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向往光明
前一刻还高高在上的银月狼王坠落下地，生死不知，而且女武神只用了一击。
众人皆诧异呆滞的望着这一幕，实在是反应不过来。离坠落方向最近的魔兽们小心翼翼的靠近了地面上被银月狼王砸出来的大坑，当尘烟散尽，心存侥幸的魔兽们不由一阵惨淡绝望。
银月狼王正挣扎的从地上拔出自己的身体，一瘸一拐的往坑上爬去，神采奕奕的它此刻早已被鲜血沾满了泥污，那两双银华四射的翅膀已然折断颓然垂在地上拖行。
但银月狼王此时一点也不觉得心有不甘，反而非常庆幸自己能活了下来，断两双翅膀又算得了什么，能接下传奇强者一击而活着，够自己吹嘘了。而且接下来的场面也与它无关了，这条小命算是捡回来了。
女火神一击后便不再理会银月狼王是死是活，她手持长枪直指北边虚空，左手的火龙离臂而飞，火龙身体迅速暴涨，大至半边天空。
脚下火云扩散，一条火龙环绕着女火神在云中遨游，这一幕极为瑰丽，当真无敌之名，无愧传奇领域。
女武神立于空中，一身战意昂扬。
北面虚空还无丝毫没有动静。
女火神左手轻挥，火龙浮于上空，一口龙息倾吐而去。
龙息于虚空中泛起了淡淡的微澜，仿佛落叶的水滴滴进潭中，只在水面上泛起了微微涟漪。
水面涟漪初平，一道金光从水下一跃而出，像是有一尾金鱼弓背跃出，仿佛鱼跃龙门便至火龙旁。
金光在火龙上空骤然变大，只见空中出现了一条金色的通天大柱直压火龙，女火神神情凝重，又一挥手火龙庞大的身体直缩回左手铠臂上，然后左手撑天，仿若通天的柱子居然被她稳稳顶在半空中。
“不亏为擎天柱，但如果不能着地，又如何能擎天？”女火神的声音传遍了天地。
仿佛是回答女火神的疑问，几声清晰的拍击声先出，一只样貌普通的老猿猴拍着手掌走出了虚空。
跟在他身后的两位，一位身佩盔甲，飘带缠绕，手提大刀的牛首魁梧大汉，另一位则是手持羽扇，扇中清风环绕，身穿白青长袍，一手捋着长须的羊首青年。
老猿猴停止拍掌后，嘴含笑意像是在表扬一位欣赏的后辈般道：“不愧是这片土地上的天之宠儿，居然能召唤出远古的神谕，还能凭神谕一脚跨进传奇。你也能算是我悠久的生命里见过的惊艳绝伦的人类之一了。”
女武神神色凝重，这位老猿猴的出现令她心中一沉，完全看不透深浅的感觉令她有些绝望，这就是魔兽之森深处传说的那位么，当真差那么远？
但女武神并未放弃，周身火云腾空代替了她顶住擎天柱的左手，左手空出后，双手持枪，决然冲向老猿猴而去。
即使拼个玉石俱焚又如何，我等了十年了，就是为了今天。女火神此刻无比绝艳，她身上不断飘零的烈火之花也无比绝艳。
在明知不可为时，女火神给出了她的答案，那便一死又如何。
生命之花，这个禁技女武神一生中用过两次，第一次幸好有他，第二次却再也没有他了。
但她的动人风姿不减，一如当年遇到那时人的那刻，一如那是人所说，死亦何妨，人生当歌下酒即可。
就在此刻某处剧烈动荡着，随之又很快平静了下来。
女火神终究没有死成，生命之花无声无息的从她身上褪去了，因为一只枯槁的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
一声苍老而温暖的嗓音平复了女武神杂乱的心神。
“孩子，到这里就够了，剩下的就交给我这个快死的老头了。”
女武神错愕的回身望去，一张老朽的脸显如眼帘。
“言师，你怎么也来了，你的身体，走出魔法塔太危险了。”
来者正是帝国魔法半壁天空的老人，时空之王言师。
言师银发随风，一直佝偻的身子此刻却无比挺直，身材不高的他此刻在无数人的眼中都显得无比的伟岸。
很多人都无声的哽咽着，帝国所有人心里都清楚，，这位活了几部史书的老人，走出魔法塔的代价实在太大了，魔法塔的本身存在就是因为他画地为牢而建，这次，不管战斗结局如何，他或者是不可能活着回去了。
