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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九章永乐公主


齐文帝现在的心头大事就是立储。

        为了防止兄弟相残,他一直不肯早日立储,他知道储君一旦立了,其他皇子知道自己与皇位无望,很容易走向两个方向,第一自暴自弃,做个富贵王爷,只知享乐。另外一个就是铤而走险,要把太子拉下马,自己上位。

        特别是他看好的闵王,与兄弟们关系都不好,他若是储君,其他兄弟能选的路也就这两条。

        舍弃闵王后,所有的皇子便得以再入他的考察之中。

        这两年的综合考察后,鲁王便在众多皇子中脱颖而出,他宽厚仁义,善于用人,身上没有大的缺点,除了那个不成器的嫡子。

        而如今他也下定决心把好生管教嫡子,这不足也就弥补上了。

        而且鲁王是众多皇子中最伟岸的,身材高大,身形健硕。

        似乎生来就压其他皇子一头。

        太后寿诞是齐文帝对鲁王最后的考察,当然他的嫡子也需要持续关注,若真能浪子回头,也是大齐的一件幸事,若不能,也不是不能废黜。

        就在事情已经趋于尘埃落定之时,永乐那边却对鲁王有些不好的言词。

        齐文帝第一次听永乐说感觉鲁王对她不友好时就去查了,查到的结果却让他更坚定了立鲁王为太子之心。

        可是这次,情况似乎有变动。

        此刻,齐文帝案前摆着鲁王这些年送给永乐东西的清单,以及其他皇子公主的礼单。若是不放在一起对比,大概率便会得出一个结论,鲁王是个好兄长,对弟弟妹妹们多有关照。

        但一放在一起对比内容,就会发现大有文章。

        永乐得到的东西确实一直都是人参燕窝,其他公主还有胭脂水粉绸缎首饰等东西,再看皇子,字画、兵器、笔墨纸砚,甚至有金银珠宝,但其中十三却每次都是人生燕窝。

        十三皇子是许昭仪所出。

        一个永乐,一个十三,二者到底又和关联?

        齐文帝想不明白,干脆起驾德阳殿,去见许昭仪。

        许昭仪许久未见驾,又惊又喜,端茶倒水捶背揉肩,十分殷勤。

        齐文帝很受用,心里寻思着以后也要长过来坐坐,他把许昭仪拉到身侧坐下,“陪朕说话话,别忙活了。”

        许昭仪眼波流转,“臣妾遵旨。”

        齐文帝很自然地问起:“十三最近都在忙什么?”

        许昭仪连忙说:“他每日上午上学读书,下午就跟着辽王,辽王偶尔会给他派些差事,他能做事就乐得跟什么似的。”

        齐文帝随意道:“最近老三在忙太后寿诞的筹备,忙得不可开交,我看几个小的都被他抓去当壮丁了,怎么十三没过去那边?”

        许昭仪脸色微微淡了,随即重新展露笑脸,“十三笨手笨脚的,怎么能忙活太后寿诞这样的大事,跟着他二皇兄做点小事就行。”

        齐文帝略有不悦,“这是什么话,十三那孩子朕了解,聪明着呢,你怎么能说他只能做些小事?”

        许昭仪吓了一跳,连忙解释,“陛下,臣妾不是这个意思,实在是十三也曾跟鲁王讨过差事,鲁王说人手够了,让十三一边玩去。臣妾就想大概鲁王是觉得十三不凑手,才才那番说。”

        齐文帝面上没什么变化,“鲁王前天还说人手不够,跟朕借调了吏部几个官员,怎么会对十三说人手够了?”

        许昭仪急得面红耳赤离开座位,跪倒在地,“臣妾万万不敢说谎。”

        齐文帝没有扶她,冷着脸,“跟朕说实话,你与鲁王可有什么过节?”

        许昭仪死死攥着手帕,面色犹豫。

        齐文帝怒道:“怎么,朕问你话,你都敢不答了?”

        许昭仪浑身一颤,急切道:“臣妾不敢,臣妾不敢,臣妾是觉得这点小事不值得说出来,倒显得臣妾多心。”

        齐文帝面露不耐,“说。”

        许昭仪只得期期艾艾地说:“几年前一次宫宴上,十三和鲁王嫡子一起玩耍,当时因为一个宫女起了争执,十三毕竟比鲁王嫡子大几岁,就把鲁王嫡子给推倒了,手掌磕破了皮。事后,臣妾训斥了十三,还送了厚礼给鲁王府赔罪,鲁王回话说小孩子间打打闹闹是寻常事,不要记在心上。臣妾也就没放在心上,只是这两年十三学业完成,可以帮着几位皇兄做事,鲁王一直都是百般推脱的,但是这些年,逢年过节该给的赏赐鲁王也没落下十三,大概是臣妾多心了。”说完偷偷抬眼打量齐文帝。

