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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摊牌(捉虫)


王熙凤进去的时候,  吕娘子正在拿着帕子擦手,贾元春的脸色虽然还有些白,但呼吸听着倒还平稳,应该是没事儿了。

        “老太太和太太们放心,  大姑娘这是一时走岔了气,  我刚已经帮她顺过来了,  没有大碍的。只是我是半吊子医术,比不得太医院的圣手们,  待会儿若是王太医来了,还需得让他老人家再瞧瞧。”

        贾史氏听她这样说,连忙道谢:“多谢吕娘子了,  回头元丫头缓过来了,我让她亲自谢你。鸳鸯,拿个荷包来,谢谢吕娘子出手帮忙。”

        吕娘子客气了几句,  便伸手接过来,装到了自己怀里。

        她是贾琏请来教导王熙凤的,严格来说算是王熙凤的女夫子,  所以她收这个荷包收得心安理得。毕竟救助贾元春,并不在她的工作范围之内,  算是捞了一笔外快了。

        贾史氏踌躇了半晌,想着让吕娘子也给贾政看一看,但最后还是没有开口。

        一来是男女有别,  吕娘子毕竟是个未嫁女,不好和贾政一个男人多接触。二来么,  她心中不是很放心吕娘子出手,二房毕竟刚刚坑了大房一把,  吕娘子是大房请来的人,如何会尽心尽力的救治贾政呢。

        王熙凤特意放慢了脚步,等到屋子里安静下来了,这才扶着平儿的手进去了,开口笑道:“表舅、叔父和几位太太来了,我原该在门口迎接着,可气我这身子重,紧赶慢赶的还是迟了一步,真是该打的。”

        王子腾夫人未出嫁前,是镇国公牛家的嫡幼女,和王熙凤出的极好。

        见她大腹便便的样子,牛氏含笑回道:“你为贾家诞育子嗣,原是有功之臣,赏你还来不及,怎的要打?我这做婶娘的可不依的。凤哥儿过来,你这肚子,也快该生了吧。”

        王熙凤见贾史氏和邢王两位夫人,并史家太太没说话,笑着挪到牛氏跟前,捡了张椅子小心坐下,这才搂着肚子说道:“九个来月了,吕娘子一日两次的给把脉,说是再过个十来天,就该生了。”

        牛氏听了,合掌笑道:“是个耐得住性子的,我也见过许多孕妇,第一胎的时候都会生的早些,你肚子里这个倒是稳得住,可见日后必定是个有大造化的。”

        她这话说的好听,非但贾琏夫妻俩高兴,连贾赦听了也觉得顺耳极了,一直寒着的脸色都回暖了几分。

        “还是亲家太太会说话,心中也是真心疼爱我们琏儿媳妇,不像是那些个毒妇,我说都嫌脏了嘴的,端的是心狠手辣,歹毒无比!”贾赦一双眼睛死盯着王夫人,说的话毫不留情面,“看着也像个人模样,做的事情全是畜生不如的,也敢叫自己是人呢?怎的不怕天雷劈了你,这儿子女儿连连出事,说不得就是上天的报应!”

        满屋子的亲朋,都安静如鸡的听着贾赦骂人,世家大族说话,哪个不是藏着掖着拐几个弯儿的。偏贾赦,连指桑骂槐都不屑,只差指着鼻子骂王夫人不是人,贾元春出宫,甚至贾珠夭逝,都是被她克了的了。

        王夫人脸色涨红发紫,一双手紧紧握住,手心都被掐出血来了,直恨不得去与贾赦拼命,但身体却牢牢定死在椅子上,半步都不敢动弹。

        盖因贾赦说的话,本就是对的。

        不提贾元春是贾琏为了报复她,特意从宫里弄出来的,单是贾珠的死,都够她午夜梦回之际惊醒无数次了。

        李纨揽着未满岁的贾兰,一脸麻木的在角落里站着,浑身上下一片缟素,不见半点鲜活之色,活脱脱是木雕的人偶一般。她眼中像是聚了一汪死水,只在看向贾兰的时候,才会有些微的波澜。

