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受伤
今夜的天上没有月亮,暖风充盈,让人烦躁不安。
陈去睡不着觉,他本是出门透透气,可外面的风都是热的,还不如待在屋里凉快。
在百清院外的树林坐了很久,陈去决定去无妄殿看看,虽然都说清池是羽化成仙了,可他心里还是难受,清池为人冷淡,与他一起的一个半月里,偶有交谈也是摆着神官架子,可离开前却不忘教导他,如何说,清池也算是他半个师父了。
人总是在失去时,才会念记别人的好吧……
无妄殿亦如从前冷清,殿里暗门打开的,后面是一间空旷无光的屋子,除了床榻再无一物。
木屋里和陈去早上离开一样,清静寂寥。
陈去来到清池常坐的桌边坐下,早上的那杯茶还在,可惜已经凉透。
桌角摞了许多书,陈去翻了翻,没有找到清池当初看的那一本,现在桌上的书只剩下了法典,与清池的清冷性子十分吻合,要不是陈去看过他拿的是另外一本什么风流小村官,他都要相信清池是个正经人了。
那本书不见了,难道是被清池带走了?
陈去弯下腰借着油灯的光找了起来,一个不慎,桌角上的书被他碰掉了,“啪”得一声,屋里亮了起来,发光的正是那盏奇怪的灯。
那灯把屋里照得通亮,陈去带来的灯顿时黯然了许多。
“清池神官,我……我不是有意的,我只是,只是来看看你……”
陈去僵着身子不敢动,成仙的人怎么还能回来啊,完了完了!
“清池神官?”
等了许久都没有等到回应,陈去又叫了一声,还是没人回应,陈去看向那盏灯,渐渐明白过来,看来不是清池回来了,是灯的问题。
他凑过去缓缓伸手摸去,发光的是上面的球体,没有温度,是冷的,手指触摸上去灯就灭了,陈去一个紧张,手抖了一下,手指再次碰到,那灯跟着一灭一亮。他终于明白了,这灯是用手控制的,他试探地用手摸了摸,那灯果然随着他的动作亮起灭掉。
陈去惊的合不拢嘴,这么久了,他还一直以为这灯是清池用气控制的,原来这么神奇,用手碰一碰就能行。
紧接着,陈去又疑惑了,清池离开的时候为什么把这宝贝给留下了呢?他只把那本书带走了?
只带走一本书,难道是为了“要留清白在人间”?
胡思乱想了一会儿,陈去又开始琢磨起那盏灯,下面是一个三角用来放置球体,球体可以取下来,拿在手里依旧发亮,陈去捧着球十分惊奇,他找了半天也不知道这东西是怎么发亮的。
就在这时,他突然听见了几声喘息,很急很重,接着便是什么东西倒地的闷响。
说来也奇怪,陈去这段时间的五感莫名其妙的强了许多,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他好像总能听到一些不易察觉的声音,白日还好,特别到深夜,四周乱七八糟的呼吸声吵得他睡不好觉,但好在他也在不知不觉中渐渐习惯了。
刚才那声音不像是人在睡梦中放出的,况且这木屋靠山距离其他殿都很远,怎么会有大半夜的发出这么重的呼吸声呢?
陈去放缓呼吸侧耳再听,那人的喘息声微弱了许多,像是继续睡着了。
不太对,陈去起身在屋内转了起来,他仔细感受了一圈,终于确定这声音是在下面,这下面是……莫不是清池羽化失败受伤回来了?
陈去紧张了,现在再感觉那分明就是人受伤时才有的呼吸,他拿起桌上的灯来到屋角将桌椅挪开,弯腰进入直奔地下。
离得近,那声音便越发清晰,那道呼吸好像也感知到了他的存在,变得紧张急促,又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想来是在挪动,陈去加快脚步直至来到洞口下面,那道声音变轻了,应该是故意压住了呼吸不想被人发现。
洞内空荡荡的,人应该在洞外。
隔着青蔓,陈去清了清嗓子,轻声唤道:“清池神官,是你吗?”
许久,无人回应,陈去正准备去看看的时候,青蔓后面传来声响,青蔓被一只纤细雪白的手撩开了,紧接着,一张冷清苍白的小脸冒了出来,几乎同时,她身形摇晃着砸到了地上。
“阿川姑娘!”
陈去惊呼一声急忙上去将人扶起来,这才发现,姜川的腰部红了一大片,身下的衣摆也都被染红了。
“你……怎么在这儿?”姜川气息微弱,合眼之前十分惊讶,吐出一语就没了动静。
“阿川姑娘……”
这把陈去吓得不轻,急忙将她背起上楼,到了上面陈去又不知怎么办了,坛里是有医师的,可现在是半夜,况且他还不知道她为什么来上坛,万一坛里的人不认识她又怎么办?
