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咬舌自尽

　　来到古意楼的第二个礼拜，按照惯例，圆形训练场也终于开放给了一阶杀手们。

　　“九千九百九十八，九千九百九十九，苏大哥，还差一个，就满一万了！”李三眼中敬意无以复加，几乎是嘶声喊道。

　　一共才做了五个俯卧撑，亏李三这厮能吹成一万个，这小子大有前途啊！苏离笑着起身，眼里平添了几分“爱才”的神色，会意地拍了拍李三的肩膀。

　　“咳咳……”不知何时起，训练场的中心多了数十个黑衣人。

　　“大家听着，在你们这些一阶杀手开始正式训练前，还有一件事情要做！”为首的黑衣人笑道。

　　“那就是——每个人都要从本大爷的跨下钻过去。”

　　一个长相猥琐的中年男子一脚跨在凳子上，手里提着把雕金大刀，眼神甚是凶狠。“这可是古意楼历年来的铁例！不得有丝毫的质疑！不服者，一律五百皮鞭伺候。”

　　那中年男子身边立了二十个彪形大汉，虎背熊腰，个个手持利刃，全副武装。

　　李三颤颤巍巍道：“苏大哥，我见过他们，他们是二阶的杀手，经常以打压欺负一阶的杀手为乐。”

　　苏离刚想走出去，却被众人拉住，许老大道：“大哥，他们人太多了，我们不是他们对手啊。还是算了吧。”

　　也不知上层是怎么回事，竟被他们搞到了一份一阶杀手的名单，苏离心中愤愤。

　　“第一个，张七！快点！”

　　只见人群中战战兢兢地走出一个人来，脸上胆色全无，走近了，二话不说，竟是真的弯下腰，从那人跨下钻去。

　　那人笑道：“我说这娃怎么那么听话，原来你上半年也钻过！真没长进，滚吧！”说着，还踹了张七两脚，张七吃痛之下闷声不响，拳头刚刚握紧，终于还是放开了。

　　“真没种！滚吧！”中年男子身边几人哄笑一片。

　　“下一个，王八！”

　　王八嘴里高喊道：“我不钻，我不钻！你们别拉我！男儿膝下有黄金，我只跪天地！不跪你！都说了别拉我！”说着还把一个黑衣人掀翻在地。

　　“冥顽不灵！真像只王八！”那个中年男子稍一摆手，只见那王八便被一拥而上的侍从按倒在地，也不待架到别处行刑，那些人直接扒了王八衣服，将其一顿猛抽，王八惨叫连连，血肉模糊的脊背便浮现在了众人眼前。

　　才打了一会儿，“金大哥！不好了，王八他咬舌自尽了！”有个人揪起王八，一探鼻息，却发现他满嘴是血，全没了气息。

　　“再下一个，苏离！”金大哥仿佛没有听到一般。

　　李三等人想上去顶替，却被苏离全部制住，小声道：“够了，让我来。”

　　“大哥！”李三虽然害怕，却不放苏离走：“还是我李三来吧。”

　　“我梁老五来”，“我黄老四来”……

　　苏离虽然一直觉得这个世界上只有胜者为王的道理，此时也不禁感慨兄弟之情，神色稍有动容。

　　“我来！”苏离幽幽的目光扫过众人，嘴角浮出一丝冷笑，让他们不禁打了一个寒战。这还是苏离第一次用这种眼光来看他们几人。

　　用力甩开李三的手，苏离将右眼绷带整个撕去，向那个中年男子径直走去。

　　“那王八也不学学苏离，非要受什么皮肉之苦。”中年男子见苏离走来，弯下腰去，哈哈带头笑着。众人正在哄笑期间。

　　苏离弯下腰，低着头，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笑意。“做太监去吧！”苏离猛地抬头。

　　“啊！”金大哥跨下吃痛，血流不止，俯在地上摸滚带爬，不能自已，痛得连句话都说不出。

　　“金大哥！”众二阶杀手大惊着拥上前来。

　　苏离得势不饶人，闪电般用双脚踩在那人胸口，一把早已准备好的尖刀架在金姓的中年男子脖子上，转而回头向那些二阶杀手道：“你们别上来，否则我现在就喀嚓一刀下去了！”

　　苏离作为赌神，最讲究的就是“快，精，准。”这次出于义愤，下手又极重，故而这位金姓的中年男子毫无疑问，只能落得个下半身不遂的下场，加上被苏离现在这般制住，更是痛不欲生！

　　“苏大哥！痛快啊！”李三等人见那个金大哥被净身后还被苏离踩在脚底，发疯似地叫道，张七更是忍不住大骂一声：“真他娘的痛快！”

