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七章
春季多雨,且没有征兆。
上午明明还是晴天,到了下午z市上空蒙了一层灰,狂妄的乌云夹杂雷鸣闪电,这场暴雨突如其来,刚暖和的空气大幅降温。
外头雨势之大不禁让宋可绵担心。
今天部分住校生提前返校,她收敛假期放松的心思,坐在沙发上蜷着腿,听窗外大雨无情拍打窗户,心里似被揪着,挨个翻找住校生微信,叮嘱她们带好伞,别在校外逗留,如有特殊情况不方便回来,提前报备。
雨天人感性,宋可绵亦如此。
她想起读大学那年,一般三天假期有自己的安排,不回z市老家,赶上下雨,小雨还好,带把伞或不带伞,最后一天溜溜达达往学校走,路上遇见认识的同学就结伴,也可以约舍友一起返校,回宿舍方便照应。
她喜欢下雨天,雨季有雨季细腻的浪漫,每逢下雨,城市的喧闹得以被雨声盖住,她一个人走走停停,是单调却不凡的中心,得到天气眷顾,陪伴同行。
可是宋可绵现在讨厌雨天。她抱紧膝盖,双手下垂搭在小腿,眼睛稍稍出神,由雨天想到何梢情的强势。
那个女人无端出现,和外头的暴雨相差无几。
思来想去,宋可绵甩甩头,晃走脑海里何梢情的身影,捞起“叮叮”响的手机。
她的关心得到学生回应,学生还反过来打趣她,宋老师小小一只,这么大的雨不要出门乱跑,会被刮走的。
宋可绵本不打算出门,到了下午五点多,她给萧栀打电话,萧栀平安回来,淋湿一套衣服,无伤大雅,但萧栀跟陶栖约好五点宿舍见,陶栖微信不回,电话不接。
失联了。
z市,商业区。
“何总,该走了。”鹿阑推门进来,何梢情正背着她,站在窗边欣赏下雨天。
鹿阑冲她背影又叫了一声,“何总?想什么呢?”
何梢情闻声回头,若有所思道:“她也住校?”
她?鹿阑反应半天,“啊!你说小姐姐?应该吧?”
“这么大的雨,不好打车。”
“等公交,会冷。”
“你的意思是?”鹿阑看何梢情认真思考的脸,预判道:“我联系一下?”
害。不就是开车接送吗?送一个是送,送两个也是送。
作为偶尔聪明如猴的助理,鹿阑仗着何总脾气好,大胆揣测道:“何总,你惦记她,想见她吗?”
不等何梢情回答,鹿阑搬出理论知识,“何总,什么叫保持距离?你懂吗?”
“她的本分是讨好你。”鹿阑摇头,吐槽自家老板沉不住气。
何梢情似懂非懂,愣愣点头,随后喊冤道:“我才见过她两面。”
一次鹿阑安排,一次偶遇,她下定论,“距离,保持的很好。”
雷声在何梢情说完这句话,“轰”的劈下来,房间猝然一暗,女人身着鬼魅的黑色西装,双手环胸,披散着发,五官不笑时格外冷艳,鹿阑后背发凉,立刻转换态度,大力认可道:“你说的都对,我马上联系小姐姐,今晚正式见一面。”
“嗯哼。”得到助理认可,何梢情开心了,“走吧,出发。”
下一声雷响,与此同时鹿阑兜里的手机发出震动。
来电显示让她头疼,她拦住何梢情出门的脚步,磨磨唧唧递过去手机道:“何总,电话。”
真是!消停不了几天鹿阑叹气。
何梢情垂眸,好心情烟消云散,脸比阴天黑。
接起电话,女人声音干脆利索,不留情面的通知道:“我五月初杀青回来,上次的事,最好不要再发生!”
“我怕你贵人多忘事,提醒一句,咱俩是一条绳的蚂蚱。”
共存,共亡。
下午六点,陶栖回微信了。
宋可绵从家出来,打车来学校,一直坐在保安室等陶栖返校。
约莫六点半,陶栖又发来微信说【老师,我快到校门口了。】
这孩子顽皮精怪,说的话宋可绵抱有疑问,简单回【好的】
外头雨大,隔着落满雨珠的窗户,她分辨不清返校学生的面孔,于是决定出去。
保安大叔拦下,好心劝道:“宋老师,你等谁呢?我帮你出去看。”
“李师傅,没关系。”宋可绵收下善意,温顺道:“我穿了雨衣雨靴,严实着呢。”说罢,女人笑笑,已经拿好伞,单手转动门把。
一出去宋可绵险些被大雨刮倒,她伸出手挡在额头前,眯眼用力向外看,顶着巨大的风力艰难前行,每走一步,她雨靴后退半步,重复几次,雨水灌进领口,皮肤不适应冰冷的雨水,宋可绵轻轻抽气,打了个冷战。
陶栖这次没骗她,距离马路还剩三分之一,宋可绵停下脚步,耳边风声大作,树叶沙沙的,新芽承受来自大雨四面八方的摧残,她撑着摇晃的伞,努力看清一辆黑车停在路边。
几分钟后,车门拉开,跳下来一位高高的短发女生。
女生淋着雨,没有关掉车门,和车内说话。
是陶栖没错。宋可绵调整呼吸,一步一步往前走。
但黑色商务车让她有种不好的预感,她先向车辆左后方绕去,打算确定车牌号码。
少女年轻,脾性顽劣。
陶栖站在雨里,单手把着车门,任由雨水从背后潲进车里,淋湿昂贵的车座。
“你给不给?”她衣服湿透了,短发黏在脸上,脸色泛白,笑容却露出八颗牙齿,灿烂无比。
“你答应跟着你,你就这样对我?”没有得到回应,陶栖甩甩头发,执着重复需求道:我问你要几万块钱零花,你有压力吗?墨迹什么呢?”
