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十九章
“东部地区发布气象地质灾害预警，风险等级三级，黄色预警。”
“三小时降雨量突破100毫米……滋……风力最高八级，请幸存者尽快前往室内避险。”
荒郊野岭信号不好，广播中掺杂着“嘶嘶”的电流噪音。
大风刮得车身微微摇晃，雷鸣轰轰，闪电以每秒闪三次的频率划过天空，闪得人不敢直视。
“我的天，这是哪位道友在渡劫？”端棠看向高空中如蛛网般的电光，喃喃道。
越野车在瓢泼大雨中驶进隧道。
持续的暴雨使公路的排水系统彻底瘫痪，路面积满了浑浊的泥水。
“快看，隧道口有辆车抛锚了！”段益明指着隧道出口道。
端棠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辆小轿车被水泡熄了火，惨兮兮地停在路边，车身泼满了湿泞的泥水，里面的人早已不知去向。
越野车很快驶出隧道，进入公路两侧多山的地段。暴雨之下，泥土松动，这种地形很容易引发山洪和泥石流。
“我们得找个地势高的安全地带，等雨停了再走。”云知为修长的食指轻扣方向盘，沉声说道。
端棠向外望去，乌云压境，雨幕幽暗，一道闪电落下，凭借“鹰眼”天赋的加持，忽然看到不远的山腰上有一座建筑。
“东北方向的山坡上，有一栋二层小楼！”雨声和和雷声交错，她不得不大声重复一边。
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山腰上的二层小楼或许是方圆几公里内唯一坚固的避难所了。
天色将晚，他们没有别的选择。
云知为顺着她的指引，将车拐进一条土路。土路环绕山坡蜿蜒向上，大量雨水顺坡冲刷而下，越野车只能淌水缓慢上行。
山路崎岖不平，路的尽头是一堵高高的红色院墙，将二层小楼围在其间，教外人看不见里面的光景。
“大门都被砖砌上了，我们进不去。”段益明抻脖子张望道。
“这是个废弃的学校。”数道闪电擦亮天空，端棠冷不丁看到红墙上写着一行标语：人人有礼貌，个个爱学校。
“咕咕——咕咕——”嘶哑的鸟鸣空谷传响，粗嘎的声线仿佛在传递不详的信号。
废弃的红色教学楼静静伫立山间，破旧的窗户像黑洞一般让人不敢久观。山中树影婆娑，黑黢黢的树干如鬼手招展，企图将迷路的旅人围困其间。
“桃桃怕……”小豆丁吓得往段益明身边缩了缩身子。
段益明：我也怕！
两人相互倚靠，在后座缩成了鹌鹑。
“我去看看有没有进去的路。”端棠的探险战术包不离身，套上雨衣，作势下车。
云知为不能让她落单，套上雨衣跟着下了车。
“要不……我们也下去吧……”小鹌鹑绷着小脸，坚强道。
一米九的大鹌鹑内心是拒绝的，为了在小家伙面前撑起伟岸的形象，只得硬着头皮道：“好！我先下！”
一大一小套上雨衣，站在一块平旷的空地上等待。
雨哗哗地下，潮湿的热意仿佛能渗进骨头缝，让人浑身难受。
不好！
一紧张老毛病又犯了！
段益明窘得满脸涨红，原地踩着小碎步道：“桃桃，你在这乖乖等他们，我有点事……去去就来。”
小豆丁裹紧雨衣，点了点头：“桃桃哪也不去。”
……
大风卷着雨水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桃桃孤零零地站在空地上，被淋得像只小落汤鸡。端棠和云知为探路回来，见到的就是这幅景象。
“怎么回事？段小明哪去了？”端棠蹲下身，用手臂拂去小可怜兜帽上的积水。
“哥哥去嘘嘘了。”桃桃扬着小脸，回答非常直接。
一朝尿频天下知啊！
“噗……”端棠没忍住，捂着嘴笑出了声。
“啊——！这什么玩意？！”
不远处的草垛子里突然传来一声惊吼。
几人循声赶去，只见段益明跌坐在地，正用手抚着一块巨石惊呼不已。
端棠用镰刀割开附近的杂草，一个巨大的石龟雕像映入眼帘。
石龟造型古朴，雕刻精细，背驮残碑，碑文因风化漫灭不清，只隐约看得清几个篆字。
“这不是赑屃吗……”端棠喃喃道。
“这题我会！赑屃是龙生九子之一。”段益明心中的好奇压过恐惧，眼睛不住地往残碑上看。
“哦，那你知道赑屃是古代大墓的标配吗？”端棠不咸不淡地问道，“一般出现在古墓的神道旁边，用来给墓主人驮碑的。”
