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生者请摇铃2
玫瑰古堡副本开了
幸存者论坛的新帖刚发布就被顶到第一。
[希望能向全体玩家开放入场资格。我想去。]
[剩余人数无法通关时才会开，等吧]
[我做梦都想见到他]
[如果开放了，“王”会去找他吗？]
[一定会的]
……
方良骓必须去工作，挖出死者的任务交给了乐骨。
乐骨对守墓人道：“我们走吧？”
守墓人颔首，默默跟在他身后。
乐骨停下脚步，守墓人差点撞到他，不由自主地攥紧了花束。
干枯的花瓣落了些在地上，守墓人低头看去，沉默不语。
“干嘛走我后面？”乐骨转过身，恰好踩在花瓣上，笑道，“我不认识路。”
守墓人便忘了心疼自己的礼物，与他并肩而行，姿势依然别扭。
“腿。”
守墓人立刻停了下来，像是即将被训话的护卫犬。
乐骨：“怎么弄的？”
守墓人举起铁锹。
“意外？”乐骨凑过去，松散的灰发微微垂落眼前，对方比他高太多，发尾将将扫在守墓人手臂上。
铁锹很旧，他在木柄上看见了氧化的血迹。
乐骨眉头微蹙，抬眸看去：“还是被打的？”
守墓人缓缓点头。
“是谁？”
守墓人仍是沉默。
乐骨叹了口气，扭头张望了片刻，脚步轻快地向一旁走去。
守墓人低下头。柔软轻纱般的发尾离开了他。灰黑的天空百年如一日，压在他肩头不曾改变过。
乐骨一回来就看到高大的身影孤零零站在原地，铁锹插入地面，只留下木柄。
嘶。
力气真大。
看着皲裂的地面，乐骨忍不住担心新身体能不能顶得住。
【您多虑了。】系统低声道，【他们舍不得。】
“理智告诉他们不行，”乐骨轻哼道，“但他们总是发疯。”
系统捧场地笑了笑：【您天生就有这样的本领。】
就像它和乐骨一起经历的无数个副本那样。
想到那些狂乱的痴迷、尖叫和血，系统开始畅想未来的美好生活。果然还是和乐骨在一起最快乐。
守墓人低着头，兜帽完全遮住了视线，乐骨看不见他的表情。
这个npc会好看吗？
乐骨舔舔唇角，故意放轻脚步走到他面前，歪着头从下面望上去。
撞入了一双冰蓝色的眼里。
守墓人一僵，立刻压下兜帽。
“你看。”乐骨笑得弯下眉眼，晃动手中的新铁锹，“我去仓库给你找了个新的。”
守墓人看着铁锹，视线迟疑地转向乐骨。
“你的锈了，换掉吧？”
守墓人点头。他将旧铁锹用力一压，彻底陷入地面，只留下一截儿握把。
乐骨拉住他：“等等。”
守墓人完全不动了，站得比雕塑还笔挺。
乐骨摇了摇他的手臂，软声道：“我想玩儿。”
守墓人懂了他的意思，反手握紧乐骨。青年晃晃悠悠地踩上握把。
他怕摔倒，于是紧紧拉住守墓人，几乎把全身的重量都交给这个沉默的怪人。
【您看上去很累。】
“你来试试就知道了。”乐骨和系统说话并不会被人听见，抱怨道，“这么深，他怎么弄进去的啊……”
【不了，还是您请。】
乐骨身形摇晃，守墓人几番抬手，都放了下去。
青年会不会摔下来？
摔……也很好。反正自己会接住他。
“算了。”乐骨抱着他的手臂跳了下来，“还是你来吧。”
温热的身体一触即逝。
守墓人收紧手掌，只得到了对方抽离瞬间的柔软触感。
乐骨眼睁睁看着守墓人随意踩下手柄，示意他继续向前走。
……恐怖的力量。
以后别弄疯这家伙比较好。
等两人走回墓园已经快到早餐时间了。
乐骨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封好的坟墓，道：“帮我挖出来吧？”
守墓人沉默许久，摇头。
“不行吗？”乐骨苦恼道，“可是我需要里面的……”
守墓人将花束小心地放在墓碑上，弯腰摇了摇坟墓上的铃铛，举起铁锹。
乐骨：……也行吧。
他摇一下铃就挖一铲子。乐骨笑得不行，按住他的手，道：“我来。”
乐骨牵着铃铛线晃动，声音清脆悦耳，他有一搭没一搭地哼着歌，平白让孤寂恐怖的坟场轻松起来。
