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 我们依然在沉睡

　　镜头从山洞上面的蜡烛拉开，经过一个半空的酒瓶和几只没用过的杯子，停在——
　　托德、米克斯和皮茨为了暖和挤坐在一起，每人都拿着半杯酒，忧伤地盯着火苗，意识到火苗就是尼尔的象征。停顿了一下之后，托德用拳头去捶墙。
　　托德：“下次见到尼尔的父亲我要揍他,  我才不管后果是什么呢！”他焦急地来回踱着步。
　　米克斯：“卡梅伦在哪儿？”
　　皮茨：“谁知道，管他呢。”
　　查利和吉妮进来。
　　查利介绍道：“伙计们，这是吉妮。吉妮，这是托德、米克斯和皮茨。”
　　皮茨对吉妮欢迎道：“你的表演太迷人了。”其他男孩也纷纷附和。
　　吉妮羞涩地说：“谢谢你。”
　　查利脉脉含情地看着吉妮，诺克斯跟克里丝一起进来了，查利也为他高兴。
　　诺克斯开心地介绍道：“嗨，朋友们，这是克里丝。”
　　米克斯：“哇,  我们已经听了许多关于你的事了！”诺克斯瞪了他一眼，米克斯蹩脚地改口道：“我是说……你知道……我是说……”
　　约翰突然出现在洞口，外面雪地上反射的月光从后面照亮了他。
　　米克斯、诺克斯、托德纷纷吃惊：“约翰先生！”
　　基廷对查利说：“谢谢你邀请我。”约翰看见酒，往一只杯子里倒了一些，举起酒杯，“为尼尔干杯。”
　　孩子们齐声欢呼：“为尼尔干杯。”
　　每个人都喝了一点儿酒，洞外一片沉寂，只有狂风在呼啸。
　　约翰：“我们不能悒悒不乐，尼尔不想让我们这样。他今晚做了一件特别的事，值得庆祝。让我们融入这狂风怒号的夜晚。”
　　约翰走出山洞，其他人跟着，克里丝和吉妮看着诺克斯和查利。
　　吉妮搞不清楚情况：“诺克斯，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查利：“你会看到的。”
　　克里丝：“我得回家了，切特可能会打电话。”
　　诺克斯恳求：“就一会儿，你答应过的。”
　　查利领着吉妮出去了，克里丝不情不愿地跟着诺克斯。
　　克里丝恼道：“你真太气人了。”
　　空中悬着一轮满月，星星出来了，这个夜晚晴朗又寒冷。每棵树都披挂着冰凌,  冬日的森林本来应该是光秃秃的，但严寒都让它展现了奇观，自然母亲用光彩夺目的钻石装点了这个世界。约翰引着这群人沿着一条林中小径前行，走到俯瞰溪流的悬崖上。男孩子们和姑娘们环顾四周，这地方风景如画。有片刻时间所有人都沉默不语，观赏着美景。
　　约翰：“过去有特殊活动时，我们就在这儿聚会。谁来主持会议？”
　　米克斯：“‘我们来到林间是因为想吸取生活中所有的精华。’谁想读诗？”
　　约翰开始拾柴，其他人也来帮忙：“来吧，孩子们，别害羞。”
　　托德：“我有些东西要读。”
　　查利：“你一直在写的那些东西？”
　　托德：“是。”
　　托德主动要求读诗让所有人都吃了一惊，托德向前走了几步，从衣袋里拿出几张纸，他给每个人发了一张纸条。
　　托德：“在每一节诗之间请大家一起读。”托德展开诗章，开始读起来：“我们梦想明天，明天却没有来临。我们梦想荣耀，其实荣耀非我们所欲。我们梦想新的一天，而新的一天早已到来。我们逃离了战斗，可我们本应奋战到底。”
　　他点头示意全体一起读：“我们依然在沉睡。”
　　托德：“我们倾听，我们期待着呼唤，却并不专心。我们盼望未来，但此际未来只是规划。我们梦想智慧,  那是我们日日躲避的东西。我们祈祷救世主，而救赎却在我们的手中。”
　　全体：“我们依然在沉睡。”
　　托德：“我们依然在梦想。我们依然在祈祷。我们依然在恐惧。我们依然在沉睡。”他折起诗章，周围掌声如雷。
　　米克斯：“太棒了！”
　　托德微笑着接受了赞扬，他走回去的时候，伙伴们拍拍他的背以示祝贺。约翰也微笑着，对自己学生的进步深感骄傲，他从树上掰下一块球形的冰。
