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从俱乐部出来之后，两人来到了中环的商区，寻着摩天楼群环绕着的街道一直往前走，面前出现了一条铺满圆形的鹅卵石的l型弄巷。
这里的外籍人不少，随处可见一两个老外轻晃着着酒杯当街而立。
沿街坐落的小酒馆里进出的大都是年轻的情侣或学生党，偶尔会有刚下班的上班族在里面小酌聚会。
这片繁拥的喧嚣里，每个人的情状千思万绪，带着一种微醺的愉悦感。
可不知为何，越是身在繁华，就越是有一种无所适从感。
今时鹿抬起头，头顶的灯串将五颜六色的光落在她的脸上，配上身后的别有情调的夜灯街景，像极了八十年代某位知名港片导演无意间留下来的一帧电影镜头。
她抬起手，用指尖隔空碰碰了上面的光芯，一明一灭后，她突然对身旁的人说道：
“沈馨，我想回去了。”
“回哪？”
“兴城。”
那座她从小生活的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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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今时鹿洗完澡躺在酒店的床上刷手机，一头乌黑微卷的长发从床头倾泻而下，白色睡衣的领口松松垮垮的歪到一边，露出弧线漂亮的锁骨和圆润饱满的峰线，整个人像玉雕似的。
她伸手抓起床头柜上的一颗薄荷糖，入口的一瞬间，冰凉的感觉漫延全身。
最终，她还是点进了一条营销号发布的视频。
精心布置的场地上，一众名流媒体簇拥着围成一圈，今澜穿着价值不菲的婚纱，腰身款款的朝着站在对面的男人走去。
红气养人这个词用在今澜身上一点都不为过，直拍镜头下的她气色红润，状态一点都不输当红小花。
营销号发布的内容和一水的评论也都是在夸当年的顶流女星今澜的脸美，身材好之类的话。对于这些，今时鹿倒没什么意外的，毕竟那人是今澜，她向来对自己的上镜要求都是极高的。
算一算，她每年花在身材管理，美白，护肤上的钱，那也都是流水的，这张脸也算是劳有所得。
相比其他，令今时鹿意外的是站在今澜身边的这个男人，与想象中身膀腰圆的商业大亨不同，这人气质儒雅，虽然鬓角微白但依旧身线挺拔，脸上戴着一副无框眼镜，乍一看倒像是从民国剧里面走出来的知识分子。
不得不说，就单从脸来看，今澜的眼光始终是不错的。
她又点开了几条视频，看完之后，退出了微博界面，在浏览器里输入了关键词。
靳正洪，兴城圩阳人，现任滕华科技有限公司的董事长，毕业于某知名大学……
正看着，突然，手机屏幕上方弹出来一条短信，今时鹿只瞟到了上面的“航班”两个词，还没等她点进去细看，下一秒，今澜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看着屏幕上悬浮着的两个颜色，最终，今时鹿还是按下了绿色的接听键。
“喂？”
“回上川的机票已经给你订好了，明天沈馨会送你到机场。”
虽然是意料之中，但听到今澜一如既往不容置喙的语气，今时鹿的语气也不怎么好：
“好端端的，我回上川做什么？”
“过几天要去学校给你办转学手续，我一会把要用的资料发给你，你提前准备好。”
“……”
今时鹿终于按捺不住了，撑着手臂从床上坐了起来。
“今女士，能不能麻烦你在安排我之前先问一下我的意见啊？！”
面对女儿如此态度，今澜的语气也冷了下来，反问道：“怎么，难不成你还想一辈子都待在兴城那个小地方？”
听到这话，今时鹿忍不住讽笑了一声：
“是我想不想吗？从小到大我待在哪儿还不是你今澜一句话的事儿？”
此话一出，她明显感觉到电话那头传来一阵对方努力平复火气的气息声。
今澜那边停了几秒后，语气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自持。
“今时鹿，我现在懒得跟你吵这些，机票已经订了，我会让沈馨看着你——”
没等今澜把话说完，今时鹿就已经将听筒里的声音啪的一声按断了，随后一秒，手机就被她重重扔到了床上，这一下力道不小，手机在床上猛地弹了一下，滚了两圈之后直接翻到了地上。
“砰”的一声，还带着脆响。
床上的人根本不予理会，揪着被子一脸烦躁的钻进了被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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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沈馨果然不负所望，一大早就来她房间敲门了。
今时鹿揉着乱成一团的头发，睡眼惺忪的打开了房门，就看见一个妆容精致，着装干练的女人站在门口。
“干嘛呢这么久才开门——”
沈馨站在门口看了一眼她睡眼惺忪的样子，又看了一眼她身后密不透光的窗帘和昏暗的房间，几乎摸着黑往里面走。
今时鹿眯着眼跟在她身后：“几点了？”
沈馨一直走到她房间的落窗前才停下，听到这话，她微微朝身后的人侧了点身，吐字清晰地回答了她的问题：
“现在，中午十二点整。”
说着，她抬手将盖在落窗上的遮光帘推到了一侧，哗啦一声，一整张厚重窗帘被压缩成细窄的一道。
外面的阳光瞬间铺涌进来，原本昏暗的房间通堂大亮，有几道光散落了在地板上，金灿灿的的晃着眼。
