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章 “你昨天说什么了”
暗处的人并没有把时微岚的威胁当回事儿,像个毒蜘蛛一样等着狩猎这两个站在门口的叛徒。
时微岚抬手把虞景氾往后推了几步,自己先迈进去。
“阁下既然来了,不出来见见面吗?”
“少废话——”
声音粗哑至极,极有标志性,时微岚心里一动,这是穆夕照身边的人——
几道灰色身影窜出,两个亮出短刃直取时微岚,另外两个快步朝虞景氾掠去。
时微岚几个回合间突然知道了来的人是谁,是胡阿七。他是前朝旧臣,也是跟在穆夕照身边时间最长的人,他向来看不上时微岚这个人,不仅得到了穆夕照重用更是因为他在处理手札的时候差点让夕照组织暴露。
没想到穆夕照动作这么快,连胡阿七这种人都派过来了。
“叛徒没资格说话,还不速速纳命来——”
“哟,我踩着你尾巴了?这么愤愤不平?”
时微岚一打二不算太吃力,虞景氾那边情况不乐观。虞景氾成了栾初安之后只学到了栾初安的武艺,但是这种继承并不能弥补时间上的差距,一招一式打得很勉强。
“唔——”虞景氾突然被抓住了领子,狠狠掼在地上!
两人反拧着虞景氾的胳膊,拿出随身带的麻绳把他捆了个结实,看样子是要绑回去交给穆夕照。把虞景氾往桌下一扔,两人迅速朝时微岚攻去——
时微岚脚步一停,偏头看见了手脚被捆、委顿在桌子旁的虞景氾,一掌推开一个高壮男人,疾步掠向虞景氾。
“别……噗——”虞景氾看着时微岚身后晃着银光的冷刃刚张嘴想提醒就呕出一口血。慈心的疼痛可以被屏蔽掉,但是蛊虫闹腾带来吐血的生理反应却不能屏蔽,虞景氾脸色一白——
时微岚突觉耳侧一凉,刚要躲开,
“歘——”
时微岚的手臂、腰侧被划开两道巴掌大的伤口。
“嘶……”
刚才被一掌打倒的人已经起不来了,不大的房间里只剩下时微岚和胡阿七,外加他的两个帮手。
四人身上挂彩,没有武器的时微岚看上去倒像是受伤最重的那个。
虞景氾一口一口地呕血,这已经是竭力压制之后的结果了,太久没有药物抵抗蛊虫,他脸色灰败,离死人只差还在微微起伏的胸膛。
时微岚不愧是被穆夕照忌惮又重用的人,不过半盏茶时间除了胡阿七还能呼哧带喘地骂两句,另外三个已经躺在地上不知死活了。
“你……你这个叛徒!”
“我背叛谁了?”
“你背叛了我们的主人……背叛了……”
时微岚扶起虞景氾,身上的血蹭到了虞景氾脸上,浓重的血腥味突然窜进鼻腔,呛地虞景氾咳了两声,然后又呕出一口血。
“呵……我不过是求生,你愿意求死我又不拦着。”
胡阿七被时微岚一掌拍中了胸口,胸骨甚至出现了可怕的凹陷,嘴角溢出大量鲜血,甚至鼻腔眼裂也流出血来,他进气多出气少,已经是强弩之末的模样。
胡阿七又吐出一口血沫子,时微岚已经不想听他还想说什么了,无非是前朝大义,但是时微岚被捡回来下蛊送进王府的时候已经记事了,连青州衡王谋反都是他一手策划的,怎么可能真心实意地帮着穆夕照这个已经走火入魔的人复国?
胡阿七已经完全说不出话了,他喉咙咕噜了两下,瘫在地上没动静了。
胡阿七死了,这个跟随穆夕照数十年,与时微岚明争暗斗七八年的人死了。穆夕照应该知道时微岚已经成长到了她无法仅凭借慈心蛊拿捏的地步。
虞景氾被时微岚抱着放到了唯一还幸存的床上,没顾及身上的伤口,抬手摸荷包,才突然发现无论是解药还是郭大夫的仿制品都已经用完了。
他们在这里拖了太长时间,再加上虞景氾的蛊毒发作时间完全随机,药已经没了。
“你怎么样?还能不能坚持?”
“呵……我觉得我还行,”虞景氾喘了口气,他除了身体疲惫点也没有什么感觉,z给他开了完全屏蔽,现在吐血对他来说和吐口水没什么区别,但是看上去他却像个病入膏肓药石枉医的半死人。
“你不如先把这几个人处理了,还有,”虞景氾虚弱地抬了抬胳膊,朝时微岚身后一指,“那儿好像还有个活的,你故意留下的?”
