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边境的梦(上)
\"esouthoftheborderwithmejumpinthatwaterbefree\"
(“和我一起跨过南方边境,纵身入水,从此自在。”)
——southoftheborder(edsheeran)
我犹豫着想问霍铭非:那天在exchange里亲我的变态……不会是你吧?
可我还没来得及酝酿好措辞,就见他指了指海牛旁边的牌子问:“你知道?你认识?那你读一个我听听!”
我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看到他指着的牌子上,用英文和拉丁文写着海牛的学名,旁边有个可爱的贴纸,不知是哪个游客贴的,是迪士尼的小美人鱼。
原来如此。
原来霍铭非是在说这个。
海牛的拉丁文我的确是不知道的。
我放下心,也微微灰了心。我想,那个人不可能会是他。
怎么可能是他?
那天在exchange的中国人那么多,是谁也不可能会是他。
因为如果他真的想吻我,他在床上就会吻了。
可他从来没吻过。
中午我们只是把行李寄放在酒店,等到下午被晒出一身臭汗回来,才把行李提回房间。
进了房间,我傻眼了。
只有一张kingsize大床。
也对,我想,以霍铭非的性格,怎么可能容忍自己,睡在单人床的尺寸上。他当然活在这世上的每一夜,都要睡kingsize的大床。大床上会铺丝滑的床单,比小美人鱼最最丝滑的肌肤还要更为丝滑。
可是这就意味着,他晚上要跟我一起睡。
我们自从第一夜在瑰丽酒店之后,就再没一起睡过了。
要么就是他兴之所至,在他的或是我的车子后座。要么就是他睡了就走,留我在他家床垫上,或是迟疑或是落魄地过夜。
霍铭非一进屋,根本没注意到我的犹豫,就自顾自地脱光所有衣服,扔在地板上,然后进了淋浴。
他快速冲了个凉,只为冲掉自己身上坐过飞机、走过路的汗味。我想,他是厌恶自己,也厌恶别人身上的,人间烟火气。
冲完澡后的霍铭非,头发还滴着水,便整个人放松地趴在了大床上。
床单被他压得弹了几下,最终平静,可我心里的涟漪,却久久不能褪去。
霍铭非的脑袋毛茸茸的像个小动物,接着是修长的脖子、瘦削的脊背。再往下……某个浑圆饱满的地方有水珠滚过,最终隐没在我不能再看的地方。甚至,就连他的膝盖弯、小腿肚上,也有水珠,它们不断地滚落在大床上。
我随手拿起毛巾想把霍铭非身上的水珠擦掉,可又突然想起,他或许不喜我不请自来的触碰,不愿意我在不必要的时刻,与他过分亲密。
于是,我抬起的手定在空中,不知怎样尽量自然地收回来。
恰逢这时,霍铭非心电感应般回了头。他整个人性感至极地趴在床上,用自己都没意识到的低沉中带点沙哑的嗓音说:“打开”。
同时伸了手,指着自己的行李箱。
我立刻上前,蹲在行李箱边,小心翼翼地打开,将行李箱平放,然后等待他的下一步指示。
霍铭非说:“有个透明的罐子,拿出来。”
我如他所说,找到行李箱里唯一一个透明的罐子。那是一个果酱罐,可里头装的东西却绝对不是果酱。
那里头的白色粘稠物质,像是某种奶酪,或是药膏,或是身体乳,再或者,也可能是润……
我身子一热,强打住自己,不要再往下想。
我把罐子拿给霍铭非,他却没接,也没说话,只是一扬下巴,用眼睛瞥了眼自己裸露的脊背。
接着,惜字如金霍总便两手乖乖地趴回了枕头上,以手背垫在颌骨下,闭目养神。
看来这透明罐子里的东西是身体乳。
“为什么不用原包装啊?”我边用尽全身力气拧开果酱罐,边问霍铭非。
“要你管。”他说。
好吧,这事不归我管。我在他背后看不见的地方,冲他扬了扬拳头。紧接着却不敢违抗他的旨意,用手挖出一些白色软膏,从他的小腿肚开始抹起。
“不要……”埋在枕头里的霍铭非被微凉的身体乳激了一下,下意识地缩了缩身体,从喉咙里溢出一句抱怨。
在任何人听来,都会更像是□□。只有我知道,不是的,霍铭非纯粹是在抱怨。他根本没有撒娇这个功能。
果然,霍铭非转过头来,不满道:“只抹后背,别的地方不用抹。”
“噢。”
我小心地把身体乳放在他的背上,然后双手画圈,轻轻推开。这时我才发现,不知是我手下力气太重,还是怎样,霍铭非的脊柱附近,有些微微泛红。
联想到他不让我抹别的地方,却只抹后背,我不由得怀疑,我手中的白色软膏,并不是身体乳,而是某种药膏。
这是为什么,霍铭非不用原包装,而是把东西特意挖出来,装在果酱罐里。
我微微皱眉:“你受伤了?”
