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这是什么运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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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娇娇姐，”竹青青咬下一瓣糖花，唇齿间净是甜意，她不解问道，“能来咱们店里吃饭的都是达官显贵，吃惯了佳肴珍馐，会有人吃云吞馄饨吗？”

        “傻青青，我高价聘请他们，怎么可能只为了这些呢。”喻罗娇神色“爱怜”地看着她天真模样，语气担忧，“你怎么只长个，不长智商呢？”

        竹青青动作僵住，看了看喻罗娇，又看了看自己，愁苦道：“罗叔也说我长太高了呜呜~”

        喻罗娇退开几步，上下打量她一番，不无赞同地点头，竹青青只比自己矮五六厘米，目测应该快一米七了。

        一米七的身高对天元朝女性已是中等偏高，可今年竹青青才不过十四岁，正是发育的年纪，照此情形长到二十岁，估计能超过半数男性身高。

        喻罗娇拍了拍她肩膀，安慰道：“没事，长得高才看得远嘛。”

        竹青青鼓着腮帮子，气呼呼道：“长太高就不可爱了！”

        喻罗娇无语地看着竹青青，劝道：“你长得好看又会撒娇，哪儿不可爱了。”

        竹青青被夸得很开心，释然地吐了吐舌头。

        俩人游赏完船灯后已近子时，仙居客离宛平江并不算很近，约莫得走半个时辰。

        喻罗娇夜猫子属性在这一年里被改造得一点不剩，一边走路一边眼皮打架，多亏竹青青一路叽叽喳喳吊着精神。

        “青青。”喻罗娇耷拉着眼皮提醒道，“我记着你这糖花好像……是留给石哥的吧？”

        竹青青咀嚼的动作忽地止住，瞪大眼睛道：“娇娇姐！”

        喻罗娇见她满脸惊恐，抚慰道：“你也不必害怕，石哥不好甜食，也不会因为这种小事揍你的。”

        “不……不是……”竹青青磕磕绊绊道，“你看前面……”

        喻罗娇强撑着困意抬头，见被月色遗忘的胡同高墙下，站了三个壮汉，中间那人显然是买面具的男人。

        喻罗娇心下一颤，睡意全无。她看了看周围，别说人影，连个鬼影都没有。

        竹青青显然也认出了那人，手心里全是汗，滑得喻罗娇差点握不住，喻罗娇转而抓起她的手腕，转身道：“快跑！”

        俩人一步不敢停留，撒了命在胡同里面穿梭逃跑，九月午夜的风并不算冷，但却像棉花似的，全堵在了喉咙里面，呼吸时从肺到嗓眼都扯紧似的疼。

        “六哥，她们钻进这条死胡同了！”面具男喜道。

        被唤六哥的男人满意地点了点头，缓步向里面走进去，胸有成竹的模样像在逗弄到手的猎物。

        脚步声在青石板上回荡，像是催命符般悬在二人心头，每响一声，便近一寸。

        “娇娇姐，怎么办？”竹青青双手抓住喻罗娇手腕，声音发颤。

        “没事……别急。”喻罗娇深吸了几口气，反手轻拍了拍她以做抚慰，视线却落在墙下堆积的竹竿上。

        三人慢悠悠“追”进胡同，只见空荡荡一片。

        “六哥，那俩娘们怎么不见了？”面具男左右瞧了瞧，视线毫不意外落在竹竿堆上。

        月光投在墙上，形成一片漆黑的阴影，正巧把堆积在墙边的竹竿拢在里面，令人看不真切。

        六哥使了个眼色，面具男会意走上前去，伸手扒开竹竿。

        忽地，一双白玉青葱似的手倏地从里面伸出来，手里握着一截竹棍。

        黑衣壮汉不敢置信地低头，见竹棍一端竟插进了自己腹部。

        竹棍一端恰巧被削尖，但远远算不上锋利，这一击显然不够致命，喻罗娇趁黑衣壮汉没反应过来，连忙抽出竹棍，将染血的尖端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向上刺去，正中咽喉。

        面具轰然倒地，瞪大的双眼写满了不甘心。

        喻罗娇活了二十多年，从未经历过这种事，她心里也害怕恐惧到了极点，但见竹青青快吓晕过去的模样，不得不强做镇静，手里紧紧握着竹棍。

        “老九！”六哥见黑衣壮汉毙命，怒喝一声，“老八，把人给绑了送过去，我要让她们生不如死！”

        “好……好的！”老八是个结巴，话还没说完，六哥便已按捺不住冲上前来。

        喻罗娇握着短竹的手有些抖，她不停在心里安慰自己，她可是女主，哪会那么容易就死的，再撑一会儿，肯定会有人来救自己。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喻罗娇反复在心中念了好几遍，终于又有了勇气，照着冲上来的老六就是一顿劈头乱刺。