苏苏惊天动地的哭声吵醒了林枫，林枫先是有些迷糊，但蹭的一下就清醒的跳了起来，他顺着苏苏的哭声往天空望去，战局到底怎么发展到这种地步的？可惜没人有心情告诉他，这边战场上所有的人与魔兽都紧盯住上方的战局。
看到老人出来后，老猿猴此刻开声道：“小家伙，你终于肯出来了，再不出来，这小女娃死在这局中就太不值当了，我都替你心疼啊。”
恐怕这片天地能理直气壮的叫老人小家伙的就只要老猿猴这个更老的家伙了。
言师仿佛对老猿猴也是熟悉，他不在意的笑了笑：“我是来慢了，但你这老家伙，这么着急出来干嘛。”
老猿猴心情似乎特别愉快，它爽朗大笑道：“那我先走了，你交代完后事就赶紧过来，可别那么快老死了。”
话说完后的老猿猴挥手收掉了擎天柱，又一挥手把下方凄惨的银月狼王也收进袖中，做完这两件事后便转身走进了虚空中，牛首也紧随其后，马脸则是对下方战场上的魔兽打了撤退的信号也紧随而去。
收到命令后的魔兽们虽然不知情况，但也不敢质疑，如同潮水般蜂拥退出了战场，往魔兽之森的方向而去。
这场大战就这样莫名其妙的落幕了？
听不到言师与老猿猴交谈声音的魔战士们也是一头雾水，但随着魔兽的撤离后便是一场狂呼，就当是言师与老猿猴谈妥了吧。这场一波几折的战争他们实在是没有心力再继续下去了。
女火神恢复了真身莫巍峨状态，一直站在言师身旁，也因言师并未忌讳所以她听到了全程的交谈。莫巍峨望着身姿又变成耄耋老人的言师欲言又止，她不知道当不当问。
仿佛是看穿了莫巍峨心中的疑问，老人笑了笑道：“想问就问，无妨。不过如果你不急这一会的话，那就等下面几个小家伙一起我再全部告诉你们。”
莫巍峨点头应道：“嗯。我这就把他们带过来。”
话一说完莫巍峨便飞身下去找到了林枫三人，没等他们开口便让他们乘上火云径直飞去。
言师有些好笑的望着这一幕，真是个急性子。
在一处僻静所在，林枫再次见到了那位老人，苏苏跳下火云后就哭着跑去搂住言师。
言师开口的第一句话有些莫名奇妙，他说：“虽然你们人还没齐，恐怕我也见不到了，但先行者在这听我这个老家伙一番话就够了。”
林枫与莫瑾瑜向言师行了一个晚辈礼后便疑惑道：“言师您说的是？”
老人笑着罢了罢手道：“无妨，无妨，当我老糊涂就好。”
“老师，你才不是老糊涂。”苏苏撒娇似的抓住老人的衣袖。
老人哈哈大笑道：“好了，接下了你们听我说一个故事。”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久到我都忘记了是什么样的年代。在有一天夜里，我做了一个光怪陆离的梦，梦见了这片土地的末日。那时不止人类，还有各种各样的生灵都绝望的等待着毁灭的来临，但在那一刻，有一行人从希望之光中走出，他们奋力驱赶了黑暗。”老人顿了顿继续说道：“其实这个梦很模糊，我只能简单说一下，大概就是这样，做了这个梦的我仿佛是被赋予了某种使命，所以我要活久一点完成自己的使命，那个魔法塔就是为此而存在的。”
莫巍峨忍不住打断了老人的长篇大论道：“言师，我对这个世界怎么样不感兴趣，我只想知道他们到底怎么样了，死了？死在谁手里？仅此而已，十年前就问过你，你一直说时候未到，现在就是你说的时候到了么？”
老人回答了莫巍峨话，他说:“那群孩子确实是陨落在魔兽之森，当年我亲自去确认过了，不会有错。”
莫巍峨心中那点侥幸彻底湮灭了，她心情很是低落，呐呐道:“那你为什么拦着我。”
林枫此时的心里也很是沉重，他直视着老人问了一个最关键的问题:“谁杀的？”
莫巍峨疑惑的看着林枫，难道不是魔兽杀的？
老人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向林枫点点头道:“看来这些年你已经找到答案了。”
林枫摇了摇头道:“我还不确定，我进不去里面。”
老人道:“林枫，我把苏苏托付给你了，记住十年前你说的话，永远不要放弃希望。”
