来呀!”
小蝶在一旁扯若玉衣襟,神秘兮兮道:“你发现没,小姐怪怪的?”
若玉若有所悟的模样,二人便窃窃私语,回房中而去。
雪里仙起初料到林中来人应是兴云珠宝行之人。但为飞云剑的安稳起见,仍是放出了那只黄犬鸟随来,如今证实所料不错,便来将此鸟招回。而雪里仙望见倾音向着他轻笑时,便觉吃了蜜一般,甜到了肺腑,喜得无可无不可了。此时雪里仙手中握着倾音的红蕊雪莲,细看时上有字迹,虽小却清晰。此物玉石红蕊,白金花瓣,花瓣上分明刻着汉文“赐蕊珠宫琴心宫主鲜于倾音”。再一行是“楼兰伏诸王子”。雪里仙见此,自思:“琴心宫主这是何身份?这蕊珠宫又是何去处?此物既是楼兰王子所赐,此女子鲜于倾音定与楼兰王宫有牵连。还好宫主这称谓不似王室妃嫔。”雪里仙思及此,心中又多了一份欣喜。雪里仙想到了楼兰国,想到了楼兰国二国师杨螣化,又想到楼兰国的阴谋。思来想去,雪里仙又想到了今日在林中鲜于雄放箭时倾音似关切的警醒之语,不觉又喜上眉梢。当思及杨螣化这一行人作为西域的探子被世人所知时,必将受到朝廷及江湖正义之士的追杀,若如此,倾音又将如何是好?雪里仙心思时喜时忧,索性便不再想,自言自语道“罢了罢了,船到桥头自然直了。”便起身回豫州客栈来寻沈江宁。
飞云剑仍在杨螣化手上,雪里仙也不管不顾了。事实上,他已不想将自已的飞云剑带在身上了,因他意识到最近一段时日带着那把剑会有许多麻烦。如今这麻烦就留给杨螣化去应付好了,谁让他强抢别人的!雪里仙这样想着,向着豫州客栈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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