　　约翰：“我手里拿着一只水晶球，从里面我看到了托德了不起的一面。”
　　托德与约翰面对着面，突然，他们紧紧地拥抱在一起。他们分开之后，约翰划着一根火柴点燃了火堆。
　　尼尔独自坐在黑暗的房间里，凝视着窗外。他所有的情感都枯竭了，脸上没有丝毫表情。
　　每个人都蹲在火堆旁取暖，过了片刻，约翰站了起来。
　　约翰：“现在开始。瓦彻尔·林赛的《威廉·布斯将军进天堂》。我停顿时，你们问：‘你可曾经受过耶稣鲜血的洗礼？’，‘布斯敲着铜鼓大胆地走在前方……’”
　　全体：“你可曾经受过耶稣鲜血的洗礼？”
　　约翰一面高声吟诵，一面起身快步走进树林，所有人都跟着他快步前行。
　　约翰：“圣人们庄重地微笑，说道：‘他来了’……”
　　全体：“你可曾经受过耶稣鲜血的洗礼？”
　　走廊尽头是佩里先生和佩里太太的卧室，他们上床熄了灯。另一个房间的门开了，尼尔走进走廊。他父母没有看见他，他走过拐角处，身影消失了。
　　月光照进房间，尼尔走到他父亲的书桌前，拉开最上面的抽屉，把手伸到抽屉深处，摸出了一把钥匙，用这把钥匙打开了书桌最下面的抽屉的锁。他拿起饰演帕克时所戴的花冠，戴在头上。
　　这群人跟着基廷穿过森林，经过悬挂冰凌的树木，翻过冰雪覆盖的山坡，吟诵着瓦彻尔·林赛的诗。
　　约翰：“麻风病患者一排排跟在后，亡命之徒踉踉跄跄爬出阴湿的渠沟。妓女走出小胡同，瘾君子面无人色，头脑昏昏沉沉，灵魂无比脆弱……”
　　全体：“你可曾经受过耶稣鲜血的洗礼？”
　　佩里夫妇两人正在酣睡，佩里先生突然睁开眼睛向上看。
　　佩里先生觉得有些奇怪：“那是什么？”
　　佩里太太不解：“什么？”
　　佩里先生神色怪异起来：“那个声音......你听到了吗？”
　　佩里太太还是不太懂：“什么声音？”
　　佩里先生好像猜到了什么，从床上起来，穿着睡衣，大步经过走廊走进尼尔的房间，然后又出来向书房走去，披着睡袍的佩里太太跟在后面。
　　约翰站在一条高悬的结成冰的瀑布前，这一壮观的冰雕似乎是拔地而起，想要飞上空中。夜空如洗，明澈得令人难以置信，他们被积雪反射的月光照亮了。
　　约翰：“基督温柔地到来，身着长袍头戴王冠，是要给战士布斯，而国王们却跪在阶前。他看见了基督王。他们面对面，彼此凝望，他啜泣着跪在这神圣的地方。”
　　全体：“你可曾经受过耶稣鲜血的洗礼？”
　　佩里先生进来开灯，似乎一切如常。他正打算离开，忽然，地毯上一件黑色的物体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一把手枪。他受惊不小，绕到书桌后面，看到了一只苍白的手。他倒吸了一口冷气——尼尔躺在地板上，鲜血流淌，已经死去了。
　　佩里先生跪下来，抱起他的儿子，佩里太太发出一声恐怖的哀号。
　　佩里先生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不！”
　　约翰停住脚步，他转过身，眺望四周的田野、山谷以及壮美的星空。所有人都感到寒气袭人，却心情振奋。
　　约翰：“我们不见得能够融入永恒，孩子们，但是，当我们来到这里的时候，我们就是这令人敬畏的宏大的壮观世界的一部分。”约翰向天空举起双臂，“一秒钟都别浪费，伙伴们，振奋你们的精神。”
　　约翰仰起头，对着天空大喊：“生活！生活！”
　　其他人也跟着大喊，喊声直冲云霄，那是充满欢乐与狂喜的喊声。诺克斯看着克里丝，他们俩的脸颊都流淌着泪，他们拥吻在一起。
　　宿舍里托德正在熟睡，突然，门开了，查利、诺克斯和米克斯进来。他们看上去都受到了沉重的打击和惊吓，他们轻声唤醒托德：“托德，托德……”
　　托德睁开双眼坐起来，显得精疲力尽，他眯起眼睛看看周围，然后又闭上眼躺下了。他又拿起表，瞟了一眼：“上帝，才8点。我要睡觉。”