        齐文帝脸色看不出喜怒,只是拧眉思索的神态。

        许久,齐文帝站起身把许昭仪扶起来,“朕想事情想得入神,忘记你还跪着,是朕不好。”

        许昭仪激动得眼泪落下来了,“陛下千万不要这么说,折煞臣妾了,臣妾身子骨硬朗,跪一跪不打紧的。”

        齐文帝又软语安慰了几句,便起驾离开,出了德阳殿,下旨赏赐了一堆东西给许昭仪。

        许昭仪看着一堆金银玉器,面上已经没有刚刚半点胆小害怕之色,唤来自己亲信大宫女,“去给李昭仪传话,事成了。”

        李昭仪这边听完经过,微微一笑,“告诉你家昭仪,好日子在后头呢。”

        永乐知道后很高兴,“还是母妃聪明,这样的细节都被母妃抓住了。”

        二千年后的人能知道的都是写进史书里的,像皇子打架这种小事是不会记载的,也亏得李昭仪平日里虽受宠,但是并不拔尖要强,生的又是公主,和各宫关系都还过得去,与那些与皇位无缘的妃嫔关系就更好了,许昭仪就是其中之一。

        一次闲谈中得知一直以来鲁王给十三皇子送的也是燕窝人参,那时李昭仪并未放在心中,如今却要拿来利用一番。

        李昭仪宠溺地点点她的鼻尖,“别急着拍马屁,那边一旦能联络了,帮母妃问几件事情。”

        永乐闻言表情立马严肃起来,“母妃有什么问题尽管问,明天过后,就要靠我们自己了。”

        李昭仪点点头,“这点母妃知道,已经传了口信给辽王,看看他那边有什么想知道的,明天一并问了。”

        第二天请安的路上,李昭仪偶遇了惠妃,二人并肩而行,惠妃趁着险些跌倒被扶了一把的功夫把一张纸塞进了李昭仪手中。二人依旧请了安,各自回宫。

        李昭仪来到永乐的殿里,这才打开来看,上面的问题有两个:第一,有哪些朝臣将军已经归顺了鲁王;第二,汉王叔是否知道父皇欲立鲁王为储。

        辽王对于李昭仪的传话很不解,原话是:“事关大局,辽王心中可有疑惑,尽可问来。”辽王想李昭仪身处深宫,能知道后宫的事情已经是很厉害了,难不成还知道前朝的事?而且李家的势力也不在京中。

        不过,他还是思虑再三,将自己心中两大疑问说给了惠妃。

        而李昭仪的疑问有三:第一,鲁王登基后都报复了哪些宫妃和大臣;第二,谢大师是否知道鲁王嫡子的真实为人;第三,太后何时薨?

        永乐将问题仔细抄写在一张纸上,静静等待黑石匣子的反应。

        这次她没有等太久,临近中午,黑石匣子便有了一张纸,暗号也对的上,“从现在开始不停往里放金子,直到我说停。”

        永乐大喜,连忙装满金子,再把纸张放进去。

        这期间,打开黑石匣子,见空了便再放进去。

        终于,迎来了第一个回复,“太后于鲁王登基后一年便去了,鲁王之前表现得十分孝顺,太后的丧事却办的格外寒酸,据说是为了节省开支。”

        第二个回复:“谢大师知道鲁王嫡子的真实为人,鲁王登基后封他为太子太傅,可能已经达成交易。”

        第三张纸条是一列清单,永乐打眼一看,十以上的皇子除了二皇兄全被收拾过,朝臣收拾了礼部尚书、刑部尚书、虎威将军,还有一些官职较小的。

        第四张纸也是清单,列举了鲁王登基后提拔的一些官员。

        第五张纸上面几句话:“鲁王一登基就重赏了汉王,他儿子对汉王也很看重,虽然没有实际记载,但汉王应该是鲁王的人。”

        永乐让人请来李昭仪,把答案亲自交给她,李昭仪拿着纸条就离开了,永乐则继续往黑石里放金子,直到那一箱子金子快见底,才又收到一张纸条:“可以了,不用金子了。之后这个黑石可能会被人研究,千万别往里面放任何东西,也不要拿出任何东西,否则我们之间的事情一定会被人发现,明白吗?”

        永乐感觉到对面那个人语气的严肃,便写道:“我会命人封存这个黑石匣子,绝对不会再打开。”永乐猛地一顿,她突然意识到,这次交流完将是永别,不禁心里很不舍,接着写道:“真的没有机会再交流了吗?我很想了解二千年后的世界。”

        那边很快回复:“我们定下十年之约如何,十年后的今天,若是你逆天改命成功,你就在里面放一颗金瓜子,我会想办法查看并回复你。现在的世界是个自由的世界,已经没有皇室贵族了,大家相对平等,有机会我与你细说。”

        永乐细细读了一遍,心里有惊喜又向往,思考了一下,“好。我一定会逆天改命成功,你一定要记得这个约定,想办法和我联系。你的恩情,我会永远铭记。”