        这会子听见了贾赦的话,那双死水似的眼睛,终于流露出仇恨的光来,恶狠狠的盯着王夫人,恨不得啖其肉喝其血。可是片刻间,那光又暗了下去,王夫人娘家得力,膝下子女都长成了,别说贾珠不是她故意害死的,便真的是,一个孝字压下来,任谁也都是无法的。

        贾家人知道事情的缘由,只得捏着鼻子听贾赦骂街,王子腾却忍不了。纵然王夫人这个妹子出嫁多年,可从前也是和王家互相扶持的,他没少从王夫人手里拿好处,而且毕竟是一母同胞,不好袖手旁观的。且王夫人的名声坏了,王家的姑娘可怎么办,他还有个姑娘待字闺中呢。

        故此,王子腾满脸正色,冲着贾赦道:“恩侯兄,屋里还有晚辈们在,咱们这些做长辈的,且收着些,恐吓坏了她们吧。”

        贾赦啐了一口,伸手招迎春过去:“二丫头过来,叫你王家叔父看看你这手,可都是为了护着你嫂子才伤成这样的。这样大的罪都受了,还怕我大嗓门嚷几声不成?”

        迎春有些不想过去,她并没有拿自己的伤势卖惨的念头,可贾赦是她亲爹,既然已经发了话,便也只能过去了。

        迎春现在的形象确实有些惨,两只手受伤的部分,都被裹得严严实实,裸露在外的皮肤,也都青紫红肿,看着都吓人。左胳膊有些骨裂了,打了夹板吊了起来,连腿上都有些擦伤,是一路被喜儿和乐儿两个人搀扶进来的。

        邢夫人刚刚就想去看她,奈何走到一半路,史家和王家人便来了,只好回了荣禧堂待客。她只听平儿几个说伤着了,还以为是擦伤,如今亲眼见了,魂都要吓飞了一半,丢下茶碗就扑了过去。

        “我的儿哟,这,这怎的伤的如此重?你这是要剜了为娘的心呐!”邢夫人颤抖的摸了摸迎春身上的夹板,眼泪扑簌簌往下落,“那杀千刀的毒妇,日后必定不得好死的,打雷下雨的可千万别出门儿,小心老天爷落个雷下来,再劈死了她!”

        史家两位太太,和牛氏也惊住了,三人急忙上前簇拥着迎春坐下:“这,这怎的会伤的如此严重?”

        迎春抿嘴一笑,小声说道:“只是看着严重,其实不碍什么的,修养几日便好了。”

        贾赦冷哼一声,嗤笑道:“我闺女心善,还为那恶人描补,我这当老子的却得为她讨回公道。几位舅兄,这事儿可得好好问一问我们府里的二太太了!”

        他这话一出,众人便是一惊,贾史氏拍着桌子道:“老大!你嘴上没个把门儿的,不许胡说胡闹!”

        不待贾赦顶嘴,贾史氏又冲着鸳鸯等人说道:“你们都下去吧,鸳鸯和王善保家的看着门儿,不许任何人靠近,出去吧。”

        武嬷嬷和平儿两个听了,面色犹豫不定,刚刚王熙凤可说了,今儿一步都不许离开的,如今她们俩是出去还是不出去?

