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三章
难道点点趁乱跑出去了？
慌乱一瞬间盘踞了谭玖的意识，令她通体冰凉。
当翻遍了整个满香楼都没能找得出时，谭玖一咬牙跨出了大门，身影没入了浓稠到化不开的夜色里。
夜色初临，璀璨星辰如碎屑般悬挂在黑天鹅绒幕布般的天空上方。
书中剧情写今夜有春寒回潮，现在就已经有了极其强烈的预兆，狂风席卷着万物，冻得人瑟瑟发抖。
谭玖穿的并不厚实，再加上本来这具身体的体质就不算好，又是大病初愈，跑了一小段后很快就感觉到凉气透骨，体力不支，不得不停下来稍稍休息。
不过在停下来以后，谭玖更是一阵阵地脑袋发晕，她忙活到现在都还没用晚膳，胃里空落落得像是有一团火在烧。
可她不想就这么让点点不见了，也并不是因为少了一只小狗损失了多少银两的问题，而是点点不过才巴掌大小，要是在街上走着没被人注意到，踩伤或是被马车撞上怎么办？
在自己之前生活的世界里，谭玖曾经亲眼目睹过一只流浪狗横穿马路被汽车碾压得血肉横飞的惨剧，那模样如今回忆起来都心脏发紧。
这本书中的朝代设定是架空，人们对于吃狗肉也没什么避讳，谭玖又怕它孤身在路上被谁捉去做了下酒菜，哪怕不被捉走或是打死。
依照今晚这阴寒天气，估计明天一早再找就只能给点点收尸了。
思及此，谭玖继续大步跑了起来，甚至开始往一条条小巷子里钻。她以前养过狗，知道小动物一般会在风暴来临之前往能避风的地方钻。
深夜孤寂，家家户户闭门不出躲避这场春寒回倒，唯有少女绣花鞋底踩在地面上的细微声响在回荡。
有流浪汉坐在屋檐底下躲避，看向独身一人在渐渐生起的风雪中疾行的少女，露出不怀好意的目光。
而谭玖可并不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娇贵千金，在触及到有人贪婪的视线时，忽而放慢脚步，弯下腰去在地上捡了个锋利的石头片握在掌心，一瞬间冷厉下来的目光像是冰雪堆砌。
“国公府可就离着这边不远了，若是惊动了那边巡守的大人，可别赖到我的头上来。”
流浪汉动作一顿，到底也没胆大包天到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尤其是最近谁都知道那祁将军在凯旋而归时遇袭昏迷，国公府上下都在警惕状态，谁在这时候去触霉头简直就是找死。
谭玖见状，面上不动声色，心里这才稍稍松懈下来。
她的这具身体现在很是娇弱，甚至还未及笄，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打得过一名成年男子，不过好在对方有所忌惮。
谭玖沉着脸一步步远离了那片是非之地。这才在距离国公府不远处的的巷子内，找到了一只趴在墙角里的白狗。
小奶狗瑟瑟发抖像是被抛弃了一般，看起来惨兮兮的。身上已经覆盖了一层薄薄的雪花。还好谭玖来得早，不然可能真的会出什么事。
“点点！怎么跑这儿来了？”谭玖连忙上去把它拥进怀里，甚至都来不及思考究竟一只小奶狗在餐馆好好的为何要跑到这边来。
少女身上的温度透过衣裳源源不绝地传来，小奶狗先是一愣，过后竟剧烈挣扎起来。
谭玖对它的反应很担心，之前点点活泼的很，绝不是这样抗拒人亲近的。
她不断引诱它发出心音，以便让她了解情况。可最后她挫败地发现，她可以听到所有小动物的心音，却唯独听不到点点的。
不过简单地检查片刻后，并未发现异常，谭玖也只能把它的恐惧归类为不喜欢与别人玩耍而已。
毕竟在府上的时候并没有异样，只是今日突然如此，许是今日店里熙熙攘攘的人流把它给吓着了吧。
她柔声安慰道：“点点，若是你不喜欢与别人玩耍，以后留在府上便是。”
谭玖很认真地说着，凤眼与它平视，期待它的回应，并没有因为它只是一只小狗而随意对待。
点点褐色的眸子晶莹深邃，深深地望着她。
