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四十六花界（1）
花界，一道纯厚的上神华泽将整个水镜顷刻包裹起来，那本是要靠二十四芳主齐力方可加持的水镜就这么瞬息被补得完美无缺，不染收回手，看向水镜里满眼好奇看向她的姹紫嫣红的花骨朵们，冲身后的穷奇招招手“使劲儿咬。”
那穷奇冲不染的背影翻了个白眼，心不甘情不愿地抖开羽翼，认命地检查这不在神祇之下的上神之力所加持的结界质量。穷奇习惯性地向天嚎了一嗓子向那水镜扑将过去，像要泄愤似得恶狠狠地咬将上去，把那水镜里的精灵们吓得满地乱窜，等后知后觉的发现那凶神恶煞的穷奇并没有咬破水镜后纷纷拍手称快，随后便扒着水镜十分好奇地看那只咬了两口便翻个白眼潇洒离去的穷奇以及那位和锦觅长相酷似的女神仙。
连翘的脸贴着水镜壁上，五官已被统一压平，但这也丝毫不能降低她的好奇心，她问一旁正第五次念破水咒的老胡“唉，老胡，老胡你快看呀，那个女神仙长得和锦觅一模一样的，怎么，怎么我一看她就知道她不是锦觅？”
老胡不理她，在加大灵力第九遍念出破水咒后，水镜终于打开，连翘眼疾手快，跟在老胡身后出了水镜，此时众位芳主已经问询赶来，十分郑重跪地行礼道：“见过神尊……”
连翘被老胡拉着跪在众芳主身后，闻言两眼瞪如铜铃“神尊？”脑袋却被老胡一把按向地面，老胡低头急道：“没见众芳主都恭敬行礼呢嘛，神尊也敢直视，小心长芳主罚你！”
连翘不信邪地抬头向那位神尊看去，就见那与锦觅酷似的脸正转过来刚好与她视线相撞，本是一样的脸一样的眼，可此时这人看来，周身生出些被人睥睨的压抑感，连忙低头，又不甘心地问老胡“这位神尊的眼神怎么是睥睨万物的模样，不是应该像传说里佛祖慈眉善目吗？”
“佛家讲慈悲，道家讲自然，大道幽微又被你娘包饺子了？”老胡压低声音小心看向前方，见那上神已抬手，忙将连翘拉起来，看众位芳主围着那上神说话，便低声解释道：“这位乃是神尊，大道极致之人，看万物皆能一眼看透本质，看你就是连翘花，看我就是胡萝卜，那是看透万物的眼神可不是睥睨万物的眼神！”
“那她为何会和锦觅长得这般像？”
“那是小桃桃像她！”老胡连忙提醒道“莫要乱说话，人家起码有几百万岁了，九皇都要尊一声师叔的，可不能没大没小，要叫不染圣人！”
“几百万岁？！那不是……”连翘看着那张比她都嫩的脸，直接惊呼出来，众人回头，连翘忙伸出双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那圣人的眼睛却并未寻声过来，连翘舒了口气。
“那根……胡萝卜……”连翘终是晓得了这圣人和锦觅最不同的是声音，若说锦觅的声音清甜似泉水，那这位圣人的声音便是甘醇似酒香，时间是提炼一切芳香的好东西。
连翘暗自惊叹，老胡已经领命上前，躬身参拜“圣人。”
不染细细看了眼面前在魔界曾有一面之缘的老胡萝卜，淡淡道：“锦觅是你看大的？”
“是。”老胡有些莫名心慌，赶快回忆他照看锦觅的年岁里可有叫这丫头磕着碰着。
“那你便前头领路吧。”不染挥了挥袖子招来了穷奇，穷奇驮着不染一飞冲天。
老胡抬头仰望问道：“上神要去何处？”
长芳主开口道：“上神要去祭奠先花神和先水神，”长芳主有些不放心仔细吩咐道“老胡，上神点名叫你陪同，不可有失。”
老胡闻言有些受宠若惊，直面这么尊大神仙，他还从未有过，既兴奋又惶恐，只能连连点头道：“放心，放心……”
三柱香被插入了香炉中，不染神情漠然地坐到了两个坟包面前的蒲团上，老胡看不见上神的表情，见这上神这么安静的坐着，以为她正自黯然神伤，低声安慰道：“斯人已矣，上神节哀。”
“节哀？我节哪门子的哀？”不染声音婉转语调悠扬，像是在欣赏什么物件，却绝对和哀没有半点关系……
老胡被这上神说话的语调弄得有些莫名，小心上前看向这位上神，脸上并无丝毫哀戚之意，还将供桌上的一只桃子拿下来啃，边啃边看着他等他答复……
“这个……”老胡不晓得这位上神心思，更不知如何作答，便小心道：“二位上神的魂魄有知……”
“死了就是死了，活人为纪念立个衣冠冢也就罢了，莫再说魂飞魄散的已死之人什么魂魄有知……”
“啊？”老胡对这位圣人如此洒脱的话有些消化不良，圣人看透一切，自然圣人也早已看透生死，老胡转头又看向那祭坛上的三根香，插得竟有些歪斜，祭奠都这般不走心的，遂问道：“上神皆已看破，那还来祭奠什么？”
“我没说我是来祭奠的，我只是来验证验证这两个坟包子在不在，那书可又是胡诌……”不染啃了口桃子，含糊道。
老胡深以为今日实在是和这位上神聊不到一处，为何她的思维他总有种拍大鹏也不能及的感觉，只不过好歹让他提炼了一个他听懂了的词“书？什么书？”
不染随手将吃完的果核扔到一旁的莲花池内，将手在身上随意蹭了蹭，道：“香蜜沉……沉什么来着……”
“香蜜沉沉烬如霜！”老胡一拍大腿，因为生气，下巴上的胡子都飞起来了，他就说月老不是个好东西，几千年前用小桃桃和她相公的故事为蓝本写了个话本子，取了个那么绕口的名字，自娱自乐也便罢了，还满天界的送，还送来他们花界，这里头添油加醋胡乱编撰倒不说，竟还给他和长芳主系红线，这可是触了长芳主的逆鳞，一朵牡丹和胡萝卜强行配对，莫说长芳主，他都要跳起来去找月老理论的，胡萝卜就是不配胡萝卜，配个白萝卜也行啊，是以这本书普一问世便被天界和花界同时封杀，没想到月老贼心不死，这书居然被这位三清天上的圣人看了去，这这这，这可如何是好！老胡内心扑腾半响小心问道：“上神从何处看得此书？这书可是禁书，杜撰居多的，不可尽信……”
不染点点头，抬头看向这因为一个书名便跳脚的胡萝卜道：“是啊，所以我来花界找你么，那书不过是一家之言，不可全信，你将你知道的原原本本说与我听吧……”
“这从何说起？”老胡后知后觉的明了这位圣人远道而来的目的，只是事涉两代天帝，故事……
“自是从梓芬这里开始。”
老胡蹙眉，一位上神，千里迢迢飞到花界，怕不是听故事这么简单吧，今日来问书的事定不是心血来潮，老胡摇摇头，再有什么缘故在也不是她一根胡萝卜够得着的，细细想来，这故事再有什么肮脏夹杂什么不堪藏着什么伪善又有什么了不得的呢，此时面前的是先主的师叔，是圣人，是无所不能之人，更重要的是已脱离七情六欲之人，没有情感牵绊，顺大道天命系万物生灵独不会为一人一物留情，知道了真相也不会为谁去找谁的麻烦，权且当个往事回忆回忆吧……
老胡感叹道：“那就说来话长了……”
“无妨，我有的是时间。”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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