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威慑
“其实绝大多数人在鱼雷的应用问题上都走了岔路！”王伯良诡异的笑了笑：“小弟倒是觉得鱼雷在进攻的用途上这么鸡肋，还不如当做防守利器！诸如险恶要所建几个隐蔽之处布防鱼雷，那才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无论什么舰船闯进来都是死路一条，在这样的布置之下，所起到的杀伤力远比炮台更要尤有过之……”
其实前世的时候王伯良曾经去过英国做学术访问交流，那也同样是公费旅游的性质差不多。在泰晤士河口王伯良就曾看到几个明显废弃的混凝土碉堡，当地的导游还非常明确的告诉他们那是鱼雷发射站。当时王伯良和他的同事们就直接碉堡了，从导游得意洋洋的解说词中他们才明白这些鱼雷发射站是一百多年前专门发射一种布伦南鱼雷所建。
王伯良和他的同事们还真没有见过类似岸防炮堡垒这样的鱼雷发射站，不过导游也是言之凿凿，他们当然在事后进行过一番核证。最终才证实这种由一位澳大利亚钟表匠所发明的布伦南鱼雷，在1887年以十一万英镑的价格卖给英国的，而且还特别提到这种声名不显的布伦南鱼雷成交价比白头鱼雷的一万五千英镑差不多贵了十倍。
当然他们也找到了布伦南鱼雷的原理简图，这种鱼雷的原理与白头鱼雷和王伯良所知的豪威尔鱼雷完全不同。布伦南鱼雷可以以二十节的速度航行三千码，在同时代确实没有任何一款鱼雷能够超越布伦南鱼雷，当然这款怪异的鱼雷附属发射设备太过庞大，需要一个巨冇大的蒸汽驱动的绞盘，而且安装这个绞盘的平台必须极为稳固，这就决定了布伦南鱼雷上不了船……
英国人使用布伦南鱼雷来守卫泰晤士河口，暂且不论有哪个国家能够在这个时代在海上彻底击溃皇家海军让英国佬采取守势，在王伯良看来是大英帝国有钱没处花烧的，不过这种应用方式却给他带来了不少启发——这个时代的鱼雷是很差劲，不过要看用在什么地方。
对于布伦南鱼雷，王伯良没有什么兴趣在清国也搞这么一套，虽然没有见过实物只是从简图上了解过一番运作原理，但他也知道这种鱼雷说到底也是一种华而不实的武器。造价昂贵不说，只要别人知道这是鱼雷发射站，那想要用鱼雷击沉敌舰也就化为泡影——舰炮完全可以在三千码鱼雷射程之外更远的地方进行炮击摧毁发射站。
当然王伯良是不会放过布伦南鱼雷的专利的，毕竟除了不能上舰这个最大的缺憾之外，布伦南鱼雷在各项数据上来看无疑是这个时代最好的鱼雷，单凭这点这项专利便可以卖一个不错的价钱。关键是布伦南鱼雷的使用方式启发了王伯良——谁说鱼雷只能在船上或是潜艇上发射的？他一定可以找到一冇个更好的发射办法，只要敌人敢进河道，那就不用再想着全身而退了！
在面对丁汝昌的时候，王伯良也不用这么遮遮掩掩，他很多的真冇实想法都可以说出来给丁汝昌来听——人家才是正牌的海军统帅，自己不过是一个玩票的。这些想法在很大程度上，可以算作是所有尝试“以小博大”的海军国家在将近二十年甚至是三十年当中不断探索的血泪总结。
若非海军受到外来限制过多，根本没法在像清国这样典型的大陆国家政坛上唱主角，王伯良还真想有心去争一争这个北洋水师提督的宝座。毕竟这支水师在历史上留下的遗憾实在是太多了，而且他即便这么对丁汝昌说解，也不如自己来干更合适——话说丁汝昌还是太过手软，被一群福建船政的高材生们给牵着鼻子走。
“王先生，刚才您所说的一分钟能够发射十发炮弹的陆军速射炮，我非常冒昧的问一句，这是否真的能够实现？！”
正当丁汝昌和王伯良相互讨论北洋水师正在建造中的定远舰的时候，冷不防冇身后突然传来一句问话。王伯良就算没有回头也知道是法国公使宝海来了，只有法国人才会如此关心速射炮的问题，尤其是陆军速射炮。
就王伯良估计，克虏伯公司虽然派出了技术人员准备来华，而且德意志帝国总参谋部也对此极为重视，不过若从效益最大化的角度出发，法国人肯定开价要远比德方高得多——从奥贝少将的信中，王伯良深刻感受到法国人对十年前那场几乎决定欧洲大陆走向的普法战争的强烈怨念。
