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我欲与君相知
梁峰眼皮眨都没眨,像施舍乞丐般甩下银袋,便抬脚要离开。
“人可以走,东西必须留下!”许艺之再不隐忍,张开双臂道。
“你又算什么东西?哪里来的跳梁小丑!”梁峰奚笑着喷发出满嘴酒气,”本大爷的路,你也敢拦!“
他又甚为张狂地,吸了一口痰瘀,啐了她满脸污秽。
许艺之扬手一个巴掌甩来,刚将将蹭上梁峰脸侧,便被其家奴一拳击中,扑通倒地。那群人像嗜血的野兽,又吆喝着上前,重重的拳头如雨点般落下,许艺之只能死死抱住脑袋。
梁峰看着那衣袖中异样的洁白,眸子转了两转,叫人住了手。
定睛一瞧,这人虽身着男装,但明显身姿柔软,眉秀眸明,唇红齿白。
如破壳鸡蛋般娇嫩、白皙泛光的肌肤更是引人生诞。
梁峰又贪婪地,不住瞟向许艺之的脖颈深处。
”原来是美人啊,要早看出来你是个姑娘家家的,梁某也不会让这些粗人对你动手动脚了!美人可是吓坏了吧!“
梁峰步步逼近,美人好似触手可及,却猛然被一股强大的妖风推开,砸中那结实的木柜后,他吃疼地低呼声起,刚要骂上人十八代祖宗,却在瞧见楚涟清后,张着血盆大口,默默消声。。
“什,什么风把四爷您给吹来了?”为首的家奴瞬间堆满笑脸,坏人顿时也变成了人畜无害,好的不能再好的面孔。
“虚伪!”月隐愤愤道,要不是她偷溜出去通风报信,小姐还不定得被这群坏人折磨成啥样。
许艺之第一次这么渴望看见他,憨憨地朝他扯动了嘴角。
楚涟清的目光中也仅她一人,上下打量许久,方像挠小狗般揉了揉她的脑袋,不无丧气道:”你呀,真是个不让人省心的家伙!“
”我没事!都是那个混小子在这闹事!老人家您没事吧!”
“没事,没事,我都这把老骨头了,不碍事的,丫头,多谢你和你郎君了!”
“丫头,您什么时候瞧出来我是丫头的?”
”笨蛋!“楚涟清不由满脸黑线,难道关注点不应该在郎君二字吗?这说明自己和她很有夫妻相啊,,,
梁峰倒是很能抓住重点:”这位就是嫂夫人?许家小姐?上回小的还去吃了您的喜宴,这此真是无意间冲撞了嫂夫人,万求原谅啊!“
梁峰说的情真万切,虽说都是楚地上的公子哥,儿时也曾一起掏蛋下河过,可这家伙从参军归来,便彻底变了个脾性,也不再同他们这群人往来。大概是有些瞧不上吧,梁峰亦自嘲地笑了笑,毕竟人家是战场上淌过汗,流过血的!功勋也有,本事也够,刚刚那一掌的威力,便让当事人再清楚不过。。。
更何况,单是调戏楚王儿媳这一条罪状,就足够他去大牢中吃上一壶了。。。。但莫名地,他就是相信,楚涟清会心软,会多多少少顾念着往昔的情谊,他赌只要自己越发卑膝、越发不堪,他便会越加不忍,不忍想看,不忍相认。。。
“算了,向老人家道个歉,该赔偿的赔偿了,便自行离开吧!”
楚涟清背过身去,果然不再敢与他触目相接。
可明明是逃过了一劫,为什么心中却不是滋味。。。
老人家心地慈善,一个劲地道谢,又一个劲地说用不了这么多银子。
直到许艺之将那件完好无损的鹊桥星河拾起,重新放在老人手中。
他竟立刻跪倒在地,诺诺噎噎好似再多的言语也说不尽心中感激,一把辛酸老泪,只看得人心万分纠葛。
许艺之连忙去扶,微抬衣袖间,又悄悄掩去眼角泪痕。
一个人真正的死亡从来不在肉身将陨的那一刻,就像这两个孩子的母亲,她会永远活在老人与孩子的心中。
那她呢,即算身在此地,此时,但亿万光年之外的亲人一定也正在思念吧,正如她眼下一般。
回王爷府的马车上,许艺之安静地简直可怕。
“梁家老爷子曾是当今圣上太师,后来功成身退,来了楚地,
梁父不算争气,几次科举未能高中,如今勉强任一闲职,
但梁家有个女儿,颇得圣上恩宠,早几年便已晋为皇贵妃!”
楚涟清话罢,依旧是良久的沉默。
他的心莫名慌乱起来,将她板直望向自己:”许艺之,你究竟有没有听我说话?“
”听了!”女子的神色异常淡漠:“你不就是想告诉我,那人有些来头吗?
我不傻,也有眼睛会瞧,从老人家见到他时,寒颤着发抖时,我就已经知道了!”
