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脊梁

宫墙外。

        另有一书生站立，手持一本古籍，眉眼俊秀，正眼看着两人从那皇宫禁区中走出。

        陆承双手作揖，遥遥行礼。

        方默把自己手中的书一合，只是微微颔首示意。

        陆承的身份，他不会插手这件事情，他来的目的，只是找那两个灵匣城挂名的弟子而已。

        一袭白衣就站在不远处，身边牵着一个绿衣服的小丫鬟。

        方默腰间的君子玉闪烁，愈发衬得他整个人飘然如仙。

        他已经锁定了张忌和王春生的气机，按照儒院规定，这两人屠灭俗世王朝皇室的行为，会是一场不小的罪罚。

        重则修为尽失，再不济也得跌落两层境界。

        要事在前，陆承的身份如何就不再要紧了。

        哪怕那个少年只是站在不远处，目光放在他的身上一动不动。

        空中有细线纷飞，缓缓坠入人世间。

        方默将书页上的雨点剥落，视线上抬，血与火交织的皇城里，好像有着一瞬间的寂静。

        “哗啦——！”仅仅是一个愣神，便有大泼大泼的雨水从天而落，浇透了整个世间。

        方默腰间的君子玉光华流转，将雨水隔绝在外，目光重新放到不远处，那个依然还在拘礼的少年。

        漫天大雨中，那少年的身上也依然滴水未沾。

        绿蛾睁大着眼睛，眸间跳动着喜悦和惊奇，空气中好像有着一个罩子，将她完全隔离在外。

        还是梦里好啊，到处都是些惊奇的景色。

        陆承双手在前，微微抬首，和方默四目相对。

        两道目光在空气中对撞，方默的眼神中终于有了一丝诧异。

        闭目感受那两道气机的存在，在雨丝刚飘落的时候，便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而现在再继续搜寻的话，耳目之中，仿佛只剩下了满世界的噼啪迸溅之声。

        腰间的君子玉鼓动，好像有了脾气，光芒大放，厚重的雨幕都遮挡不住。

        方默将手轻轻覆在玉上，看着那还在向他道歉行礼的少年，口中有言道：“君子”

        只是短短两字吐出，天地间便有着一股浩然正气凝聚。

        陆承的胸前一阵鼓动，红尘大道呼之欲出，带动着他的气息，欲与之相较量。

        但也只是二字吐出，方默便再也没有了下文。

        他看到那白衣少年的腰又往下了些，天地间的雨幕，好像又大了些。

        只是这短短的半柱香的时间，整个大离京城的水位都要上升好几个量级。

        方默抬首缓缓看去，之间天地之间，雨幕之上，还有着一道黑色的云彩。

        那是一条江，横陈其上，前不见源头，后不见江尾。

        江水飘摇，覆盖千万里。

        凝望那条江许久，方默挥手，将自己重新曝于雨下。

        大雨很快将他的身子完全打湿，他开口问陆承：“可是那婆娑？”

        少年点头，身子依然立得不偏不倚。

        那书生将自己手中的书一打，书页化作片片纸鹤，竟然能够在雨中安然前行。

        纸鹤领头，将城中的雨水具化成流，方默抹了一把脸，“还是黎明百姓要紧。”

        此话一出，陆承的身子又低了些，只不过这次拘礼后，他重新牵起绿蛾的手，踱步离去。

        天上那条大江的影子，也逐渐随着他的远去而慢慢消失。

        等到天地间的雨水尽失的时候，陆承摸了一把自己的后背，这才发现自己冷汗全湿。

        就在刚才，他好像看到了，有一书生立于天地间，宛若人间脊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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