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章 幻术
“不是,只不过念着过去的交情,来放你走罢了。”杰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你小子干什么啊?板着一张脸,十年不见了也不激动一下。”米奇说着,伸手去扶着杰的肩膀,“放我走?这样好吗?那个野蛮女不会饶了你的。”
杰听到“野蛮女”三字,脸色忽然一变,“啪”地打落米奇的手:“你以为你是谁?你走了那个女人也不会管你,还有,不要和我套近乎,我从没把你当朋友!我们只不过是小时候一起玩过罢了。”
“你说什么?”米奇无法相信杰竟然说出这样的话。
“失去家的那天开始,我就忘记你了,不只是你!是过去的一切。”杰看着地面,眼中只有冰冷。
米奇见他样子,显然不是开玩笑,心中隐隐一痛:“我没有想到,时间能这样改变一个人,你以前……”
“不要提以前!我们已经失去了那个一起玩的地方。”杰一皱眉头,“很久以前我就已经决定,要冷漠地生存下去。我说来放你,也不是因为什么友情。我有其他一些理由……”
“好了,我明白了。”米奇打断他,低下了头沉默片刻,忽然伸了个懒腰,两手交叉放在脑后躺了下来:“随便你吧,不管你怎么想,留下点回忆就可以了。”
“我来放你,你不走?”杰凝视着他,说道。
“我还有点事,反正你已经尽了心意来放我,我很感激。”米奇有些生气,尽管想要留下来伺机去图书馆是事实,但是他更不满杰的态度,心道:“难道你叫我走我就走吗?”
“我不管你怎么想,两天之内如果你不离开这里……你就可以和隆达镇的大家团聚了。”杰背过身去,“门不会锁,你随时可以走。”说完,他虚掩上门,看了看躺倒在地装作睡觉的米奇一眼。
“不是没把我朋友吗?不用管我死活拉!走吧!”米奇像小时候一样赌气道。
杰低沉地“哼!”了一声,大步而去。
“原来如此,只是交情,不是友情吗……”米奇早已坐起身子,看着昔日的朋友消失的角落,良久良久。
“两天?两天后会发生什么呢?”他忽然一跃而起,本来是不想走,但是门明明没锁,这诱惑真的很大。
“要不要走呢……”米奇开始犹豫。
第二日清晨,自由之都港湾,望海塔楼。
希丁站在塔楼上,眺望着停驻在港湾之外的赤剑舰队,这只舰队的庞大超出他的意料,他从来不知道赤剑什么时候建起这么庞大的舰队,眼前无边黑色的帆布完全挡住了港湾的出入口,如同一面海面上的城墙,几乎遮去了一半天空。
身边早已站满了慌乱的侍卫与惊魂不定的商会成员们,希丁长长叹了一口气:“该来的,终于还是来了……”他招手吩咐道,“给我准备船,我去和赤剑的人谈谈。”
“城主!您认为他们大老远出动这样的舰队,难道是来谈判的么?”一名侍卫道。
“凡事总要做了才知道。”希丁肃然道,“无论是什么时候,和平才是自由之都永远的希望!”说着,他张开手臂,侍从给他换上正装,然后迎着海风,步下城楼,走在前往码头的大道上,道边早已聚满了惊异的市民们,他们看着远方一望无际的赤剑舰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习惯了宁静生活的他们一下全都不知所措,眼见城主前来,如同看见黑夜里的一盏明灯,看到了希望,他们陆续地给希丁让出一条道来,井然有序地。
希丁看着这些面孔,那些期待的眼神,内心忽然生起一丝温暖。
“城主请三思啊!”
希丁左脚迈上舰只甲板,右脚却停在了陆地,回头道:“我一出港湾,就通知杰,让他打开‘大海的叹息’。”
“可是城主,大海的叹息一开,海浪就不会让任何外界船只接近港湾,那样您自己怎么回来?”
“你们要我说几遍?”希丁头也不回地登上了舰艇,“假如我回不来,那就让持月继承我的位置。”
“您……没有什么其他的话要留给大小姐吗?”
