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夜色入晚风，少年上山门
下山路上的时候，只不过因为陆承说了一句要在走下山，身旁的黑影便撂下一句“我在山下等你。”便消失不见。
甚至看起来对陆承有些言听计从的意思。
只不过等陆承运转一口气走在山路上的时候，那个女人又出现在他的身边。
“你在走武道？”女人语气里有些恨铁不成钢。“你身上已有大道雏形，你却要走武道，或者是学那双修之法？可笑至极。”
劈头盖脸的一套骂让陆承脸上有些遭受不住，但是依然坚持自己心中所想，凝练着胸前的一口气。
就这样走了数里山路后，那缥缈的黑影才再次出声：“呼吸平稳，气息绵长，看起来倒像是个磨炼武道许久的老手。”而后不无回忆道：“我方家以前也有不少试图走武道的天才，但是无一例外，全都倒在了灵海，灵海相冲，聚不得金丹。”
“你既然已经身负大道雏形，安心修炼便是，这武道也就当做炼体的法子，到灵海境放下也不是不行。”
这女人明显刀子嘴豆腐心，反而对陆承的修行一途关心起来。
陆承将一口气吐出，问道：“前辈和我那便宜师傅，难道是互为因果？”
元婴入化神，要以修为斩四道因果线，斩生死，斩情缘，斩旧仇，斩大恩。
若是互相牵出情缘线，那自然是天造地设的道侣人选。
只是没想到一团黑影的方前辈冷哼一声：“就白柴胡那个呆子，我要是和他互为因果，指不定能不能活到现在。”
调侃不到位，陆承马上闭嘴，走在山林间。
林蔽荫凉，红尘大道吸攒的灵气依然不断滋养着他的血肉，这就是他努力修武道的底气。
过了一会他又问：“我若是想修行，该选取何种心法。”这原本是留给白老头的问题，现在只能问眼前这个女人了。
好歹也是个元婴大佬，肯定能够解答他的心中疑惑。
黑影女人在树荫之中浮现：“我姓何，单字一个芊，心法只是武道辅佐，你要是一心走武道走到死，那你还不如把你身上的那份大道雏形交给我，作为报答，我愿给你姐姐牵上一条生死线，奉她为主。”
陆承擦了擦脸上的汗水，万万不敢暴露自己身上已经身负完整大道的事实。
“那前辈的意思就是，心法并不是很重要。”
何芊反问道：“大道四十九，小道三千，能窥见小道万分之一，便是世上最好的修行心法，白老头什么都不曾教过你？”
陆承点点头，“受教了。”
一路走到山下，陆承这才卸气，竟然又走到了傍晚时分。
一天一夜没有睡觉的他反而精神抖擞，站在一个茶摊前，远观夕阳落山。
一边修红尘大道，一边感受着身边的灵气。
何芊露出戴着面纱的真身，站在陆承的身边，仔细观察他身上的大道神韵，眼中不无异彩道：“是很高级的大道神韵，只是不知道是哪一种，看起来和那些书生身上的儒气十分相像。”
被看了个通透的陆承只是笑笑。
“等你到了练气境，自然便有隐藏的法子，炼体境得窥大道，我以前也只是有所听闻，没想到自己能亲眼看到一个。”何芊摸了摸自己的袍子，幽幽然道：“我于甲子之年在一深渊下闭关，身处暗影，得见三千，以为能够力挽狂澜，没想到还是被人一剑斩了道种。”
陆承侧目看来，没想到这个女人连隐秘的事件都愿意和他讲。
何芊感受到陆承的眼神波动，还是那副冷冰冰严肃的样子：“真正在大道路上求索，才是真的血雨腥风，一人倒下，身后的家族，世家，王朝，宗门，通通都要倒下。路只有那么多条，看你自己怎么选。”
“是靠着一丝大道雏形当一个安稳的修炼天才，还是当那与天争先的当世唯一。”
少年还是一副谦逊有礼的样子，作揖行礼：“陆承受教。”
夜色入晚风，少年上山门。
风行山的弟子这个月都领到了不少的山门俸禄，直到山主破镜出关的那一天，都能领取十块灵石。
所以陆承在山中行走的时候，能看到的风行山弟子为数众多，成群结队地在山门外游玩。
只要不下山闹事，儒院书生又不会管。
只不过让陆承没想到的是，何芊一把抓住他的肩膀，两人直接闯入了风行山祖师堂。
灯火通明的祖师堂里，正襟危坐着一个男人，一把砍刀立在脚边，正是风凌。
只不过此刻的风凌竟然已经满头白发，神色憔悴，像是许久许久都没有休息过了。
何芊冷漠的声音开口道：“你知道我要来？”
风凌看着身处一团黑影中的何芊，凄惨地咧咧嘴，一句胡都说不出来，只是点点头。
陆承看到了一块灵牌位上的最后一位，正写着风凌的大名。
原来他早已经有了必死的觉悟。
陆承想起自己怀里的那张镖局走镖单，想必也是风凌想在这最后的一段时间里，将自己一身的炼丹术教给自己的儿子风扬。
这也是为什么炼魂山和玉剑门的山门气运，还没有被风凌夺取。
