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骂骂咧咧地走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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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如闻戒心极重,身侧从来不会留下外人送的礼物,这种情况剑一早已习以为常。
宋如闻走了一会儿,忽地一顿,神色疑惑:“太子怎么会去红袖楼?”
剑一将牌子揣入怀中,细忆道:“属下刚才远远看了一眼,如果没记错的话,红袖楼里的雨棠姑娘正是三年前太子的贴身侍女苏凝眉。”
“苏凝眉?”
宋如闻怔了片刻,才想起这人是谁。
几年前,前太子宋如延尚在,皇子们关系也不像现在这般水火不容,互相之间经常切磋谈心,所以宋如闻对这个名字还算熟悉。
苏凝眉是宋如礼手上最好的一把刀,她沉默寡言,又干净利落。
曾经几位皇子曾心血来潮,让剑一同苏凝眉比试过武功。
剑一剑法毒辣,向来“剑一出,必封喉”。可那日,苏凝眉竟与他打了个平分秋色。
而那时,苏凝眉才不过十六岁。
只是这样一个武功高强的人,又是太子府的大侍女,怎么会甘心风尘?
事情究竟是像表面上的那么简单,还是别有内情?
不管怎样,太子现身青楼已是否定不了的事实,此番注定得不偿失。
宋如闻微不可见地扬唇,脑中灵光乍现,似乎隐隐抓住了某条暗线。
“三年前……”他声音都重了些,“苏凝眉具体是哪月离开的?”
剑一沉思了会儿,“似乎那件事儿后,属下就再没见过他了。”
那件事儿指的是前太子宋如延坠湖一案。
这事儿对宋如闻打击太大,没人敢主动提起。
宋如闻难以避免地想起了三年前的腊月十五,那天早上,宫人们从湖里捞出了宋如延的尸骨。
太子惨死,举国悲痛,失去骨肉的皇后身患恶疾,最终没捱过那年正月。
没了太子,皇子们就成了一盘散沙,情分逐渐生疏,甚至开始勾心斗角。
又只剩下了他孤零零一个人。
为什么总是冬天呢?宋如闻忍不住想。
他出生在寒冬,被视为皇家丑闻,生母被终生禁足时,也是寒冬,甚至在死了时,她的尸体也被厚雪覆盖得严严实实。
后来他被皇后领养,与太子成了手足,本以为苦尽甘来,可转眼之间,什么都没了。
皇后留在了正月,太子留在了湖底,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还在宫中享尽富贵,他的儿子成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
太子?他配么?
宋如闻冷冷地笑了声,总有一日,他要将真相公布天下,要将那两个人狠狠碾烂泥里。
与生俱来的洞察力使宋如闻感到不同寻常,他声线里带着愉悦:“这事可得好好查查。”
“是。”剑一恭敬地回。
宋如闻脚步轻快的走了一段路,又忽地刹住,他想了会儿,又说道:“那块牌子先留着吧。”
但以往那些小姐姑娘们送的礼物全都或扔或烧,这牌子难道有什么特别?
剑一虽然疑惑,但还是应了声是。
宋如闻如何看不出他的惊讶,他掩饰性咳了咳嗓子道:“本王想着承苏公子的情,往后说不准还会去仙居客,所以这块牌子还有用……”
根本不知道这是块什么牌子的剑一面无表情道:“王爷,你不用解释。”
解释个鬼!
宋如闻深吸口气,骂骂咧咧地走远了。
皇宫里。
一座轿撵停在玉清殿前,华贵绝艳的女人被侍女搀扶下来,脚步带着难掩的急切。
“参见贵妃!”
门口的小太监行了个礼,而后将人拦下。
“大胆!瞎了你的狗眼不是?”卢贵妃剜他一眼,语气柔和又毒辣,吓得小太监两股战战。
“回禀贵妃,皇上正同太子在里面议事,不许任何人打扰。”
“这宫中还没有本宫进不得的地方!”卢贵妃嗤笑一声,搀扶着她的侍女会意,乘其不备将小太监推开。
小太监被推得退了几步,差点摔在地上,眼见着卢贵妃推开殿门,他唯恐丢了脑袋,还想伸手去拦:“诶……”
侍女挡在他面前,麻利地关上了殿门。
殿内,太子宋如礼还在跪着,他脊背笔直,堪比雪里青松,断崖孤石。
他这副模样落在雍和帝眼中,俨然就是油盐不进、不知悔改。
“怎么?你还有礼了?”雍和帝气上心头,拿起镇尺扔了过去。
镇尺砸在宋如礼额角,瞬间冒出丝丝鲜血。
宋如礼神色未动:“孩儿不敢。”
“不敢?你还有什么不敢?皇家的脸都快被你丢尽了!”
“清郎……”卢贵妃娇滴滴的声音响起。
看着卢贵妃盈盈走来,雍和帝控制了下怒气,但依旧板着脸道:“你来干什么?”