“没有。”希丁坚定地道。
帆缓缓张开,希丁站在船头,看着那慢慢靠近的舰队以及清晰可见的赤剑军徽,不由得有些恍惚:“拜兰迪萨啊……我本来以为,再也见不到这柄赤色的长剑了……”
数十年前,作为自由之都的下任继承者,希丁前往赤剑皇宫贵族学院求学,在那里他结识了少年时期的拜兰迪萨,两人均是意气风发的优秀少年,处处争夺高下,却也因此结下了深厚的友谊。两人曾经就如何维护大陆秩序展开讨论,希丁反对战争,追寻绝对和平,主张以经济贸易互通各地有无,使得各国互相依赖,以此维系和平。拜兰迪萨对此不以为然,嘲笑希丁书生之见,言道惟有一统大陆整合律法观念才有秩序可言,两人争执不休,临到毕业之际二人依然各执一词,于是他们约定,要以各自的方式改变这个世界,看看谁才是正确的。十余年后,他们一个成为军事大国赤剑的第一重臣,权倾天下,竭力对外扩张版图;一个则身为商业王国自由之都的城主,以经济贸易的方式周旋于各国之间。但是因为政见不合,他们始终没有再见过一面。
“拜兰迪萨啊,这么多年来你争权夺利扩张军队,我早已经预感会有今天……可是你现在的举动……难道牺牲这么多的性命……只是为了向我证明你是对的吗?”希丁看着天穹,这海天一线的碧空,想来无论是在赤剑还是自由之都,均是一样的吧?希丁忽然想到,数十年前拜兰迪萨说要以铁血手段守护这个大陆之时,眼神也是如碧空这般清澈。“他,他决不会是这样幼稚的人吧?他这么做,一定有他的原因,所以,我一定要当面问问他!”
我要问你,如何用这些战舰守护大陆!
不知觉地,希丁的坐船已经驶出了自由港口。
忽然身后“咔啦啦”一声巨响,美丽的自由之岛外围瞬间冲起高达十数丈的海浪,将整个自由之岛环抱起来。
船便在这惊天动地的响声里,无声无息地停下,希丁突然笑了,对着眼前最高大的战舰高喊道:“拜——兰——迪——萨!”
他数十年来辛苦经营自由之城,事必躬亲不苟言笑,偶尔表达满意也不过是微微一笑,侍卫们从未见过他这般纵情而呼过,此刻都不由得吃惊异常,说不出话来。
眼前是百余只列队整齐的大舰,船沿没有现出一个人影,大海依然寂静,可希丁却知道,这寂静所代表的严正军容,这军容隐藏的浓厚杀机!他心中闪过一丝不安,又喊了一声:“拜兰迪萨!”
话音刚落,船上出现一个满头金发,身着铠甲的中年男子,却不是拜兰迪萨。希丁微微一愕,心里忽然没来由地一酸,“他没有来……居然只派部下前来执行,难道……没有一点转圜的余地吗?”
但他终究是一城之主,心里泛起滔天波澜,脸上却丝毫不动声色:“老夫卡维尔•;希丁。阁下是?”
“在下赤剑皇家骑士团现任团长,希丁前辈,您可以称呼我亚德。”金发男子彬彬有礼地鞠了一躬。
“呵呵,怎么,皇家骑士团长亲自到场么?”希丁坐船并非战船,要比亚德一行矮上一截,此刻如同面对群山包围,亚德只要手一挥,不用兵士动手,这百余艘战舰一起前进,便足以将希丁坐船碾平。但是希丁身上却散发出一股威严气势,如同无形屏障一般,所有的战舰在他面前横作一字,排得整整齐齐,竟没有一艘向他越得稍近。
“这里是自由之都的领海,团长大人到来,老夫事先似乎并不知情啊?难道索米兰特下落不明后,皇家骑士们也跟着都丢了规矩么?”他将“下落不明”四字咬得很重,因为知道今日之事实难善罢,言辞也不客气。
亚德笑道:“前辈说哪里的话,敝人一向对自由之都十分神往,只是平素事务繁杂,难以抽身前来一窥风情,今日终于有这个机会,哪里敢不懂规矩?”
他忽然用一种试探性的语气问道:“前辈,鄙国的麦斯威尔陛下,是在贵岛吧?”
希丁仰天长笑:“果然你们早就知道怜帝陛下在自由之都!可惜你们迟了一步,老夫早已遣送他出境!不过……老夫也还没有天真到以为,你们真的是为了那个已经被赶下台的皇帝而来!年轻人,老夫也不拐弯抹角,拜兰迪萨他带了什么话过来?你原原本本交待了吧!”