        那边这次只回了两个字:“保重,勿回。”

        永乐盯着这个纸条看了许久,才把这张纸条收好,下了床,翻开床板,里面是一个储物格子,放一些她觉得珍贵的东西,平时除了她谁也不敢动这里的东西,她把黑石匣子放进去,把床板盖好,床铺复原。

        她坐在床边默默地想接下来的路就靠我们自己走了。

        太后的寿诞转眼便至。

        这寿诞办得确实漂亮,方方面面都用尽了心思。

        齐文帝和太后很高兴,在宴会上狠狠表彰了鲁王,太后更是说出了:“众孙儿中,最孝顺者当属老三。”

        齐文帝尤其开心,这段时间因为鲁王对永乐和老十三态度怪异之事,颇为忧心。眼下却想开了,但凡是人,总有个人好恶,永乐和老十三不入老三的眼,只能自己活着的时候多给他们打算打算,好在老三是个宽厚的性子,即便不喜,也不会为难。

        李昭仪看着齐文帝的神色,就知道之前的筹谋大概是没起太大作用,她微微一笑,视线扫过下坐的辽王。

        辽王似乎没看见,依旧盯着歌舞欣赏。舞毕,献礼环节开始。

        这次的寿礼,所有人都拿出了家底,一个比一个珍奇,一个比一个华丽,现场争奇斗艳,惹得人眼花缭乱。

        饶是太后见多识广,也不住点头,脸上的笑容就没停过。

        鲁王这次给自己安排了压轴,他的寿礼也将整个宴会的气氛推上了高潮。

        鲁王献了一幅蓬莱仙境之万仙贺寿绣图,整幅绣图长三十几米,高三米,而且还是双面绣,绣面绣线用料精致讲究,在阳光下一看,波澜壮阔,五彩缤纷,给人的视觉冲击是巨大的。

        太后已经看呆了,在齐文帝的搀扶下走下凤椅,来到绣图前,一寸寸看过去,嘴里不停地说:“好,好啊,真是好啊”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绣图上,李昭仪的视线再次扫向辽王,辽王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李昭仪若无其事收回视线看向绣图,嘴角泄出一丝冷笑。

        寿宴一直闹到深夜。

        第二天一大早,京城中起早做买卖的人惊讶地发现,府尹衙门前有一男子吊死在匾额之下,身上写满血字,。

        有胆大好事者读出血字的内容:“鲁王为讨好太后,强迫身怀六甲的内人昼夜不息绣万仙贺寿图,内人熬了一月,身子经受不住,几次见红,跪求回家休养,却被丧尽天良的鲁王家狗陈有书拒绝,致使内人熬受不住,一尸两命,她死的时候还在绣那幅图,她的血染红了那张万仙贺寿图,鲁王家狗因此恼怒,令她曝尸荒野。那图里的枫叶就是用我内人和孩子的鲜血绣的。我孙二求告无门,只能以死敲开衙门的大门,为了妻儿求一个公道。”

        此事以极快的速度扩散,一上午时间,整个京城人人得知,掀起轩然大波。

        御书房里,齐文帝摔了几个茶杯还不解气,抓起书案上的砚台奏折就往地上砸,气得他大骂:“好个宽厚仁义的鲁王,用妇人的鲜血给太后绣图,他怎么敢,怎么敢!”

        正喊着,一个内监慌慌张张跑了进来,“陛下,陛下,不好了,太后晕倒了。”

        齐文帝慌了,撒腿就往外跑。

        太后昨天非常开心,熬得有些晚,今天便起晚了,她刚起来就从一个服侍的太监口中得知了这件事情,当场就晕过去了。

        齐文帝赶到的时候,整个太医署的御医都来了,一群御医愁眉苦脸地商议,最终太医令冯御医前来禀告,“启禀陛下,太后娘娘因怒急攻心,造成气血不通,有中风之兆。”

        齐文帝惊怒交加,“可有法子治好?”

        冯御医斟酌了片刻,“陛下,考虑太后的年岁,恐怕只能恢复一二层了。”

        正说着,内监进来回禀,“陛下,鲁王殿下跪在殿外请罪。”

        “让他滚!”齐文帝暴怒,“他还有脸跪在这,是诚心让太后不安吗?让他滚到承乾殿外跪着。”

        齐文帝压住满心怒火,去瞧了瞧太后,见太后满脸毫无血色地躺着,不禁落泪。出来后严令冯御医,“朕要你们不惜一切代价治好太后。”

        冯御医只得跪下接旨。

        齐文帝回到御书房,召来刑部与大理寺,下旨彻查血图一事,“朕要真相,你们明白吗?”

