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不懂夫子怎么突然要考他问题
早食是一碗稀饭,两个杂粮馒头,还有一点咸菜丁。
沈舟在徐承志旁边落座。
张言常看了眼,便在沈舟的另一边坐下。
徐承志看了眼张言常,又看了眼正在低头喝粥的沈舟。
“你们是路上遇到的?”
沈舟不明白徐承志的意思,咽下嘴里的稀饭,摇了摇头。
“不是。”
说着,他眼尾一瞥,“你想说什么?”
徐承志沉默摇头,大大咬了口馒头,没有再说。
三人安静地把早食吃完,又洗好碗放回去,准备回学堂时,天也差不多亮了。
徐承志看着不远处的学堂大门,叹了口气。
“昨日出门了,夫子让我交的那些课业,我还一个没做。”
沈舟不吭声。
张言常不解地看了眼徐承志,也聪明的没有吭声。
徐承志见两人不说话,顿了顿,干脆厚着脸皮道:“沈舟兄,你帮我看看?”
“帮看看可以,帮做不行。”
沈舟笑着斜了眼徐承志,不用想,都知道徐承志的心思。
徐承志尴尬地摆了摆手,“我好歹上回也是差点上榜的人,这点课业罢了,还不至于让你帮做。”
沈舟笑着睨了他一眼,“差点上榜?真的?”
上榜就是上榜,没上榜就是没上榜。
差点上榜,不就是没上榜吗?
换个说法,到底不错听。
“那是当然。”
徐承志挺起胸膛,“我感觉就是下次了,肯定能上榜!”
起码,也得把县试给过了。
这样,还能堵堵家里几个叔伯的嘴。
沈舟听着,脸上的笑意慢慢收回。
神色古怪且认真。
“确实,该是要上榜了。”
张言常愣了愣,看看沈舟,又看了看徐承志。
不明白两人怎么突然就对下次科试充满信心了。
不过,既然两人这般有信心,那他也有!
他两眼发亮,炯炯有神,“我也是,下次一定会考上秀才!”
“......”
徐承志撇嘴。
真敢想,他都不敢想这个。
徐承志看向沈舟,“你也是这样想的?”
沈舟转头看他,眼神疑惑,“不然呢?你不是这样想的?”
“噢,我当然也是这样想的,考上秀才嘛,谁不想?”
好得很。
都敢想。
若是有那么容易,怎么他们学堂里这些年都没人考上?
徐承志看了眼两人。
如果这两人有人考上了,他把头拧下来。
三人回到学堂大门前时,该来的人都来了。
嗯。
夫子也来了。
吴敬荣坐在上面的椅子上,淡淡地扫了眼站在后方的三人。
“回来了?”
沈舟从懵圈中回神,低下头,闷声道:“回夫子,我吃完早食回来了。”
徐承志心都跳到了嗓子眼。
“回夫子,我也是。”
张言常自然也是紧张的,本来想说别的,可想来想去,沈舟和徐承志确实也没有说错。
他低头道:“回夫子,我也是。”
吴敬荣看着三人,神色不明,淡声道:“嗯,你们去书房门前站着。”
书房门前,三人的身影尤为明显。
一高一低一低。
“你们看到没,夫子好像很生气。”
徐承志重重叹了口气。
他不过是因为脸上的伤,想着晚点过去罢了。
没想到,这么些年晚去都没有出过什么事。
今日就出事了。
他瞟了眼右边的沈舟,若是那会自己没喊沈舟,他也早就吃完早食回去了。
沈舟闭着眼睛,闻言,“嗯”了声,并没有开口的打算。
倒是张言常开口了。
“我没看出来,夫子生气了?”
徐承志皱眉,“你没看出来?”
他指了指书房门口,又指了指自己。
“我们都这样了,你还需要看才能感觉出来?”
张言常一听,觉得也有道理。
顿时,有些蔫了。
“夫子现在不会是在学堂里讲课吧?”
若是讲课的话,那他可就亏大了。
徐承志一听,神色也有些不对。
“不会吧?”