这些都将留给他的儿子风扬，算了算时间，甚至能赶上王朝大比。
也许风凌是一个合格的父亲，但是今日，他只能是一具尸体。
风凌终于咧出一抹冷笑：“是我运气不好，但是只要给我儿子时间，你们青丘教派又如何？到时候我儿风扬灭你满门！”
听着这狠厉的语气，陆承扶额。
原来根本就不认识他眼前站着的是谁，那是一个青丘教派的事儿吗？
果然，黑暗中的何芊仿佛嗤笑一声：“我能给你儿子一百年时间，希望他能如你的愿。”
一句话说罢，风凌的人头落地，漆黑的丝线在空中一闪而过，地上便传来“咕咚”一声。
风凌死前，合着眼，好像看到了自己儿子飞黄腾达的一天。
陆承深呼吸一口气：“我不会给他一百年的时间。”
何芊点头：“我知道。”
下一瞬，两人又回到了山脚下的酒肆里，陆承一眼就看到了在二楼窗口喝酒的风扬。
笑得很开心，哪怕自己的父亲这一个月以来愁白了头发，他还是能安心在这里喝着花酒。
就连陆承也忍不住感慨，真乃人才也。
感觉到楼下的视线，风扬放开自己怀中的酒姬，朗声大笑道：“这不是我那亲爱的小舅子吗？”
他到此刻都还幻想着做那春秋大梦。
陆承看着风扬胸口绣的长剑，以及那张颇为英俊的脸，嘴角浮现出一抹微笑。
“小舅子，上来喝酒！”风扬大喊道，刹那间，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陆承身上。
“那是酒馆打杂的弟子吗？”
“山门扩招以后，已经会招炼体九重的弟子了吗？”
陆承眉毛挑了挑，脸上挂上了和煦的笑容：“风扬，下来受死！”
围观众人发出了一阵哄笑声，风扬戏谑地看着楼下的陆承：“你是不是被打傻了？区区炼体就敢来我风行山叫嚣不成？”
“师兄，我去把他赶走。”身旁有人说道，转身便向陆承走去。
好歹是个练气初期的山门修士，手中祭出一把长剑，附着灵气在上，便直刺而来。
上来就是下狠手。
只不过那弱鸡一样的身板和粗糙的打法，只能得到陆承的一拳。
侧身躲过直刺的长剑，陆承一拳打在弟子的小腹，顿时让他满脸涨红，如同一只被煮熟的虾米，再起不能。
痛苦的呻吟很明显打乱了楼上的愉快气氛，风扬的眼睛眯起，心中怒意暴涨。
打脸打到了我风扬这里来了？
长袍一振，直接从窗口飞出，侧掌成刀，劈向陆承。
慢，很慢。
陆承双手负在身后，风扬甚至连剑都不想出，只是单纯地看不起他的炼体境界而已。
这是对武夫的刻板印象，毕竟在山上修士的眼中，绚丽的灵技和夺人眼球的灵兵交错，好看就完事儿了。
陆承却不管什么好不好看，他只知道，三尺之内，武夫无敌！
一掌劈空的风扬在空中一个转身，正打算再接一掌。没想到胸口传来一震猛烈的刺痛，打得他气息翻涌不止。
收拳的陆承缓缓吐息一口，这算是他九分力的一击，但是并没有创造出绝佳的效果。
风扬压住喉间的一抹甜意，手中握上了他的那把杨柳细剑。
陆承的神色也凝重起来，风扬的修炼功法，很明显走的是剑修一途，接下来的战斗，才是真正的各出本事。
将练功剑从背后抽出，风扬已经发动了攻击。
陆承只觉得自己的眼前一闪，腰间便撕裂般的疼痛。
一剑得手，风扬再出一剑，“铛”的一声，这一件被陆承手中的练功剑成功阻挡。
而后狠狠一拳，又打在了风扬的胸口，由于单手出拳，再加上风扬有意利用灵气护体，这一拳打上去，反而是震得陆承左手虎口发麻。
“哈哈哈！小舅子，你怎么还是如此地可笑，如此的不长记性啊？”风扬大笑道，一口一个小舅子，手中的杨柳不断挥砍，在陆承身上留下众多的血口子。
鲜血逐渐染红了脚下的泥土，陆承的身上伤痕密布，几乎成为了一个血人。
而反观风扬，只是灵气有些损耗，脸上还是那副得意的笑容。
周围的人一边倒地起哄，“风师兄果然俊杰，单手将他玩弄于股掌之上。”
“我若是有风师兄一分风彩，我也能成为门中人物啊！”
甚至还有人随意地朝陆承扔瓜子壳，完全忘记那躺在地上还起不来的男弟子。
身边的嘈杂陆承视若未闻，看着风扬脸上与那天上门一模一样的脸色，往地上啐了一口血沫。
系统的提示音在脑海中响起，陆承摆出一个独特的拳架，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说道：“太极陆承，请受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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