　　他躺了一会儿，然后又睁开了眼，看到其他人站在那儿，盯着他，便觉出有什么事不对劲，于是坐了起来。
　　查利的声音慌张不安：“托德，尼尔死了，开枪自杀了。”
　　托德看了看查利，又看看大家，大家的表情证实了查利所说的话。
　　托德感到脑袋空白：“噢，上帝……”
　　托德突然开始呕吐，一边呕吐一边冲出了房间。其他孩子彼此望着，查利突然失声痛哭，用双手掩住了脸。
　　托德在宿舍的浴室走来走去，脸上满是泪水，他用手擂着墙。
　　托德愤怒不已：“必须让人们知道是他父亲干的！尼尔不会自杀！他热爱生活！”
　　诺克斯：“你不会真的以为是他父亲……”
　　托德：“不是用枪！该死，即使这混蛋没有扣动扳机，也是他……”他啜泣着，但终于控制住了情绪，“即使佩里先生没有向他开枪，也是他杀了尼尔。人们一定得知道这个！”
　　托德跑出房间，大声喊着：“尼尔！尼尔！！！”然后猛然扑倒在墙上，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抽泣起来。
　　空荡荡的教室里，约翰独自坐在教桌旁，努力控制自己的感情。他站起来缓缓走向尼尔的课桌，有一本书在课桌里，非常醒目。他把书拿起来，这是他的那一本破旧的《瓦尔登湖》。他翻开书，扉页上有几个显眼的字：“死亡诗人。”
　　约翰重重地坐到尼尔的椅子上，喉咙里发出一声极度痛苦的呻吟。麦克阿利斯特尔从后门向教室里看去，从他的角度看，约翰显得很小，仿佛他自己也成了个孩子，独自坐在空荡荡的教室里。
　　全校都集合在这里，教师们沿着墙站着，神情严肃的约翰也在那儿，校长先生诺兰进来了。
　　诺兰：“先生们，尼尔的死是一个悲剧。他是一个优秀的学生，是韦尔顿最好的学生之一，会受到我们深切的怀念。我们已经同你们每个人的父母取得了联系，以便向他们解释这一情况。自然，所有人都对此非常关心。应尼尔家长的请求，我将对这一事件进行深入的调查，我们期待你们跟我们充分合作。”
　　查利、托德、诺克斯和皮茨站在塞满杂物的房间里等着，有人敲了一下门，然后米克斯进来了。
　　米克斯：“我找不到他。”
　　查利：“你告诉他这次聚会的事了吗？”
　　米克斯：“告诉了两次。”
　　查利：“哦，他妈的……”
　　查利走到窗前，目光落在草坪的另一端，远处是办公楼。
　　查利：“那么情况就是这样了，伙计们，我们都死定了。”
　　皮茨：“你还没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可能他……”
　　查利：“卡梅伦是个告密的家伙，要不然他为什么没参加最后一次聚会？他现在正在诺兰的办公室里告密！”
　　皮茨：“为什么？他为什么要这么干？”
　　查利：“为了救他自己。”
　　走廊那端传来了开门声，诺克斯走到门口向外张望，他看到：卡梅伦走进走廊。诺克斯出去，示意卡梅伦来行李储存室。
　　诺克斯用着比耳语稍大的声音喊道：“卡梅伦。”
　　卡梅伦看看诺克斯，犹豫了一下，然后进了行李室。查利、托德、诺克斯、皮茨和米克斯盯着他。
　　卡梅伦：“伙计们，你们在干什么？”
　　查利质问：“你告密了，是不是，卡梅伦？”
　　卡梅伦生气道：“滚你的，蠢货。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查利：“你刚刚告诉诺兰有关诗社的一切，这就是我所说的话！”
　　卡梅伦：“如果你没听说过，查利，那我告诉你：这所学校里有一种叫做荣誉法规的东西——老师向你问一件事时，你要么说实话，要么被开除。”
　　查利逼向卡梅伦：“你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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