        刑部尚书与大理寺卿连忙跪下领旨,“臣领旨,臣明白。”

        齐文帝目光如炬盯着他们,“你们不明白,朕不仅仅要事情的真相,朕还要知道是谁在背后推波助澜导致这一切的发生。”

        刑部尚书与大理寺卿身子一抖,连忙跪俯在地,“臣明白。”

        待两个大臣退下,齐文帝自然自语道:“是谁猜到了朕的心思,下手如此干脆?敢和朕耍心思,朕一定要此人付出代价。”

        这时内监提醒,“陛下,鲁王殿下还在承乾殿外跪着,已经跪了两个时辰了。”

        齐文帝沉默许久,“让他回去,禁足在府,没有旨意不得出府。”

        刑部和大理寺知道这事气晕了太后,情节严重,两大部门第一次毫无芥蒂,通力合作,终于用了十天时间,将事情的来龙去脉查得一清二楚。

        齐文帝看着奏折,脸色再变,“扬州通判?”

        刑部尚书和大理寺卿连忙再次跪下,“启禀陛下,臣等查得清楚,人证物证齐全,那孙二能够从鲁王府长史的追杀中逃出来,还顺利到达京中,正是扬州通判的保护,那孙二进京后也是藏在李翰林的家中,才避开了鲁王府的追捕。”

        齐文帝一脸不信,“难道没有哪位皇子在背后做推手?”

        大理寺卿连忙道:“臣等查了,扬州通判远在扬州,平日里与诸皇子没有来往。李翰林专注学问研究,平日里也没有结交任何一位皇子。”

        齐文帝思索片刻,“这个案子,鲁王府那边怎么说?”

        刑部尚书连忙回道:“陈有书咬死了鲁王殿下不知,鲁王殿下那边辩说,因陈有书是他的长史,长期受他信任,因此才把筹备寿礼这个最重要的事情交给他办,他素来用人不疑,并未过问一干细节。”

        齐文帝冷笑道:“推得倒是干净,太后寿礼这般大事,他竟也能不闻不问?即便真不知,他也有个用人不明,管教不严之罪。”

        李昭仪很快听说了处理的旨意,陈有书一干涉案人员依法论罪,陈有书死罪,秋后问斩。鲁王用人不明,造成极其恶劣的后果,停掉一切事务,停俸一年,在府反省。

        李昭仪叹了口气,这第一仗看似赢了,只是她的父亲和弟弟恐怕不能全身而退,只希望辽王那边论功行赏,这一切都能得到补偿。

        当天晚上,齐文帝便来了兴紫宫。

        面对齐文帝的质问,李昭仪早已想好了应对之策,“陛下,父亲所为臣妾实在不知,臣妾上次与父亲去家书还是中秋时候,陛下您可以去查。”

        齐文帝盯着李昭仪,“你父亲可是投靠了哪个皇子?”

        李昭仪闻言大惊失色,“陛下,绝无此事,臣妾曾再三叮嘱父亲,做个纯臣,只一心效忠陛下,不可站什么队。陛下,臣妾只有永乐一个孩子,不管哪个皇子继承大位,与臣妾并无太大干系,臣妾怎么会让家族冒这样大的风险?”

        齐文帝脸色缓和了许多,叹了口气,“你父亲此次所为,明面上有功,实际却犯了大忌,朕不能不罚他。”

        李昭仪扑通跪倒,“求陛下饶过臣妾父亲性命。”

        齐文帝上前扶起她,“于性命无碍,你可安心。”

        李昭仪梨花带雨,满脸感激,“谢陛下隆恩。”

        接下来,鲁王依旧将嫡子送去旧都,只是这次情况却大不一样,鲁王是真的要嫡子改过自新,不但没有与谢大师私下交易,甚至要求谢大师尽全力而为。

        这也不难理解,经此寿诞血图一事,鲁王辛辛苦苦经营了数年的局面险些毁于一旦,而且折了得力干将陈有书,他一定不想再发生任何对自己不利的事情。

        嫡子是绊脚石,那就搬开,实在搬不开就只能原地砸碎。

        这样一来,齐文帝对鲁王的态度依旧很好,并没有放弃的意思。

        李昭仪再次来到庆熙宫与辽王一晤。

        辽王如今已经没了退路,他知道血图一事齐文帝若想查,一定能查到他做了推手,那鲁王登基后也一定能查到,以鲁王的性子,辽王一家都将死无葬身之地。

        他很沮丧,很挫败,这样大的事情,竟然都没让齐文帝放弃鲁王,真是不甘心。

        李昭仪安慰他,“就算陛下依旧没歇了立鲁王为储的念头,却一时半刻下不了旨,太后还在床上躺着呢。”

        辽王郁郁不乐,“太后终究年岁大了,若父皇强行说两者没有关系,也说得过去,再过个一两年,事情淡忘,鲁王依旧会被立为太子。”

        他没有机会了。李昭仪心里想着,面上微微一笑,“殿下,原本陛下今年年末就会立鲁王为储君,如今可不成了,我们已经是大获全胜了,你眼下要做的依旧是暗中盯着鲁王和他嫡子,并想办法拉皇后一族站在你这边,其余的事情,你不用管了。”

        辽王不解,“李母妃还有后招?”