        倒是王熙凤,知道贾史氏则是要清场的意思,武嬷嬷和平儿终究不是贾家的主子,知道的多了也没有什么好处,不如避出去躲个清净。

        偷偷拍了拍平儿的手,王熙凤低声耳语道:“你和武嬷嬷出去吧,寻个地方歇歇脚,有你二爷和我叔父在,这屋里没人能伤的到我。”

        平儿这才和武嬷嬷一并退出去了,屋子里探春、惜春并宝玉三个,全是满脸惊恐懵懂,只探春心中有些猜测,却半句话都不肯往外吐露。

        贾史氏见着她们三个,叹了口气吩咐道:“把迎春、宝玉和探丫头、惜春丫头也带出去,珠儿媳妇,你带着兰哥儿一并出去吧,好歹看顾着你弟弟妹妹们。”

        李纨巴不得赶快离开,这屋子里待会儿就是修罗场了,虽然很想看着王夫人被收拾,但是那是她婆婆,天生就压在自己头上的。比起看热闹,她更惜命,且兰哥儿还小着呢,万一被吓着,岂不是得不偿失。

        该走的人都走了,屋子里便只剩下大人在了,这才开始说正事儿。

        贾史氏重重的叹了口气,整个人面容苍老,从前那股子精气神儿都不见了,冲着娘家两个侄子和王子腾夫妻两个说道:“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呐!我活了快七十岁了,如今出了这样手足相残的事情,都是我老婆子管家无方,闹出这样的丑事来,日后死了都无脸去见贾家的先祖们,没脸去见国公爷啊。”

        看着一向要强的姑妈,红着眼眶垂泪的模样,史鼎和史鼐夫妻两个有些惊讶,但也敏锐的发觉,这次的事情估计是真的闹大了。

        说实话,他们家不是因着贾元春来的,而是贾琏托人去传信,说是午饭后务必来荣国府一趟,他有要事与两位表叔商量。而王子腾夫妻,也是贾琏借着王熙凤的名义叫来的,只含糊是说了王熙凤遇险了云云。

        三家是到了贾家门口,才听到贾家的下人说了贾元春归来的消息,本以为就是为了此事叫了大家商量。可如今看着贾史氏和贾赦的做派,可完全不像是这么回事,贾赦和邢氏夫妻两个,一口一个毒妇什么的,说的恐怕就是王夫人了。

        贾家大房和二房都不吭声,史家人却不能不说话,史鼎的夫人讪笑着开口道:“姑母说的是哪里话?当年姑父常年驻守边疆,三五年都不回京一趟,这整个府里上上下下,里里外外不都是您一手操持着。还有大表弟、二表弟、敏表妹三个,也都是您细心教养大的,这京城里谁不说您持家有道的。”

        牛氏也回过神来,忙接话道:“忠靖侯夫人说的正是呢,咱们这些武将人家的内眷,哪个不是提心吊胆的过日子,如今天下太平了还好,男人们只是巡边防守,左不过一两年就能家来一趟,咱们心里都还记挂着。可放在几十年前,边境到处都在打仗,您老受的惊吓,岂不是多的数不清了。”

        贾史氏从前也以此自傲,她嫁进贾家的时候,还是重孙子媳妇,那会儿贾家一门双国公,在京中是何等显赫的门第。而她自己呢,也是史侯家的嫡出大小姐,京中数得着的名门闺秀,十里红妆的出门子,引得多少人艳羡。

        这门亲事,算得上是门当户对,贾家和史家自此后相互扶持着,走过来风雨飘摇的几十年。她为贾家生儿育女、操持着家务琐事,自认为是对得住贾家人的,可今天再回头去看,贾史氏却不免迷茫起来,难道真的是自己做错了?

        贾赦可不知道她的想法,见着老母亲流泪,他略有些心软心酸,但是想着贾琏今日说的话,又强逼着自己硬起心肠来了。

        “老太太自然对得起贾家,对得起老二,可您对得起张氏,对得起瑚哥儿吗?”贾赦猩红着一双眼,语带悲愤,“张氏对您多恭敬啊,临盆前一天还去服侍您用膳。还有瑚哥儿,小小的孩子,不过五岁大就已经读到论语了,可是他们俩都死了!死在王氏那毒妇手中!”