亚德见他动怒,便也收起笑容,肃然道:“夜帝大人言道,守护天下那句话,他无时不铭记于心,请前辈可以体谅他的苦衷。”
希丁瞧他说的郑重,心头不由一震,但他眼睛一瞥,转到这许多军舰上,心中便是大怒:“好,我体谅便如何?”
“那便请前辈收起那滔天海浪,让我等可以进驻贵岛,此后三个月,贵岛一切行政军权交由我等,三月之后,我等将从贵岛退出,绝不留一兵一卒!”亚德道。
希丁冷冷地道:“我自由之都是赤剑后宫?还是拜兰迪萨的家院?由得你们自由进出?就算我希丁肯,商会和百姓们怕也不会答应吧?”
“前辈,恕敝人说一句不中听的话,百姓们不会在乎自由之都之主是谁,只要前辈你不作声,即便我等入城,他们也不会说个不字。”
“那是迫于强权,如果那样,自由之都和你们辉夜有什么两样?”
“前辈,这话我亚德只是听夜帝大人说的,如果要辩论,您可以跟敝人回去,想必夜帝大人很愿意与您辩论。”亚德叹出一口气,“敝人本来不是个很急性子的人,若是换了我们的傲穹将军,恐怕不会好言好语和前辈说这么多吧?”
“你这是在胁迫老夫了?”
亚德微微一笑:“敝人即便说不是胁迫,前辈怕也不信吧?当然咯,夜帝大人也早就知道前辈的脾气,因此刚才的那些话,敝人本来也就没有希望前辈可以听进去,所以……”说着,他“呛啷”一声抽出了腰间佩剑,举过头顶。
只听得四面八方的舰只内忽然传出千万兵士的震天高呼“夜帝大人!夜帝大人!”
这千万人齐声高呼,声势极大,似乎连大海也为之震动。希丁只是嘴唇一动,与他同来的侍卫,却无不骇然失色。
亚德收回佩剑,理了理被海风吹乱的头发,看着自由之岛前的滔天海浪,深深吸了口气:“好美的景致!不愧是自由之都防御要塞——‘大海的叹息’!”
这“大海的叹息”与自由之都建于同时,集合当时千余位能工巧匠构造数年而成,城内设一巨大闸门,平时关闭阻挡潮汐,令来往商船得以进入码头,一旦面临外敌入侵,便由内城专人打开闸门,放出巨大海浪,竟能高达数十丈!莫说船只,就算是海鸟飞得稍低也别想通过。这“大海叹息”发动之时,下设机关,海浪并不向外扩散,而是如同喷泉一般自下而上冲天而起,这么做当然也是秉承自由之都和平原则,不愿掀翻来翻船只,另一方面,所有能源少了向外扩散的损耗,直接用作上下运动,力量更是集中,持续不断足可以循环喷射半年之久,足以拖垮任何一支粮食充足的舰队。数百年来,不少妄图染指自由之都的国家,便因为舰队被这“大海叹息”挡在外面而不得不放弃企图。就算少数魔法师可以飞进去,但没有军队支援,始终还是无法奈何庞大的自由之都。
“前辈,你这么做,似乎也回不去了吧?”
“老夫既然来到这里,便已经有了一死的觉悟!”
“啊呀呀!不要说得这么绝嘛,敝人怎么敢伤害前辈呢?过一会儿就会放前辈进城的,呵呵呵……不过,要等到那海浪稍稍小一点。”亚德边说边看着那滔天的海浪,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你说什么?”希丁微微一惊,忽听身后又是“咔啦啦”一阵巨响,回头一看,那美丽的水幕似乎也有些不甘愿地,定在半空片刻,然后化作了无数晶莹的水珠,重重坠落下来,如同要将海面打得粉碎……
大海突然停止了叹息。
就在片刻以前,位于城主庄园里的“大海叹息”秘密控制室里,一个褐发碧眼的男子凝视着眼前的钢质机关桌,那银白色的桌面正中,镶嵌着一粒碧蓝按钮,这小小一粒琉璃质地按钮,却维系着自由之都全城的和平,比任何金银珠宝都要珍贵。
男子脑海中响起不久前的那道命令:“摧毁大海的叹息!”