        李昭仪点点头,“殿下耐心静候几个月,大事可定。”

        李昭仪知道历史,齐文帝活不了几天了,那时才是决战的时刻。

        年后三月份初,辽王传来消息,皇后答应站在他这边。

        三月中旬开印,此时太后的病明显见好,已经能坐起来了。齐文帝下旨放鲁王出府,重新理事。

        朝局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汹涌。

        李昭仪此时已经调动了全部的力量,静候那一日的到来。

        四月中旬,一个早上,齐文帝起床便觉得一阵头晕,内监赶紧召来太医令冯御医,冯御医搭脉之后,只说陛下需要静养,他再开几个方子调理。

        齐文帝虽然头晕,但是意识清醒,略一思考,“暂时停朝两日,有急奏呈上,其余留在中枢,由鲁王、辽王、闵王与众臣商议处理。”说完闭了闭了眼,面露痛苦之色,“召李昭仪来伺疾。”

        李昭仪来时,齐文帝已经陷入昏睡。

        皇后也来了,屏退诸人,仅留下李昭仪和冯御医,“冯老,陛下的病是什么情况?”

        冯御医连忙施礼,“娘娘折煞老臣了。实不相瞒,陛下的病很重,恐怕”

        皇后闻言很震惊,她下意识看了眼李昭仪,脑海里回忆起上个月李昭仪的话,“皇后娘娘,太后病重不能理事,目前除了陛下后宫里皇后娘娘最尊贵,一旦发生什么事情,皇后娘娘可有把握控制住整个宫城?”

        皇后和齐文帝是结发夫妻,恩宠虽不隆,但一直相敬如宾。皇后曾育有一子,只是没能养住,也不肯养育其他皇子,致使膝下悬空。

        她知道不管哪个皇子登基她都是皇太后,只是有时候皇太后可以荫封家族,有时候皇太后却只是摆设,特别是在皇帝的生母还在的情况下。

        这也是她答应站在辽王这边的原因之一,辽王没有生母,只有养母,这些年对养母真心孝顺,对她这个嫡母也是敬爱有加,比起鲁王这个生母活蹦乱跳的皇子,辽王登基才是她更想看见的。

        更何况,辽王还答应让她母家再出一代帝师。

        思绪到此,皇后开口了,“到底是什么病,还请冯老直言?”

        自然是要命的病,皇后得了实情便封了冯御医的口,并以中宫令牌号令宫城戒严。

        接下来的时间,齐文帝清醒的时候少,昏睡的时候多,偶尔清醒,看见一旁憔悴的李昭仪,不禁感慨,“看来朕不能看着永乐嫁人了。”

        李昭仪落泪了,这些年齐文帝待她极好,她并不想齐文帝死去,只是这一切都是注定的。

        齐文帝叹息了一声,“别哭了,朕会为你们母女打算好的。鲁王他宽厚仁义,朕会托付他照顾你们。”

        李昭仪泪止住了,看着齐文帝,“臣妾担心他记恨当年那件误会,记恨臣妾父亲保护了那孙二。”

        齐文帝笑了笑,“老三宽厚,不会记恨,你安心。”

        李昭仪闻言心中叹息不止,看来是无法改变齐文帝对鲁王的看法,只能用非常手段了。

        齐文帝趁着自己清醒连下了几道旨意,明确鲁王主理朝政,辽王与闵王协助。李昭仪受宠多年,早就把齐文帝身边的人收买了七七八八,这些旨意最终也落在了她的手中。

        她也不废话,直接烧掉,换成了辽王主理朝政的圣旨发到宫外。

        宫外已经乱了套了,这道圣旨一下,鲁王看辽王的眼神都能喷出火来。闵王看热闹不嫌事大,“没想到父皇最终选了二哥,三哥,你终究是白忙活一场,听说你那老六被谢老头折腾得只剩下半条命了,听四弟一声劝,赶紧接回来吧,反正也就是个王爷的命。”

        鲁王怒视闵王,最终一甩衣袖,进宫要求面圣。

        皇后得到李昭仪的消息,确认了齐文帝昏迷中,便准了。

        鲁王顺利见到昏睡的齐文帝,跪在床前痛哭,可惜哭了半晌,齐文帝也没有回应。鲁王擦干眼泪,去见了贤妃。

        很快,贤妃请旨伺疾。

        皇后不准,言称:“陛下昏睡前便下旨只要李昭仪伺疾。”

        皇后知道贤妃在后宫经营多年,她若真想见皇上,有各种办法。

        果然,李昭仪只是眯了一会,就被大宫女紫燕摇醒,“昭仪,不好了,贤妃见到陛下了,惠妃娘娘和许昭仪没能拦住。”

        李昭仪叹了口气,终究是要走到这一步吗?

