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里应外合
正午,墨才又收到一张纸条,依旧是墨雨找人传来的。
子时,地牢。
撕了纸条,墨才悠悠然坐在桌前,倒了一杯茶慢慢品着。
亥时,沉寂的夜空淅淅沥沥的下着小雨,空气有些沉闷。墨才打开窗户跃了出去,珩然紧紧跟在墨才身后。
有过一次潜入的经历,第二次自然是熟门熟路。墨才飞快的在屋顶上跃过,忽的听到了刘嫣的声音,墨才隐入黑暗,听着刘嫣与墨绪的对话。
“嫣儿,和我说实话,你是不是对寨里的人动私刑了?”
“绪哥,你这是从哪儿听来的胡话?我明知那些人与绪哥你感情匪浅,怎会去对他们动用私行?”
“那墨壹他们如何死的?尸首呢?”
“他们是自杀的……我发现以后就让人去将他们好好安葬了。”
“真的?”
“绪哥,你说过无论如何都会相信我的。”
“唉,罢了,太晚了,你早些休息吧。”
墨才听到墨绪重重的一声叹息,听到刘嫣委屈的话语,眼底闪了闪,抬头看了眼时辰,如约到地牢去。
地牢门口,一个守卫都没有,墨才走了进去,整个地牢里非常寂静,像一座空城。
墨才绕了一会儿,才找到了墨雨所在的牢房里。看着在牢房里靠着墙壁小憩的墨雨,墨才低声唤道:“墨雨?”
墨雨听到声音勾了勾唇角,抬头看向墨才,苍白的脸在微弱的烛火下更显苍白,衣服也是残破不堪,夹杂着已经干涸的血色。“少主。”
墨才抬手运气准备砍断铁锁救走墨雨,却被墨雨阻止道:“少主,莫急,即使你砍断了我也不会跟你走的。”墨雨颤颤巍巍站起身,走到牢门口失了力摔坐在地上。“少主,我打算夺回寨子,所以不能和你走。走了就无法里应外合夺回来了,青峰山易守难攻,再加上人数不敌,我走了很难再夺回来。”
墨才闻言蹲下与墨雨持平,看着墨雨的眼中坚定不移,沉声问道:“那你有什么计策?”
墨雨闭上眼睛缓了缓气息,才继续说道:“里应外合。现在寨子里的人有些的假意投诚,今日的会面以及纸条的传出也都是他们帮忙安排的,明日是刘嫣父亲的忌日,刘嫣会下山去寺庙里祭拜,祭拜完刘嫣会购买食材回到寨子里,所以少主你明日跟着刘嫣,趁机在她购买的食材中下些迷药。然后跟着她回到寨子里,寨子里的东边有口井,少主你再把迷药下到井里。
墨绪的警觉性很强,肯定会发现刘嫣带回来的食材不对,会阻止人们食用,但他不会想到水里也会有迷药。但有了食材的事情,所以当夜墨绪定会加强警戒和夜里的巡逻。但那时水里的迷药也应该起了作用,我的人会提前帮我打开牢门,与我一同冲出去,少主你闻声与我里应外合。”
“好。”墨才点点头。“那你小心,我先走了。”墨才正起身,只听到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墨才迅速躲到不远处的拐角,偷偷的注视着来人。
刘嫣走了进来,看到牢房里奄奄一息的墨雨,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少寨主,你怎么成了这幅模样?那群奴才没有好好对待你么?”
墨雨睁开眼懒懒瞥了眼刘嫣,挣扎着站起来走到了牢房里面重新坐下闭目。
刘嫣也不恼墨雨的不言语,接着说道:“这也不怪你,你说如果当初你愿意娶了我,今日坐在牢里的或许就是墨绪,可惜,你当日竟然拒绝娶我。现在的下场,是你咎由自取!”