“只要轻轻一按,外面那一道几百年的屏障就会烟消云散吧?那么我的任务就完成了,我就可以达成……那个心愿了吧?”他身子突然一晃。
“那样的话,我就再也不能面对她了。”
我感谢曾经与你有过的回忆……
我曾经拥有一个无忧无虑的童年,拥有爱我的爸爸妈妈,一起成长的儿时朋友,我还有着属于我的理想——我要成为一个艾欧斯那样的骑士!许多人都有过这样纯真的梦想。
随着他们的长大,这梦想也许会遇到各种各样的阻碍,然后在随着时间,在现实的残酷面前幻灭。
可是我的梦想却是在一瞬间被掐灭的,被那个我永远无法忘记的蒙面人。
十年前的我,在与叔叔打猎归家的途中,遇到了他。
我目睹叔叔被那蒙面人一剑贯穿了胸膛,伤口溅出黑色的血液。
叔叔用手指着家的方向,倒了下去。那里,连同镇里所有的屋子,都被火焰烧成了瓦砾。
然后我眼前的一切就是黑色的,黑色的天空,黑色的血,那个黑甲的蒙面人。
蒙面人没有杀我,将我卖给了人贩子。
然后就是一整年颠沛流离的生活,这段时间里,年幼的我尝尽了人间苦楚,看遍了人性中最黑暗的一面,那是一个黑暗的世界。
我对这世界毫无希望,整个世界的颜色都是黑色的。
如果不是下定决心找出那个蒙面男子报仇,或许早就自己了断了。
后来,我们来到一个叫做自由之都的岛上,这里据说是世上最和平的地方。
就在这天,在市场上,我遇到了我的天使。
“哼!爸爸说取缔黑市奴隶,你们竟敢在这里交易!来人哪,给本小姐拿下!”
我从昏迷中醒来,听见一个蛮不讲理的声音,睁开眼,看见了一个一身红衣的小女孩。
她指着我,问身边的一个中年男人:“爸爸,我可不可以买下他?让他陪我玩?”
那个男人盯着我的眼睛,那是怎么样一双清澈的目光!
片刻,他淡淡地道:“可以。”
我的命运又一次改变了。
女孩似乎找到一个最有趣的玩具,整天让我这个下人跟她做一些她独特的奇怪游戏。
她玩起来没有分寸,有时把苹果塞在我口中,用箭射,但我早已没有生存的年头,便没有闪避;有时她会故意把球扔得很远让我去捡,我就像没有听见一样,任她怎么大喊大叫;她大概很奇怪,为什么世上会有我这么没趣的人,不过可笑的是,她偏偏喜欢为难我这个没趣的人。
“你简直就像是死猪一样!一动不动的!你的爸妈也是死猪一样吗?”
她说话没有恶意,单只是不懂事罢了。不过,那时的我,狠极了她的那句话,她竟然侮辱我的去世的父母!
于是,我开始想要报复她。真是奇怪,明明失去一切的我,已经什么都不在乎,为什么还会和这个小女孩闹情绪。
我听说她的父亲是一个自命正直的人,向来不喜欢她欺负下人。于是我摸清了她父亲来看她的时间,在那一天,正好她将我捆在马上,要我跟着马跑。
我索性就赖在地上一动不动,当然,本来就算我想跑,也不可能跟上的。
好疼!石块磨砺在皮肤上。
奇怪,我为什么会感觉到疼痛了?
她看到了我的样子,好像有些害怕,跳下马来,使劲推着我,叫喊着,不过她不知道我的名字,各种古怪的称呼,叫得我火冒三丈。这个野蛮女,推我的时候,正好按着我的伤口,痛得我几乎就要昏迷。
她的眼泪滴在了我的脸上,我有些感动。那般温暖的泪水,我这一生都不曾感觉到。虽然这只是一个耍她的把戏,虽然这比起她对我做的来这并不过分,虽然事后她的父亲打她的那一巴掌并不算重,但我真的有些后悔。
我站起身来冲她笑笑,其实并不是很有复仇的快意。
“你给我记住!你叫什么名字?看我以后天天欺负你!”她说。
“我叫杰,你也给我记住,我不会再被任何人欺负!”
然后在一天夜里,我向那条通向宅中塔楼顶端的“秘道”走去,其实,那不过是一条留给维修人员的路而已,但却是我发现的,每当我一不开心,就会悄悄溜出去,到塔顶去坐一会。
我没想到的是,那里已经坐了一个人。她抱着膝盖,偷偷看着月亮。
“你,你怎么知道这条秘道?”她问我,脸上还留有泪痕。我盯着那两道晶亮的痕迹,许久没有离开视线。
我是怎么回答的呢?那天,我似乎说的是……
对不起!