        竹青青按照喻罗娇嘱咐，捡了根长竹竿，闭着眼使劲儿地横扫，也打倒一人。

        老八膝盖被猛地一击，疼得跪下身去，却也顺势抓住了竹竿，用力向外一扯。

        竹青青不过十四岁的小姑娘，力气远不及老八，差点被扯了出去，她连忙扔了竹竿，又迅速摸起来另一根竹竿，但却根本来不及。

        老六早已窜到喻罗娇面前，夺过短棍抵着她咽喉冷笑道：“我劝你老实些，省得受皮肉之苦。”

        同苏徽一群人拜别后，宋如闻独行许久，许是刚才在歌乐场里浸淫时间太长，他平复许久仍未清静下来，脑海里依旧余音不断，像着了魔似的。

        他揉着眉心叹了口气，抬头便见一抹熟悉的身影在月下狂奔。

        这是？

        宋如闻可不认为喻罗娇会无聊到大半夜还锻炼身体。

        他侧身没入高墙阴影下，静静地等着。

        果然，没过一会儿，便有三个男人追了进去，来势汹汹，显然不是什么好事。

        宋如闻挑了挑眉头，如果他没记错的话，那是条死胡同吧。

        这是什么运气！

        不仅是叹喻罗娇，也是叹他自己。

        宋如闻“啧”了一声，并不想沾染麻烦，他甚至有种想把苏徽拎回来英雄救美的冲动，但估摸了下时间，不得不作罢。

        救？还是不救？这是个问题。

        宋如闻并不想多管闲事，但喻罗娇和苏徽貌似关系匪浅，要是今晚她出了意外，自己又置之不理的话，被苏徽知道了难免麻烦，再者俩人怎么也算相识一场，此时抬脚就走未免太不人道了些。

        宋如闻勉强说服了自己得管一管这闲事，慢步走进去，便见地上躺着尸体。

        夜色太黑有些看不清，他下意识以为那尸体是喻罗娇，猛地一惊，心想这些人下手怎么这么快，便听见一声疾呼：“宋……十王爷救我！”

        喻罗娇见了宋如闻，紧绷的神经霎时放松下来。

        她的女主光环终于有那么一点作用了，男主英雄救美，女主以身相许什么的桥段，她再熟悉不过了。

        宋如闻听见喻罗娇呼救，再定睛一看，地上躺的分明是一个黑衣男人，男人腹部受了伤，咽喉处正汩汩冒着鲜血。

        宋如闻惊诧地盯着喻罗娇满是鲜血的双手，隐隐约约感觉脖颈一凉。

        “六哥……”制住竹青青的老八看向宋如闻，咽了咽口水，冲六哥道：“怎么……怎么办？这人是……十……十王爷。”

        “这娘们说是就是？”六哥不经意瞟了宋如闻一眼，见他容色惊艳，眼神随即变得贪婪又狠毒，“先抓起来再说，若是真的就杀了，反正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要是假的，我们可就赚大发了，这小子看着可俊得很，丽姐哪儿最近不是多了许多……”

        “可……可是……”老八面带犹豫。

        “可是什么可是！”六哥狠敲了敲他脑袋，恨铁不成钢道：“大老爷们畏手畏脚，像什么样子？”

        话毕，他又使了个眼色道：“你去把他抓过来。”

        老八看了眼宋如闻，连忙摇了摇头：“六哥……要……要不算了……”

        “没用的东西！”六哥被气得骂了句，将喻罗娇朝他扔过去，举起竹棍便向宋如闻刺去。

        老八手里制着竹青青，一时没腾出手，喻罗娇便被推到在地上，她感觉脚腕一阵剧烈的疼痛，却来不及多想，连忙抬头去看宋如闻。倒不是担心，毕竟宋如闻光环傍身，竹青青又说过这人能文能武，应当不会输。

        她只是想看看这人怎么耍帅。

        见六哥冲了出去，老八更加急躁，甚至没心思去管喻罗娇，急着想要劝架，却无奈是个结巴，话像茶壶里的汤圆，半天蹦不出一个字：“可是……他……真的……真的……”

        眼见人持这尖棍冲到面前，宋如闻依旧不慌不忙，他徐徐摇着纸扇，扇风将鬓边鸦发吹起，竟比女子还要风情万种。

        六哥见他弱不禁风的模样，想着这人虽是个男子，怕是连半招都接不下，下手须得轻些，千万别伤着脸，以免影响价钱。

        他心中喜悦难掩，却见一道寒光突面而来。

        六哥心中一骇，还没来得及躲开，只听见一声血肉破开的声音。

        宋如闻垂眸仔细地摆弄着纸扇，仿若一切都与他无关。

        事情发展得太快，喻罗娇目不转睛盯了半天，竟也没看出他的动作。

        六哥茫然地低头，见鲜血顺着衣襟直流，他缓缓抬手，想摸摸脖颈为何传来痛意，却轰然倒下。

        老八顿时扔开竹青青扑了出去，跪在六哥跟前，许是悲伤过度激发了潜能，他竟难得说出了一句还算利落的话：“六哥！他真的……是十王爷啊！”

        六哥一口鲜血吐出来，他张了张嘴，老八连忙把耳朵凑过去，却还没出声，六哥便咽了最后一口气。

        “喻姑娘，”宋如闻收了纸扇，颔首道，“后会有期。”

        干脆又利落的道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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