        ~

        齐文帝做梦都没想到李昭仪这个平淡如菊、不争不抢的样子都是装的,她竟然胆子大到假传圣旨,意图谋朝篡位。

        齐文帝气得从床上爬了起来,挣扎着来到御书案前,要亲自写下传位诏书,并宣召诸位重臣和皇子在殿外后旨。

        他还就不信了,李昭仪有多大本事左右这么多人?

        正写了个开头,李昭仪进来了。

        齐文帝想到没想,抓起手边的砚台砸了过去,“贱人,你好大的胆子!”只可惜他四肢无力,砚台没能砸到李昭仪。

        李昭仪看了看殿内的情况,禁军全副甲胄站满两列,禁军统领持剑站在御书案前,警惕地看着她;惠妃和许昭仪跪在那里,惠妃面如死灰,许昭仪哭哭啼啼;贤妃站在齐文帝身侧,一脸胜利者的骄傲,看她的眼神充满了愤怒。

        李昭仪跪下,“陛下,臣妾请旨单独请奏。”

        贤妃大怒,“你这个乱臣贼子,陛下没有立马下旨将你打杀,已经是开了天大的恩,你竟还想单独和陛下相处,怎么你还想弑君不成?”

        李昭仪没有理她,只是看着齐文帝,“陛下,您就不想知道臣妾为何会这么做吗?”

        齐文帝冷笑一声,“你暗中勾结辽王,谋朝篡位,自然是为了新帝登基后,你和你家以从龙之功,更上一层楼。”

        李昭仪满脸的哀伤,“陛下,我进宫十余载,我是什么样的人,您真的不知吗?这些年,我可曾为了家族争取过半分?从龙之功?呵呵,我育有公主,荣宠到什么地步是有限的的。家兄本就年富力强,现在已经官拜巡抚,我那几个侄儿前些年都中了榜,我家原本就如日中天,何须铤而走险?”

        齐文帝眼神晦涩不明,“那你到底是为了什么?”

        贤妃急忙道:“陛下,乱臣贼子的话不能听,她现在这般说就是为了活命罢了。”

        李昭仪讽刺地一笑,“贤妃娘娘,您也不必急着堵我的嘴,怎么,怕我说出令你害怕的真相?”

        贤妃冷笑,“李昭仪好手段,这个时候了,还妄想拉本宫下水,本宫倒要看看,你能说出什么花来。”

        李昭仪再次叩拜,“陛下,臣妾恳求单独奏报,陛下若担心臣妾图谋不轨,可让禁军统领在侧保护您的安危。”

        齐文帝双手扶着书案,盯着李昭仪,不发一言。

        李昭仪看着他,“为了永乐,请陛下准许臣妾单独奏报。”

        听到永乐的名字,齐文帝脸色时而哀伤时而愤怒,最终,“你们都出去,禁军统领留下。”

        贤妃大惊,“陛下,不可啊。”

        齐文帝不耐烦地挥手,“都退下,马上。”说完剧烈地喘息了起来。

        贤妃面色不甘,却也无可奈何,临走前对着禁军统领使了个眼色。

        李昭仪看在眼里,微微一笑。

        等殿内只剩三人,齐文帝看着李昭仪,“你现在可以说了。”

        李昭仪从怀里掏出三页纸,双手奉上,“请陛下预览。”

        禁军统领走上前将纸接过来呈给齐文帝,齐文帝展开来看,越看脸色越差,最后神色震惊惊惧,他抬起头看着李昭仪,“这是什么?”

        李昭仪叹息了一声,“陛下还记得鲁王去年中秋进献的黑石匣子吗?那其实是个通古今的宝物,永乐用它与一位两千多年前的人沟通交流,那人写的,”李昭仪看着齐文帝的眼睛,“他写的是他那个时代记载的齐朝历史。”

        齐文帝身子晃了晃,他努力扶着书案,“这不可能,你在胡言乱语什么,朕问你,是谁叫你编的这番言论?”

        李昭仪面色坚毅,“陛下,这里很多事情都还没发生,但是已经有了前兆。”说完又掏出一张纸,“请陛下再看这张纸。”

        禁军统领警告地看了看李昭仪,接过纸上再次呈给齐文帝。

        齐文帝展开仔细看了一遍,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他的眼神不自觉飘向站在书案前的禁军统领。

        根据这纸上的名单,禁军统领早已是鲁王的人。

        齐文帝看着李昭仪,“难道不是你编的?”

        李昭仪浅笑,“臣妾有多大本事,陛下还不知道吗?能编出这样的事情?况且,陛下对这些人这些事应该早有觉察吧。陛下若是不信,召永乐来,全程都是她经手的,就是去年她生病那三天发生的事情,病其实是装的,就是为了与那人交流。她是个九岁的孩子,就算臣妾编好了成套的谎话教给她,她也总会露出破绽的,假的终究是假的,真的也终究是真的。”

        齐文帝再次低下头,仔细看了遍手上的四张纸,这上面写了他发病的时间,和具体死亡的时间,若是真的他的时间不多了。上面很多事情他确实有所觉察,比如鲁王与几家宗亲大臣不睦,具体原因竟是些小事?再联想之前他查到鲁王对永乐和十三的态度。

        后世历史评说鲁王,未来的齐哲帝是个睚眦必报的小人?

