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九章 自比王猛的人
做事要有法可依,才是正经的道理,而且什么事儿若没有法的约束,那他拼死拼活打下来的地儿,用不了多久就会乱了套。
如今青州府为何没乱,还是因为民人惧怕他,商贾惧怕他,所以才老老实实的,一旦时间久了,或者他在与朝廷之间的战斗中吃上几次败仗,那这惧怕就会渐渐的消失,最后彻底的消失,到那时,他都不敢去想会生什么。
治理治下百姓,就要有法,有法就要普法,普法就需要开民智,开了民智就得让他们懂法才好治理,让他们懂法就需要做普法工作,做普法工作你就需要大批的懂法的人,大批的懂法的人怎么来,还不是开了民智之后选出来的人,这绕来绕去都绕不开开民智这一点。
不过你想要开民智,就先有能去开民智的人,你想要普法,就先要有能懂法的人,那么懂法的人哪里来?
眼前这人就很合适!
刘铮虽然性子多疑,但是这人胆子大,甭管你送来的诱饵里面是不是藏着毒药,他都敢吃下来,不然在前世里,他也不会因为有一点点的利润就冒着坐牢的风险,去做造假贩子。
“子争兄,若你是辅佐刘铮之人,当前情况下,你会怎么做?”
沐英本就喝醉了,不然他也不会掀桌子,喝醉的人根本就不会有什么顾忌,听刘铮问他话,他张口便来。
“铮弟是要考校哥哥?哈哈!这有何难?要我是辅佐刘铮之人,必先修法,但这法不是简单的修,需将法分开,一则军法,一则民法,军法咱们先不说,先说这民法,民法不能只简单的照搬明律,而是因人而异、因地制宜的修葺,比如将民法再细化成民事之法、经商之法、耕种之法等等!”
“就拿之前我举得例子来说,既是新朝廷就要表现出新的东西,比如所有土地归朝廷所有,民人不得私自开垦荒地,荒地开垦必须由官府组织民人开垦,这可比刘铮所想出来的以盐清丈田亩的法子好多了,哈哈!”
歪日,土地收归国有,你他娘的也真敢想,在这个时候他真要这么干了,八成会被江南的文人士大夫阶层骂的遗臭万年。
不过他刘铮怕这个吗?
怕毛线,他内心里是怎么想的?他内心里想的就是若无外族将我圣邦打成白地,必不可能唤醒民人自强之心,必不可能有人说出民强则国强、民富则国富。
我圣邦百姓几千年来,深受孔老二那些混账弟子们篡改的思想毒害,脊梁也被那些狗屁不通的奴性思想彻底压弯了腰,想要百姓挺起胸,抬起头,就必须让他们感受到痛,切肤之痛都不行,必须是剖腹挖心之痛。
既然他刘铮来到了这里,既然他刘铮比野猪皮更加早的出现,那么,就由我来唤醒我大圣邦的自强之心。
天行健以君子自强不息,在这之前是什么,是苦其心志、劳其体肤,是一棍子打的你趴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还得在你脸上吐口唾沫,让你明白不反抗,就得遭受压迫,遭受剥削。
但是手中拿棍子的这人,不能他刘铮来演,必须有别人来演,那么谁来演合适呢?万历皇帝、太原府的李明一、播州的杨应龙!
想到这里,刘铮对着还在自鸣得意的沐英一拱手道:“重新认识一下,在下青州刘铮!”
话音一落,还在自鸣得意的沐英一下子怔住,随之脸色便的煞白,过一会儿便开始浑身哆嗦,又过了好半晌,沐英才渐渐的恢复过来,不过他恢复过来之后,脸上便浮现出了一抹苦笑。
“我这算不算挖坑埋了自己?”
刘铮笑了笑道:“那你得看坑外面是什么情况,若天上下石头雨,你挖坑跳下去,再挡上一块门板,兴许就能救你自己一命。”
沐英是个极其聪明的人,不然他也不可能中进士,而且还是排名第二十九的进士,刘铮说的几个关键词,他都听出了其中的含义,比如天,天是指的什么,指万历皇帝,石头雨是指什么,指他跑到刘铮那里被皇帝之后的雷霆怒火,挡住石头雨的门板是什么,是他给刘铮修的宪法,他修的好,刘铮不仅能保他还能保他家人,若修不好,这门板就是棺材盖。
沐英是个聪明人,同时也是个骄傲的人,他知道此刻刘铮亮明了身份,其结果只有两个,但是这两个结果没什么区别,要么他自愿的去帮刘铮修宪法,要么他被刘铮绑着去修宪法。
既然如此,那为何不为自己争取一下,他平生之志,可不是修宪法这么小点,他的志向是成为王猛、诸葛孔明那样的人。
“好,让我给你修宪法可以,不过我有个要求,我这人兵法韬略也略通一二,我希望我能成为一个谋臣,而不是个翰林!”