从以后我的生活就彻底改变了。
我告诉她,世界并不是她所见的这样和平没有战争,我告诉她,我多么渴望像她一样拥有和平安定的。我慢慢地帮助她做一些事情,她教我骑马射箭,后来,她的父亲让我成为了贴身侍卫,据说自由之都这么多年来,还没有一个外地人成为他的侍卫。
当然我不稀罕,我从未有一刻,忘记那片黑色的天空。我时常在梦里揭开那蒙面人的面罩,杀了他!
这一切就像是昨天的事一样。这些年来,我好像只剩下了她呢。随着我们的长大,她当然不会和我玩像过去那样的“游戏”,但是偶尔,她也会欺负我一下,例如在和我比试射箭时,偷偷在我的箭尾上,涂些黑漆。
这些都是很美好的回忆阿!不过,似乎一眨眼就过去了呢。
持月十八岁生日那天对我说,希望我晚上可以到那观星之顶上去,她说有话要和我讲。
我也很期待她要说的那些话。
但最终我没有去。
杰按下了那粒蓝色按钮,滔天的海浪渐渐降下,他可以清晰地看见海上的舰队,甚至希丁那一叶被包围的孤舟。
“城主啊,你现在一定在想,是不是我出了什么事呢?您太信任我了,以至于把令大海平静的权利,也交给了我……”
对不起啊!
男子一剑挥落,那蓝色按钮破碎了。
从此以后,大海将不再叹息。
而我呢……
男子闭上了眼,脑中回响起了那日拜兰迪萨托人带来的话:“你若愿意做老夫在自由之都的接应,那么,老夫便告诉你当年将你卖给人贩子的,那个蒙面人的真正身份!”
因为这话我痛苦了许久,犹豫了许久。
今天的事,拜兰迪萨早就计划到了吧?他迟早都会对这里动手!
我无法放弃复仇,所以,我只有放弃持月,一个迟早将毁去她家庭的男人,有资格去期待什么吗?
持月,你放心,不管战火是否吞没这座都市,我发誓,你会安然无恙!
海面上——
希丁望着那恢复平静的海面,一时呆在了那里,他仿佛无法相信看到的一切。
自由……荣耀……和平……
眼前那城墙一般的黑色舰船门,似乎已经开始向前缓缓移动了。
他仰起头,只听道亚德高喊道:“真是美丽的浪花!一样事物最美丽的时候,便是在它泯灭的时候!不如这样?为这美丽,我们来点把烟火,庆祝一下?”
“轰——”的一声。
希丁还没反映过来,便感觉坐船剧烈地摇晃了一下,似乎已被一颗魔法火球击中……
此时的自由之都内已是一片惊惶景象,往日繁华商都气象在颓然落下的海浪中破碎了,商人们卷起铺盖家当,一股脑地向广场涌去,可是自由广场虽然宏大,又怎能承载这些惯于和平的人们对于战云压至的恐慌?此刻居然拥挤到无法站立。
“全城的魔法师们,即便是导游,保安,也请来城楼前集合!”维护治安的魔导广播响了无数遍,可是,没有一点的响应。
“我,我来报名!我是魔法师!”少女乌丽匆忙赶到城楼下,对那位广播的老婆婆说道,“我是初级魔法师。”
“哦,小姑娘,先脱了你的导游服再说吧!我还是高级魔法师呢!”老婆婆指着周围寥寥数人,“想不到最后来帮忙的,竟然都是帮孩子。”
“可是,这么美好的城市,难道没有人想要保护她吗?我想要出一分力,我也是这个城市的一分子!”乌丽摇着头,认真地说。
“傻孩子,这个城市的魔法师,有什么战斗力吗?我们说到底,只不过是一群躲在这避风港的人罢了……现在……”老婆婆摇了摇头,“大家来到这里,只是希望它可以保护我们的一点财产,本来来到这里,就是为了不要战斗。如果还需要战斗的话,那么自由之都和赤剑又有什么区别?”
