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考察水系

　　经过上次水井陷害事件，舜不得不重新考虑他和鲧的关系。
　　鲧是帝尧派给他、帮助他治水的副手，但舜发现鲧不但帮不了忙，还处处要置自己于死地。这样的人，显然是不能长期共事的。同时，小星星也知道，历史上鲧因为湮堵的方法治水失败，最后被帝尧处死。虽然历史写得多少有些模糊、笼统，但亲自接触鲧之后，小星星觉得历史并没有撒谎。鲧被杀应该是有原因的，不仅仅是因为治水失败。
　　在小星星的告诫之下，舜决定亲自去勘察华夏的水系，从而制定一个合理的治水方案。舜说干就干，在报告了帝尧，并经过允许之后，他带上娥皇和女英，从妫汭城中选出二十个壮士作为随从，启程考察黄河周边的水纹情况。
　　鲧听说舜带着娥皇和女英去考察水系，自己作为舜的副官却没有一起，非常懊恼，想来舜是在排挤自己，将来也好在帝尧面前参自己一本。当然，舜并没有这么想，这一切都是鲧自己臆想的。不过鯀想了想，慢慢又高兴起来，因为他原本就想要杀舜，现在自己又没有和舜在一起，一旦杀了舜之后，自己也就能脱掉干系了。他立马飞鸽传书到羽山，从有崇氏部落中挑选了二百个忠心自己的死士充当杀手，要他们连夜出动，沿黄河一路尾随舜的队伍，务必伺机把舜杀死。
　　就在有崇氏杀手出发一天之后，修己告诉鲧，禹不见了。鲧派人寻找了一个晚上，都没有找到禹，鲧推测，禹一定是跟着舜一起去考察水系了。他甚至怀疑舜带着禹去考察，是故意要把禹当作人质，在关键时候来要挟自己。想到舜如此工于心计，鲧感到有些棘手，他意识到自己小看了舜，同时也认为，这次刺杀行动，要更为缜密一点。他连忙用飞鸽传书，告诉有崇氏杀手，千万小心谨慎，别被人知道是自己下的命令，同时别误伤了禹。
　　关于禹突然消失，鲧是猜对了，但只猜对了一半。原来，自从上次禹和舜见面之后，禹就非常喜欢舜，舜也觉得和禹非常投缘，两人跨越二十岁的年纪，成为了很好的朋友。
　　禹听说舜要去考察黄河水文，想要跟着舜一起去。此时禹已经十二岁，舜也愈发喜欢禹，知道他很机灵懂事，但想想他年纪还是太小，黄河水系周边又多瘴气、猛兽，要照顾一个十二岁的孩子还是很麻烦的，所以他就没带上禹。
　　不过，禹作为一个十二岁的孩子，不但淘气，而且还有决心，他决定要做一件事情，没人能够拦得住。
　　“不带我去，没说不让我跟着。”
　　就这样舜带着娥皇、女英和二十个随从，前往黄河视察水文，而禹则偷偷地跟在他们身后。
　　禹完全是自己要跟着去的，舜根本不知道禹偷偷跟着他，更不可能把禹当作人质去要挟鲧，这完全是鲧以己度人的想法。
　　不过，舜的队伍刚刚走了一天，机灵的小星星就发现禹在偷偷跟着他，舜也没有生气，而是显出一个大哥哥的样子责备他。
　　“你怎么这么淘气，这次去黄河考察，可不是去玩的。”
　　“我知道，”禹转悠着眼睛，思考着怎么回答舜的问题，“你自己都说，我是治水的能手，现在你要去黄河考察水系，却不带上我，这怎么说得过去呢？”
　　“可你还是个孩子？”
　　“我已经十二岁了，再过四年就可以娶媳妇了，怎么还是孩子呢？”
　　听着禹说到再过四年就可以娶媳妇，娥皇和女英不禁哈哈大笑，她们摸着禹的额头，都感觉这个孩子聪明伶俐。
　　“再过四年，要不要嫂子给你说个媒呀？说说你要什么样的女人，嫂子给你找找看，你要华夏的还是东夷的？”
　　娥皇看着禹可爱，一直调侃着禹，禹也不怕生，愣是和娥皇开起了玩笑。
　　“大丈夫志在四方，当以天下为重，怎么没立志就要先娶妻呢？”
　　禹说话的语气，铿锵有力，显出一股雄健的气魄，在娥皇和女英看来，这孩子说出这样的大话，孩子气十足，不禁笑了出来。只有舜和小星星没笑，因为舜理解禹，知道他胸怀大志，而小星星读过历史，知道禹在治水的时候三过家门而不入。
　　就这样，禹加入了舜考察水系队伍。娥皇和女英都非常喜欢禹，娥皇教禹骑术、射箭，女英教导禹识文断字，两人一文一武当起了禹的老师。禹的悟性甚高，一学就会，虽然只有十二岁，但不用几天，就学会了近一个月的课程。这种学习能力就是小星星也感到非常惊讶，想来历史上的伟人，固然是被历史给推上舞台的，但能登上历史舞台，本身就说明他有着非同常人的能力。舜是这样，禹自然也是这样。