“臣妾怕你气坏了身子。”卢贵妃嫣然一笑,堪比花娇,可见这些年的宠爱不是没有道理。
她从冰鉴里取出冰酪,指尖上涂着深红的蔻丹,将手衬得比瓷勺还要白净几分。
“暑热难消,清郎可要顾惜身体。”
美人娇软,还带着独有的韵味,雍和帝虽在震怒,但还是张了嘴。
卢贵妃将冰酪送进雍和帝口中,又继续道:“如礼的事儿我都已经听说了,清郎想罚便罚,不必顾着臣妾。”
“爱妃体贴,我心甚慰。”雍和帝终于笑了笑,“罢了,太子禁足一月,先退下好好反省吧。”
“是!”宋如礼看了眼上方的二人,神色复杂地退了下去。
“清郎……”殿中没了人,卢贵妃的声音越发娇柔,比豆蔻女子还会蛊惑人心,直挠得雍和帝心尖发痒,“臣妾还有一事相求。”
“是为了太子的事?”
“怎么会呢,”卢贵妃娇嗔地看了眼雍和帝,神色委屈又可怜,“是太傅之妻裴氏,她早年与臣妾有恩,最近臣妾忽闻她心事缠身,便想同清郎求个情,了她一桩心愿。”
“哦?”雍和帝将卢贵妃玉手捧在手心,开始研究指尖上点缀的金线,“不知她所忧何事?”
卢贵妃道:“太傅膝下有一女,今年刚巧满十八,尚未婚配,想求清郎指配一门好亲事。”
“不知太傅心中可有合适人选?”
“裴氏私下与臣妾提过,太傅对丞相之子赞叹有加,想必是十分中意。”
雍和帝手下一顿,半息后又恢复如常,将把手里玉手又翻了个面,开始研究掌纹。
卢贵妃见他不出声,温声问:“怎么?清郎觉得不可?”
“苏家那小子我见过,虽到了婚配年纪,但却未有定性,怕只怕委屈了太傅的掌上明珠。”
“怎么会呢?”卢贵妃笑了笑,“虎父无犬子。”
雍和帝笑意散了些:“婚姻大事,父母之言,这事朕得同丞相商量商量才行,爱妃先退下吧。”
“皇上……”
雍和帝揉了揉眉心,摆手道:“退下吧。”
“是!”卢贵妃福了福身子,款款退下。
殿门“吱呀”又合上。
雍和帝一步一步缓缓下阶,弯腰捡起了刚扔的镇尺。
他摩挲着上面的花纹沉思许久,而后又抬头看了会紧闭的殿门,重重叹了口气。
“娇娇姐!你看谁来了!”
喻罗娇听见竹青青声如洪钟的呼唤,连忙提裙下楼。
“漂亮姐姐!”阿童划着小短腿跑过来,抱住了喻罗娇的大腿蹭呀蹭,“阿童好想你喔……”
云娘不好意思笑道:“阿童不认生,喻掌柜千万不要在意。”
“怎么会呢。”喻罗娇弯腰将阿童抱了起来。“喜欢还来不及呢。”
赵嘉荣夫妇虽说家境不好,但却非常疼爱阿童,将人打扮得像福娃似的,乖巧极了。
喻罗娇将二人招呼过来坐下,见他们有些紧张,不由得笑了笑,“二位不必拘谨。”
她一边说话,一边逗弄着怀里的阿童,赵嘉荣夫妇见她谈吐亲近,丝毫没有架子,不由得也放松许多。
几人刚说了几句话,后厨便冲出来了个人。
罗佑安是罗叔独子,自小痴迷于做菜,师承皇宫御厨师晏清,曾经喻罗娇废了好大劲儿,才把人挖过来。
名气大的人脾气也大,听说喻罗娇招了新厨子,便扬着勺子出来要一较高下。
“掌柜的!听说你招了新厨子?”他停在两三步外,打量了赵嘉荣一番,扬了扬下巴道,“兄弟,要不比划两下?”
赵嘉荣被他吓得有些局促,忙摆手回道:“我不会做菜……”
“不会做菜!”罗佑安吹胡子瞪眼,“不会做菜招你干吗?”
“佑安!”喻罗娇喝住他,“不得无礼!这是我请来的点心师傅。”
“点心师傅!”
“点心师傅?”
俩人异口同声道,集体傻眼了。
赵嘉荣面色为难:“喻掌柜,我不会做点心。”
“会捏面人就行。”
喻罗娇从怀里掏出本册子,递给赵嘉荣。
赵嘉荣翻了几页,“这是?”
“这是点心图册,”喻罗娇笑道,“你就按照这上面捏,味道先过得去就行,模样越越漂亮越好。”
这几月来,喻罗娇逛了许多点心铺,发现天元朝的糕点大多中规中矩,样式新颖的少之又少,而且价格又贵到离谱,简直令人肉痛。
可男子大多不喜甜食,所以糕点的受众往往在妇女和孩童,而且糕点不像菜肴,可以在口味上进行千百种创新,便只能在样式上下功夫。
试问有哪个姑娘或者孩子能拒绝既能吃、又具有观赏性的点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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