“甜蜜蜜，你笑得甜蜜蜜……”
【您太幽默了。】
乐骨轻咳一声，“挖好了吗？”
铃声停下，守墓人却不让开位置。
乐骨：“什么味道？”
守墓人抬手挡住乐骨，不放他过去。
“让我看看。”乐骨扒拉着手臂，用力推却一点儿反应没有，“就看一眼。”
守墓人摇头。
乐骨没想到稍微逗一逗就让守墓人觉得自己是什么弱不禁风小白花了，顿感无奈。
他趁守墓人不注意，一下撑住对方肩膀跳起来，越过肩头看见了墓中的场景。
守墓人本能收拢双臂，抱住乐骨。
“嚯，够碎的。”乐骨咋舌，“这游戏不是6+吗？”
系统：【……啊，也许，在某个绿色网站是这样的。】
守墓人回过神就把乐骨视线挡了，严防死守不留一点缝隙。
乐骨垂眸不语，眼睫轻颤。
他皮肤本来就白，莹莹润润跟奶似的，这会儿心跳猛地加快，很快就浮上一层桃霜样的淡粉。
咬一口应该都是甜的。
乐骨就这么安安静静让人抱着，下唇咬得绯红。
“能帮我看看里面有什么可疑的东西吗？”
守墓人点头，扯下自己的衣服铺好，让乐骨坐在雕塑底座上头。
他在墓前蹲下，精壮的躯体从黑袍间一闪而过。
乐骨小腿悬在空中轻轻摇晃。
有顺眼的人愿意为他做事总是令人心情愉快。
“系统，来说个笑话吧。”
【您想听什么？】
“超市那个。”
【……好。】
【一天，主人在街上碰见了守墓人，对方问：‘您要去哪儿？’
主人说：‘超市里，扫货。’】
乐骨差点憋不住笑，可惜守墓人还在面前，只能委委屈屈地捂住嘴，假装不舒服的样子，脸颊憋得通红，看上去可怜极了。
守墓人快速检查完坟墓，用树叶裹着一片小东西递到乐骨面前。
“这是什么？”乐骨看着那块碎片，“什么材质？”
守墓人举起铁锹，又指了指自己的袍子。
乐骨眯起眼：“盔甲碎片？”
守墓人点头。
乐骨张开手臂，“谢谢。麻烦你抱我下去啦。”
守墓人快速擦干净手，抱着他放回地面，克制又礼貌。
“不打扰你了。”乐骨笑说，“我要去找我的朋友。”
守墓人陪他走到墓园口，安静地注视着他。
“中午我给你带吃的过来。”乐骨狡黠地眨眨眼，“等我。”
守墓人对此没什么兴趣，但他想再见到乐骨，于是深深颔首。
等乐骨离开，守墓人在原地站了会儿，慢吞吞走进屋中，脱下长袍。
裸露的身躯强壮高大，肩膀宽阔肌肉紧实，上面布满了各种伤疤。
守墓人随手扔下外套，将干枯的花束摆在床头。他看了很久，突然伸手捻碎一朵花，嘴角勾起古怪偏执的笑意。
他今天得到了一份珍贵的礼物。
林柔水深吸口气，走进书房，“奥古斯特少爷，到上课时间了。”
书房明亮宽敞。有着金色长发的年轻人正专注的望着窗外，笔尖墨水滴干了，在纸上晕开大片墨渍。
奥古斯特看得专注，没有任何反应。
林柔水屏住呼吸，趁机接近他，试图看清这位少爷从不离身的笔记本上写了什么。
宝物、祖辈、禁咒……
和……他回来了？
墨渍之外只有这几个字清晰可见。
“林小姐。”奥古斯特突然回过神，脸上笑意和煦，“我忘记时间了，抱歉。”
他合上笔记本，将之放入马甲口袋，笑说：“我们开始吧。”
林柔水已经得到了想要的线索，可最后几个字始终让她心神不宁。
“他回来了……”她无声重复着，总觉得自己忽略了很重要的一条线索。
“林小姐？”奥古斯特微笑道，“您在说什么？”
林柔水周身发冷，镇定道：“没事。”
奥古斯特是一位绅士，自然不会追问失礼的话题。
他看向桌上尖锐的笔尖，又随意移开视线。
“那我们继续。”
“盔甲碎片？”方良骓眉头紧皱，“他是在盔甲里被撕碎了？”
“很难说。”
乐骨撑在马场的栅栏上，马儿吃一口草就对他摇摇脑袋，一副讨欢的模样。
方良骓：“武器室和展览室，只能是这两个地方了。”
“找机会弄到地图。”乐骨指尖轻轻抚摸马儿的鼻梁。
马匹通体漆黑，油亮的鬃毛随着动作漾出柔光。
只是从某些角度看，光泽似乎变成了熊熊燃烧的烈焰。
方良骓偷偷瞥了眼乐骨，又收回视线，紧张道：“你……是几级幸存者？”
