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后世长安
“群山万壑，尽收眼底，这难道就是天上仙人所看到的样子吗？”
人群中的骚动迅速蔓延扩散，他们在辽阔的镜头下找到了许多熟悉的事物。
“大雁塔，我前几日还去过，不过不是这个样子，它虽然有些许影子，但这也太破败了吧。”
“这海市蜃楼之中还有人说话呢？大雁塔当初确实是玄奘法师讲经的地方，但周边屋舍也不是这般样貌！”
……
百姓中的议论越来越多，人声鼎沸嘈嘈杂杂，司暃已经听不清每个人在说些什么，她干脆让系统将人们的议论转为她直播虚拟屏幕上的弹幕。
很快密密麻麻的弹幕便铺满全屏。
司暃耐着性子从旁解释：“我们这里的大雁塔，已经走过上千年的岁月，时间的冲刷与风化在塔身留下斑驳的痕迹，隔着千年相望，如今的大雁塔自然不如诸位眼前的塔身那般新鲜亮丽。历朝历代的修缮，为它加固，增高，如今的大雁塔变了些许模样，不也就证明了我与各位先人，遥膈千年之久吗？”
“还有初唐盛世之时，万国来朝的大明宫，历经千年的风霜与战火，已经消失在茫茫岁月中。作为后人，我们能发现修复的，只剩下当年大明宫的遗址。”
“在场诸位学者高官，或许认得这大明宫的地基。”
司暃轻点屏幕，将航拍的视角推进到大明宫遗址。
今天的人们尝试复原过唐大明宫的宫殿，如今只留下一片15米的台基，台基上的宫殿却无法想象复制。
镜头带领着被深深震撼的古人，高空俯视一千年前那片高贵又神秘的土地，失去了宫殿的地基，在极致真实的3d镜头下，依旧带给人们无与伦比的视觉盛宴。
逐渐有学识广阔的文人，通过千年岁月都无法雕琢的名山大川，对比确认出司暃的镜头下，确实是他们所认识的长安。
“这妖女……当真是千百年后的后世之人，借尸还魂用韩家媳妇的身体来到大唐？”
“真是匪夷所思，怪不得妖女敢跟大学士叫嚣，她本就不是我们这个朝代的人物。”
“妖女方才说大雁塔经过历代修缮，究竟什么意思？我大唐国祚永存，还有什么历代？”
“如此说来，妖女是不是知道我朝今后的事情？”
“就算是后世之人，也不该不知廉耻，即是有夫之妇，便应当克己复礼，怎可资养男宠。”
……
司暃望着弹幕被气笑了，她已经学会在脑海里用思想与弹幕交流。
“不管是千年之前还是千年之后，我与大家都有一个共同的身份，炎黄子孙。圣人教导我们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传统的礼义一直标榜我们华夏汉人乃礼仪之邦。”
“而先人们还是妖女妖女的叫我，作为后人，在下飘零异乡，诸位对于本人来说，都是千年之前的先辈。如此先辈，竟这般排挤后世晚辈，哪还有盛唐初期海纳百川，兼容并济的盛世胸怀。此等狭隘心胸，鼠目寸光的社会风气，乃读书人之祸矣！”
司暃一脸痛心疾首的表情，反手就是一顶大锅扣在古人头上。她就不信，多长个一千年的心眼，还能玩儿不过这群古人？
历史节点偏差过后的唐朝，早已不复盛唐辉煌，他们在平静的一潭死水中，傲立当代的杰出人才都不再涌现，由国家到百姓，早就没有了历史上那个贞观开元盛世叠出的自信。
就连万国来朝的附属小国，也随着盛唐威望的削弱，风光不再，逐渐失去对周边列国的威慑。
若非如此，一个广纳四海的盛世王朝，又怎会将社会目光落在女子的裹脚布上。开放并自信的国家，敢于容纳并同化任何外来文化，只有故步自封的破落户，才小心谨慎的想要捆绑住自己手中所有宝物。
就像夫妻双方中的男人，他强大自信了，便不会怀疑自己的魅力，他足够自信自己的另一半定不会移情别恋，红杏出墙。
只有无能懦弱，心灵存放在阴沟里的猥琐小人，日日夜夜在担心幻想，守不住自己的女人，他们应对的办法只有磋磨奴役女性，以为这样便可以将人牢牢拴在自己身边。
一个没有了自信的国家，便也如同心理阴暗了的小人，极尽所能来磋磨国内弱势的群体，再无大国气度。
司暃这番话实在是明晃晃一刀插在有识之士心头，她就是仗着此番来大慈恩寺眼看着处死自己的人群中，还有大部分南山书院的学子以及大学士翁放书影响下的后进书生。
主动权拽在司暃手里之后，她可就不管谁是谁的派系，没有什么墙角是撬不动的。
既然是读书人，或多或少，总该有思想境界高的好苗子，会为司暃的羞辱贬低而不忿。
情绪有波动，那便是上钩了。
有了在意，下一步获得他们的认同，成为自己支持率的分母，替她进一步打开直播市场的日子还会远吗？