　　小星星知道禹是中国上古时期疏导治水的先驱，对他很是器重。两人时常在一起聊天，讨论治水的问题。小星星除了告诉禹水文知识之外，还告诉他中国的地势西高东低，几乎所有的水都是发源于大雪山的。
　　“那座大雪山叫什么名字？”
　　“喜马拉雅山。”
　　禹摸着后脑勺，显出一脸的迷惑。
　　“听名字，好像不在我们华夏境内？”
　　听着禹的话，小星星非常赞赏他的悟性，单听名字，他就知道喜马拉雅山不在华夏境内，因为这名字本身不是华夏人所起的。
　　“嗯，这座山在华夏西南方的一个高原之上，延绵几千里，阻挡了华夏和西南族的联系。”
　　“那如果翻过喜马拉雅山，会是什么呢？”
　　“那里呀，有个国家，叫做尼泊尔。”
　　不知道为什么，小星星和禹在一起的时候，聊起天来毫无遮拦，关于中国的地理、天文、物理，无所不言，毫无隐瞒。
　　“重华哥哥，我很惊讶，你怎么什么都懂，好像是来自天上的神仙啊！”
　　听着禹的话，舜不禁哈哈大笑，禹并不知道舜身上附着着一个四千三百年后的灵魂。
　　“没听人说我是紫微星下凡吗？我当然是来自天上了。”
　　“那我是什么下凡，也是天上的星宿吗？”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得问问大司命，他才是真的上知天文，下知地理。”
　　一路上，禹在舜、小星星、娥皇、女英的呵护下，快乐地度过了两个月。禹不但增加和他们的感情，也增长了不少见识，尤其小星星告诉他大地是个球的时候，他惊讶不已，并和小星星辩论。小星星没有和他辩论的意思，只是告诉他要透过表象去认知物质，哪怕要反驳对方，也要拿出依据。这让禹明白一个道理，做事情和做学问一样，都要实事求是。
　　两个月期间，众人沿着黄河而上，走了近三百里的山路，经过了大大小小四十多个部落。很多部落对舜都非常不友好，一些部落还故意刁难他们。不是小星星依靠现代人的机智，有几次就要刀兵相向了。
　　“既然他们不欢迎咱们，咱们以后尽量少去麻烦这些部落，免得多惹事端。”
　　众人都觉得舜说得有道理，只是娥皇多了个心眼。
　　“夫君，你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地方吗？我们大大小小经过了四十多个部落，和他们基本没有任何交集，为什么他们都不欢迎我们？有的部落连去取点水都不愿意。他们像是被什么人唆使一样。”
　　舜认可了娥皇的猜测，并且把这个矛头指向了鲧。原来，娥皇的猜测没错，这些部落大都被鲧给收买了。鯀告诉他们，舜在经过这些部落的时候，不要给他们任何补给，这才导致了他们对舜一干人的冷漠。
　　“如果娥妹猜测没错的话，那我们更应该离他们远点，你们想想，要是我们去他们部落补给的时候，他们给我们食物和水下毒的话，那可怎么办？”
　　“嗯，夫君说的有道理。”
　　众人依照舜的吩咐，在食物和水还很丰富的情况下，尽量不去打扰这些部落，只有在极为困乏、危急的情况下，才去部落寻求帮助。
　　又走了一个月，舜一干人等，来到黄河上游。由于是上游，这里的水系经过各个时代的治理，修了很多人工的堤坝，从黄帝时代一直到帝尧时代，积累了两百多年的治水工程。其中在帝尧时代，没有开发出新的工程，大都是修缮旧有的堤坝，这些工作大都是鲧来领导的。
　　可舜来到上游，发现众多堤坝，要么溃败，要么只剩一些小土堆，别说是阻挡洪水，就是一场小雨也能淹没整个堤坝。
　　“不是亲眼目睹，我真的不敢相信，这些曾经用来治理洪水的堤坝，竟然溃败成这样？”
　　舜看着那些被河水淹没的良田，还有一些被洪水冲坏只剩下残垣断壁的屋子，不禁心中苦闷。
　　“这都是鲧干的好事，父亲让他治水，他到底都干了些什么？”娥皇看着奔溃的堤坝极为恼火，“回到妫汭，我一定要在父亲面前参他一本，就算不要他的小命，至少也要革他的职！”
　　娥皇所要做的，正是鲧所害怕的。当初，他得知舜要去考察水系的时候，就担心舜查出自己治水不利的消息。所以，他才要将舜置之于死地。当鲧得知舜已经来到黄河上游，正在考察上游的治水工程之后，他下定决心，要干掉舜。
　　舜等一干人来到湟水岸边，这是黄河上游最大的一条支流。再往上走就是济水了，那是华夏和西戎的传统边界。众人都觉得累了，打算在湟水边上露宿一晚。