“可……可是……”乌丽望着昨天还生机勃勃的港口,怎么也不信这是真的。
“醒醒吧孩子,这是自由之都没错,可是,也是一座怯懦之城阿!”老婆婆叹了口气,“只可惜这么多年来城主的苦心经营啊……就这么一下子……”
“没有什么可惜的!”不远处一个坚定的声音说道,“只要还有人为自由与和平奋斗,这里就不是怯懦之城。”
乌丽向那声音处看去,只见一个身着正装的老者出现在自己面前,这老者面容疲惫,不知怎么的浑身精湿,似乎是刚刚从海里游上来一样,但他眼神却十分坚定。
拜兰迪萨,吾友阿,你可还记得,我赠你的橄榄枝?
那一日,你却把大陆的地图给了我。
你可知道,那地图上你画有长剑的地方,我都……改成了橄榄枝?
在自由之都这个点上,我写了自己的名字。
毕业那一日,我将地图还给了你,我希望,有一日我的名字可以挡住你的剑。
不过,你似乎没有还给我那一束橄榄。
你说,和平已经深深埋在你心里。
可是你又说,你只会用自己的方式,守护你深爱的这片大陆。
我一直等待着,我们用彼此的方式,守护的那个世界的到来。
我没有想到,等来的……居然会是……
“您是……”乌丽问,“您也是来守护这里的吗?”
“是啊!”老者看着四散奔逃的人们,眼里闪烁着泪花,他忽一用力,扯下了那套华丽的正服,赫然显出了里面那一件金丝索子甲。
“让我们,守护这座怯懦之城吧!”他伸出手。
“嗯!”乌丽握住了他的手,“以勇敢之名。”
“我还是走吧,如果真的像那个小子说的,两天后会发生什么的话……去图书馆看书虽然重要,还是比不上自己的小命吧……”不知过了多久都没有人来送饭,米奇一个人考虑了好久,终于下定了决心,推开门,向牢外过道走去。
“咦……”米奇走了两步,发现了自己又出现了久违的原地踏步现象,叹了口气,“我早该知道那个野蛮女在我身上下了空间禁锢术。难怪刚才觉得忘记了什么事……”
“既然他给你开了门,你为什么不走?”一个熟悉的少女声音,正是持月。
“果然是她!”米奇看着从过道尽头走来的红衣少女持月,心中不快:这女人不是明知故问吗?
原来持月听说父亲的船在外面沉没,不由大惊失色,虽与父亲并不和睦,但毕竟父女连心,一时悲痛交集,竟有些喘不过气来。
她自幼生长在和平环境下,何曾知道战争的滋味?此时见城里与庄园内均乱作一团,慌张中只想到让所有人远离这临海的危险区域,当即便遣散了一些侍女,不知怎么想到了地牢中的米奇来,“眼下,这个家伙还是放走了吧……”当即便跑到大牢来,却正好瞥见米奇推开门,向外面探头探脑。
“这里的钥匙只有父亲和他有,现在父亲……已经……”
她心中想起杰,又是一阵疼痛:“一定是他给你开的门!他为什么会来放你走?”她想起米奇一直以来与“他”的那些相似之处,未免也太过巧合。心念电闪,忽然醒悟道,“你是他故意派来的!派来气我的!”
“啊?谁派我来气你?”米奇不知道持月问的是什么,“你可不可以说的明白一点?”
“你不承认也没不要紧,反正……现在外面乱成一片……”持月凝视着牢门,心中一团乱麻,“敌人马上就要打来了,我也不想连累你。原本就是来放你走的,你要是实在不愿说……那就走好了。”
“敌人?”米奇有些不解,他还没来得及再问,就听持月红着眼眶问:“你这家伙怎么还不走?”
“从你上一句话到现在的间隔时间,根本不够我迈步嘛……女生还真是性急。”米奇想。
他咳嗽一声:“你要真心想放我走,也要先解了禁锢法术吧?”
持月一怔:“什么禁锢法术……莫明其妙!”
“喂喂,莫名其妙的是你才对吧!”米奇心想,“她干吗这么想知道我和杰的关系?不过看她这么认真,好像可以做一笔交易。”
“喂喂!你是想知道,我和杰那个家伙的关系?我和他其实也没什么,只不过是一般的……一般的……”他本来想说“一般朋友”,但突然想到杰刚才说的话,一时便不愿把话说完。但是在持月看来,他这欲言又止更加可疑,“你说吧!只要你告诉我,随便你提条件!”
米奇心里暗笑,当即道:“真的?你可不许反悔?”
“当然!本小姐一言九鼎!”持月不假思索地道,她此时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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