以欧洲的标准而言，德意志帝国现在连一支像样的海军都没有，作为法国海军少将的奥贝尚且如此，陆军方面估计复仇的思潮更甚。若非如此历史上的无烟火药即便是法国人发明，也不会这么快的便应用在步冇枪上。
不过法国人的贪婪实在是不下于北极熊，而且清法两国就越南问题的纷争已经逐渐走上前台，在这个时候王伯良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将速射炮的相关专利卖给法国人的。这种事一旦被发现，那后果将会极为严重，倒是鱼雷相关专利因为海上作战的限制法国海军根本不可能使用鱼雷攻击福建水师，这倒是与大局无碍。
“公使阁下，实际上出于取信于克虏伯公司的考虑，本人对速射炮的性能已经进行了必要的处理。事实上在下估算如果真的能够将设计图完全实现的话，该款速射炮的实际射速很可能会超过十五发每分钟，甚至能够逼近二十发的关口……达到十发每分钟的射速这是完全没有问题的，您可以质疑在下的能力，却不能质疑德意志帝国总参谋部和克虏伯公司的技术实力……”
宝海略微沉默了一下说道：“如果想要让阁下改变与德意志帝国方面关于速射炮方面的技术合作和交易，我们法兰西政冇府应该付出怎样的代价？！”
王伯良笑了笑说道：“公使阁下，您可给在下出了一道非常困难的题目！十年前贵国与普鲁士帝国发生的那场灾难，相信就你我两人而言，战争中间的问题并不是什么秘密……速射炮专利已经不仅仅是金钱所能够解决的问题，相信公使阁下来到大沽不应该仅仅是看看超勇扬威两舰加入北洋水师，应该是与中堂大人就南方的一些问题交换意见吧？”
“不错！”尽管王伯良的直截了当点出了清法之间的矛盾，这令宝海感到有些难堪，但宝海还是非常干脆的做了肯定的回答。
宝海知道若是对付一般的不了解当今世界格局的清国人，他可以非常轻而易举的耍弄手段来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不过他面对的王伯良，他知道王伯良是留美幼童，如果说美国与欧洲的联系还没有紧密到息息相关的地步，那么眼前这个年轻人在德意志帝国最高陆军学府学习两年的时间，足以让王伯良成为一个非常有见地的人。
宝海非常清楚，对于这样的人言语上的花招是不管用的，唯一期盼的便是这个年轻人对于财富的追求高过一切：“在下相信越南问题不会影响到速射炮的专利交易，在下与李中堂能够在其他方面找到共同的语言来解决越南的问题……”
王伯良摇冇摇头非常遗憾的说道：“公使阁下，这句话你可以对别人说，但对于在下是不会有任何作用的！您可能还不知道在美利坚合众国，在下对于世界格局的分析有着相当独到的分析，这种能力能够让在下获得两任合众国总统的亲自接见，并且即便是在下归国后，去年依1日与合众国总统先生有着书信联系，这点您可以询问合众国驻天津领事馆的外交工作人员，相信他们会给您一个肯定的答复……”
“尽管在下归国之后，对于外界的消息可能是略微闭塞了一点，但是这并不妨碍在下对于越南问题的认识。坦白的说，去年的时候在下就曾提醒中堂大人，要准备就越南问题会与贵国发生战争的可能发出了警报……可以说在下不会因为些许蝇头小利而葬送了自己的脑袋……”
宝海听后直接“呀”的一声，他在来之前便已经感觉到自己要做的事情恐怕会有很大的麻烦。摆在桌面上的德意志帝国驻华公使巴兰德一定不会坐视不理，充当搅局者不算还是最主要的购买专利竞争对手。
而暗地里还有李鸿章的因素掺杂其中，虽然两人见面并非是正式的谈判，但总冇理衙门的意思是让他与李鸿章先谈——老李总归是清国处理外交事务的头面人物，虽然他也要受朝廷的指挥棒来当傀儡，但在外交事务上他是绕不开的一个人。
宝海不相信李鸿章不知道王伯良的发明专利，甚至认为今天的场面是李鸿章故意安排出来的。法德两国之间的矛盾为世界各国所知，李鸿章想要在谈判桌上取得优势，那王伯良的专利交易显然已经成为这个老狐狸的重要砝码，甚至是唯一可以依仗的筹码。
不过宝海心中猜测倒是冤枉李鸿章了，王伯良在速射炮的发明专利上只是例行向周馥通禀过一次，并未详加解释其中的技术和军事意义。周馥本身对此并无特别关注，也仅仅是与李鸿章说过一次，然后代李鸿章向驻华公使巴兰德建立联系，日后的事情都是巴兰德与王伯良之间的书信联系完成的。