他不说话。
“谁敢打你?”我就当他是默认,“难道是你爸的商业劲敌?”
霍铭非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
我虽然很乐意把他剩余身体部位一一抚过,轻柔而用心地,温暖他的身体,让他微微战栗,但却知道,他不允许。
我把果酱罐拧好,放回他的行李箱里,自己去洗手、冲澡。
等我洗完澡回来,霍铭非竟然就这样趴在床上睡着了。
他一定很累,现在才下午五点多,他连晚饭都还没吃。
我自然知道,这张床是被他霸占的,于是便想穿好衣服,去外面的套间待着。我带了笔记本电脑来,可以做作业。
我下学期选了门初级的计算机视觉课,老师居然变态到还没开学,就提前布置了圣诞假作业。
正当我坐在霍铭非床边,套上内裤时,突然被他一把掰过肩膀,按在床上。
他按完了,也不继续动作,我以为他又睡着了,或者根本只是在梦中偷袭我。
却没想到他大发慈悲地拎出被子一角,像丢个废纸团一样丢在我身上。
我想说,邀请人一起午睡,也没有这样邀请的吧。再说现在已经晚五点半。
可我什么也没说。
我缩在霍铭非施舍的一小角被子里,觉得自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
那天加州圣迭戈罕见的阴云遮空,云随风而动,光忽明忽暗。
在这个微不足道的时刻,在这个不为人知的酒店房间,我盯着阳光在霍铭非睫毛下落下的阴影,突然深刻地明白,我或许就是在这个时刻,终于爱上了他。
爱上这个背对我的他,爱上这个我一无所知的他。
我们就这样没吃晚饭就睡过去,一直睡到第二天。
半途我被他踹醒,醒了以后才发现他踹的不是我,而是被子。
他是梦里嫌被子太热,不住地踹,我便悄悄下了床,把空调调到最低温度。
房间里一瞬间冷风侵袭。
我刚回到床上,就被一个拥抱狠狠包裹。霍铭非半睡不醒的气声从身后袭来,他嘟囔了一句“做噩梦了”。
“问我吗?”我握住他的手,捏了捏,安慰他,“我没做噩梦啊。”
紧接着我便听见他把话说完:“我梦见皮卡丘被超梦吃了。”
他话音刚落,整个翻了个身,无缝衔接地睡去。只是这次,他紧抓着我的手指没放开。
这个傻子。
我轻轻把那几根被他温热的手指从他手中揪出来,再一次下床,拿来毛巾,为他擦干了噩梦中捂出的汗,然后躺回床上,给他盖好被子。
接着,我把我的手指,重新塞回他手里,让他抓着睡觉。
第二天早上我醒来时,霍铭非已经不见了。
没留字条,没发微信,他整个人人间蒸发。
到午饭后,一点多,他自己刷开房卡回来,见我在套间做作业,惊道:“你怎么不出去玩?”
我本想脱口而出:因为我在等你呀。
可直到这时我才反应过来,原来霍铭非根本不想让我等他。原来他是想要我俩各玩各的。
他上午就是自己出去玩了,所以回来后才会惊讶,我竟然没有出去玩。
我这才知道,霍铭非跟我出来玩根本就是顺便,主要目的不是我,而是去见人、办事。
怪不得他不去纽约而要来圣迭戈,怪不得他查机票时那么快。
可是他要见什么人呢?办什么事呢?
我不知道。他不说,我也不问。我只知道他每次回来,衣服上都会沾满香水味,弥漫得整个房间都是。
每天都不一样,他连掩饰都不掩饰,一回房就瘫倒在床上玩手机,好像手机里藏着拯救世界的大秘密。
在圣迭戈的前三天,每天上午霍铭非都会神隐,而我就待在酒店玩我自己的。
我无聊至极的时候,会打开酒店电视,看着电视新闻里播放的新闻愣神。
墨西哥移民大肆冲击美国南方边境,警察开枪射击误伤一名平民,巴勒斯坦定居者再次与以色列国防军爆发冲突,而阿富汗美军遭遇自杀式炸弹袭击……
世界上有些地方兵荒马乱,而我们所在的加州一如既往的阳光灿烂。
那阳光模糊得像一个幻象,让人觉得抓不住,更难以置信。
到了第四天,霍铭非一反常态地没有在外面吃午饭就回来了,看起来心情很好的样子。
我们便一起去便利店买烟抽。
从便利店里买完烟出来,正好在门口碰上一个坐轮椅的流浪汉。那人蓬头垢面,是某种中东地区族裔,长得就一脸流离失所。
在这个世界里无处可依。
我凑近,问他是否有任何事我可以帮助。
他摊在轮椅上,吃力地抬起一只手,抓住我的胳膊。
其实我不想触碰他。我穿的是短袖,我不知道流浪汉手上会有多少细菌。
霍铭非拉住我另一边手腕,轻轻说:“走吧。给他买瓶水得了。”
他甚至立刻转过头,从货架上拿了两瓶水,想了想,又拿了一盒沙拉、一块面包,去柜台结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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