时微岚看着他脸色白得可怖,放心不下,但是手头没有能用的东西,再加上他确实留了个活口需要处理,只能把虞景氾摁在床上,自己去处理那个已经匍匐前进快爬到门口的活口了。
“爬得挺快啊。”
“时微岚,主人已经知道你的背叛了,你最好还是回去见见主人,不然蛊毒也能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还有心思放狠话?”时微岚忧心虞景氾的身体,索性速战速决,
“那就麻烦你回去替我见见‘主人’,怎么样?”
时微岚眼疾手快捏住那人的下颌,两指捏着个黑色药丸送进他嘴里。那人瞪大了眼睛想吐出来,可是被时微岚掐着下巴往上一推,差点咬断了舌头,药已经顺着喉咙吞下去了!
这里已经不能久留,一击不成,穆夕照一定会派更多人过来追杀他们。
时微岚看着虞景氾的脸突然有些担心,从万奚拿到的灯手草一部分已经派“临”的人送回千峰山庄,不知道路上会不会撞上穆夕照的人被毁掉。剩下一部分在自己身上,但是他们回去还需要时间,即使是快马加鞭也需要几日才能到中原,虞景氾的身体拖不得。
“我还能撑得住……你这么害怕做什么?”
虞景氾神色莫名地看着时微岚给他喂下缓解疼痛的药,他一口一口地咽下去,太过错愕以至于忽略了这药奇苦无比。
时微岚握着勺子的手指腹泛出青白痕迹,脆弱的勺子要被他捏碎了。
“你就……一点也不拿自己当回事儿吗?”
“可能我确实不太惜命……”
“我惜……”
“你说什么?”
“我说,你的命,我惜,你还不明白吗?”
时微岚应该是很少说这种话, 他的声音是少有些艰涩,嗓子也哑得像被砂纸碾过。
虞景氾突然挥开了时微岚手里的碗,“啪”的一声,瓷碗砸在地上应声而碎。
他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拽着时微岚的衣领摁在床上,低头吻了上去——
虞景氾在时微岚嘴角尝到了药味,他突然觉得这药太哭了,苦得人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时微岚嘴角被虞景氾恶狠狠地咬了一口,他下意识张嘴,小心翼翼地抚着虞景氾的脊背任由他作乱。
虞景氾在发抖,像是害怕极了的样子。
他在怕什么呢?该害怕的不应该是自己吗?时刻担心着这个不省心的心上人哪天突然就死了,又怕他把自己这几年的真心随手扔了。
虞景氾像落水的猫紧紧抓着主人温软的怀抱,脊背上的毛被主人的手一点点顺下去,然后“啪叽”摔进主人怀里,睡得人事不知。
这个吻还没结束虞景氾就昏过去了,嘴角牵出的银丝被时微岚拂去。
时微岚把手搭在虞景氾手腕上,凭着他浅薄的医术,虞景氾只是昏睡,问题不大,吊在细丝上的心才落回原地。
他带着虞景氾换了个房间,被他们折腾得一片狼藉的房间还没处理,他叫了两个胆子大的小厮,给够了银钱,帮着处理了三个死人。胡阿七几人既然敢亲自追到这里来杀他们,那身上的东西早就清理干净了,一把火下去,尘归尘,土归土。
这里的人都是见惯了生死的,两个小厮什么也没说,颠了颠钱觉着分量差不多,利索地处理了这片战场。
时微岚不缺钱,再加上三个死人的威慑,胖乎乎的掌柜接过补偿什么也没敢说,麻溜地消失在时微岚眼前。生怕走慢了,那个碎得乱七八糟的桌子就是自己的下场。
这里既然是三不管,商人们也就格外胆子大,什么都敢拿来交易。时微岚稍作伪装后又出了一趟门,给他们的马车补充吃食又买了药,他们最迟明日也要离开。
如果不是担心虞景氾的身体状况, 他们也不会在这里停留,也就不会知道穆夕照对他们已经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
翌日,天蒙蒙亮的时候虞景氾先睁开眼,入眼是一片肉色。他似乎靠在时微岚怀里睡了一整晚。
“宿主?”
“我昨天昏过去了?”
“对啊,亲都没亲完呢……”
“咳咳……”
“放心,我有屏蔽,没看见你一脸娇羞靠在时微岚怀里的样子。”
虞景氾动了动发酸的脖子,蛊虫发作已经过去了,z给他关了屏蔽,疲惫酸疼山一样压在他身上,让他喘口气都费劲。
“醒了?”
昨晚时微岚一直没敢睡,他生怕虞景氾半夜又呕血,断断续续等后半夜才揽着虞景氾迷了一会儿,察觉到虞景氾动了动,他瞬间醒了。
“嗯哼……”
虞景氾无意识地哼唧了两声,反应过来之后突觉不好意思,一点红慢慢爬上耳垂。
“你再休息一会儿,我们今日启程回去。”
时微岚起身打算去给虞景氾安排早饭,却被他拽住了袖子。
“怎么?”
“你昨天……说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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