老人的语音有些托孤的意思，苏苏听到老人的话后眼眶一下子又红了，老人只是对苏苏笑了笑的摸着她的小脑袋道:“你可是光明之女，老是哭太不像话了，一点威严都没有。”
苏苏一下子哭了出来，她哇哇大哭的抓紧了老人的衣袖，像是怕极了老人突然就消失掉:“我不要做光明之女，我要老师。”
老人眼神充满了温柔的看着这群孩子，他们就是希望，这就是我用漫长的一生去寻找的答案。
老人说出了他最后一句话:“叫你们过来尽是说了些废话，实在是不能告诉你们更多，主要是想看看你们。如果你们想要找到答案的话，3天后就去魔兽之森深处寻找。老头子我就先走一步了。”
话说完后想要转身的老人，又回身特地重复交代了一次:“林枫，你千万要记住了，不要放弃。”
说完这一句后的老人就真的消失了，就留下双手抓空的苏苏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莫瑾瑜走了过去把苏苏抱进怀里安慰道:“不哭，不哭，还要姐姐在呢。”
一旁从言师口中问不到答案，又听了林枫与老人好一阵哑谜后的莫巍峨特别郁闷，她伸出手去拧住林枫的耳朵吼道:“好啊你，翅膀硬了是吧，到底怎么回事，快说！”
“疼疼疼，大山姐，我伤还没好呢。”林枫哇哇大叫着，仿佛只有在这个大姐姐身边他才会变回当年的小家伙。
莫瑾瑜则是幽怨的看着大姑。
莫巍峨不屑的瞥了一眼莫瑾瑜道:“吃里扒外，就知道心疼你情郎。”话虽如此，但她还是松开了拧住林枫耳朵的手。
林枫尴尬的打了个哈哈，不过还是回答了莫巍峨的问题:“其实，这些年我还是发现了点东西。”
“嗯？什么东西。”
“比如说流沙组织，或者说魔族在魔兽之森的活跃，我怀疑这一切都是魔族设计的，甚至这场战争都是，大山姐，你看这个，这个是我跟瑾瑜在钟灵峰深处发现的，而且还遭遇了魔族。”林枫从空间戒子拿出了一块留影石递给莫巍峨。
接过留影石后，莫巍峨一脸凝重的看着那一幕，她的眼神渐渐变得森冷。是啊，如果是流沙那么一切都解释的通了。
“他们的目的是什么？魔族又是什么？既然魔兽之森与言师都知道那这场战争目的又是什么？”莫巍峨问道。
林枫摇了摇头说道:“暂时不清楚，不过很快就知道了。这场战争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不过是言师他们顺水推舟，你不觉得我们人类一方太弱了么？”
确实，汇聚了整个人类精英能力根本就是个笑话，连魔兽一波进攻都挡不住。恐怕诸多势力都被渗透了，派过来的人除了抢地盘就一无是处。
莫巍峨很快就想通了这一层，看来这十年间帝国变得更加堕落了。
哭累后的苏苏倒在莫瑾瑜的怀里睡着了，莫瑾瑜抱着苏苏向他们提醒了一下。
“好啦，你们两个别瞎猜了，言师不是说了，想知道答案到时候去魔兽之森深处就知道了，林枫，你给我回家疗伤。”
林枫点头应是，莫巍峨则是一脸狡黠的望着两人。
“好巧哦，我也要回家养伤，我家跟你们家一样呢，刚好顺路我带你们一程。”
说罢，莫巍峨也不管一脸无奈的林枫与莫瑾瑜两人，拉上火云便朝城中方向飞去。
战后多变的天空终于刹于晴朗，温暖的阳光洒在了一片狼藉上显得更加斑驳。
如同十年前的某日清晨，有位老人来到一个衣着蓝缕的少年身前，一条繁华闹市，人来人往中独有两人。
老人指着人群问:“你看他们怎么样？”
“不怎么样，都该死。”少年冷漠答道。
“你身上的清风原来只是你的伪装。”
“只是幸运有它相伴而已。”
“那你是身处黑暗？。”
“不，我向往光明。”
“记住你今日的话，那是你的心声。”一场问心结束，老人消失不见，少年立于原处缄默不言，周遭并无不同，还是一样丑陋。
原来这样的丑陋也是能接受的，并且无关信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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