沈舟听着两人的话,见两人这般担心,劝道:“说了就说了,到时找人问问不就好了,你们担心什么呢?”
徐承志摇头,“我是担心到时问了,他们自己也没听懂。”
“......怕是你自己听不懂。”
沈舟睁开眼睛,转头看徐承志,“说起来,你当初为何看我不顺眼?”
徐承志一顿,望天望地,偏偏就是不看沈舟。
“你说你,聊得好好的,岔开话作甚?”
沈舟看着徐承志这副逃避模样,撇了撇嘴,也懒得问了。
张言常本来想说两句缓缓气氛,结果刚想说话,余光便瞥到了一道身影在往这里走来。
“夫子来了。”
他低声提醒着,结果话还没说完,沈舟和徐承志两人的身子挺得板板正正的。
目不斜视。
还未来得及调整姿势的张言常:“......”
吴夫子手上拿着的戒尺,在太阳底下有些泛光。
泛着冷硬。
沈舟觉得,这一顿打,可能是少不了了。
吴敬荣望着书房前面乖乖巧巧站着的三位学生,缓步走过去。
最后在三人旁边站定。
“说吧,今日怎么这么慢?”
吴敬荣用戒尺碰了碰张言常的手臂,示意他先说。
张言常作为第一个出来说的,压力也是大。
他紧张道:“回夫子,我很早就去学堂了,后面才去伙房那边吃早食,所以来得晚了些。”
吴敬荣点点头,看向站在中间的沈舟。
“你呢?”
沈舟也说实话。
“学生想着后面走,舍房不拥挤,就留到后面了。”
“嗯。”
吴敬荣转而看向徐承志。
徐承志心一紧,忙道:“回夫子,我原本已经快要吃完了,后面看到了沈舟兄和言常兄,便等他们一起了。”
吴敬荣点头,视线在徐承志脸上打量。
“你这脸,可是又去打架了?”
吴夫子先前询问的语气还十分平静。
可说起这话时,语气就低沉了。
有种风雨欲来城欲摧的感觉。
徐承志头一直低着,闻言,忐忑地开口。
“学生昨日出去了一趟,只是误会,并不是打架。”
吴敬荣盯着徐承志看了会,最终缓缓叹了口气。
“罢,老夫也不多说,你自己明白就成。”
徐承志脸色一变,头更低了。
心里五味杂陈。
吴敬荣看向沈舟。
“你随我进来。”
“是。”
沈舟跟在吴夫子身后,进了书房。
然后在夫子的示意下,把门关上了。
隔绝了门外两人的视线。
沈舟站在吴夫子面前,心里左想右想。
不知夫子让他进来,所为何事。
吴敬荣坐下,端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水。
眼睛并未看向沈舟。
他盯着放在桌上的戒尺,端起茶杯喝了口。
片刻后,才道:“老夫考你几个问题。”
“是。”
沈舟眼里闪过一丝迷茫,不懂夫子怎么突然要考他问题。
担心夫子另有用意,沈舟不敢马虎,集中精力认真听着。
吴敬荣摸着胡子,看沈舟这副严阵以待的模样,略一沉思。
“畜君,何解?”
沈舟一顿,凝思片刻,道:“畜君何尤?畜君者,好君也。圣人言,能畜止其君之欲,宜为君之所尤,然其心则何过哉?”
“学生认为,畜君,是谓匡正君主之失。”
畜君一词来源最早的,是在《史记·孔子世家》中。
春秋时期,齐国有位名叫孟尝君的贵族,因为缺乏主见,被其夫人和宠臣操纵,成为了傀儡。
于是,孟尝君被后人称为“畜君”,成为了被人利用的象征。
孟子认为,能够控制君主的欲望,是臣子应该做的事,即使君主因此责备臣子,臣子的心意也没有什么过错。
畜君者,好君也,劝谏并阻止君主的过错,这是爱护君主的体现。
沈舟说着自己的理解,很快,便闭上嘴,等待夫子点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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