        恍若晴天一道雷,荣禧堂内瞬间便鸦雀无声了,便是贾史氏都忍住了哭声。

        其实张氏和贾瑚的死因有异,这是贾家亲近人家都知道的,也不是没有人猜到和王夫人有关。只是贾家人自己都没有闹出来,王夫人自己也有子女娘家傍身,比起娘家败落又难产而亡的张氏来说,为其出头可没有半点好处,故此大家都只做不知罢了。

        更有甚者,史家兄弟和王子腾夫妻几人都不明白,都过去快二十年了,为何贾赦突然在今日又把事情给翻出来?想起刚刚迎春身上的伤口,还有王熙凤说的是为她遭的罪,难不成这王夫人又冲着王熙凤下手了?

        推测到这里的几人,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好生歹毒!

        当年张氏还能说是嫉妒心作祟,看不得贾瑚比贾珠优秀,可如今这贾琏和王熙凤,可都是她亲眼看着长大的。王熙凤更是她娘家侄女儿,从小就跟她极为亲近,整天姑母前姑母后的叫的亲昵,也能下得去手?

        大家看王夫人的眼神都不同了,连带着贾政一起,都得了许多意味莫名的打量。都是睡在一张床上的夫妻,若说贾政一点儿都不知情,那是谁都不信的,王氏没有那么聪明,贾政也没蠢到那份儿上。

        王氏心中害怕,面上却还强撑着:“你胡说什么!当年瑚哥儿是落水而亡,大嫂受了惊吓这才难产生下了琏儿,与我有什么干系!我知道你怀念大嫂子和瑚哥儿,可他们已经去了这么多年,琏儿都已经娶妻生子了,咱们还是得向前看。”

        贾赦气得发抖,又不好对王氏动手,转身又给了贾政一脚,把他从椅子上踹了下来,摔了好大一个屁股墩。

        “我不跟你们掰扯这些,今儿我既然选择说出来,就没有打算再善了的。从前你对张氏和瑚哥儿出手,这次你又借着宝玉对琏儿媳妇下手,人都说虎毒还不食子呢,你比那老虎都心狠百倍的。宝玉才多大,你就让他背上残害未出生侄子的名声儿?其心何其歹毒!”

        王夫人这才真的急了,她之所以对王熙凤下手,就是为了给贾宝玉铺路,可恨那赵婆子自作主张,居然用宝玉做筏子去害王熙凤!

        “不管宝玉的事!他才多大?还什么都不懂呢,往日里也最是亲近凤丫头这个嫂子,哪里会起了心思害人!都是那起子小人拿他做筏子,凤丫头,宝玉他最是纯善,绝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的!”

        面对王夫人的哭诉,王熙凤低着头默然不语,心中暗自嗤笑。

        最是亲近自己?最是纯善?

        这可真是不见得,上一世自己也以为宝玉不过是贪玩躲懒,自己这个表姐加嫂子,对他也算是尽心尽力了。

        可他是怎么做的?

        贾琏和东府贾珍父子俩,勾搭着娶了尤二姐做二房,贾宝玉是从头到尾都知道的,可曾想到告诉自己这个嫂子了?

        巧姐儿被人卖了,刘姥姥和平儿到处筹钱,他却和薛宝钗等人收拾了细软,安安心心的备考去了,可曾想过巧姐儿喊他一声小叔叔?

        自己被关在狱神庙里,冻恶交加,每日忍受着病痛的折磨,他吃饱穿暖的时候,可曾想到过往日待他亲近的凤姐姐?

        王熙凤放下手中的杯子,拿着帕子擦了擦嘴,这才平静的说道:“二太太说的我并不清楚,但是今日上午,在各家太太奶奶们眼前儿,确实是宝玉妄图把我撞到在地的。幸好迎春舍身相助,这才免除了我一尸两命的下场,可二妹妹为着我伤成那样,岂能让我不心惊胆战的?”