段益明闻言噌的一下从赑屃边跳开，边退边念:“天灵灵，地灵灵，菩萨保佑显显灵，无意打扰，请勿怪罪……”
天空一道电光闪过，小豆丁睁大了双眼，手指着他身后道:“哥哥别动！你身后有人！”
后退的步伐戛然停止，段益明能感觉到，有个冰凉的东西正抵着他的后背！
既然这里是古墓神道，那除了负碑赑屃，肯定还有别的石像生。
端棠拿出手电筒照亮了段益明身后的石人:“别自己吓唬自己啦，那是石像生。”
“古人事死如事生，生前地位显赫的王侯，死后也会在陵寝前铸造文武官员、珍禽异兽的石像以示威严。”
段益明身后的石人身披鱼鳞甲，手持宝剑，敛神肃穆，岿然不动，是典型的武将石像生。与之相对的不远处，还有一座手持笏板的文官石像生。
杂草掩映下，手电筒的光柱一一扫过残破的石牛、跪卧的石羊、石虎，还有远处一匹由控马官牵引的石马。
手电筒小小的光柱仿佛穿越了千年时空的阻隔，在千疮百孔的末世与它们相逢。这些屹立千年的“沉默守护者”，会斑驳、会风化，却不曾倒下。
风雨变迁，石像犹在，大有“任尔身形俱灭，我自巍然不动”的浩然气魄，令人由衷感叹。
端棠扶起倒在一边的石头香炉，郑重而无声地拜了拜。
“咱们还是快回车里吧。”段益明甩了甩身上的雨水，催促众人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
“走吧。”端棠扯起桃桃的小手。
谁知小豆丁却固执地站在原地不动，指着段益明身边道:“姐姐，我看见企鹅了……”
“你这孩子说什么胡话呢！”段益明以为她生病了，小跑着想过来查看。
谁知他刚迈开步子，整个人突然踩了一空，跌进脚下的暗洞之中。
“啊——救命啊！”
端棠飞速赶往现场，趴在地上用手电筒一照，只见树枝和杂草下藏着一个隐蔽的坑洞，那洞足有一人宽，三米深，近乎垂直向下。
“喂！你怎么样？有没有哪里受伤？”端棠朝洞穴下方的段益明喊道。
“我没事！这里还挺宽敞的！”段益明在洞里扯嗓子回答。
天已经要黑透了，乌云遮天蔽日，端棠看了看天色，问云知为:“眼下正好有个地洞，不如我们下去待一晚上？”
云知为点头同意。他出任务从来不挑住处，甚至曾在耙耙国交战区睡过没有房盖的危楼，在里面数了一晚星星。
“你让开点，我们下去找你！”端棠朝洞内喊道。
她将小豆丁护在怀里，双脚岔开，身体重心放低，前腿微微向侧倒，像坐滑梯那样滑了下去。
云知为看她顺利落地，也利落地滑进洞穴。
“这地方不错啊，除了漏雨没别的毛病。”段益明随遇而安，乐观地评价道。
端棠不得不承认，小明同学真是幸运值拉得满满的！意外滑倒都能带大家找到个安身之所。
只是环顾四周，她却越看越奇怪，洞中的墙面是由带花纹古砖砌成的！
——砖是坟砖！而这里是墓穴！
四壁的墓砖主要有三角纹和眼形纹构成，古朴精致，联想到地面神道上的赑屃和石像生，墓主人生前必定是位有头有脸的皇亲贵胄！
端棠的目光又向洞顶望去，顶部是覆斗形结构，雕刻着精致的重天藻井。
“我｜靠……这里是主墓室！”她没忍住爆了句粗，“咱们站在人家墓主人的墓床上！”
“哦……墓室啊……”段益明今晚受的刺激太多，已经建立耐受，听完她的话竟然出奇平静。
“咱们应该是从盗洞进来的，洞直通主墓室，可见是位高手。”端棠指着洞口道。
“那这么说，这个墓应该已经被挖空了。”段益明麻木地扫视四周，看见墙边挂着一排小蝙蝠，“棺材都没了，变成小动物的巢穴。”
墓室的角落散落着一些破陶罐和瓷片，脏兮兮的，但盗洞成了天然通风口，他们不必担心氧气循环不畅。
“小系统，我的帐篷在你那吗？”端棠突然想起之前用抽奖券抽到“探险家的帐篷”，现在刚好能用上。
【在的棠棠，你可以直接从游戏背包中取出。】
端棠假装在随身的探险战术包内翻找，实则打开游戏面板，偷偷将帐篷拿了出来。
“失敬，失敬。”段益明看见她从背包里掏出折叠帐篷，眼睛一亮，“端小棠，以前是我小看你了，没想到你如此胆大心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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