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武安侯
眼睛被严重腐蚀的刺客惨叫着被带了出去,交由大理寺审理。
齐子庸抱着头哆嗦,一副吓得不轻的样子,掩藏在宽大衣袖下的脸上表情却十分的冷静。潇竹立马上前架住仿佛随时要瘫软下去的齐子庸,急匆匆地道歉离开。
叶二老爷在门外看着齐子庸伏在侍从身上赶忙出去的动作,啧啧称叹:“哎,你别说,前朝遗孤还是有两手的。”
“嘿,我这预言能力不知道能不能当国师哟。”
这一次未婚夫夫的见面结果看起来并不算好,甚至在皇城里因此有了些风言风语。诸如锦珏克夫之类的说法开始传开来——
“听说静王未来的妻子不仅是个男妻,还是个克夫的呢!还没过门就已经让静王差点丧命。”
“你别说,我听说静王是差点一口水呛死的,啧啧,你说这男妻多可怕。不知道静王命够不够硬啊。”
“我还听说那男妻之前的父母也是被他克死的呢!”
……
二皇子坐在茶楼里听着楼下嘈杂的谈论声,玉质茶杯后的嘴角微扬。父皇会给老五安排一个这样的王妃实在在他的意料之外。虽然一直以来父皇对老五的态度是人尽皆知的不好,但是武安侯毕竟是有兵权的人,他还是要尽可能不让老五和武安侯的关系太过紧密。
首先,就要从他和那位男妻之间的关系开始。
呵,胆小怕死的老五面对一个克夫的带有侮辱性的妻子,会如何对待呢?
二皇子想着,心情颇好地又就着外面如他所愿的议论声喝了一大口对他来说口感粗劣的茶水。
然后呛住了。
“来人呀,来人呀!二皇、黄公子呛晕过去啦!”
于是等下午锦珏出来选带给武安侯的吃食的时候,就听到街上到处都有人传当今二皇子是个倒霉蛋,差点被水呛死了。
他还听到有人说:“嘿,他们还想藏着,说什么黄公子呛住要叫郎中。我多聪明呀,一看那个位置就知道肯定是二皇子的,谁敢坐他的位置啊!“
锦珏眨了眨眼,没理会这些一会风一会雨的闲客,最近武安侯旧病复发,他要去买些以前武安侯常吃的江南小食去探望他。
而街角站立的齐子庸则在瞥见他的身影的时候,不禁拧眉。对这一日之间坊间发生的事情和流言一清二楚的他盯着锦珏的身影,久久没有动作。
这也在你的意料中吗?锦珏。
皇储之间的风风雨雨对锦珏来说没什么关系,即使他即将嫁给静王,他也没有什么感觉。就像是002和他绑定了,那就绑定了。锦珏接受十分良好。
经过母亲洗礼的锦珏觉得这都是正常的事情,没什么奇怪的。
“好了!“锦珏心情颇好地将小食一样一样地放进食盒里,然后和提前约好的车夫打了声招呼,坐上了马车。
马车行驶得很平稳,并不颠簸。
车夫是个健谈的人,常和锦珏打交道,因此很是熟络地攀谈起来:“公子你上次说得那种轮子装上了之后这马车果真更舒适了,坐过的人都赞不绝口。
“我现在也有钱把自家小子送到书院去读书了,真是多亏公子了,以后有什么事情只管找我老赵,我肯定尽力给公子你办得漂漂亮亮的!”
