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掌控（二）

　　墨才回到房间内与墨雨，睢季将事情说了后，睢季也是紧皱眉头，墨雨的眼底闪过一抹未明的神色，继而隐下建议道:“越是这样，我们越不能轻举妄动。”

　　墨才闭着眼睛轻吐口气，点点头。自己自然知道当下不可意气用事，莫说抓走，就是当着自己的面去斩杀百姓，自己也不能上前去阻止，因为自己现在是一名行商，现在适合的情绪是害怕，与大多无措的百姓一样害怕。

　　睢季透过窗子看到大街上有一名女子上前阻拦官兵带走一位孕妇的丈夫，却被官兵当街调戏，那名女子想向周围的百姓求救，却没有一个人愿意像她自己方才那般站出来。

　　那名女子渴望的眼神逐渐变成失望，她忽然看到客栈窗户前站着的睢季，她看到了睢季眼中的不忍，睢季似乎成了她的一根救命稻草。

　　睢季有些按捺不住，却被墨雨从后方拍了拍肩膀，墨才上前关上了窗户。

　　三人相视无言，三人的心里都清楚，在这种连自己都无法自保的情况下，不能救。

　　在听到那些官兵离开的声音后，墨才下了楼，看到那名女子衣衫不整的躺在地上，双目空洞，鲜血从女子的嘴角流出。她走到女子面前，女子似乎也认出了她，双眼中崩射出的控诉与愤怒，让墨才芒刺在背。

　　墨才上前脱下自己的外衫披在女子身上，俯身抱起，用低到只有二人能听到的声音说:“我虽救不了你，但能帮你杀了那群人。”

　　女子的眼神忽的变成了恶狠，正欲张嘴，嘴里的血却如泉喷涌而出，女子还是闭上了眼走了，没有人愿意去多看她一眼，就连她刚刚站出来出头的那名孕妇，此时也躲在家中不敢出现。

　　墨才将人抱去棺材店买了副棺材安置进去，掏钱在城里找了几个苦力抬着棺材到城外去埋了。

　　“主子，网已经布好了，要收么？”偏僻无人小巷，易容成普通百姓的贴身侍卫子清恭敬的对着祁修禀报道。

　　“开始吧，”祁修背着手望向阴沉的天空，浑身散发着阴鸷之气。“布了这么多年，也该收获猎物了。”

　　墨才的身上袖子上还沾着那女子的血迹，墨才在街上走着，同为女子，墨才是佩服她的，就是凭着她手无缚鸡之力还敢站出来反抗的勇气，墨才自认自己是做不到的。虽然她是将军，虽然这里曾也是她打下来的城池。

　　墨才就这样游荡到了晚上，身后一直跟着自己的脚步声也不曾停下，墨才停下身子，淡淡的说道:“阁下出来吧。”

　　墨雨不知何时换了男装，从暗中走了出来，墨才一愣，继而笑出声。“你担心我？”

　　墨雨凝视着她的面庞，郑重的点了点头。“是。”

　　墨才闻言笑笑，说道:“走，咱们去买些酒喝。”

　　墨雨跟着墨才去客栈里买了几坛子酒后继续在街上晃荡着，官兵上午抓完了人，晚上的巡视倒是松懈了许多。

　　墨才灌了口酒，看着他说道:“你还记不记得咱们小时候第一次喝酒？那时候还有墨绪，咱们三个除了练功以外的其他时间就是观察大人们，看着他们每每畅快痛饮酒，咱们三个就觉得香馋无比，有日我提议咱们三个也去偷了酒来喝如何？墨绪那是还有些踌躇，咱们两个不管不顾的拉着墨绪一同前去。

　　酒被咱们三个轻而易举就偷走了。咱们三个当时可高兴的乐坏了，掀开盖子就大口喝了起来，结果墨绪被呛的直喊辣嗓子，你和我却醉的不省人事，后来被我爹发现，咱们三个顶着大太阳蹲了一天的马步。你爹心痛你和墨绪，可没少骂我猴崽子净带坏你们两个，我爹也心疼我，就骂你猴崽子，后来你爹竟然和我爹两个人吵了起来，咱们三个却在一旁偷着乐。”

　　墨雨也跟着喝了几口酒，只是安静的听着她说，不言不语。

　　墨才再次仰头一口气灌了半坛子酒，眸子不由得眯了起来。“那时哪儿会想到，后来情况突变，我十五岁被迫披甲上阵带兵打仗，打完还没来得及高兴就下令解散了墨家军。再见面，没想到墨绪死了，你的性子也大变了样。

　　墨雨，有没有觉得长大了，就变得世事无常了？”

　　他盯着她的微醺模样出了神，不知在想些什么，听到她的问话，才轻轻的嗯了一声，若有若无。

　　墨才笑了笑，仰头将剩下的酒一饮而尽，说来也怪，只是一坛子酒墨才就觉得醉意袭来，脑子有些混乱不清了。

　　墨雨从善如流的接住倒下的她，轻轻叹了口气打横将人抱起，步伐缓慢的朝着客栈走回去。

　　第二日一早，墨才从睡梦中醒来之时，只觉得头疼欲裂，墨雨突然从外面闯进来说道:“出事了。”

　　墨才闻言立即撩开被子，下地问道:“怎么回事？”

　　“今日一早贴出告示，昨日被抓走的那些人因为通敌叛国的罪名，被判了斩首执行，今日午时三刻在菜市口执行。”

　　墨才闻言大怒，双手用力攥紧。虽然昨日可能就猜到了结果，但没想到竟然要当着罗城所有百姓的面斩首示众！

　　墨才闭上眼强忍着怒气，说:“带我过去。睢季，你待在房间里等我们回来。”

　　菜市口。

　　百姓早就聚集在了菜市口周围，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悲意与凝重。

　　在看到被抓的人们坐着囚车来到刑场时，他们的家人终于忍不住哭了，他们坐在囚车里，眼里已然没有了求生的欲望，只有在看到自己的家人时，眼中才有了一丝不舍的情绪。

　　墨才与墨雨站在人群中，看着官兵们将这些人赶下囚车赶上刑场，刽子手手中大刀的刀刃被磨的非常锋利，刀面在烈日下闪烁着。

　　刽子手喝了口酒，喷在刀刃上，刀起刀落五十下，刑场上倒下了五十具尸体，血流成河。

　　墨才面无表情的看着，手中已暗暗运起了内力却被他从后一把按住。墨雨抬手覆上她的双眼，遮住墨才的视线。

　　墨才没有挣扎，默许了他的动作，因为她自己也不敢确定再看下去，自己会不会不顾一切的飞身上去阻拦这场光明正大的杀戮。

　　官兵们将尸体拖下去处理，祁洺邺从一旁的马车上走了出来，只听的一位官兵大喊:“祁国太子驾到！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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