        他的嫡子,齐殃帝断送了大齐万世基业?

        齐文帝只觉得脑子嗡嗡作响,他不想信,可是心里已经有些信了,万一这些都是真的,自己为帝的败笔就是选错了继承人,断送了大齐江山。

        万一这是假的?

        好像没什么负面影响,鲁王当不了皇帝,也是个富贵王爷,他那个嫡子任性好色也只能祸害鲁王一脉而已。而老二确实是个善良正直的人,之前觉得他不能继承大统,是因为他太过正直善良,可是最近这半年来发生的桩桩件件,老二是个能狠下心的人。

        让李昭仪如此不顾一切的原因,除了她自己会被殉葬,还有永乐的早亡。

        朕疼在手心的永乐,竟被这样糟践虐待!

        齐文帝想到这里大口喘息起来,禁军统领转过身,担忧地问:“陛下,要不要召御医?”

        齐文帝点点头,又吩咐:“把外面候着的皇子和诸臣都召进来吧。”

        禁军统领没动,“陛下,人太多于您病体不利,不如先召鲁王陛下进殿伺候?”

        齐文帝不动声色,喘息了几口,提笔继续写传位诏书,“为了防止乱臣贼子伺机作乱,朕要当着朕诸人的面宣读诏书。”

        禁军统领定睛望去,上面赫然写着传位于鲁王,他一躬身,“臣领旨。”

        齐文帝看着他出去的背影,冷笑了一声,再次看李昭仪,“朕说过,会保护好你们母女的。”说完沾了一下墨,将鲁王二字涂抹成一团墨迹,再慢慢卷起来,放到一边。

        李昭仪瞬间泪流满面,伏地叩拜,“臣妾愿意殉葬,只求永乐一生平安喜乐”

        很快,大臣和皇子都进到殿内,殿内一下子就挤满了人。

        齐文帝勉强坐着,“朕身子不行了,时常清醒时常糊涂,都不记得这段时间下过什么旨意。虎威将军。”

        虎威将军连忙出列,“臣在。”

        齐文帝下旨,“为了防止有人趁机作乱,你立马调羽林卫进宫,接替禁军守卫宫禁。”

        虎威将军一愣,禁军统领也是一愣。

        鲁王连忙上前一步,“父皇,宫城一向由禁军负责,乍然换防,势必会引起骚乱。”

        齐文帝看了看他,慈爱地一笑,“你说的有道理,是朕病糊涂了,来呀,召集校尉以上职位的禁军殿外后旨,朕要亲自训话。”齐文帝此时脑子里的思路已经清晰起来,现在这种情况,禁军已经是鲁王的爪牙,即便当场宣读了圣旨传位给辽王,难保鲁王不会立时发作囚禁所有人,到时候杀掉辽王,篡改旨意还不是轻而易举之事。

        鲁王松了口气,看了眼禁军统领,禁军统领领旨出殿。

        这时,太医令冯太医进殿来,齐文帝看了看跪在下面的李昭仪,“你进内殿跪着吧,不要在这碍眼。”他则被扶进内室把脉,将服侍的人赶出去,齐文帝看向下跪的李昭仪,心中思索,他不知道身边哪个内监可信,幸而李昭仪反应及时,他刚醒就跑来坦诚,他还没机会下任何旨意。现在宫外得到的依旧是李昭仪假传的圣旨,辽王主理朝政。

        而这宫内的形势很紧张,箭在弦上随时爆发,李昭仪的人控制在自己身侧,而鲁王控制的禁军在外围伺机而动,一旦鲁王得了明旨,一定会全面绞杀李昭仪的人。诸位大臣想来已经听到一些风声,知道圣旨是李昭仪假传的,只等齐文帝亲自明确。

        现在的先机就是鲁王并不知道他已经改变心意,还以为齐文帝是站在他这边的,那么他一定会坚持等齐文帝的旨意,名正言顺登上大宝。

        齐文帝想到这里,压低声音吩咐李昭仪,“去给朕准备毒酒。”

        冯御医的手抖了抖,继续把脉。

        李昭仪连问都没问,站起身从侧门出去了。

        不多时,禁军统领在外高声回禀,“启禀陛下,校尉以上职位禁军全都召集齐了,请陛下训诫。”

        齐文帝唤来两个内监,搀着自己来到殿外,一众皇子大臣跟了出来。

        齐文帝看着下站整整齐齐的人,“朕最近病了,有人便乘机作乱,你们是朕最后一道屏障,你们若是有了二心,朕一定不得好死。”

        众人立马跪下,“臣等誓死效忠陛下一人。”

        鲁王看见齐文帝手里拿着一道明黄色绸缎卷轴,不禁看向禁军统领,禁军统领微微点头。

        鲁王志得意满,看了眼辽王,杀意若隐若现。

        齐文帝又道:“朕要感谢你们的忠心,来人,赐酒。”不多时,一个内监端着酒过来,倒了一杯,齐文帝接过来递给禁军统领,“爱卿,这杯朕亲自敬你,没有你,朕如今还被蒙在鼓中。”

        禁军统领连忙接过,单膝跪下,“末将愧不敢当,谢陛下赐酒。”说完一饮而尽。

        齐文帝见他喝完,放下心来,当场变脸,“你确实该羞愧,身为禁军统领,竟然与皇子暗中勾结,怎么,你想谋反吗?”