少女变着花样要钱,完全没有听到身后宋可绵靠近。
宋可绵只觉心比身体冷。
班长的遭遇仿佛在昨天,那女孩爱错了人,被物质蒙蔽双眼,不惜拆散他人家庭,哪怕退学,她固执的,疯狂的,失去理智的相信富商爱她。
而陶栖,在校目中无人,吃穿用度奢华,宋可绵从来没往坏的方面想,原来陶栖也是被包的学生!
“陶栖。”宋可绵气的浑身哆嗦,咬字很轻,带着滔天愤怒喊学生名字。
陶栖浑身拉响一级警报,回头对上宋可绵倍感失望的黑眸。
宋老师瞳色亮黑,眼白少,所以显得眼睛大,灵气逼人。
这双眼睛光亮清澈,少女腿脚发软,第一反应快速关上车门,上下嘴唇打颤道:“宋老师?”
她动作警惕,宋可绵理解为做错事被老师发现的心虚!
宋可绵瞅陶栖,再瞅车窗,发出诡异冷笑,而后平静问道:“谁送你来的?”
商务车车牌号与鹿阑开的那辆对上了。
中介的手到底伸向多少学生?她想想后怕,抱有一丝期待,陶栖能诚实。
陶栖平时嘴贫,现在卡了壳,后背紧靠车门,支支吾吾说不出话。
宋可绵看她浑身湿透,结合她刚才和车内的对话,脑补一出金丝雀恪守本分,乖乖讨好金妈妈或爸爸,可怜巴巴要钱却惨遭拒绝,并惩罚淋雨的情节。
太可恶了!宋老师心口抽疼,怪不得陶栖校内跋扈,一定是被校外剥削的厉害!
一把伞举高,架在自己头顶,陶栖揉揉眼睛,她看错了吗?宋老师眼里怎么水汪汪的?快哭了?
不过,她死死护住车门,硬着头皮装可怜道:“老师,你送我回宿舍行吗?我冷。”
“冷?”
“站了半天,想起来冷了?”宋可绵声音很轻,大可忽略不计。
车内的人听了半天,问前排司机,“她和谁说话呢?”
司机也竖着耳朵听,想了想答:“我好像听见老师两个字,是不是回来晚了,惹老师不高兴了?”
“你下去看看,拿把伞。”后排女人神情纠结,低头叹息道:“不省心!”
她大可降下车窗,亲自出面,是她不好。
可她
闪电与雨缠绵,不分先后。陶栖当了半天门神,宋老师不动她不动。
师生僵持,宋可绵耐心有限,怒火对准车内不敢出面的人物,向陶栖略带歉意道:“对不起,原谅老师粗鲁。”
??陶栖不解,宋老师道歉干嘛?下一秒,面前小小的女人抓住她胳膊,天知道哪来这么大的力气,愣是将她推到旁边车屁股。
整个过程快准狠,就陶栖眨两下眼的功夫。
完了!陶栖稳住身形,大喊“宋老师”,来不及伸手阻拦,鹿阑刚下车,听到陶栖呼喊,来不及冲过来,后排车门被宋可绵拉开。
四目相对,宋可绵所有怒气止于唇边。
何梢情怔住,大脑一片空白。
“宋老师?”她受到惊吓,嘴唇机械重复。
赶过来给陶栖打伞的鹿阑下巴要掉了,急忙询问陶栖,“你老师?!”
小姐姐小姐姐不是大学生吗!鹿助理想死。
陶栖则看着何梢情,目光又落到宋可绵背后,问鹿阑道:“你们认识?”
车内柑橘香味比先前明显,宋可绵听见三道不同的嗓音,其中一道,是给她递名片的中介鹿阑。
她不作答,思路异常清晰。
今天六点,她联系上陶栖,紧接着收到鹿阑的信息,鹿阑要求晚上见面,没过多久,陶栖被鹿阑开车送过来。
这一幕刚好让宋可绵逮到,若不是陶栖要钱,停留不走,看见她后行为怪异,她也不会发现车内主人是谁。
再者,宋可绵默默排除陶栖身上喷了香水,将柑橘香锁定在何梢情身上。
何梢情这样的成功女人,根据出入场合,更换多款香水正常不过。
宋可绵怒火攻心,感叹功夫不负有心人,金妈妈是何梢情没错!好一个可恶的时间管理大师,人模人样的,还准备无缝衔接陶栖和她?!
“何总,请解释您和我学生的关系!”她牢牢站在车门前,单手执伞,手指颤抖用力,瘦小的身体寸步不让。
何梢情六神无主,回过神第一反应求助道:“鹿阑!!”
鹿阑胳膊汗毛竖立,何总声音好像有点生气了。
“在在在!”连应三声,鹿阑窜到宋可绵身后,举手表示自己准备迎接怒火。
什么情况?宋可绵偏头,斜睨鹿阑。
她奇怪,金妈妈丧心病狂,连中介都包了?
为什么鹿阑跟在何梢情身边?难道因为何梢情给的钱太多?中介团伙提供一对一跟踪服务?
小姐姐凭一己之力挡住车门,鹿阑着急,指何梢情旁边的车窗,努力比划了半天,意思是“何总,你开窗,我过去,咱俩说悄悄话。”
何梢情收到,颔首读懂助理的手势——何总,我没办法,你快跑吧!
宋可绵决定有话直接问,她欲要开口,何梢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拉开车门,迈出长腿。
陶栖惊。
鹿阑捂脸。
宋可绵迷惑。
何总丑事败露,下车动作气势汹汹的,是要对她动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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