德意志帝国总参谋部和克虏伯公司所做出的决定，李鸿章甚至都不知情，不过老李倒是知道巴兰德似乎对无烟火药专利非常感兴趣。也许是李鸿章在王伯良发明专利的事情上总是倍受打击，到了现在老李几乎对这类事情到了不闻不问的地步——他在武器方面的专利几乎从来没有在清国的各大机器局中有所应用，唯一的发明便是对雷明顿边针枪的改进，但是这种改进并没有取得专利。
“阁下就这么坚信对我国与贵国在越南问题上的判断？”宝海有些不可置信的问道：“事实上在下与李中堂正在为越南方面的两国纠纷的和平做出努力，在外交家的职责上来看，对于和平的追求理应坚持到最后一刻……”
王伯良轻蔑的笑了笑：“公使阁下对外交家所担负的使命的见解令在下佩服，不过外交人员能够有多大的作为这完全要受到所属国政冇府的限制……公使阁下难道现在还看不出来么？在贵国从十年前的战争灾难中爬起来的时候，新一轮的扩张便已经成为贵国政冇府主导的国策，在下没有必要为贵国政冇府试图恢复昔日法兰西荣耀而背叛自己的祖国……”
看着非常惊讶的宝海，王伯良笑着说道：“公使阁下，其实一些事情你我是心知肚明的，任何外交上的辞令都不足以打动在下的判断，正如在下无法说服阁下相信贵国海军实力超过大英帝国一样……尽管对于未来必然爆发的战争在下并不看好自己的祖国能够取得什么神迹翻转，从军中地位和担负的职责而言，在下也无法参加这场战争，但在下将会竭尽全力去为贵国造成一些小小的麻烦……”
“难道在无烟火药以及速射炮的问题上，我们之间便没有任何可以商谈的余地么？”宝海没想到王伯良会这么直接明确的拒绝自己的意向：“我国的战争部长博兰格尔将军对于先生非常关注，甚至正在组织人手翻译先生的著作……”
“恕在下直言，博兰格尔将军在一些问题上，尤其是对德意志帝国的问题上太过j进，就德法之间的实力而言，从现实的角度来评价贵国都落后于对方一个时代——无论在战争的思想上还是士兵手中的武器上……”王伯良非常不客气的评价道。
博兰格尔这个法国人不要说是后世的中冇国，即便是现在能够知道他的人也很少，王伯良也是仔细回忆了一下，才猛然发现原来宝海口中的博兰格尔让他感到有些迷惑的是“布朗热。”这纯粹是人名翻译上的问题。
王伯良之所以对博兰格尔或是布朗热这个人比较熟悉，还是因为无烟火药和第一款以无烟火药为发射药的步冇枪——无烟火药原本是法国化学家维埃勒所发明，原本这种火药被称为“火药”，不过法国人为了迷惑外国间谍主要是德国间谍而将这种火药名称变更为“b火药。”这个b就是博兰格尔名字的首写。不过能够敲定如此多的专利，虽然都是海军鱼雷方面的专利，但他依1日感觉自己可以对上面的任务有所交代了——相对于博兰格尔灼灼逼人的对德强硬态度而言，海军才是为法兰西带来实惠的军种，也才是法兰西荣耀的未来！
“不得不说，阁下的才智真是令在下真心佩服！“宝海难得真诚的说道：“在下将会尽可能的在自己的职责范围内，为未来两国的和平与合作创造更多的可能……当然最后在下还是希望王先生能够在未来的北洋水师舰船采购方面，能够考虑一下我国造舰企业……”
王伯良点点头说道：“坦率而言，贵国因为十年前那场战争耽误了太多的事情，不过贵国深h的造舰潜力依1日是大多数国家所难以企及的……当然公使阁下应该知道，在下只能在技术上对更高级的官员进行咨询，但在具体采购事务上在下是无能为力的，且构建一国海军这不仅仅是一笔简单的商业交易，更是与政治和军事有着深刻的关联，其中为难之处还尚需公使阁下能够理解……”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创世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豌豆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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