最后像是想通了什么，身上也没抖了，还容许她把它抱了起来。
谭玖觉得虽然点点可能不会与其他小动物对话，也没有心音。但它比一般的宠物还要通人性，只要好好跟它说，相信它都会听得懂得。
没想到的是点点不仅听得懂人话，还与人类的习性相差不远。
经过一滩水时，它竟跳了下来，在水中揉搓着四肢。
谭玖被它人模人样的举动给逗乐了，看着它皱着眉头卖力冲洗的样子，她能想象到一个人对于穿鞋的执着。
明明是只小奶狗，却极为认真清洗身体的样子实在是滑稽极了。
不过外面风雪渐大，眼见着那场寒流就要来临，谭玖也没再任由它再折腾玩闹。
少女的纤纤玉手在寒风中被刮了很久，自然是寒冷异常，可谭玖却细心地先把手给搓热了才将它的腹部轻轻托起，用熟练的姿势给揽入怀中。
几粒凉冰冰的雪花扑飞到了脸颊上，带起一阵凉意随风入袖，谭玖倒抽一口冷气。
第一时间却不是去给自己的袖口收紧，而是掸掉衣服上的雪花把小狗按到怀里，用并不宽阔的胸膛将它牢牢护住。
小狗被她用力地搂在胸前，却也注意着手势没把它弄疼，虽然是大冷天的，点点却奇怪地伸出了舌头，仿佛身上有散不尽的燥热一般。
“发烧了？”谭玖眉头一皱，不由得自言自语道。
但她现在没工夫继续在路上耽搁，正准备抱着点点赶紧回去躲避风寒时，一阵整齐的脚步声却传入耳膜来。
谭玖心里一惊，莫名有些不祥预感涌上来，只是刚一踏出小巷还没来得及拐弯，就与一队人马迎面撞上。
寒芒在眼前一闪，长刀齐刷刷“咻”地拔出，人高马大的几名男子身上杀意凛冽。
眼前人虽然穿着近似于飞鱼服的服饰，谭玖却并不是不更事的稚嫩少女，目光只是在穿着打扮上扫过一圈便知晓——
这些并不是巡逻的锦衣卫。
何况他们尖锐的目光都落在她怀里的小奶狗身上。
谭玖下意识的后退两步。
她感觉到怀里的小东西身体在发颤，不是害怕得颤抖，而是因为愤怒。
低下头来看到它眼睛发红，咧嘴露出里面的利齿。
像是遇到什么想要大卸八块的敌人。
而对方显然也感受到它的敌意了，大刀直指它：“这小畜生是怎么回事，是想对付爷吗？”
谭玖手无缚鸡之力，深知若是不处理好，对方取掉点点的性命易如反掌，甚至是她的也不在话下。
因为其中几位已经在用猥琐的目光打量她了。
在这个时代，美貌不是个好东西，反而会成为受害的缘由。
她有一点后悔在这个月朗星稀的夜晚独自一人走在空无一人的小巷。
但现在不是后悔的时候，她必须保护好自己，还有……点点。
谭玖强作镇定地露出谄笑：“几位官爷，我这爱宠就是病得糊涂了才会这么失礼。官爷大人有大量就不跟一个小东西计较了……若是改日有空能到沉香楼，奴家再亲自给官爷赔罪。”
果然，为首的那位挑了挑眉，似乎有点忌惮：“你是沉香楼的人？”
谭玖不卑不吭，看不出什么破绽：“不敢当，只是为王爷办事罢了。”
这沉香楼还是今日听食客们提起的，据说恭亲王身为皇帝最信任的胞弟，封王后喜欢云游四海，生意遍布全国。
又据说恭亲王不爱美人只爱宠物，与她此刻携带宠物的情况不谋而合。
谭玖别无他法，只能以这样的方式试一试。
对方显然还有更重要的任务在身，不敢冒险与恭亲王的人起冲突，随即收起了那泛着冷光的刀。
“今日就当看在王爷的份上了。这畜生你理应好好管教。”
谭玖微微俯身，把怀中凶巴巴的小东西藏好：“官爷说得是。它病得厉害，奴家这就带它去诊治。”
见对方没说什么，谭玖三步作两步地离开了巷子。
点点似乎还愤怒不已，在怀里闹个不停。谭玖拂了拂它的毛发，低声说道：“点点，以后不可再随意触怒别人。”
“尤其是这些假冒官爷的人。”她接着道，语气透着深深的忧虑。
点点狗躯一震，瞳孔紧缩，像是不敢置信。
她……怎么知道对方是假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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