“哦?”刘铮眼睛微微一眯道:“郭嘉、贾诩可不是那么好当的!”
“不!”沐英摇了摇头道:“比起郭嘉、贾诩,我更希望成为王猛!”
王猛!刘铮眼睛一亮!
紧接着刘铮便微微笑了起来道:“好,既你愿做王猛,那我也要给你一个机会来证明自己有王佐之才,不过这个机会不是现在就有的,你现在最重要的任务,就是把宪法给我修好!”
……
夜深了,临清城里除了到处飞舞的蚊子就只有刘铮、蒋明达、能飞羽、刘寇以及裴秋五人没有睡。
“临清目前的形势就这样!”
刘寇说完这话,不管不顾的就拿起身边的茶壶咚咚咚的灌了几口,这大半宿一直是他在说,刘铮在听,讲的就是自他被刘铮派到临清来所打听到的和见到的、生的一些事儿。
刘寇说完之后,其他的人都没开口,都在静静的看着刘铮,等着刘铮第一个开口。
在沉默了半晌之后,刘铮才开口道:“这么说来,临清如今聚集的势力最大的就是漕帮,其次是马堂,然后是朝廷各衙门口的衙门,最后才是你这里?”
刘寇一边讪笑一边摸着头道:“主公,别看俺来的晚,但是要在给俺多些时日,俺绝对比漕帮那些人厉害!”
刘铮笑了笑道:“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你能做到如此已经是很出乎我的意料了!”
说完之后刘铮忽然问道:“钞关那边你摸清了多少?”
“钞关啊?”刘寇愣了愣随之便道:“摸清楚了,不止是钞关那边,马堂那边我也清楚,马堂去岁里给皇上进献了十九万多两银子,钞关上是五万九千两,不过根据我这边得到的消息,马堂那边起码收了三十多万两,钞关上就更多了,少说有二十多万两,其中多数都叫他们自己昧下了。”
二十多万两银子,刘铮心里还是觉得这数少了,大明朝临清乃是全国钞关之,南北交通靠的就是这运河,走运河入京必过临清钞关,临清钞关不仅只收钞税,还兼收货税,整个大明朝兼收货税的就只有临清钞关和杭州钞关两地儿。
所以刘铮根本就不认可一个这么巨大流量的钞关会一年只有五万多九千两,他隐约记得在网上看过,万历中期,也就是如今万历二十五年,整个大明朝的关税总额在二十五万两所有,到了崇祯时期,是五十二万两左右。
这放在刘铮这个后世人眼里,完全不相信,全都是胡扯淡,虽说钞和银两的换算差距很大,大了千万贯钞才换几万两银子的地步,那也不可能只有这么点银子。
大明朝的官员糊弄皇帝是出了名的,后世里有人说杭州一年茶税6两,那完全是放屁,那是不理解大明税收所乱搞出来的,所谓六两乃是关税中所收。
关税这就太能糊弄人了,比如经商的士绅,家中有人在朝中做官,那过关时候收税的户部主事绝对会两只眼睛全闭上,权当没看见你,这就是制度所导致的问题,所以说刘铮根本就不相信临清钞关一年收这么点。
刘铮来临清最主要的就是为了把钞关弄到手,他想把山东的经济盘活,就必须把运河拿下,把临清做成商货集散地。
但是临清这一块太复杂了,他虽然很想硬着来,把临清打下来,可打下临清就要面临很大的问题。
比如临清一旦握在了刘铮手里,那么便掐断了南北交通,如此以来江南的税银、粮食就全都没办法运抵京师了,万历皇帝那财迷,不跟你急眼才怪了。
他心里明白的很,就算这会儿他把济南府站了,只要没掐住万历的脖子,万历绝壁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等到朝鲜战事平定了再跟你算总账,可你一旦把他脖子掐住了,他绝对会跟你玩命,这是一个把钱看的比江山更重要的皇帝。
那么如何能把临清攥在手里呢?
刘铮想了许久,才想清楚,那就是借马堂的手控制临清,但是又不能让马堂把临清搞出事儿来,所以还得先控制住马堂才行。
如何控制马堂,还是一个字,钱,可在拿钱控制马堂之前,得先把他拾掇一顿,拾掇到能听话了才行。
可如今他的军队不能调动,除非化整为零,不然你一动弹,保准隔一天皇帝就知道了,虽然他不怕皇帝知道,但是他怕皇帝急了眼,真要他拼命,他不想给杨应龙挡枪。
更不想为杨应龙身后那个少主挡枪。
所以他要么化整为零把军队掉过来,要么用本地的势力拾掇马堂,这就给刘铮出了个难题,因为本地势力,他的人马最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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