顾不得多犹豫,陈去将人放到自己住过的那间小屋里,然后偷偷回了百清院把易庭给的那些药罐都给带了过来,一番折腾,他又端了一盆清水进屋准备给她处理伤口,要动手的时候,陈去又迟疑了。
她是女子,而且最重要的是他不会治伤……
思来想去,陈去还是硬着头皮上了,伤在腰上,要脱衣服,陈去的手摸到她的腰带上不敢下手了,想了想,陈去又出去找了一把短刀,直接将衣服划破露出伤口上药包扎就行。
伤口有半大手掌长,从腰前环到腰侧,应该是被术气伤到的,破口的伤口已经泛黑,红花花的肉翻了出来,没再流血,应该是受伤之后她自己调整气息治疗过……
陈去先用布打湿将伤口周围的血污擦干净,再撒上自己用过的药粉,要包扎的时候,陈去才反应过来,他好像没有布,最后只能把衣服脱掉,撕了一块干净的里衣替她包扎伤口。
做完这一切,外面的天已经开始亮了,怕人发现他溜过来,陈去赶忙将灯放了回去,又把桌椅挪回了屋角挡住窄门,然后才偷摸离开了无妄殿去了上课的木屋。
陈去到的时候,还有许多人未到,倒是上课的感化官早到了,见到陈去这么早过来,还开口夸奖了几句,说什么小神梦就是小神梦,尽管无法修炼却没有丝毫懒怠,十分难得。
屋内的其他几名弟子纷纷视以白眼,十分鄙夷,陈去假装看不见,好在其他弟子很快来了,小贵也在最后,见陈去这么早就到了,小贵狐疑问道:“陈师兄,你怎能这么早?你莫不是没睡吧?”
“……怎么会呢!”
“那你早起为何不叫我?”
“你太累了,我现在又不干活,早睡早起。”
“哦……”
今日是礼道,一如既往的无趣,老头子在上面摇头晃脑,下面的弟子哈欠连天,老头教的是礼道上的内容,每日如此,翻来覆去,陈去早就背下了,只是这课是他们低等弟子每日必修,不愿也没办法。
“三院的风团树该修剪枝叶了,也不知今日能不能做得完。”小贵撑着头喃喃自语,心思全然没有放在前面老头子讲的课上面。
“我去帮你。”陈去将书合上,反正他现在也无事可做,可话说完,陈去又想到了还躺在木屋的姜川,弟子没有允许不能来一院,而他们低等弟子虽然在一院却也不能擅自出入各处,况且他现在已经不打扫正一院的神官殿了,那他该怎么进去呢?
小贵十分高兴,捏着笔在纸上写下歪歪斜斜的“谢谢”两字递给了陈去,这字写得比陈去的字还丑许多,陈去也拿笔写下“不必多谢”递了回去,两人就这般你写一句我回一句聊了起来。
不知不觉中,陈去突然发现上面没有了讲话的声音,抬头一看,教化官吹胡子瞪眼睛盯着他和小贵,周围的弟子也面露嘲笑望向了他们。
小贵还没有发现,在纸上画了两下抬手就递给陈去,陈去不接,小贵疑惑的冲他眨眼睛,陈去拼命示意,小贵瞪大眼睛,茫然极了。
“陈去!方才还夸你朽木可雕,简直是不争气!”
老头子冲着两人怒斥,作势要过来,小贵这才看见,急忙站起身,起得太急连凳子都绊倒了。
老头提着衣摆过来,指着小贵训道:“小贵,你向来听话懂事,如今怎么也跟着胡闹了?”
“感化官……”小贵想辩解,老头子一挥袖打断,又盯着陈去说道:“陈去,你知不知道你顶着和神梦大人一样的脸是多大的恩赐,可你呢,五考一目未过,来了百清院还不悔恨,你在玩闹什么?再这样下去,我看你永远也回不去了!”
陈去懒洋洋地站起身,他看了看周围这些看好戏的弟子,嗤笑道:“是啊,长得和神梦相像是我的福气,可是我得到什么福气了?是成道了还是成仙了?”
老头敢想反驳,陈去又打断道:“要是有机会选,我才不要和这什么狗屁神梦长得像!”
此话一出,屋内一片哗然,皆是愤怒斥责。
陈去也不知自己心里的戾气为何突然这么重,可他此时就是这样想的,也不管不顾地说了出来。
从到了南储开始,他的生活就已经失控了,所有的一切,都和他所想背道而驰,他不愿、愿意的都无法如意,既然如此,那就不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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