“至少说明我没眼瞎。”墨雨闻言淡淡开口道。
刘嫣闻言面露狰狞,“你也别得意,今儿个我心情好,让你歇一晚上,等我明日回来,定会亲手送你去见你那老不死的爹!”说罢,转身离去。
墨才见刘嫣走远,也跟着离开了 。她离去后不久,一道身影闪入地牢。“主子……”
第二日一早,墨才就在镇子上守株待兔,在路边摊子上吃着早点,看到刘嫣出现,墨才放下银子起身悠悠的跟着刘嫣,寺庙里的香火客们很多,刘嫣找借口支开了丫鬟,装模作样的拜了佛求了支签。只听得那和尚说:“小姐这幅可是好签,但贫僧这里解不开,若想解开,后山有棵桃树下,那里自有答案。”
刘嫣谢过和尚,转身独自一人绕到了后山,后山荒无人烟,那棵桃树却是长得繁茂。
刘嫣刚走到树下,忽的从树上跳下一人抱住刘嫣,刘嫣先是一惊而后就是一阵娇嗔。
“冤家,你吓到我了。”
“哎呦我的错我的错,这不是想你了嘛,诶对了,寨里的那个老头子和那个臭小子怎么样了?”
“放心吧,都是奄奄一息了,待我今日回去就送他下去。”
“我的小宝贝,等他们死了,咱俩里应外合拿下青峰寨,老子就娶你做压寨夫人!”
“真的?你可莫要骗我。”
“骗?骗不骗要不然咱两现在试试?”话落只听刘嫣一声娇呼,接着便是男人的笑声与刘嫣的喘息声。
墨才饶有趣味的趴在房顶看着树后的二人,心道墨雨昨夜说的挺对,至少他没眼瞎。
直到午后,刘嫣才从后山整理好衣衫出来去购买食材,墨才趁机在食材中下了迷药,而后回到医馆让珩然先去潜入寨子中等着。
三进清风寨,墨才顺着昨夜墨雨告诉自己的地方找到了水井,将迷药撒进去。而后潜到牢房附近,等着墨雨里应外合的信号。
如墨雨所说,食材做好之际,众人正欲食用,只见墨绪看了眼饭菜低头闻了闻,立即皱眉大声喊道:“都放下筷子别吃,饭菜里有迷药。”
众人大惊,都放下了筷子,可未过片刻,有多半的人还是晕晕乎乎的倒在了地上。墨绪还未赖得及上前查探,不知是谁喊的一声“来人啊!墨雨逃走了!”应声而起,那些未喝水没被迷倒的人立刻拿上兵器向地牢奔去。
墨才跟着人流走,前面刀剑交锋的铮铮声在雨夜里格外响亮。随着来人越来越多,青峰寨里的火盆也都被点燃,亮意冲天。
墨雨手持利剑挥舞着,剑不走空,每一下都代表着一条人命的消亡。
墨雨的四周还有其他人也在奋力打斗着,渐渐的,墨雨挥剑的动作已肉眼可见的速度慢了下来,体力有些吃不消了。
墨才看到墨绪与刘嫣也急匆匆的赶过来,墨才身影一闪,挡在了二人的前面。墨绪见状迅速护住刘嫣,警惕的看向墨才。“阁下是何人?可否报上名来?”
墨才也不掩饰,将脸上蒙着的黑布扯下,嘴边噙着笑意。“绪大哥,三年不见,别来无恙。”
“少主!”墨绪眼中的兴奋刚上就被警惕压了下去。“墨鸿是被少主救走的?”
墨才把玩着刚刚顺手从地上顺来的利剑,悠悠然笑道:“绪大哥不请弟弟去屋里小坐一番?”
墨绪闻言苦笑,“少主,我今日自相残杀是杀定了。”
淅淅沥沥的雨声逐渐变大,墨才闪身逼近墨绪,抬手掐上刘嫣的脖子,脸上依旧带着笑意,眼中却是杀意待发。“绪大哥,现在住手还来得及。”
在墨才逼近掐上刘嫣的脖子时,墨绪这才正视对上墨才的视线,脑中画面一闪,墨绪低下头半晌才说道:“放了嫣儿吧。”
“让他们住手。”墨才的语气阴冷,掐着刘嫣的手使了使力,此时刘嫣被吓得的脸色发白,一双泪眸盯着墨绪在说救我,一定要救我。
也不怪墨才反应如此强烈,三年前的那场大战一直深深的在墨才心里,扎了根除也除不去。当时墨家军腹背受敌,腹是敌人,背是饕主,外战正凶内战更猛,墨才深深记得父亲当时奄奄一息,母亲哭的昏天黑地的场景,墨家军有三分之二的人伤痕累累,不仅是身体上的更是心上的。谁能想到自己一直忠心信奉的国家会在自己奋力抗敌之时狠狠地在背上给自己来一刀?
