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张毅和张姚氏收到林栖让他们去桃源县谈婚事的信，都觉得荒唐，又觉得是她能干出来的事儿。

        两夫妻心里担忧她找的人不靠谱，毕竟是个没经过事儿的小娘子，万一人家冲着她的家财来的，可不是被人骗了嘛。

        翌日，两夫妻火急火燎地准备出门，霍英带着一队人马护送他们去桃源县。

        张毅也骑马，路上忍不住内心的担忧，问他，“霍英啊，那个小子是什么来头？林栖怎么这么快就定下来了？”

        霍英清了下嗓子，不好意思说是他们主子主动的，只说宋槿安的背景，着重强调主子肯定没被骗，两个人看着还挺般配。

        “能考中小三元那可是既要实力又要运气，听你这么说，他读书不错。家里还算清白简单，有宗族但是没什么用，但也比没有好。”张毅小声嘀咕着，算来算去，林栖挑的这个人还不错，就是匆忙了点。

        霍英凑到他耳边小声说，“娘子把她的身份说了，那边也说不介意，但是他说自此以后不要提这个身份，当作没有。”

        张毅心头一跳，“这个傻丫头，这种事儿怎么能说。”

        略想一想，也知道她的意思。张毅叹息一声，“胆子真大，一般男儿都不如她有成算。”

        霍英也觉得主子胆子真大，自从跟了主子之后，他才知道本该在后宅讨生活的女子，真动起心眼儿来，啧啧。

        宋淮生赶着马跟在霍英旁边，听他们说宋家的事儿，他机灵，不过三言两语就明白过来，主子把未来姑爷拿捏的死死的，他只要好好跟着姑爷，等姑爷中进士为官，自有他的好处。

        张家人往桃源县赶，这天一早宋槿安去县里庆贺孙承正和石川考的秀才，下午去别院问了声，知道她去玉清观了，才遗憾地回家。

        “大郎，快来看看，早前给你准备的聘礼，我看着薄了点。”

        按照这边习俗，准备了发菜、冬菇、海参、鱼肚等各种干菜海货一担；喜饼两盒；三牲鸡两对；龙眼干、核桃干、带壳儿花生等果干；莲子、百合、绿豆、红豆等；还有龙凤蜡烛一对和布匹若干。还需现买一片相连开二的猪肉一块，大雁一对、时令鲜果若干。

        和这些东西比起来，这都不是大头，最大头的是聘金。乡下人家聘媳妇，能有八两银都算大手笔，一般农家一年有八两银子开销都算顶好的日子了。但他们家想娶的这个媳妇儿钱财上不差，要给的少，怕人家看不上，给的多也怕自己家给不起。

        “你爹还在的时候我们就商量过你的婚事，那时候想着要给你娶个读书识大体的娘子，估摸着要从你爹的同窗同年家选个合适的女子，就给你准备了五十两聘金。”

        宋槿安拉着母亲的手，“五十两够了，不用多准备，她不在意这些。”

        “这……要不再添十两，凑六十两？”

        “不用，您手里的都是外祖母留给您的体己，您好好收着，给自己买点穿的戴的。”

        宋刘氏笑着扶了扶头上的银簪子，“既然只给五十两，咱们再给添一对镯子吧。不过咱们家什么都准备好了，人家到时候不乐意怎么办？”

        宋刘氏想到那姑娘浑身的气度，一看就知道家里花了不少心力培养出来的姑娘。大郎在她眼里当然是万般好，在府城那些人眼里，不过就是个小秀才。

        “您放心，明日您去了就知道了。”

        他已经请好了官媒，明日就上门提亲。他们从淮安坐马车过来，走官道，今日黄昏应该就能到了。

        张毅一行人比宋槿安预料的还早到了一个时辰，一下马张毅就绷着一张脸，平日里怎么看怎么好的外甥女这会儿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林栖挽着舅母的手臂撒娇。“您看我舅舅，前些日子催我早点嫁人，我现在要嫁了吧，他又不乐意。”

        张毅急的吼她，“那你也太莽撞了，我和你舅母人都没见过，你就自己做主定下来了，成何体统。”

        林栖默默往舅母身后一缩，假装自己没听到。

        “林栖，你给我过来！这些年怎么学的规矩？让人知道你一个大姑娘自己找男人，还要不要脸？”