　　当夜，舜下令在河岸边扎营。睡到半夜的时候，舜似乎听见刀兵之声，他正要出去看个究竟，只见一个随从逃回营地，身上中了四刀。
　　“城主，快走……”
　　话未说完，气绝而死。他隐约看到一块高地上，有一片黑压压的人影，他们蒙着面，点着火把，正向着湟水岸边赶来。
　　“那就是姚重华，死活都要！”
　　混乱中，舜听到高地处有人在呼喊着要他的命。显然，这群人不是袭击营地的强盗，而是有备而来。
　　接着，几十支火箭向他们射来。舜意识到敌人众多，不可力战，连忙跑进帐篷，叫醒娥皇、女英和禹。
　　没多久，众人全都醒了，那些随从也聚集在舜的身边，他清点了下人数，一共二十一人，死了三个。伤亡不大，但是敌人众多，正向他们赶来，并试图包围营地。
　　“来了也好，夫君，咱们和他们拼了！”
　　“别急，敌人众多，不可力战。”
　　他示意娥皇，保持冷静，毕竟敌人至少是他们的十倍之多，且有备而来。他借着月色，看着周边地形。营地三面环山，东面地势低洼，敌人从东面袭击，往东突围无意于撞在敌人的刀口上，往西和往南都是高山，如果翻不过山，最终就会被敌人追上。北面虽然也是山，但是有一片小树林，一旦躲进树林之中，容易藏身，还能躲在暗处偷袭敌人。
　　经过舜的一番布置，二十一个人，丢下大部分辎重，从北面的高地进入森林之中。那二百多个蒙面人依旧在追赶，不同的是，他们点着火把，从而让舜看出他们的移动轨迹。
　　追了半个时辰，舜等一干人进入了树林，但是那二百个蒙面杀手，由于大部分都骑马，很快就赶上了舜的队伍。在树林的山坡处，爆发了遭遇战。
　　舜的随从都是从妫汭城士兵中精挑细选得，都对舜忠心耿耿。此时遇到敌人，无不以一当十。杀了近五十多个蒙面杀手之后，舜所带的随从死了近一半。娥皇和舜也都受了伤，只有女英依靠自己的真元在苦苦支撑。只是她每次要爆发出真元的潜力的时候，总是会闻到一股臭味，这股味道让她感到莫名的恐惧，从而无法发挥自己的灵力。
　　“奇怪，他们身上有股奇怪的味道，导致我的灵力被限制了。”
　　听女英这么一说，娥皇意识到，这群杀手不简单。
　　“看来这些杀手知道妹妹有妖族的灵力，一定是使用什么巫术，将你的灵力给抑制了。”
　　娥皇的猜测是正确的，原来这些杀手并不仅仅是普通的士兵，其中还有巫师。鲧知道女英身上有着妖族千年的真元，一旦真元的潜力被激发出来，别说二百个杀手，就是再来十倍的兵力也不是对手。他找到有崇氏部落的巫师，告诉他女英的情况，巫师使了一些巫术，将虎尿涂在身上，并用一些咒语，让这些虎尿味道更加浓烈。原来，女英是白狐千岁的女儿，她身上的灵力自然继承了白狐千岁的秉性，而白狐是怕老虎的，这是天性，所以有崇氏的巫师正是利用这一点，抑制了女英的灵力，非常奏效。
　　没了灵力，女英手无缚鸡之力，在战场上险象环生，如果不是舜奋力保护，女英早就被杀了。
　　关键时刻，舜的随从引开蒙面的敌人，给舜和娥皇等人留下宝贵的生机。最终，舜的二十个亲兵全部被杀，这半年来所作的水系记录也丢失了。舜带着娥皇、女英、禹逃进树林之后，忍不住嚎啕大哭。
　　“他们对我忠心耿耿，我却弃他们而去！”
　　舜非常自责，但众人也明白，这是无奈之举，也不知道该如何劝慰舜，只能让他伤心流泪。哭了一小会之后，舜又恢复理智，分析着当前的局势，他认为只能继续往森林深处走去，否则一旦离开森林的掩护，他们就会被蒙面杀手诛杀。
　　就这样，在没有任何辎重的情况下，舜和娥皇、女英、禹赶了一整夜的路，走出了森林。
　　舜看到远处有条大河，打了一个大湾，向着东面流去。舜第一次来到这个地方，但小星星知道这条河，处于青海、甘肃界内，叫做济水。
　　“济水！我们居然走到济水河边。”
　　娥皇听着小星星的话，感到很惊讶，因为她听帝尧说过，济水河是西戎和华夏的界河，再往西走，就会进入西戎境内。娥皇和女英看着舜，等待着他的决定。
　　“继续往西吧，我听说共工氏在华夏西北边陲放牧，也许咱们可以到共工氏的部落中躲避一下，再补充一点物资。”
　　在舜的提议下，娥皇、女英、禹虽然极为疲惫，但是他们还是跟着舜向西边走去，力图得到共工氏的庇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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