墨绪自然知道,因为他也是当年那场大战的见证者,他也曾参与其中,他也曾狠毒了背叛他们的饕主,但……他只是想保护自己爱的妻子而已,有何错?
墨绪伸手截住墨才的手腕,眼色晦暗不明。“少主,她是无辜的。”
“少主,你来了。”墨雨杀出了人们的围攻,气息不稳的来到墨才的身后。
“鸿叔都是小伤,不碍事。”墨才知道墨雨此刻肯定很担心墨鸿。
“好。”墨雨听到父亲没事,松了口气。
珩柚快马加鞭回到医馆后一看到墨才留下的字条就火速往青峰寨赶来,看来自己没有耽误。珩柚落在墨才的身旁,靠近墨才耳畔,低声将自己打听到的消息一五一十的告诉墨才。
饶是珩柚声音再低,但有内力的人还是可以清晰的听到珩然说的话,尤其是墨雨与墨绪二人,听的真真切切,明明白白。
“现在,你可还要护着她?”墨才望着满眼不可置信的墨绪,手中的力度再次加大,刘嫣见墨绪不拦,更加惊慌的挣扎起来。
墨绪转头看着刘嫣,不死心的一字一句问:“你父亲死的那日你也在?”
刘嫣被墨绪这样一问,更加惊慌了,挣扎着坑坑巴巴道:“没……不是,绪哥,绪哥你千万别被骗了。”
“你的身子是被那些盗匪奸污的?不是墨雨对不对?”身在墨家军那么些年,刘嫣的反应让墨绪苦笑。
“不……不!不是的!绪哥你听我解释……阿……”刘嫣眼中的惊慌与苍白无力的解释,在墨才再一次用力的手中渐渐归于尘土。
墨才将刘嫣的尸体扔给墨绪,替墨绪将剩下的问话的答案一一说出:“在父亲与她自己之间,她选择了自己存活下来。亲眼看着父亲死在盗匪刀下,为了活命将自己献给盗匪。为了逃脱与盗匪约定要让青峰寨支离破碎,为了自己让你和墨雨反目成仇,为了泄愤虐杀了多少我墨家人?
墨绪,你识人不清。”
墨绪抱着刘嫣的尸体,一句话也不说,只是静静地听着墨才的质问,最后那一句识人不清重重的撞击在了墨绪的心里,就如雨滴重重的打在泥土上,一下,一下。
恍然一声闷雷,墨绪重重的在地上跪出一个约两寸的坑,对着墨雨磕下了一个头,再也没起来。
墨才见状连忙上前去探墨绪的颈脉,发现已经毫无生息,墨绪的嘴角缓缓流下一道血痕,落在地上与水珠融为一体。
自断筋脉,无救。
墨才闭眸叹口气,转身不去看墨绪与刘嫣的尸体。
墨绪在跪下的那一刹那,就已经决定自断经脉了,他自然知道刘嫣在骗自己,只是没有想到从头到尾一直在骗自己。他这辈子只爱上过两位女子,刘嫣是第二位。第一位是在他十岁时独自去捉鱼,正巧有一位小姑娘在玩,他向对方炫耀自己抓的鱼,没想到对方却用稚嫩而坚定的声音反驳,不就是捕鱼吗,我也可以。再说我是女儿身怎么了?丝毫不比你们男子差到哪儿去。
再后来,这位小姑娘像是凭空消失般再没出现在墨绪的视线里。
昨日见到的那位浅衣姑娘,现在的少主,墨绪忽然记起来了,当年那日午后,主帅的身边就多了一位儿子,如今的主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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