        林栖小声说，“师傅知道，还见过宋槿安一家，他自己是个上进的，家里寡母是个软和人儿，真不差。”

        “你还顶嘴！”

        她被吓的又往后缩一下。

        张姚氏瞪了丈夫一眼，“我看你吃的太饱没处发气了是不？林栖做事一向靠谱，她还能坑了自己？你人都没见过就骂她，我倒要问问你像话吗？”

        林栖连忙点头，还是舅母对她好。

        张毅冷哼一声，“我倒要看看，你找了个什么样的穷小子。”

        不仅张毅想知道，宋淮生也想知道呢。第二日一早就去大门口守着，和看门的小子拉家常，打听桃源县有什么有意思的事情。

        这时候，一个头戴大红花媒婆打扮的妇人笑盈盈地走过来，身边跟着一个温婉的妇人并一个翩翩佳公子。

        “来了，来了，快进去通报。”

        看门的小子一下跳起来进屋通报，宋淮生和看门的大爷打开大门请人进来。

        宋槿安朝两人点点头，道了声谢，“你家主子在吗？”

        “在，我家舅老爷舅夫人昨日下午到的。”

        宋刘氏有些紧张，看了看身后纳彩的礼物，感觉准备的薄了些。

        宋槿安扶着母亲，笑道，“咱们进去吧。”

        请来的官媒看到这个院子不禁称奇，她是官媒，常年进出县里的高门大户，州府她也不是没去过，没想到桃源县里居然有这样一户人家，院里奇花异草繁多，草木葱茏，怪石假山都不是一般造景。连伺候的丫头身上穿的戴的，都堪比一般小富人家的小娘子。

        被引进待客的正屋，官媒婆抚掌大笑，张口就把女家小娘子夸的天上有地下无的，又夸宋家是如何的好人家，婆母温和，儿子体面上进云云。

        打量宋槿安一番，张姚氏满意地点点头，这样的男子，只从外貌看，很是不差，比她养的两个还好一些。

        张毅冷哼一声，男人看的是本事，看外貌怎么行，说不定就是个徒有其表的。

        张毅身上虽然没有功名，也是读过书的，搜肠刮肚找出些诗词为难他，宋槿安倒是恭敬回答，还不着痕迹地夸舅父大人有品位，会挑书看。

        张姚氏不着痕迹地瞪了丈夫一眼，让他别自暴其短。她笑着拉着宋刘氏说话，宋刘氏开始还有些不自在，张姚氏是商人妇，最会和人聊天，找到两人都感兴趣的，多聊几句之后就放开了。

        张姚氏乐呵着呢，她就说那丫头是个精灵的，肯定不会坑了自己。这样的夫郎和婆婆，不管宋槿安以后会不会考中进士，这都是户好人家。

        两方都有意，女方还是要矜持一些，张姚氏一点没掩饰对宋槿安的喜爱，一顿猛夸，但是婉拒了他们，说还要考虑考虑。

        这都是正常的，谁家女儿被提亲，第一次肯定都不会答应，至少要等第二回上门。他们要走，张姚氏叫外甥女出来送送人，宋刘氏看到林栖，眼睛一下亮了，夸她几日不见又好看了。

        林栖笑着问她近日在抄什么经，《无量莲花经》她有两本，她用不上，送一本给她看看。

        宋刘氏拍拍她的手，笑着说过几日再来。

        出了门，不用宋刘氏问，官媒婆笑着问宋刘氏几日后再来？她也看明白了，俩家人都看对眼了，待礼数走完，就能成就一番好事。

        宋槿安笑道，“三日之后可好？”

        “好好好，三日后宜动土、安门、作灶、纳彩，喜神在位，最适合不过。”

        官媒婆走后，跟来帮忙送礼的宋问几个人羡慕道，“槿安哥的好事儿要近了。”

        宋刘氏喜气洋洋道：“回头请你们喝喜酒。”

        送走客人，关上大门，张毅不情不愿地轻哼一声，“看着还算不错吧！”

        张姚氏看不上他那别扭样儿，拉着外甥女，“别管他，咱们走。”

        林栖笑嘻嘻应下，边走边说，明日去玉清观走走，山上养了好多兔子，抓几只下来做烤兔子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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