今时鹿眯着眼用胳膊挡住刺眼的光线，偏头时，她看见了昨晚被自己摔下床的手机，漆黑的屏幕上已经多了几道细碎的裂纹，正在阳光下折射着各种角度的光。
她走过去，弯腰准备捡起来时，就听到头顶传来沈馨的声音。
“给你打电话怎么没接啊？”
今时鹿从地上捡起黑屏的手机，按了两下按键后，依旧毫无反应，她抬头，拿着手机朝沈馨晃了晃。
“应该是没电了。”
“……”
沈馨垂眸朝着腕上的手表看了一眼，开始向她报时：“你还有两个小时的时间，现在收拾东西，我送你去机场。”
……
两个小时候后，今时鹿扎着一头清爽的马尾出现在了港城国际机场，她今天的妆很淡，只强调了一下眉眼，再加上她的皮肤本就白，衬的五官越发立体深邃。
身上也没有任何多余的配饰，白色皮带的手表，酒红色的吊带，复古蓝的牛仔裤，纯白的板鞋，都是最简洁的搭配。
她坐在候机室的椅子上隔着一块碎屏翻看航班信息，腿上还放着一个充电宝给手机充电。
沈馨本想送她登机后再走，但临时接到了公司的电话，听她的语气应该是个急事。
等她挂了电话之后，今时鹿适时地贴心道：“你先回去吧，我这边没什么问题。”
沈馨虽然有些不放心，但也实在没办法。
“那你注意时间啊，落地了给我发个消息。”
“知道了，放心。”
说着，今时鹿朝她比了个ok的手势。
目送沈馨离开后，她转过头，才发现旁边的座位上有两道目光正打在自己身上，她看过去，直白的对上那两个女生的视线，以及其中一个人的手机镜头。
因为座位相隔很近，她清晰的看到了那两个女生猛然反应过来时眼里下意识露出的错愕以及不自在，与此同时，那个举着手机的女生快速收回了手机。
今时鹿静静地看着那个刚才举着手机拍她的女孩，虽然是一种无声的对峙，但也存在感极强。
低调的高奢定制，漂亮的脸蛋，还有跳舞多年养成的良好体态和身段，这些都是她走到哪都能成为焦点的资本，她也早就习惯了旁人上下打量的目光以及议论，无论是现在还是在镁光灯聚焦的舞台上，她都是骄傲又耀眼，她有足够的底气，在任何方面。
那女生被看得有些心虚，用眼角往她的方向反复看了几眼之后，小声嘟囔道：
“看什么看，又没拍你……”
今时鹿：“你拍的是我的衣服？”
“……”
见对方一副哑口无言又带着几分惊愕的表情，今时鹿知道自己说对了，脸上倒也没什么被人偷拍的反感情绪，而是给对方报出了一个名称。
是她衣服的牌子。
对方还没反应过来：“啊？”
此时，机场的广播里已经在播报乘机通知了，今时鹿没再理会那个女生，收回视线后，她站起身拉过放在腿边的黑色登机箱走了。
临起飞前，今时鹿的手机响了两声，一个是易释闻发的，一个是沈馨发的。
后者不用看她也知道内容是什么，于是率先点开了和前者的聊天对话框。
易释闻：[听说你要回上川了？]
想起刚刚在机场订的那张机票，今时鹿默默看向舷窗上映出的自己的轮廓，叛逆的弯了一下唇角。
她从兜里摸出了一颗薄荷糖，撕开包装后含进嘴里，之后，按着手机各给那两人各回了一条消息。
一个是：不回。
一个是：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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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时鹿到上川的时候已经快晚上了，现在是三月初，上川虽然是南方城市，但气温还是比港城低很多，好在她提前准备了外套。
不过她在这儿也没多停留，直接坐上了飞往另一个城市的飞机，她之所以按照今澜的要求乖乖坐上飞往上川的飞机，纯粹是为了转机方便，她的目的地一开始就不是上川。
飞机降落至兴城机场时，易释闻已经在停车场准备接机了。
他坐在车里，视线在接连不断的人群中迅速过滤出了一道熟悉的身影，而后，他极有节奏的按了两下车灯。
与此同时，像是心灵感应似的，今时鹿的视线也刚好朝这边看过来，一眼就认出了他的车，插着风衣口袋往他这边走。
见到越来越近的人影，易释闻那双招人的桃花眼不自觉的勾起了一个弧度，等到对方打开车门坐上副驾驶时，他才出声道：
“呦！今大小姐这是直奔着我就来了呀，大老远就认出了我的车。”
今时鹿坐进车里，目不斜视的看着车子开出了停车场，接话道：“你都大老远跑过来了，我总不能视而不见。”
“怎么突然想回兴城了？来看你外公？”
易释闻目视前方开车，抽空往她的方向看了一眼，见她身上只穿了一件风衣，于是默默将车里的空调调高了几度。
“嗯……过两天他生日。”
坐了半天飞机，今时鹿这会儿觉得有些口渴。
“你这车上有水吗？”
易释闻：“有，在后面。”
今时鹿回身，伸手从椅座后面抽了一瓶，拧开盖子仰头喝了一口后，就放在了边上。
前面遇上红灯，易释闻将车子停下后，顺手拿起了她刚刚喝过的那瓶水。
今时鹿顺着他的动作看过去：“你怎么不再开一瓶啊，那瓶我喝过了。”
“嫌手疼。”
“娇气。”
易释闻笑了声，没说什么。
今时鹿没再管，卸下一路的疲惫后就开始犯困，于是轻阖上眼准备靠在座椅上休息一会儿。
易释闻此时出声问她：“要不先去我公寓？”
听到这话，今时鹿慢慢睁开了眼，看着外面深黑的夜色和高速路上稀疏的车流，这才意识到现在已经是半夜了。
“好啊。”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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