        “呸呸呸,什么一尸两命,都是不作数的!”邢夫人和牛氏一起,双手合十念起佛来,“阿弥陀佛,神天菩萨,三清道祖,凤哥儿她小人儿家家的,口无遮拦,您只当没听见,不作数不作数的。”

        王熙凤被训了一句,非但没有生气,反倒觉得心中发暖,这辈子总归和上一世不同了,还是有人真心实意为她考虑打算,想着让她平平安安诞下子嗣,连一句不吉利的话都听不得的。

        贾琏这时候也不再做壁上观,从怀里掏出了一叠纸张来,分别递给了史鼎、史鼐、王子腾、贾史氏和贾政。几人有些不明所以的接过来,低下头略略翻了一遍,脸色越来越难看了。

        这里头写着的,当然是王氏这些年做的恶,从谋害了贾瑚和张氏,再到给出嫁回门的贾敏下了体虚宫寒的秘药,导致她出嫁十多年才得了一女一子傍身。还有这次,因为担心贾宝玉的地位受到影响,便狠下毒手想要谋害了王熙凤的胎,导致迎春受了重伤。

        除了这些后院琐事,王氏在外头也没少使劲儿,借着从前荣国府印信被贾政保管的便利,买官鬻爵,包揽诉讼,还偷偷摸摸放印子钱。她身边的陪嫁,以周瑞家的为首,跟着做了不少恶事,强卖别家良田的事情时有发生,逼的多少穷苦百姓卖儿卖女,甚至丢了性命的都不少。

        桩桩件件,血淋淋直白白的写在纸上,让人看了就觉得触目惊心。

        当初贾琏和王熙凤,逮着周瑞一家和赖大一家的错处,明面上是把人都发卖了,可其实都被贾琏偷偷关在了城郊的庄子里,受尽了折磨,故此才能掏出这么久远前的事情来。

        如今贾琏手里,还捏着贾史氏的把柄,只是这次只是想整治王氏,没有拿出来罢了。总归握着这些个证据,日后不论是二房这几个跳蚤,还是贾史氏这个明面上的老封君,都只能夹着尾巴做人,不然拼着个鱼死网破,贾琏都要让他们吃上免费的牢饭!

        “王家叔父,我是看着凤哥儿也是王家姑娘的份儿上,这才没有直接去告官,而是叫了您和史家表叔来,想着咱们私下里解决。”贾琏面无笑意,沉声道,“我与二房王氏之间,有杀母杀兄之仇,如今她又出手害我妻儿,这件事我是决计不能忍的。”

        王子腾没脸说话,但是王氏总归是他嫡亲的妹子,还是硬着头皮开口道:“琏儿,我也没脸求情,只是看在两家多年姻亲的份儿上,只求你留下她一条命,把这事儿捂死在家里就好。这凤丫头眼看就要临盆,这时候可不宜见血,余下的你说要如何处置,我半点都不会开口了。”

        王子腾话音刚落,牛氏就生了气:“好一个嫡亲的哥哥,你只想着你妹子,却不想想咱们凤丫头!她怀着九个月的身子,又被自己的姑母算计谋害,心里该有多难过?你这个叔父做的好,反倒拿她做筏子为你妹子求情!”

        王熙凤刚刚冷下去的心,又被牛氏这婶娘暖了回来,旁的不说,这个婶娘对自己算是用心了的。想着年底就要出嫁的王熙鸾,王熙凤略微思索了一会儿后,便打定了主意。

        她给了贾琏一个眼神,示意他扶自己起来,慢慢走到了牛氏面前:“婶娘莫气,叔父他也是为着王家姑娘的闺誉着想,我如今这情况确实是不宜见血。外加上咱们鸾姐儿,年底就要出嫁了,这会子若是传出什么不好的了,免不了耽误她的姻缘,我是做姐姐的,岂能不为她着想几分?”

        她话音刚落,牛氏就感动的眼泪汪汪:“好凤哥儿,你受了委屈了,你放心,婶娘不会让你吃亏的。”

        王熙凤当然放心,因为她自己也不会让自己吃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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