锦珏没觉得有什么,但是别人的好意接受就好了:“那我以后就不客气啦。”
武安侯休养的庄子其实并不算远,闲聊几句锦珏就很快到了。他下了马车,冲车夫道了一声谢,就摘下了帷帽。
本来还摆着手的车夫立马就愣住了,这是他第一次看清常雇自己驾车的公子的面容。
这、这,他一时间不知道用什么词来形容。就……这是仙人吗?车夫呆愣得脑子都不会转动了。
宅得不行,沉迷美食,出门习惯戴帷帽防晒的锦珏不知道车夫的愣神,逐渐长开的他对自己的面容没有丝毫认知。
而他身边的人不是见过无数美人的,就是看他看习惯了的,态度都很正常,他就更加感受不到自己如今相貌的杀伤力了。
少年人的抽条长开有时候就像是一瞬间的事情。
武安侯也是这么觉得的,明明只是一段时间不见,他面前的少年就拔高了不少,像抽条的杨柳,纤细却柔韧。给人的感觉不再是可爱这样的词汇,而像是潺潺的流水、轻柔的云朵。
他的脸上还带着几分稚气,但因为身量的缘故,和过往比就给了人很不同的感觉。
真不像他的父母呀。武安侯感慨,他伸出手,摸了摸锦珏低下的头。
虽然长相和他父母一样都是人中龙凤,但是性格和他不着调的父母却完全不一样。
回忆起过去的武安侯,眼角堆起了带着笑意和暖意的皱纹。
“我时日不多了。”武安侯说着悲伤的话题,眼神却很平静,“陛下突然赐婚你和静王是我意料之外,但我认识他这么多年了,也大抵能猜出来他在想什么。”
武安侯的嘴角带着讽意:“他可真自大呀。这么想让自己的孩子厮杀吗?还认为自己能控制得住局势。不过……这些都和我们无关。”
武安侯看向锦珏懵懂的眼睛,撑起身子,叫身边带着泪意伺候的仆从将一个又大又沉的木盒取过来。
那金丝楠木制成的盒子金装玉饰,十分精美,但也很有重量。那仆从看着年纪大了,拿着很吃力的样子,锦珏连忙上去帮手,和那仆从一起将木盒放到武安侯面前。
武安侯颤颤巍巍地拿出一把钥匙,打开木盒,里面是满满当当一盒泛黄的纸张。武安侯拿出上面一打纸,放到锦珏面前,说道:“这是你父亲为你准备的商铺。”
武安侯咳了两声,眼带笑意:“他当初可期待了,每天都说自己要有小公主了。哎,也不知道这人什么毛病,自己也不是陛下,但就喜欢对着你母亲刚显怀的肚子喊小公主。”
“他说自己家的公主一定要富养,要有很多很多的钱,要做天下第一富。只有她来挑别人,没有别人挑她的。”
“天下第一富啊……谁能想到这一向不着调的人说得竟是一句实话呢?”
他眼中满是怀念,又拿出来下面的几个厚厚的册子,用粗粝的手掌反复摩挲书册的封皮:“这是你母亲留给你的,她可不惯着你,留给你的都是书。做连发□□的、做热锅子的,什么都有。”
锦珏沉默地接过这些东西,泪意上涌,哽咽道:“可是我不是公主。”
武安侯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哈哈笑道:“没事,不是公主可以做主公嘛。这可是你父亲说的。”
他顿了顿,正了神色,严肃地将整个木盒都推进锦珏的怀里:“所以,即使是皇家,只要他们让你不开心,你也能把他们的脸打回去!”
“锦珏,你要知道,你的父母当初是有颠覆天下的能力的。他们没有坐在当今圣上的位置,只是不想,并不是不能。”
“因为你的母亲认为在农业没有跟上的时候,就盲目地拿出他们知道的东西,即使会让他们难有敌手,却会让问题进一步的升级。”
“那会是一场灾难。”
“但是,锦珏,只是自保,我们是绝对能够做到的。我们现在是被迫卷入了夺嫡,我也认为静王也许会成为让这些知识更广泛地传播的明君。”
“即使这样,即便如此,如果他敢背叛你……”
武安侯将一个冰冷的硬物放进锦珏的手心,眼中是湛湛寒光,浑身上下都是一位战场中拼杀出来的老将的迫人威压。
“那就让这江山易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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