楚涟清分明读出她这话语中藏着几分讥讽。。。。
“你以为我是惧着他家的权势,所有才息事宁人?”
“楚王四郎想如何行事,都自由定夺,什么时候轮的上我这种小女子说三道四了?”
许艺之本来心情就不好,穿越到此,无奈和家人分离,都跟眼前这个男人脱不了干系!!!
偏生他还不知趣,一个劲地提起梁峰那个更令人讨厌的家伙,,,,自己身上被打的地方仍在隐隐作痛,,,作为楚王四郎,楚涟清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风骨无可指摘,
只是作为男人,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妻子受人欺辱,他大度地未免也过火了些。。。
许艺之越想便越窝火,只想让楚涟清立马有多远滚多远,但又好似有些难以实现,,,遂怒目圆睁,中气十足,吼道,
“马夫,停车,我要下去!”
“这么晚了你要去哪?”
楚涟清当然不依,虽然很多时候,他像一头彻头彻尾的刺猬,但若刺猬但肚皮翻转过来,不一样柔软异常?
他不能将自己与梁峰的前尘旧事全部说个透彻,因为儿时心性,儿时毫无由来,便能纯澈无比的友情,就连他自己也说不清。。。
只是他也不愿被她误解,他不是不心疼她受伤,不是不在乎她,更不是不想替她出头。。
楚涟清握住她的手,一刻不放,好似生怕一不留神间,她就会消失不见。
他的眼眸中有少见的恳求,他的叹息声,又是那么浅,那么无奈,不知不觉间便飘进了她的心里:”
梁峰曾有个庶出妹妹,5岁时一次意外,不幸坠河而亡,当时梁峰还只7岁,根本不会游泳,却义无反顾跳了下去。
只可惜水流太急,女孩很快便被冲走,连尸身都未能再寻得!
很多年前,梁老爷子大寿时,我曾远远见过一回那姑娘,当时她正骑在梁峰脖子上,手上把玩着一个莲花瓣型的花灯。“
听到这儿,毓阳已然怔住了,今日那个鹊桥星河除开精美万分,其形状正是荷花模样。
“可即算这般,他也不能强人所难,欺负人家老头小孩!”毓阳口气不愉,但神色已渐渐和缓。
“你说的没错!”夜仟宇点了点头,“可他也算半个可怜人吧,
那一身酒气与张狂,是你肉眼能看见的,所讨厌的。
但深情处,你却不知晓。
细细算来,今日,恰是那女孩离世的第10个年头,如果她还在,梁峰定会为她举办一场盛大的及荠礼!
这世上既有人用花灯寄托情思,就会有人用张狂和嚣张掩盖心中悲戚。“
许艺之不知是被这个带有无限缺憾的故事所打动。
还是被楚涟清泛起柔情的目光所触动。
她只觉得,没那么生气了。
大概这便是世人皆苦吧,不是这里苦,便是那儿苦!
许艺之安分下来,软下声道:“启程回去吧!”
楚涟清笑着点了点头,不自觉朝她更近了些,手中的温热不减,淡淡薄雾的目光,有欣慰的喜色,满意的称许。
许艺之只觉心中咯噔一下,这家伙,若是以后有了敌人,打不过,大概还能使出美男计,所向披靡吧。。
。。。。。。。。
梁府,一纤细如柳的女子正侯在大门口,不住踱步,左顾右盼,弯弯的眉毛似竹叶清雅,微翘的眼角上缀有流金胭粉,那一掐就好似能滴出水一般的脸颊,半掌便能覆住的腰肢,直看得身后半大少年,迷了眼,馋了嘴。
梁峰一眼便瞧见了那家伙思春的蠢样,一巴掌恶狠狠呼过去,“毛还没长齐的臭小子,看什么看!”
“爷,您可总算回来了!”紅俏笑着迎上前,瞧见他脸上的伤,又心疼疾呼道:“哪个不长眼的混账蛋子,竟然敢伤了我们家爷!”
紅俏说完,后面的小厮却各个一副吃瘪模样。
“别提了,算爷今天倒霉!”
梁峰抱起紅俏,径直向里屋走去。
春风细雨不如她润玉无瑕,
山花海月不及她柔情曼妙。
梁峰浑身是伤,却不敌心底抽痛半分。
他的每一次冲锋都是那么肆意,好似要将整个人彻底吞没。
紅俏只觉快要窒息,快要瘫软,快要死掉。
渐有迷雾,有烟起,她进入了一个全新的梦境。
她好想将迎面走来的野兽狠狠推开,再大口大口贪婪吸吮甜美的空气,可她终究只是迷笼着,带着疼惜的泪光静静看着,看着一次一次咆哮,一次一次风起。
一次一次要把她撕碎般的残忍不堪。
不知道多久后,紅俏浑身酸软醒来,却没能瞧见梁峰身影。
她的大脑顿时空白一片,踉跄着合衣而起,又光着双玉足,急急推开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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