　　这下子，就连和苏离不是一个路子的一阶杀手们，也纷纷为他叫好，一阶杀手里“苏离，痛快！”的彩声此起彼伏。

　　然而，才叫了一会，苏离这边却突生变故，那个姓金的中年男子受如此大辱后，竟然咬舌自尽了！

　　“兄弟们，愣着干嘛！快给金大哥报仇啊！”一个满脸横肉的二阶杀手醒悟过来，向围在金大哥身侧的众二阶杀手道。

　　“且慢，这又不是武侠小说，咬舌自尽其实没那么容易死的。只要救治得当……”苏离也只是以牙还牙，并不是真想置那个姓金的于死地。

　　“兄弟们，别听他瞎扳了，咬舌自尽不死才怪了！”一个满脸横肉的二阶杀手大声道。

　　“那再等等，你们看清楚了，这是什么？”苏离执起郁涟送的小剑道。

　　“丫丫的呸，不知道哥几个不识字啊！兄弟们，甭跟他废话了，杀了他替金大哥报仇！”那个满脸横肉的二阶杀手大声道。

　　许老大等三十余众也纷纷拥了上来道：“苏大哥，不慌，哥们几个来挺你了！”

　　“咱们都来挺你了！”这下，竟是所有的一阶杀手尽都涌了上来，护在苏离身侧。浩浩荡荡的样子，列成数十排，感觉上像是每个人吐口痰，都能把那些二阶杀手淹死一般。

　　两个势力均以苏离划圆，分别对峙了良久。

　　没想到，这种兄弟情感，在古意楼这种杀手云集的灰暗地方也能体验到啊。苏离心中不免感到一阵热血沸腾。

　　苏离叹了声气，无意间瞥到金老大躺在地上，时不时露出一丝狡黠的眼光，苏离心里顿时明如悬镜。只怪自己心急之下，竟忘了用暗心之眼去看穿金老大了。

　　苏离站起身来，笑道：“金老大，你咬破的猪血袋是否还可口？”

　　“猪血袋？”，“金老大，金老大！你没事吧。”众人面面相觑。

　　众二阶杀手见苏离起身离去，纷纷围在了金老大身边。

　　金老大一听都是自己人，这才缓缓睁开眼睛，思索了片刻，作势道：“刚才金大哥我去阎王府报道的时候，牛头马面说上面的兄弟们还记挂着我，不能没有我，我便大闹地府，重返阳间，没想到人间一刻，地下十年，再回首已是百年。天不负我，我老金终于又重返阳间了！”

　　“金老大，你的舌头不是被咬掉了么？”那个横肉男追问道。

　　金老大看着苍天，肃然道：“此事说来话长，也许这是上天给我的眷顾，知道我平日里，无处不在、见缝插针地行善积德，才又赐予了我一个新的舌头吧。不信，你闻，还带血味的。”

　　苏离听得背后一阵恶寒，这人脸皮之厚，牛皮之大，就是自己也望尘莫及。自古民间出高手，还真是失敬了，失敬了。

　　既然金老大性命无忧，倒是免了一场战事。说起来，跟人拼命这种事，没有必要的理由，除了变态，有谁会喜欢做呢？

　　“苏离，你的名字，我金老大记住了，有本事你直接跳到三阶，别来二阶混！”金老大在众人的搀扶下，一瘸一拐地向场外走去了，不时地还传来“哎哟喂，疼疼疼，轻点轻点！”的声音。

　　苏离重新绑起自己右眼的绷带，看着金老大蹒跚的背影，心道，六阶的郁涟老子尚且不怕，何况区区二阶而已？便领着一票兄弟们，哼着小曲，向来时的路上走了。

　　“苏大哥，倒是忘了，王八的尸首还没埋呢？”李三忽然想道。

　　梁老五一拍脑袋，“我梁老五代大哥走这一趟路去。”转身便要走。

　　苏离哈哈大笑了声，拉住梁老五道：“不必不必。王八啊，他自己会上来。”

　　“这……”许老大等人大惑不解。

　　“等等我，苏大哥！”王八也是一瘸一拐地追上苏离道。“还是苏大哥英明，让我一定要带上这猪血袋，王八我才得已保得一条小命。”敢情这家伙咬舌自尽也是假的了。

　　苏离大笑一声，回过头去，只见众杀手齐齐呼喊道：“苏大哥英明！苏大哥威武！”

　　齐齐的呼喊声中，苏离却怅然一叹，望向远处古意楼的七楼，声如蚊纳般道了句：“真要谢的话，就谢谢兰雅吧，是她告诉了我，今天将要发生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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