“经检测，宿主获得16人支持，换算过后宿主现在可以打开五个直播点，直播位置可由宿主自由设置。”
察觉到司暃正在盘算打开直播市场，系统十分自觉的换算好接下来可以解锁的直播点数量，贴心的仿佛司暃专职秘书一样。
司暃没有搭理系统，在古人面前的直播首秀，她是当做开学第一课来播的，这会儿没空分心来搭理它。
一个班学生好不好带，第一节课尤为重要。
身为老师，第一面给学生留下的是什么形象，决定着今后立下的规矩能否执行到位。第一节课便跟学生打成一片做朋友的老师，接下来一个学年都立不起规矩，在这一年的师生合作时间里，你弱他就强。
势弱了的老师，便永久失去了接下来教学过程中的主导地位。
面对这群古人，也是如此，她必须要让这些人在双方第一次交锋后，习惯性顺从她的思维模式。
“你胡说！分明是……”分明是这妖女行为不端，她才是犯了错的罪人，怎么会成为他们的不是……
可那妖女说的话让人无法反驳，如今的大唐，确实失去了盛唐光彩，他们读书人总是沉浸在追忆往昔峥嵘的幻想之中，他们确实不如初唐的前辈。
但是……
有什么地方不对，不是的……
秦方彧是南山书院的学子，他一向推崇大学士翁先生的理学思想，也是南山书院的种子选手，书院中各位先生都十分看好他，认为秦方彧一定会在来年的秋围中折桂。
而现在，他原本坚定清明的心，似是蒙上一层纱。秦方彧说不清自己执着坚持的是什么，但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他的心间出现了裂痕，有个很重要的东西，即将破碎。
他们确实不敢再说当今天下，一如开国初期那般，兼并天下，海纳百川……大唐的百姓到官员，都失去了那份自信强大的气度……
难道真的是因为他们变得心胸狭隘，要靠磋磨女性来找寻存在的价值么？
不，不是这样的……自古以来都不是这样……
。
不同于部分读书士子无从辩驳的憋闷，更多围观的老百姓却都在关注司暃身后的教学楼。
那方方正正的建筑物像是后世的房屋，屋子里光线明亮，透过窗户可以看到人头攒动，全都是年轻稚嫩的面孔。
少年们面前堆放着肩膀那么高的书本。
“这就是后世的学堂吗？”
“他们的学堂阳光明亮，一点也不像族里的书塾，我们要是能在这样的屋子里读书该多好呀。”
……
短短五十分钟的《航拍华夏》栏目被司暃挑挑拣拣放映不到二十分钟便结束。
长安实在是一座历史名城，它是一座在时间上叠加出来的城市，这座城市地下的秘密有许多，譬如祖龙的皇陵，那片神秘的地下军队，是不可以揭露在那些唐人面前的。
现代人发现了始皇陵墓，已经是耗费无数心血去保护打理。而这些历史流传给后世的宝藏，过早的曝光在人们面前，只会经历无妄之灾。
掐头去尾屏蔽掉这个城市不能说的秘密，很快这座长安与唐相关的故事便已结束。
被强行开眼看世界，打开新世界大门的唐人还沉溺在口不能言的震撼中，司暃一节课很快到了下课的时间。
她干脆招了招手，示意学生可以下课，然后收回教科书面向直播屏幕说道：“我们这里的学生马上就要下课休息了，诸位不如随在下一起看一看，后世的学子日常学习是什么样的环境吧。”
话音刚落，下课铃声便已经响起，每个教室的音响都传出固定的铃声：“下课时间到了，老师，你们辛苦了。”
司暃加快了脚步，随着下课铃响，每个班的教师首先走出教室，同事们走廊相遇的第一面，都带着一节课结束的轻松惬意，笑着打招呼。
脚下步履匆匆，要赶在学生占满楼梯道之前躲回办公室。
鱼贯而出的学生经过司暃身边时，总有三三两两的孩子点点头笑着打招呼：“老师好！”
司暃一脸姨母笑着点头回应，然后将直播视角固定最大广角。
这是一所天井式教学楼，四面建筑中间围成一座小花园。现在一面的走廊上，可以看到对面每一间教室，学生出门在走廊上活动嬉戏，女孩子们手拉着手一起去上厕所。
被学科老师点名批评的倒霉蛋抱着练习册拿着笔，排队去办公室找老师改错题。
暗藏在同学之中偷偷早恋的少男少女，借着下课上厕所的间隙，拉着自己的好哥们好闺蜜，避开教室门口的摄像头，在楼梯道间交换给对方打的热水与零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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