乐骨：“纯新人，第一次进来。”
“怪不得。”方良骓沉吟片刻，余光不断扫向乐骨，手心微湿，“那，你就多跟着我，怎么样？”
乐骨微微眯眼，笑问：“嗯？为什么？”
方良骓挠挠头，不好意思地说：“我现实是练短跑的，我跑得很快。”
乐骨噗嗤笑出声。
方良骓急了：“我可以保护你啊，至少能带你逃跑。”
“好啊。”乐骨踮起脚，越过栅栏对他伸出小拇指，“说好咯，我的命就交给你了。”
方良骓没想到乐骨会这么果断，又这么……全心信任他。
青年穿着做工精良的礼服，在身后茫茫绿野中漂亮得不像人类，与整个灰暗压抑的游戏世界格格不入。
简直就像游戏派来救赎他们的一样。
即便在s级副本，也会有人前仆后继地护着他吧。
方良骓擦了擦手，郑重地与乐骨勾住小指，道：“我会尽我所能。”
乐骨感激地笑了笑，对系统说：“现在的玩家都这么好心了？”
【亲爱的，您是幸存者偏差。】
“d级本太简单了，”乐骨打了个哈欠，走向城堡，“怪物们都被规则束缚着，真无聊。”
当他推开小门走进城堡时，突然被一股巨力压到墙上。
乐骨忍不住道：“好吧，人不能，至少不应该立flag。”
“主人，主人……”
沙哑的嘶嘶声在他耳边急声呼唤，“为什么，为什么，要对一个怪胎那么好。”
乐骨吃痛，艰难地喘息着。这身体脆弱得要命，脖子已经被蛇鳞弄破了，香甜的血珠缓缓流下。
巨蛇呼吸急促，颤抖着靠近那滴血，猩红眼中满是悲伤。
“他不过是一团废骨头……”巨蛇停下话语，冰冷湿黏的蛇信舔去血珠，“您给他拿铁锹，却不愿意来找我。”
乐骨呜咽着：“好疼……”
他眼眶中满是泪水，双唇颤抖，殷红的舌尖隐在雪白齿列间。
不堪一击。
主人变弱了。
蛇瞳尖尖竖起，被这个认知带来的狂喜淹没。
也许就连它也能……
蛇首靠近，腥甜的呼吸尽在咫尺。
乐骨指尖微颤，柔声道：“我也在想你。”
【它叫尤金，您取的。它的身体见光会石化。】
“抱歉全忘了。”
乐骨轻抚它龙一般的面庞，微笑道：“尤金，我这不是来找你了？”
巨蛇愣住了，眼中掀起惊喜的浪涛。
“不过，你弄得我很疼。”乐骨抱怨道，指尖缓缓落在颈间，“你看，都流血了。”
玉白的指尖抹开血渍，暧昧而危险。
蛇兴奋地松开身子，连毒牙都露了出来，“我就知道，您一定是爱我的。”
它跃跃欲试，想着该给乐骨注入多少毒液，最好能刚好让自己珍爱的主人失去意识，却又不损伤这具令它着迷的身体。
“当然了，亲爱的……尤……”
【尤金。】
“尤金。”乐骨道，“我还记得，你很怕光。”
巨蛇低下头颅蹭他，“您都记得，您爱我！”
“是啊，我当然爱你……”乐骨柔柔抚摸它的头颅，“你怕得，连多在太阳下待两秒都会被灼伤。”
身后的窗帘猛然拉开，阳光倾泻而入。巨蛇惊恐地尖啸起来，挣扎欲逃。
乐骨死死锁住它的头颅，笑意温柔，“很怕，对吧。”
巨蛇意识到乐骨想做什么，却放弃了逃命。猩红兽眼中依然闪着欣喜的神采。
“您……都记得，您爱我……”
巨蛇瞳孔涣散，鼻尖渐渐变作灰白石头。
乐骨亲亲它美丽的角，“其实忘了，抱歉哦。”
【检测到生命体靠近。】
乐骨收敛笑意，柔美面庞骤然笼上阴云。
“啧。”
他松开手臂，巨蛇失去束缚，瞬间躲入城堡深处。
乐骨喃喃低语：“哎，养小东西是好，长大了总惹麻烦。”
他眼中温柔而怜惜。
“宝贝，做个好梦。”
身后脚步声渐近。
“你好，”平淡沉静的男声自后传来，“请问……”
乐骨慌乱地转过身，泪水盈盈挂在羽睫尖儿上，将落未落。
他衣衫叫那巨蛇弄得凌乱破碎，血痕散落在莹白皮肤上，只能在衣料翻飞的瞬间得以窥见一隅。
“救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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