        禁军统领大惊,“陛下,末将”

        齐文帝冷笑一声,看向其余禁军首领,“禁军统领与皇子勾结,意图不轨,你们怎么看?”

        这些禁军首领纷纷求情,齐文帝打眼一看,占了一半,他不慌不忙,“传朕旨意,虎威将军暂时接替禁军统领一职,不服从命令者,杀无赦。”

        鲁王大惊,上前一步,“父皇,这是何意?辽王勾结李昭仪假传圣旨意图篡位,您忘记了吗?”

        齐文帝看向他,厉声喝道:“鲁王,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让辽王主理朝政是朕的旨意,也是朕的心意,何来假传圣旨,何来篡位?”

        鲁王震在原地,半晌回过神来,“父皇,你明明”

        齐文帝不再看他,冲辽王招了招手,“老二,你过来,站到朕身边来。”

        辽王比谁都震惊,他以为大势已去,成王败寇,他终究是败给了鲁王,可现在是什么情况?

        齐文帝扶着辽王的肩膀,看着下面的皇子大臣,“朕传位给二皇子辽王,诸位爱卿做个见证,若是有人意图篡位,人人得以将其当场诛杀,朕拜他为异姓王,世袭罔替。”

        下面跪倒一片,高呼万岁。

        鲁王面如死灰,猛地看向齐文帝一脸阴狠,“父皇,您为何要逼儿臣?”

        齐文帝看了他一眼,“禁军统领勾结皇子,意图谋反,朕赐他毒酒,其余禁军是被他蒙蔽,只要诚心改过,既往不咎,否则诛灭九族。”

        毒酒!禁军统领大惊失色,急忙俯身去扣嗓子眼,可惜没扣几下倒地不起,七窍流出鲜血,几个呼吸便死透了。

        齐文帝看了看禁军统领的尸身,又看向鲁王,“鲁王,你心胸狭隘,睚眦必报,不堪大任,事到如今,你就不要心存妄想,做了不该做的事,将会断送你那一脉。”

        鲁王面色哀戚,“父皇,您这是听了李昭仪的谗言,儿臣素来宽厚待人,人人得见,怎会是那种小人?”

        齐文帝冷笑一声,“朕问你,你是不是因为李昭仪在你王妃生产时宣走廖御医而怀恨在心,你是不是因为老十三与你嫡子争执推了他一把而记恨至今,你是不是因为虎威将军曾与你争一块郊外的三百亩良田而恨不得杀了他?你是不是咳咳”

        鲁王已经震惊得嘴唇颤抖,这是他内心深处想法,他不曾与任何人说起,父皇怎会知道?

        齐文帝已经接近昏迷的边缘,“众臣听旨,二皇子辽王,既太子监国,尔等均要听他号令,违者以谋逆论罪。礼部现在就开始筹备太子登基事宜,不得有误。”他缓了缓,“李昭仪伺疾,朕的旨意都会由她亲自下达。”说完便晕了过去,现场登时大乱。

        辽王,不,太子命人把齐文帝抬进殿内,交待了几句李昭仪,便出去稳定局势。

        李昭仪将齐文帝下的旨意亲自书写,盖上玉玺,发往中枢。

        因齐文帝那番话,虎威将军誓死效忠太子,太子顺利掌握宫禁防卫以及整个京城的防卫,他将鲁王一家囚禁在府内,任何人不得进出。

        礼部官员亲耳听见齐文帝的旨意,不敢耽搁,整个部门加班加点,终于仅用了半个月时间筹备了太子登基大典。

        齐文帝让冯御医给他用了药,维持了一时三刻的清醒,亲自为太子加冕。

        礼毕,齐文帝看着玉面俊朗的二儿子,笑了笑,“朕把大齐的基业就交给你了,你要原谅朕之前没有看好你之过,当个好皇帝。”

        太子双目含泪,“父皇,儿臣不孝。”

        齐文帝摇摇头,“是朕看错了人。”他顿了顿,“饶过你三弟吧。”

        太子点头,“父皇放心,儿臣会保三弟一世荣华。”

        齐文帝笑了,摸摸他的脑门,再次抬起头看看广阔的天空。

        苍天在上,希望朕的决定是正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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