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从前

孟凡怡吹完头发的时候，奶茶也到了。

        “我出去拿点东西，你等我回来。”

        说完，林然便走出宿舍楼，本来想跑，可她有些无力。

        浅浅的事情刻在她内心深处，要是当初不是她告诉浅浅自己想离开，浅浅也不会急着骑车找她，在路上出意外。

        事不关己却让一个无辜的人赔上性命。

        要是田婉不一次次以爱为名义干涉她的选择，打击她的想法，要是田婉能看到林然放弃自己满足她的想法的努力，是不是就不会造成现在的结果。

        可是她没有，可能是不想看到。

        没有傻子会这样做。

        给予林然希望的，是林然的幻想。

        杀死万浅浅的，也是林然的幻想。

        田婉还是更喜欢弟弟田添，田添阴阳怪气的功底也不输于田婉。

        田婉就是家里的皇帝。

        林然有成绩，有思想。

        她不懂为什么田婉还不满意。

        当初努力提高了成绩，她真的就以为田婉能对她的看法稍作改变，可是没有。

        田婉挺双标地说她没教养，她依然以林然对她不礼貌为理由把林然狠狠地训一顿。

        我养你养了这么多年，你良心被狗吃了？读这么多书，你以为你懂得很多？

        那段时间林然很疑惑，她明明按他们的意思从玩世不恭到唯唯诺诺。身边的同学都在惊叹她的改变，私下议论纷纷。

        只是不知道她是为了家里那位高兴。

        为什么田婉指责林然假期不陪她出去玩，为什么怕的是外人说她重男轻女。为什么田婉从不尊重长辈，却在林然低谷期不想见人时骂她打她指责她没有教养。

        为什么林然已经按着她的意思做了仍得不到应有的尊重。

        那时，林然头一次自我怀疑：我这么拼命地坚守的立场到底是为了什么？每天活的胆战心惊到底是为了什么？

        厌学，不想去学校了，不想面对老师同学。

        中考前一个月，林然在家每天浑浑噩噩，她之前的努力似乎不是为了自己，现在真的没有支持她走下去的东西了。

        那一个月是她人生最低谷的时候，家里充斥着厌恶，烦躁的气氛。三天两头地打骂让林然头脑混乱，她写日记宣泄自己的失落，换来的却是田婉对她更凶猛的厌烦。

        “矫情，去死。”

        “你要死自己跳楼，别把家里搞得不干净。”

        她第一次吞药，田婉说：“我给你买一箱，你慢慢吃。”

        那时候浅浅还没与她熟悉。

        要是那之后浅浅也没与林然熟悉，是不是就不会这么不幸。

        林然真希望那之后，她没有与浅浅遇见，浅浅也没有关心自己。

        记忆支离破碎。

        别想了。

        林然低着头，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她抬手擦掉，深吸一口气，按着太阳穴通了通鼻子。

        不能在学校哭，她真的不想再被人知道。

        贺尹出门拿外卖途中注意到林然，她的一举一动他历历在目。

        贺尹有些担心，不明所以地担心，又不敢惊扰她，一直在她身后不紧不慢地跟着。

        中午她在睡梦中抓住了本来想走的他的手腕，紧张地喃喃自语：“不要走，对不起”。看着她眼角的泪珠，他坐了下来，任意她抓住。渐渐睡意渐浓趴在床边眯了会，直到她把手抽离。

        下午她推开他后，他在桥上看了她好久。只觉得这个女孩子似乎有什么不能说的秘密，一直藏在心里。

        为什么会哭呢，明明昨天还好好的。

        贺尹用脚滑着车，回想一幕幕从前。

        林然拿了外卖，见贺尹从小路骑车驶来，便叫住了他，从里面拿了杯奶茶递给他。

        “我想了一下请你吃饭确实有些太隆重了，就给你点了杯奶茶，不知道你喜欢喝什么，希望你不嫌弃……”

        “额……好，谢谢你啊，这个挺好喝的……”

        叶尹偷偷瞟了眼她微红的眼睛点点头。

        林然低着头，她似乎从来不敢抬头看别人。

        林然点点头，转身准备走了。贺尹赶忙拿了外卖，追上她。

        “我……送你回去吧，反正我也要回宿舍…”

        林然看着他，很累，但是不想跟人一起……

        林然叹了口气，“算了吧，不麻烦你了，你走吧。”又指了指外卖，“快回去吃饭吧。”

        贺尹愣了一下，还坚持着，“天都要黑了，不安全！”

        “行吧。”

        林然跨上坐板，戴上头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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